她又不喜欢他.......
灼热的血气涌入喉间,在秋末寒凉的雨天,宛如团火,汇入盛棠身体各处,驱散了一切寒意。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时隔三日,盛棠碰到熟悉至极的味道,犹如隔了九秋,浑身发麻。
她本能地抓住伏寂吸起血来。
怦怦直跳的心脏,急速流动的血液,都在催促着她,盛棠不受控制地对他伤口使劲咬了下去。
厮磨之后,除了鲜甜,微末的血腥味涌来。
盛棠浑噩的意识清醒了些,察觉自己牙尖力道,划破了对方皮肤,让本就受伤的地方雪上加霜。她有所犹豫,可舍不得离开,最后只好在那留了牙印的伤痕,安抚似的轻舔了舔。
她潜意识里,这会自己和凶恶的豺狼虎豹差不多,被她抓着啃咬的小可怜,一定吓得难以动弹。
盛棠睫毛微掀,模糊的视线看到了少年绷紧的下颌线。
像是疼的。
她抓着他衣襟的指尖蜷了蜷,带着几分歉意,又遵循本能地吮起血来。
这次力道轻了好多。
察觉伤痕处细碎动静,伏寂低喘了口气,垂眸看着脑袋埋在他颈间的盛棠。
担心他疼不疼做什么,她又不喜欢他。
还软乎乎地咬他......
伏寂有些受不了,抓着盛棠发丝的长指松了又紧,想把她从颈间捉出来。
和他想的不一样。
他两只龙角快控制不住冒出来了。
*
从屋檐滚落的雨水,溅在廊间地板,湿漉漉一片。
淅淅沥沥的雨声伴着萧楚润的嗓音,传入玉简另端。
与雨幕中的合欢宗不同,天清宗秋高气爽,晴空万里,躺在池边垂钓的天清三巨头,在玉简闪烁之后,倏然坐起了身。
“找到了?!”
收到徒弟禀报的天曦子,刚欣喜地喊了声,玉简被师兄宗主夺走。
在他试图夺回时,钱宗主拍走了他的脑袋,沉声道:“楚润,细说。”
片刻,钱宗主面露惊愕之色。
竟然是天川边,打败苍翼魔尊的那位合欢宗弟子......不,现在是宗主了。
“你做的对,别轻举妄动,”钱宗主指尖敲着玉简,眸光闪烁不定。
按得道仙去的老祖所言,命陨星是应劫而来,克他师尊的存在,但如何克法,他们并不知晓,如何利用对方,在必要时打压他师尊,他们也不知晓。
唯一确定的是,陨星安危至关重要,不能让她夭折了。
“你先留在陨星身边,最好寸步不离,还有,不要暴露目的。”
萧楚润应声,随后忽而道:“她有名字,叫盛棠。”
“叫什么都无所谓,知道是命陨星就够了,”钱宗主扶额,发觉玉简另边的沉默,还是改了口,“好吧,那个叫盛棠的小姑娘,你先按兵不动,多加观察。”
玉简光芒暗下,还没说上话的天曦子,急急道:“好徒弟,干的漂亮,这么快就找到了,你果然是为师的福宝!天清宗的骄傲!修真界的救世主!”
钱宗主:“你恶不恶心。”
天曦子嗤了声:“你懂什么,培育徒弟就像养灵草,幼苗时期多夸夸,‘你是仙草’、‘你是神药’.......笨点的灵草会信以为真,朝那方向长,久而久之,不是仙草神药也差不多了。”
钱宗主这次没心情和他扯,盯着玉简沉思。
一旁天问道人道:“师兄不让他将盛小宗主带回天清,可是担心师尊有所察觉。”
钱宗主默了瞬,没有答话,朝远处高耸巍峨的黛山望了眼。
“察觉又如何,”天曦子此刻,满心都是找到命殒星的喜悦。
“师尊就算看淡人世,欲把生死劫走成死劫,也不会狠绝到,把能拉回他的命陨星杀了吧。”
天曦子说完,发现师兄弟都沉默着,一脸凝重。
“......”
他脸上的轻松神色褪去,坐直了身,跟着沉默了。
好像有这可能。
钱宗主指尖扣着玉简:“仅楚润一人我不放心,天问,你亲自去合欢宗,在暗处就好,不到万不得已不要现身。”
他们三人,一举一动都被无数双眼睛盯着。
一有风吹草动,各方势力便暗潮汹涌,今日天问现身合欢宗的消息传出,明日各种猜测便流传出来了。
流言蜚语无所谓,就怕有心之人,猜到什么,把命陨星挖了出来。
天问道人心领神会:“师兄放心。”
钱宗主颔首,天问一向沉稳,还是慢性子,他是放心这师弟的。
不过让命陨星漂泊在外,不是长久之计,得想办法把人悄无声息的安顿在天清宗......
钱宗主摩挲着玉简,微眯起眼。
玉简另端,被师尊毫不吝啬夸赞的萧楚润,羞赧地收起玉简,起身朝盛棠房间走去。
还没到门口,察觉室内浓郁的妖气,萧楚润神色瞬变,身形一闪。
室内灵气一紧,萧楚润环顾四周,看到倚坐在临窗座榻,脑袋枕着桌边睡觉的盛棠,微松口气。
他又看向敞开的窗户。
确实有妖来过,离开不久。
萧楚润快步走到盛棠身旁,女孩卷睫轻微颤动,脸颊白皙,唇边有一抹疑似擦拭过的余红。
萧楚润伸出手,又缩了回去,转而轻推了推熟睡中的人。
“盛宗主。”
盛棠吱唔了声,朦胧意识还沉浸在嘴唇触碰的诱人血气中,抿了抿唇,迷迷糊糊被唤醒,她头晕目眩地-->>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掀起眼皮,对上一双清澈关切的眼眸。
四目相对。
脑海些许片段闪过,另个少年冷白色的皮肤,贴近的颈间,圈着她的长臂......
额间情咒闪了闪。
记忆涌来的瞬间,盛棠脑海轰的一下,整个人宛如晴天霹雳,涨红了脸。
面对萧楚润的关心,她压根说不出半句话回应,兀自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和懊悔中。
想不到她是这样的人。
明明已经心有所属,还和别的男修纠缠不休。
盛棠鼓了鼓腮帮,蹲在角落种蘑菇,浑身上下写满了低落和沮丧,她眼睛湿湿的,甚至止不住落下泪来。
呜哇。
萧楚润手忙脚乱,盛棠这时候却抗拒他的靠近,花长老等人闻讯赶来,一堆人围着盛棠,轻声细语。
“宗主是和别的男修亲近了吗,”风长老温柔道,“没事,合欢宗人,谁没有几个男颜知己,宗主不必难过。”
盛棠边抽泣边叹气。
呜......唉。
她知道是咒印缘故,可就是停不下来。
什么烂鸡情咒,还有,什么人畜无害,光明磊落的主角,竟然背着人,偷偷摸摸来勾引她。
盛棠抽泣之余,无意抿到嘴角腥甜,浑身颤了颤。
令人难以抵抗的颤栗感再次袭来。
她咬紧了唇。
另一边,刚离开合欢宗的伏寂。
“噌——”
发间的龙角冒了出来。
幽静密林里,雨滴从叶缝间斜落。他黑色的额发微湿,站在树下,松散凌乱的衣襟,还残留着女孩柔软气息。
伏寂抿直了唇,脸色阴晴不定。
什么都没做。
他本想等萧楚润回来,让其亲眼瞧瞧,再等盛棠醒来,品尝她脸上的错愕苍白,结果最后......他什么忘了,近乎落荒而逃地跑了,连那碍眼的法衣都没烧掉。
伏寂沉着黑眸,抬指碰到头顶的龙角。
“......”
他脸上的阴沉褪去,神色不自然地坐下,看了看自己散乱的衣襟,低头沉默地整理起来。
四周一片寂静,坐在榕树底下的身影,从耳后到颈下都蔓延着红意。
她怕他被咬疼.......
竟然轻轻舔他。
伏寂长睫微颤了颤,头顶两只龙角,怎么都藏不起来。
除她之外......还没有谁担心过他疼不疼。
伏寂垂着眼,在树下独自坐了一整日,傍晚雨过天晴,落日余晖落在他两只龙角,暖洋洋的。
另边沐浴同一片余晖的盛棠,睁着双红肿的眼睛,情咒下布满阴霾的心情,终于缓和了些。
萧楚润屈身蹲在她身旁,递给她一瓶清凉消肿的药膏。
“谢谢。”盛棠轻耸鼻尖,往眼圈抹了抹。
擦完,她又心里酸酸的。
‘少年对她关怀备至,这般好,她竟然没抵住诱惑,对着某某妖物又啃又咬......’
念头不断徘徊在脑海里,盛棠仰头望天,无语凝噎。
这法咒实在能给人洗脑。
即便她知道自己是受了咒术影响,仍控制不住,不知道的话,只怕沉浸的更厉害。
她意识稍一清醒,认知便会被脑海中的声音再次修改,让那声音迷惑的团团转,简直像.......
盛棠略愣了愣,忽而惊醒。
这控制人意识的法咒,与祟音传给她的惑心术有异曲同工之妙。
禁风门主的情咒乃自创,初衷用来制约祟音,祟音以惑心术为基础的幻术独步天下,惯于蛊惑人心,万俟侯极有可能,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洞察到什么的盛棠,宛如拨开了云雾,她试着用惑心术推出情咒,得出解咒之法。
这时,一阵急步传来。
“宗主,”影卫在盛棠耳边压低声音,“有人在宗外百里密林看到......”
盛棠瞪圆了眼。
有龙角的少年,是、是福宝说的大反派伏寂了!
她为何想不开,找人查大反派的行踪,混沌的意识思考了许久——
“棠,我唯一的神!”
“......”
想起遗忘了什么,盛棠呼吸一滞,揣上法宝,马不停蹄地赶去密林。
*
昏暗的密林内,细碎的脚步声响起。
在树下打坐的伏寂,睁开眼,朝林深处望去,眉头微微皱起。
有个令他极为不舒服的法宝气息。
他眉目冷了,正打算离开,一个脆生生的熟悉嗓音响起,似乎在努力挑衅中。
“伏寂,我知道你在这里,你敢不敢过来,你过来呀!”
伏寂神色一顿。
盛棠拿着之前费了些功夫得到的囚龙索,走在林间,迟迟没看到人影。
已经过了三日,担心身处魔宫地牢的贺余撑不了多久了,她有些急了,想了想,视死如归地喊了起来。
“伏寂,是条好龙就别藏着掖着,你出......”
一阵冷风吹在了背脊上。
盛棠浑身颤了颤,身后蹿起一抹凉意。
她沉默了瞬,没有回头,瞅了眼脚边地面多出的修长影子。
“......”真被她叫出来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