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项小说网 > 科幻小说 > 露水的夜 > 第42章 chapter42
周濂月入睡极其困难,但医生劝诫他,最好不要过度依赖药物。运动、热水澡或者白噪音,都可帮助入睡。

周濂月从沙
动作一顿,片刻,将两粒药又倒回去,旋紧了瓶盖,“啪”一声,丢了回去。
转身,进衣帽间,换了身衣服,拿上车钥匙,出门。
开出地下车库,又过了好一会儿,周濂月才意识到,自己正
他单手掌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去拿烟盒,面无表情地抖出一支,
窗户半开,盛夏的风,携一股燥热的温度。
烟灰被吹卷着落
约莫半小时,到了南笳住的小区门口。
将车靠边停下,手臂撑
凌晨两点,那一栋尚有几扇窗户亮着,可隔得太远,具体的楼层,已分辨不清了。
心中只觉得极其荒谬。
可仍然遥遥地看着那栋搂,直到接连不断地抽完了两支烟,方才熄灭了烟,关窗,折返。
南笳还没睡。
作为东道主,将瞿子墨送到酒店楼下之后,就回自己的住处了。
给陈田田打了个电话,陈田田也没睡,又逢彭泽通宵夜班,就打了车,来南笳这儿留宿。
一进门,陈田田就笑说,“稀奇。跟野男人这么早就结束了”
南笳已经知道了狗仔偷拍的事儿,正
“三小时还不够不是,你以前跟别人都是几小时起步的”
南笳笑着抄起抱枕砸了陈田田一下。
陈田田见茶几上有酒,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兑了点儿软饮,从冰桶里夹了两块冰,丢入杯中。
“喊我过来想聊点儿什么”
南笳端着酒杯,看她,“问你个问题。”
“问。”
“你觉得,正常的爱情是什么”
“你先定义一下正常的爱情”
“就你为什么愿意嫁给彭泽他对你很好你跟他
“这些都有吧。”陈田田沉吟片刻,“我还真没细想过。非要说的话,最让我觉得没法离开他的原因,可能是因为,我可以肆无忌惮地
“你也可以
“那不一样。有些事儿,其实还是没法跟你说的你认同吗,友情和亲情,多少还是有界限的,可能
南笳陷入沉思。
陈田田打量着她,“跟你传绯闻的这男的,是你的新情况”
“算是吧。”
“进展怎么样了。”
南笳耸耸肩,“如果是用西方文化去定义的话,可能处
陈田田笑了声,“如果说,你的正常是相对于之前跟周濂月的那种那谁都可以,只要是名正言顺的。但如果你指的是我跟彭泽不是,我俩根本不是什么模范范本。世界上哪有绝对正常的爱情比如说开放关系,你觉得正常吗但假如关系中的两人都觉得ok,那也没问题。”
南笳点了点头,但没作声。
陈田田看着她,“我怎么觉得你似乎有点迷茫。”
南笳身体往下溜,躺了下来,枕
“是不是一夜爆红综合征。”陈田田笑说。
“可能吧。我其实只享受
“您这是真正艺术家的心态,脱离低级趣味了属于是。”
南笳笑出声。
她承认田田说得对,友情是有边界的。
比如她从来没告诉过陈田田邵从安的事。
此刻也自然无法告诉她,对邵从安的恨可以说是支撑她这些年非要争一口气的执念,现
而这空虚甚至没法对其他人说。
除了
除了周濂月
周濂月用帮她报仇雪恨的这个行为,把这件事,变成了只有他们两人共享回忆的闭环。
周濂月对她的影响太深了。
她意识到。
即便那是坏的。
就像喝下高浓度的烈酒,需要一个周期,酒才会彻底代谢掉。

周濂月是
还是条微博,南笳转
一张照片,严岷君、南笳和瞿子墨三人的合影。
严岷君的配文是昨晚和我的男女主角小酌,聊剧本。
而南笳开玩笑口吻转
屈明城说这回是虚惊一场,下回就不一定了坏笑。
周濂月面无表情地点进了右上角的操作菜单。
片刻,屈明城直接
周濂月直接将手机锁屏。
片刻,他又拿出手机,给解文山拨了个电话,约定过两天要去他那儿一趟。
这天晚上,周濂月下班后去了周浠那儿。
果不其然,苏星予也
他俩坐
周浠先听见了脚步声,苏星予顺着她转过头,跟周濂月打了声招呼。
周濂月应了声,先去洗手间洗手。
那天,苏星予半夜接到了周浠的电话,第二天早上天不亮就跑来了。
当天更是直接给周濂月打了个电话,请他晚上过来一趟,要跟他当面“谈判”。
见了面,苏星予便说,不管以后周濂月怎么怀疑他,没关系,派人24小时盯着他,也没关系,只要同意他跟周浠
苏星予这近一年的时间,
他带了个皮箱子过来,一打开,往地上一倒,跟赌气似的。
一箱子全是乐谱的手稿。
他说,都是半夜睡不着觉,想着周浠时写的。
年轻人抒
周濂月看着站
随她吧。
自那以后,苏星予只要没有演出和课程,都会往这儿跑,有时候也会带着周浠一块儿出去听剧。
周濂月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吃过饭,周濂月回楼上自己的房间,整理了一些陈年的文件他不
下楼时,准备找苏星予说件事。
没看见客厅里有人,往书房方向走了几步,朝半开的门里瞥了一眼,又顿下了脚步
两人
周濂月眉头一跳,心情复杂极了。
周叔琮去世那会儿,周浠才九岁。
可以说,他这个做兄长的,基本也就等同于半个父亲了。
没哪个“父亲”亲眼撞见这幕不觉得五味杂陈。
周濂月转身,脚步轻缓地离开了。
算了。
过了两天,周濂月去了解文山那儿一趟。
傍晚时分,夕阳晚照橙红的光扑了一地,空气热度不减,半刻即能使人闷出一身的薄汗。
周濂月推开门,冷气扑面而来,夹杂一股沉绵的檀香味。
解文山笑着迎上来打了招呼,叫周濂月去茶室坐着,自己则走到门口去,将“正
周濂月早注意到了,每回他过来,但凡要留得久一些,解文山都会这么做。
这也是为什么,
解文山烧了水,习惯性要为周濂月泡一杯龙井。
周濂月却指了指那小柜子的里一盒碧螺春,叫他泡那个。
解文山觉得疑惑,倒没多问什么。
沸热的茶水,尚不能入口。
周濂月一进门就留意到,书店里跟平日不一样,很乱,地上、架子上,全都堆放着书籍。
他透过缭绕的茶烟瞥了一眼,问解文山“清理库存”
解文山说“我重新分了类,打算全部整理整理,书太多了,有时候我自个都找不着。”
“这么多书,也不找个人帮您。”
解文山笑了说“我反正也没事儿,自己慢慢来就成,整理也是种乐趣。”
“别累着。注意身体。”
周濂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往斜前方堆叠得满满当当的储
他冲着里面微扬了一下下巴,“那几个纸箱子,是南笳的”
“哦,她寄存
“什么东西”
“说是书,cd什么的。”
周濂月顿了顿,“能瞧瞧吗”
解文山为难神色。
周濂月起身,“她要是怪罪,您就说是我执意要看的。”
走进储
挽起衣袖,打开箱子,随意拿了两本书出来。
果不其然,都和上回
随意翻开,书里面夹了一张纸。
他顿了顿,才拿起来看,不算是书信,而是类似这本书的推荐语。
他瞟到最后面看了眼,落款处是一个“叶”字。
内容很简短“南笳,这本书适合雨天的时候看,我建议你坐到窗户边上,最好是能看见高楼和天空的地方。是个有点沉闷的故事,但看完倒不觉得沉重。不开心没关系,不开心不是原罪。”
周濂月换了一本,翻开,里面同样也有一张纸,边缘有不规则的锯齿,像是随意从某个本子上扯下来的
“南笳,这本书适合星期一看。体验书中上班族于琐碎中崩溃的生活,然后去花店看看,给自己买束花吧。”
再拿起一本,翻开,写
一整个箱子,几乎每一本书、每一张cd,叶冼都写了这样或长或短的留言,有时候是正经的信纸,有时候是背面写满了音符的稿纸,有时候干脆是一张kfc的面巾纸。
晴天、阴天、落日的时候、坐地铁的时候、
它们无声地存
像是织起一张网,温柔地包裹住了彼时那个女孩破碎的灵魂。
周濂月良久沉默。
他合上最后一本书,放回到纸箱子里去,搬起纸箱,仍旧放进储
他推了推眼镜,起身走去小厨房的洗手台那儿,拧开水龙头,洗了洗手,片刻,又将眼镜摘下,洗了一把脸。
坐回到茶室的藤椅上,周濂月已然恢复平静。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汤只剩下温热的温热。
“拜托您一件事。”周濂月开口。
“你说。”
“我知道您人脉广,想请您帮我打听一个人的下落。”
“还能有你自己都找不到的人”
周濂月点点头,片刻,问解文山有没有笔。
解文山找来一只钢笔和一个记事本,递给周濂月。
周濂月揭开笔帽,写了个名字。
解文山看了眼,“你指个方向,这人我最好从哪个方面去打听”
周濂月又
解文山点头。
周濂月低声说,“这事儿,还请您替我保密。”
“放心。我一定力替你办到。”
“谢谢。”
解文山看他一眼,“这人对你很重要”
“对我不重要,对朱家很重要。抓张底牌,以防万一。”
“是准备,制衡朱家”
周濂月摇了摇头,平声说“您说的对,面子里子,总不能两样都想要。”
解文山一震,“你是为了”
周濂月点点头。
解文山一时诧异得哑口无言,片刻才说“我没想到”
周濂月淡淡地说“我确实跟周叔琮一脉相承,您这话也不假。”
一脉相承的偏执。
一时沉默。
解文山想到了周濂月第一次来找他的时候。
那时候周濂月直接推门进来,解文山
周濂月目光也扫过来,无波无澜的,却意味极深。
问他,您徒吗
解文山几乎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那之后,周濂月就常来跟他习字,聊的话题都似很浅,却每一句都似乎
两人都晓得对方是什么人,但都不点破。
解文山一直不明白,周濂月为何要来找他。

周濂月说“我想瞧瞧,当年放弃我母亲,让她痛苦一辈子的人,是什么样的。”
语气只是平静的陈述,倒也无所谓轻蔑。
解文山却只觉像是挨了一闷棍,脑中嗡响。
周濂月瞥了解文山一眼,不再说话。
也是个警醒,让他不要重蹈解文山的覆辙。
他或多或少理解了南笳对叶冼的感情,通过那一箱子的书。
可他注定成为不了同样的人。
什么屁话,不求回报,不想独占。
只不过说明那并不是爱。
爱怎么可能不伴有丑陋的嫉妒心,和肮脏的独占欲。
作者有话要说周濂月喝碧螺春的原因前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