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眼时间，她今天早上六点更新资料后，这个人就给她发来了消息，但林争渡退得太干脆，全然没注意。
有人先于计划找到了林争渡，她没有急于答应，而是回复道：“你好，想问一下详细的要求，比如目标？”
甫一发出去，对面就回了几百字的长文，不像是在线打的，更像是自动回复。
s：区赛结束后开始，一直上到联合赛笔试，主要目标是考过联合赛笔试。理想上课时间一周两次，一次四个小时。有意向接单者请回复‘s’。
区赛结束到联合赛笔试开始，四五个月的时间，林争渡想了想，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系统从来没和她说过每个任务的进度兑换率是否一样。
之前在联家那里她想得太理所当然了，把一万的能量值分散在几个月，比起邱旭的十四天性价比实在太低。但系统并没有说过每一单都是一单位进度奖励一百能量值的。
林争渡戳了戳面板。
轻弱的上线声慢慢响起，系统没有说话，等着她开口。这是林争渡最近探索到的新的沟通方式，比起干等着系统上线，倒不如主动敲它。
林争渡说：“每一单任务的进度奖励都是一万吗？”
【很显然不是，时限影响系数。一个月内，一单位进度奖励一百能量值；大于一个月小于六个月，一单位进度奖励三百能量值；大于六个月，一单位进度奖励五百能量值。】
这样看来，一六个月区间内的时限是最符合心理预期的，林争渡暂时不想拉太长的持久战，因为后面的事情还是个未知，她没法做出具体规划。
林争渡得到系统的解惑，回复道：s。
她静候几秒，对面又回复了一条。
s：你的面试号码是59号，预计等待时间5天4小时48分钟。
“……？”
本以为是一对一的交易沟通，莫名其妙成了面试的一环。这到底是谁啊。
林争渡原想取消的手就此停下，她改变想法了，轮到面试的时候，她要会一会这位选手。
她没有再停留在私信页面，去她的帖子下回复了几个在复习上有疑惑的选手就退出星外网络。洗漱睡觉。
—
在资格笔试的前一天，外系统的完成度已达98%，伊连那修复了骨架关节断裂补完缺失，完善外甲，再给机甲设计了灰蓝色传感眼。
离彻底完成重塑就还差一步涂装，伊连那提到涂装，林争渡没怎么思虑就选了海洋蓝。
中午她去了车间，伊连那正在喷漆室里调试喷枪。
“特种涂料，你能想到的基础防抗功能它都有了。”伊连那给她看了一眼涂料，堆积在一起，就像是海底最深处，在机甲装甲上铺开时才有了浅海的淡色。
“你找的神经系统还没到吗？还有几天就正赛了，不需要我帮你调试一下？”
“不用。”
“真不用？你别跟我客气哦？”
“真的，谢谢。”
涂装流程较多，大多由喷漆室里的机械完成，林争渡坐在室体外面，看着机械臂多维度运转，让这具机甲彻底抛却旧时痕迹，逐渐鲜活起来。
“我想好它的名字了。”林争渡轻声道。
靠坐在转椅上的伊连那还在给武器“刀”微调以便外挂，闻言停下，抬头看着林争渡，说：“叫什么？”
“叫鲸鱼瞳。”
就像望穿海洋的双眸，静谧，奇奥。
—
“鲸鱼瞳吗？”
离正式上课还有十分钟，二人聊了起来，林争渡给他讲了机甲名，邱旭很喜欢，念了好几遍，靠着椅背望着天花板，“为什么取这个名字？”
林争渡坐在书桌前，翻着《机甲学概论》——邱旭借给她的，她反问道：“寒兰为什么叫寒兰？”
“我妈取的。她说是以前在学校偶然听到的一个名称，应该是古地球的一种植物，在寒兰出来前，她就拍板叫寒兰了。”
寒兰花期在冬季。林争渡对这句话印象很深，这是她妈妈告诉她的。妈妈很爱园艺，林争渡还记得家里曾摆着几盆寒兰，但是在大污染爆发后，她待在学校，直到死都没有回到家里。
林争渡眉头凝上淡淡的愁绪，笑了笑，说：“为什么叫鲸鱼瞳，因为我觉得它身躯像头鲸鱼，而眼睛也很漂亮，有鲸鱼有眼睛，感觉就叫鲸鱼瞳了。”
“我还没看它涂装后的模样呢……”邱旭有些心痒。
“上课后就去看，”林争渡点开面板，“现在上课。”
三个小时结束，林争渡吐出长长的一口气，她关闭面板，对还有些发怔的邱旭说：“相信我，相信你自己，没问题的。”
良久，他说：“肯定行的，这种小小笔试……”他说话声音带着抖，搓搓脸，大喊道：“一举拿下！”
“满分！”林争渡顺着他鼓励道。
“啊不，这也太那个了，”邱旭摆摆手，看着林争渡，开始发表结课感言，“很高兴能委托到你，小林老师，你真是一个负责任、心善、专业能力强、文武双全……”
邱旭排了一堆形容词，还没以“的人”结束，林争渡任他夸，神色松快，而随着外面忽然嘭的一声，余光中绽开彩光。
林争渡望着窗外，花园喷泉上方爆开了一朵烟花，隐约响起了欢呼声。
她打开窗户朝外望，远远看见路灯下的几道影。邱旭也凑过来，朝着窗外喊：“老林，老唐！”
“诶！阿旭！”唐皎应声，一个身影朝这边挥起了手，“上完课了吗？掐着点给你放的，快和林争渡一起下来！”
“走走走，放烟花去。”邱旭挽起袖子，颇有种干仗前的气势。
林争渡瞥了他一眼，说：“你没说完呢。”
邱旭顿了一下，要笑不笑地接道：“的人。”
“行吧，谢谢你了，”林争渡咳了咳，说，“去看看烟花。”
他们走下一楼，大门大开着，踏出侧宅后，傍晚的凉意卷了上来，林争渡把卫衣的帽子给戴上，手揣着衣服兜里走过去。
那边没有再放第二个，等到邱旭和林争渡走过去，林亭还在研究那个大的烟花桶该怎么放，唐皎在旁边嘲笑他蠢，伊连那竟出了车间，蹲在一旁，手里端着一盘小蛋糕。
林争渡走过去，顺手拿了一个。
伊连那抬眼看她，说：“给你们两个助威呢，唐皎前几天就买好了。”
唐皎听到，转过来看了一眼，朝着林争渡比起大拇指——这几天打完交道，唐皎就学会了林争渡常用的手势，“早上好”比一个，“我还好”比一个，有事没事都比一个。
“谢谢小唐。”林争渡给她比一个大拇指，把小蛋糕给塞进嘴里，嚼动嚼动。
邱旭凑到林亭另一边指导摸索开关，把自己给指导着急了，主动上手。
“好了好了好了快快快……”邱旭找到并按动烟花桶的开关，林亭小碎步推着唐皎远离几步，邱旭跑过来，提前捂好耳朵。
林亭转头朝着这边的林争渡和邱旭说，“那什么，那就祝我们邱城双星旗开得胜！”
唐皎：“赛出辉煌。”
被林亭和唐皎盯着的伊连那：“……志在必赢。”
林争渡接：“拿下前三。”
金点洒落，烟花桶连冲几炮，箭一般射向上空，纷然炸开，花光灼烁。声色皆为之夺。
和那天在蜂巢类似的闪光，林争渡没有躲，面庞被映亮了，彩光被搅碎了，坠落了，于是又是下一波。
林争渡抬头仰望着，脑中响起系统的声音：
【财产增加300,；邱旭进度达到100%，奖励能量值500。】
【恭喜宿主完成任务一】
【预祝你机甲赛夺魁】
她偷偷牵了牵嘴角，“承你吉言。”
—
笔试考场设在邱城与白相城之间的一个片区，激光围成个区域，盖了个棚，布置非常接地气。
邱家派了个车，唐皎负责接送，带着邱旭和林争渡赶过去。在车上时邱旭有些紧张，翻着面板，像是要一口气把九个学科知识都给吞进去。
林争渡相当理解他的心情，她要是在学生时期一天考九科，整个人得爆炸。故而她全程没开口，尽量让自己也显得紧张。
车停在考场外，吸引了许多选手的目光。毕竟设在白相城和邱城之间，过来的就只有邱城选手了。
邱旭是意料之中，但林争渡从车里下来，就显得有些特别了。
有人吹了个口哨。林争渡没管，漠着神色穿过人群，走到考场前做了个安检。场内监考官一身黑色连体服，整个人严肃冷静，看都没看林争渡一眼。
“冠军妹妹，”考场里有人喊道，“你原来是邱城的啊？”
林争渡瞥了一眼，把人长相给记住了。
“老师。”邱旭走过来，只叫她“老师”，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让其他人听见，面色微变。
林争渡正有事找他，侧过身，严肃地让邱旭身子矮一点，她悄声说：“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邱旭容色严峻道：“你说。”
林争渡道：“注意配平。做完选择题可以看看，abcd的选项数量，如果有不会的，就蒙数量最少的那个选项。”
邱旭一副大彻大悟的模样。
座位随机，相隔一米的距离，但场内有扫描仪，完全杜绝选手的交流作弊。
考场旁边有一个巴掌大小的机子，监考官在确认人数到期后，等到考试时间，就按下了第一个按钮，林争渡的外脑面板全被清空了。
她摸了一下面板，系统道：【放心，我还在。】
第二个按钮后，面板上出现了好几套卷题。林争渡在系统的指示下完成了七个学科，第八个机甲学她先自己做了一遍，再让系统给她完善了其他题目。
第九套卷题就是语言了，开头先是两个选项，外星语或者古地球语，林争渡选了古地球语，再点了“汉语”。
面板刷的一下，切换成了汉语试卷。
林争渡看着这么多熟悉的字，心头简直是波涛汹涌，但这些题对她来说还是太简单，林争渡一口气做完后面，才翻到开头，点击“听力”。
“‘请选出以下听力中，种类不同的词语：猪，鲸鱼，狗，苹果。’”林争渡听到第一句话，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等她反应过来时，已经开始念第四题了。
……等一下，不会吧，连母语卷也拿不到满分！
林争渡心生悲愤，听力结束后，她利用配平大法蒙了第二题和第三题。
结束做题，林争渡挺直腰板，四下一望，大多数人表情不算乐观，她想了想，还是再坐一会儿，于是调开她会的另外几种语言做了。
等到做无可做，她才点击提交，随后站起身走上前，监考官看到她走过来，挑了挑眉，把门给让开了。林争渡走出去。
等在远处的唐皎在车外无聊地玩着手指，看着林争渡过来了，赶忙站起来，两手竖起大拇指，对她比了个口型：厉害。
林争渡还要走几步，天幕上忽然几声闷响。
犹如巨兽吞吟，她顿了顿，朝天上一望，要打雷了？
几声闷锤后一响惊炸，风云翻卷，云沫中好似有孵化的东西即将挣出。荒土中的沙石开始飞舞，林争渡压住头发，半眯着眼睛，觑见那云胎冒出一个尖。
尖？
紧接着，一个巨大的、浑身漆黑的舰船从缠绕的云层中拔了出来，发出一阵、一阵的低鸣，响彻星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