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卓岩背着藤篓, 拎着木桶，不让阿银咬这个，很沉不说, 阿银不是很高大，木桶也会垂在地上拖行的。
“不着急一时半会，等阿银长大了有的是机会帮哥哥。”
阿银才作罢, 只是在前面开路, 将地上冰雹用爪子扒拉开, 又折返回去用脑袋顶着哥哥的腰。
卓岩：……他知道阿银的好心但是很尴尬。
因为出门匆忙，所以一身坎肩外加小皮裙，阿银脑袋顶他的腰，这皮裙他还得时不时拎一拎裙腰，还有阿银脑袋的毛茸茸时不时擦过他的大腿。
啊啊啊啊啊。
住脑, 整的越来越像个变态了。
好不容易到了洞里, 卓岩东西放下, 他也没心沉, 再去打捞，这一桶一藤篓鱼起码能吃一个月, 他就不信了, 再过三十天，还在冬天？！
卓岩擦了擦汗, 干活热的, 一口放冷的水饮尽, 擦了擦嘴边的水渍, “阿银, 你在家看着，我去跟乔姐几人说情况。”
“啊呜啊呜~”阿银围着哥哥转圈圈。
卓岩：“行吧, 一起走。”
上次分白角牛肉，卓岩路过几人的家，大概洞的位置还是知道的，再不济在附近喊两嗓子。往部落里走，路上前几天被兽人踏出过痕迹，积雪已经结实了，踩在上面咯吱咯吱作响，还有散落的冰雹，亚兽人走起来其实有点困难的。
阿银一只跟着哥哥身后，要么带路跑在前面踏实积雪，要么拿脑袋顶哥哥的腰，推着哥哥走。
终于到了——疑似。
这边是两边山体夹角，卓岩忘了里面那家还是靠外面的人家，大喊：“乔姐、阿曼、石头、小咸，我是卓岩。”
很快洞口出来了一位穿着皮裙的亚兽人，站在自家洞门口，大声说：“卓岩，听说你和白毛仔要结伴侣了？”
这位亚兽人目光落在了卓岩身旁的白毛仔。
还真是！
“整个部落就是最年迈的老亚兽人也不会喜欢白毛仔的，你竟然喜欢一只不能化形的兽——”
卓岩捂着阿银耳朵，打断了对面‘吟唱’，“不听不听，牙猪哼哼。”
谁让对面先冲他和阿银开腔嘲讽的，还击回去罢了。
反应了几秒，年轻亚兽人生气了，叉着腰说：“卓岩，你说我是牙猪！”
知道就好。卓岩笑眯眯。
“你只要不说阿银，对了他现在叫阿银，是我弟弟了。”
“我就不会骂你是牙猪。”
阿银蹲在哥哥身边，看向那位亚兽人。亚兽人生气，正要张嘴说什么，石头洪亮的声响起：“卓岩，我在这儿！”
“发生了什么事？”乔的声音也响起了，还有阿达的身影。
那位年轻亚兽人一看这么多人，便看了眼卓岩，丢了句：“部落里没有兽人喜欢你的！”
“嗯嗯嗯，部落里兽人都喜欢你。”
年轻亚兽人：……说的这个话好像是在夸他，但他感觉好像又不是，讨兽嫌的肯定不是夸他的。
卓岩摸摸阿银耳朵，不吵架斗嘴了，带着阿银去找石头和乔姐，一通比划，“冰雹砸裂了河面，有很多鱼，要是大家吃的不够了，可以去捞鱼。”
“真的吗？”石头急忙问。
乔说：“卓岩不会骗我们的。”
“对对。”石头反应过来很高兴，家里最近阿父阿妈都省着肉留给他和妹妹吃，卓岩上次给他送的鱼，家里都吃过，没有那么苦了，很好吃的。
卓岩说了位置，尽快去吧，他还可以教大家怎么杀鱼去苦胆，上次光给小咸比划了。
“……我和阿银先回去了，麻烦你们通知小咸和阿曼。”
“可以，我去。”石头说。
乔则说：“我去通知，阿达背着我会很快，你回家带上背篓。”
“好。”
分头行动。
“谢谢你卓岩。”
卓岩露出笑容，“不客气的，我捞了很多，应该够撑到冬季结束了。”他看石头消瘦了一圈，乔姐倒是还好，虽然略略瘦了些但不明显。
可见石头家一个冬季也不好过。
挥挥手，卓岩带着阿银回家，回去路上，阿银在前面带路，卓岩喊了声阿银，阿银便跑了回来，在他身边。
也不光是今天这个亚兽人的嘲笑，还有前几天兽人背着亚兽人路过他们身边时的打量、说话，不用想就知道说什么。
他是无所谓，可阿银还小，从小被嫌弃来嫌弃去。
卓岩走的很慢，轻轻摸了下阿银脑袋，说：“部落里大家不了解我们，他们的目光我们不必在意，有时候一些恶意的话语，那是他不对，不是你和我不对。”
“总之就是，阿银很好，我很喜欢阿银。”
阿银蓝色的双眸实湿湿润润的，嗷呜了声，用脑袋蹭哥哥的手掌，嗷呜嗷呜。卓岩听懂了话语的急切，笑说：“知道了，我也很好，我都知道的。”
他多自信啊。
心脏也很强大，以前做博主有点热度，一些不友好的评论也会多了起来，卓岩是真的不在意，他有自己的观点，捍卫自己的正义。
一路上，一人一豹想依偎着，走走停停。
折腾了一早上还没吃，到了洞里先生火烤了土豆，随便吃一口，卓岩在处理鱼，过了一会，阿银啊呜叫他，咬了咬他的皮子，又看向洞外面。
“乔姐他们来了吗？”
“嗷呜~”阿银点着脑袋。
卓岩便放下手里活，开了洞口，在自家洞门口往下看去，很远很远河面上几个小黑点似得身影，应该是乔四人都来了。
“我们也下去，正好把鱼料倒了。”
不知不觉他也处理了大半桶。
等他和阿银下去到了河边，石头四人背篓里全都是鱼，几人打了招呼，小咸两个哥哥也来了，还有阿达。卓岩现场宰杀了一只鱼，他的手很稳，给比划，“苦胆在这个位置，千万要小心，不能划破，划破了会苦。”
几人现场学着杀鱼，石头下手狠，苦胆划破了，看手里鱼的目光都是可惜，不过却没丢掉，而是去内脏收拾干净放在自己背篓里。
冬季，哪怕是苦鱼肉，也没人会浪费的。
阿曼看石头都划破了，轮到他是小心翼翼的，大气都没敢喘——然后也划破了。
“哈哈哈哈，没事你俩放松慢慢来吧。”卓岩笑，“反正一筐鱼，总会有好的。”
石头和阿曼本来紧张兮兮的，一听卓岩笑，脸上也不自觉露出笑容来，再听之后的话，是了，反正苦的他们吃了，总会有好的。
小咸手很巧，凑过去和阿曼叽叽喳喳说哪里下刀，再给石头比划一番，他自从认识了卓岩后，觉得自己也很聪明啦，以前都是石头阿曼做的最好力气最大的。
现在他也可以帮石头和阿曼了。
在场的兽人则是目光落在了鱼内脏上，空气里冰雪的冷冽，夹杂着鱼腥味和血腥味。
“回去吧。”阿达先出声，“天不早了。还有这些处理过的内脏，丢远一些。”
“我们去吧。”小咸大哥说。
尽管小咸二哥有些不情愿多跑一趟远处，但是这些鱼都是弟弟的伙伴好心提供的，还教弟弟怎么杀鱼才能肉不苦，于是小咸二哥变身成兽形，嘴里咬着装内脏的桶。
几人收拾背篓，小咸抱着大哥、二哥的皮子在原地等待，现如今白昼要比之前长了许多，卓岩体感现在是下午两三点多，按照过去一个月那肯定天黑了，而此时还是灰蒙蒙的，不过确实不好耽搁下去。
好久没见几人，在小咸两位哥哥还没回来之前，闲聊着话。
谁也没发现危险在靠近，最初是阿银先察觉不对劲的，阿银低吼了一声，像是一道瘦弱的闪电一般，扑在哥哥身前，焦急的低吼两声。
闲聊被打断。
卓岩还没反应过来，阿达环顾四周，目光对上对面几十米远的森林，先说：“是熊，黑熊来了。”
“快跑。”
河对面是森林，这边离森林很近的，还有一片采摘林，在阿达说完快跑的同时，地动山摇一般，灰蒙蒙的天一大坨山一样高的黑影压近。
黑熊有四五米高，速度极快，很是暴躁狂吼。
阿达直接变身兽形，护在乔身前低吼。
小咸都被吓傻了，脸上还挂着刚才闲聊谈笑的笑容，只是目光惊恐，卓岩拉着小咸，喊：“我们先往后，东西不要了，丢着。”
“阿银。”
阿银冲上前压低姿势呈进攻状态低吼，尽管他的体型在黑熊面前是那么的幼小，但丝毫没有后退的恐惧，直到听到哥哥的声音，阿银没冲上前而是跑向哥哥。
“走！乔姐，我们在这儿，阿达会受到影响的。”卓岩说。
乔即便不舍担忧，但知道卓岩说得对，他们亚兽人留在这儿根本帮不到什么忙。卓岩几个狂奔，往自家洞里方向，跑的肺疼，“阿银——阿银——通知族长——”
阿银嗷呜叫，不放心哥哥。
“你快去，小心一些。”卓岩说。
因为有阿达的干扰，黑熊并没有冲了过来，他们几个站在远处山坡上，能看到小咸两位哥哥也赶了过去。卓岩说：“小咸大哥二哥过去了，乔姐，你看。”
乔看到了，紧张提着的心略略松了一些。
起码不是阿达一个人对付黑熊了。
“阿银——”
阿银听哥哥的，撒腿便往部落里奔跑，他跑的飞快，只想通知完人后尽快回去守护哥哥身边。
“还有一只！”石头出声了。
那只更大更大。
这可怎么办。
乔目光紧紧的锁定在豹形阿达身影上，阿达被摔飞出去了，乔心都提起来了，另一只黑熊扑了过去。
“啊——”乔不禁发出惊呼，一直到看到阿达躲过去，小咸的哥哥袭击了那只黑熊，阿达才躲开了，可是小咸哥哥被攻击了。
小咸流着泪喊大哥二哥。
氛围很是凝重，一直到纷沓而来的脚步声。
“来人了。”阿曼抱着小咸，“来了很多人。”
没事了，肯定没事了。
五六只豹子而来，发出怒吼，冲在最前面的是阿达的阿妈，一只凶猛的花豹，还有小咸的阿父，石头、乔、阿曼的阿父、阿妈。这些豹子冲去黑熊，而夹在其中一道雪白的影子，似闪电一样，半点都没带犹豫的，直接奔向哥哥。
阿银不管战场，只要看着哥哥。
狩猎经验丰富的大人们加入，整个局势很快就清晰可见，那两只暴怒暴躁的黑熊落了下风，此时还想要逃走，不过晚了。
两大山一样的影子轰然倒地。
乔已经飞奔过去，她看到了阿达好像受伤了，她不确定，她想要看看——
千万不要千万不要。
同样速度很快跑过去的还有小咸。
等卓岩几人过去时，部落里其他兽人，包括族长都出来了，两只黑熊倒地两命呜呼，阿达、小咸两位哥哥都受伤了，有的伤了腹部，还有胳膊，大人们检查过说没伤在要害，死不了。
接下来就是分两只黑熊了。
按道理，不是巡逻队发现猎物杀的，那么谁发现谁杀的就是谁的猎物，只需要上交一小半给部落就好。等于说是几位大人连着小咸俩哥哥、阿达出的力，这几家分。
结果几位长辈听了小咸哥哥、阿达说的原委后。
“除了上交给部落的，还有卓岩和阿银的一部分。”阿达的阿妈说。
冰天雪地中，阿达阿妈只裹着一张皮子，目光肃穆，刚才一场战斗，脸颊上身上还有血迹，说话很是有力量。
小咸阿父点头同意，石头家、阿曼家也附和。
“是。”
“可以。”
卓岩根本插不上话，几位兽人长辈还残留着刚才的肃杀气，气势太凶猛了，他连客气谦虚话都说不出来，最后分到了一大块肉——大概有三四十斤。
还有半张熊皮——小咸阿父亲自给他的，用锋利的爪子起的皮子，血淋淋的，一划拉就给他分了一大块。
卓岩：！！！
“都回去吧，这几天巡逻队在河附近守一守，冰疙瘩砸醒了冬眠的熊，可能还会有。”族长一一吩咐。
背后的兽人们看着几家分肉，这会也不怕兽潮，不觉得冰天雪地寒冷了，到了这个时候，即便是最英勇的兽人，洞里的肉都吃的七七八八了。
上交部落的肉，族长会分配的。
其他人打扫战场，收拾血腥味，赶紧回洞。
卓岩背着近四十斤的肉，阿银扛着叠起来皮子，两人步履沉重回家，刚到家里，也不敢休息，还要清扫一路流着的血腥味。
那两只熊，除了冰雹砸醒外，极有可能是河边鱼内脏的腥味，才引到这里的。
以防万一。
“咱们家，弱的弱、幼的幼，真被突袭了就不好了。”卓岩用装了一背篓柴灰，撒了一地，阿银跟着哥哥，在前面扒拉积雪，掩埋掉味道。
阿银想了下，背着哥哥，撒了尿。
听到响声的卓岩看到了：好主意啊。
“你等哥哥，我也来一下。”
阿银偷偷看看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