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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5

    桑枝趴在床上,脸埋在枕头里,眼尾洇红一片,自己把自己气得不轻。

    她不知道拒绝俞思乔的请求有没有做错,也不知道这样会不会显得太冷漠,所以就想跟薄叙说说心里的感觉。

    她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也不是刻意要提起梁沉。

    结果——

    薄叙竟然这么大度,还提出送她过去。

    正常男人会这样吗?

    桑枝越想越不高兴,心里头堵着一口气,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好一会儿。

    房外似乎一直没什么动静,薄叙没来敲门,也没听见什么特别的声音。

    她心里更不舒服了。

    直到夜幕降临。

    临近夏天,夜空晴朗,透过高层的落地窗,能清晰可见几颗星星闪烁,近得仿佛伸手就能抓握。

    紧闭的卧室房门被敲响。

    终于听到声音,桑枝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想去开门,又忍住了。

    矜持。

    要矜持。

    不能外面一敲门,她就去开门,那也太没面子了。

    于是,桑枝坐着,悄悄竖起耳朵听着门外的敲门声,想听听薄叙敲门做什么。

    几声清脆的敲门声响过后,薄叙轻淡的声音透过门缝传递到桑枝耳朵里。

    “桑枝,吃饭了。”

    桑枝咬着下嘴唇,故意唱反调:“不吃,不饿。”

    薄叙似是停了一会儿,而后说:“我把晚餐放在门口,你饿了就开门拿进去。”

    桑枝:“……?”

    几分钟后。

    薄叙又敲了一下门,说:“我放门口了,饿了记得拿进去吃。”

    桑枝:“……”

    这个男人——

    她把生气都表现得这么明显了,他就没什么反应吗?

    也不哄一下?

    还把饭放在门口?

    他喂宠物呢??

    桑枝憋着气,不想搭理门外的人,咻地躺回到床上。

    余下的几分钟里,门外再没动静。

    桑枝望着天花板,摸摸自己干扁的肚子,好饿。

    从傍晚回家开始她就已经肚子饿了,所以催促着薄叙快点做饭。

    哪里想到饭还没吃,她就先把力气花在吵架上了。

    桑枝想着要有骨气,现在这个时候,她不能吃薄叙的东西。

    可是想到如果点外卖,她还得出去拿……

    权宜之下,她从床上下来,轻手轻脚地走到门边,耳朵偷偷贴在门缝上,听着外面有没有什么声音。

    好像很安静,门缝里都看不到外面有什么灯光,似乎连灯都没开。

    桑枝猜测薄叙可能去书房工作了,就放心大胆又悄摸摸地打开门锁上的反锁按钮。

    咔哒一声。

    她再小心拧开门把手,警惕地只打开一条小缝。

    透过这条门缝,桑枝看到外面没人没灯,只有一个长方形的木制托盘安静放置在门口。

    托盘里,有几道小菜,一小碗米饭。

    还真像喂宠物。

    桑枝在心里嘟囔一声,把门打开得大了一点,弯下身去端托盘。

    恰好就是这时候,她忽然感觉身前多了一道阴影,随后她的手臂就被抓住。

    桑枝脑子都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人就已经被薄叙打包抱起,横抱的姿势,直接抱向卧室的床。

    一番天旋地转,桑枝猛地回过神,双手攥拳拍打着薄叙的肩膀。

    “你干什么——”

    “放开我——”

    “我要举报你钓鱼执法!!!”

    这个坏人。

    竟然骗她!

    桑枝身量轻,薄叙抱她是很轻松的事,就算中途挨了她几拳,都像是挠痒痒。

    他把桑枝放到床上,趁桑枝准备手脚并用踹他打他的时候,膝盖抵开她的两条腿,单边腿压制,双手再抓着她手腕,将她整个人桎梏在了床上。

    桑枝的双手像投降姿势似的被压头顶两侧,双腿动弹不得,上半身被薄叙的身体重量压制着,整个人像是被困缚在他身下。

    她气得不行,小脸通红,明亮的双眸忿忿瞪着薄叙。

    “你想干什么——我警告你,婚内违背妇女意志也是违法行为!”

    薄叙唇角微微翘着,漆黑的眼眸似笑非笑的。

    他说:“你不打我,我就放开你。”

    桑枝犹豫一下,嘴上应着:“我不打你。你快放开我。”

    “真的不打我?”薄叙好似有些信不过桑枝。

    被看穿的桑枝抿了抿唇,她确实是骗他来着。

    越心虚,声音就越大,桑枝反而急起来喊着:“说了不打你就是不打你,快放开我!你压得我快喘不过气了!”

    薄叙眼睫下垂,往他们胸膛相贴的位置看了一下,他的重量确实都压在她胸腔上,平日漂亮的曲线弧度此刻也正被他压得有些变形。

    他稍微收力,松开桑枝的双手,放开她,从她身上下来,坐到床侧。

    桑枝终于感觉可以重新呼吸了,赶紧伸手抚抚自己的胸口,从床上坐起来的时候,不忘埋怨:“胸都要被你压扁了。”

    感觉身旁的男人没动静,她转头看一眼,愣了一下。

    薄叙在笑。

    看着好像很高兴的样子。

    桑枝皱皱眉头:“你笑什么?”

    薄叙轻轻摇头,不说话,眼底的笑意这会儿不受遮掩,似是藏不住。

    桑枝反而不自然起来,瞥开视线,清清嗓子指责他刚才的行为。

    “你太过分了,钓鱼执法,把我骗过去开门。”

    “我猜我敲门你肯定不开,只能用这样的方法。”

    薄叙承认自己刚才是故意骗桑枝开门的,他好像已经有点了解桑枝,如果不用这样的办法,桑枝不会开门让他进来。

    他低了声,像哄她似的,问:“还跟我生气吗?”

    桑枝停顿一下,撇头不理他。

    薄叙搭在床上的手缓慢移向桑枝同样放在床面的手,小指试探性地碰触她手指,轻轻勾着,见她没拒绝,就开口说道:“我没有认为你是什么随随便便的人,我从来没这样想过。你不要因为这个生气。”

    “梁沉那边,如果你放心不下——”

    “不要说了。”

    桑枝余光瞥到自己被薄叙勾住的小指,直接收回手,不让他碰。

    “我不想再提起他,晚上跟你说起来,就只是想表达一下我心里的感觉。就算是一个普通的认识的人,我也会稍微担心一下对方会不会因为打击太大而想不开吧?你怎么能问我还会不会跟他在一起,难道我说我要跟他在一起,你就要跟我离婚吗?”

    薄叙立刻握住桑枝的手,眼神笃定:“不会。我不会跟你离婚。”

    “那你还问我这个问题?”桑枝转眸瞧向薄叙,看着他的眼睛说:“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跟你提梁沉,你也不要再提。谁以后提起来谁就是狗。”

    薄叙唇边有笑意,点点头:“好。以后谁提谁就是狗。”

    两个人像是做了约定,互相对视的时候,桑枝很想问一个问题,可是话到了嘴边,她忽然退缩了。

    好奇怪,她竟然没勇气。

    她想问薄叙,他是不是真的不介意她和梁沉见面,他会不会吃醋,他有没有一点……喜欢她。

    有时候桑枝能感觉到薄叙将她放在心上,第一次偶遇梁沉的时候,薄叙的情绪也是有变化的,他还让桑枝试着喜欢他。

    那么他呢?

    他有在他们的婚姻关系里,试着喜欢她吗?

    桑枝感觉自己有些猜不透。

    就像是一场拉锯战,你来我往不相上下的时候,先认真的那个人,就会先输。

    她现在能确认自己已经在喜欢薄叙,但是在没有完全确定薄叙心意的时候,要面子的她不想占下风。

    桑枝想了想,还是算了,把话噎了回去。

    况且,刚刚还约定了不再提梁沉,她要是问了,就又会提起来,那她……就是狗了。

    桑枝收敛乱糟糟的心绪,低眸看向薄叙与自己相握的手,再抬头瞧他一眼,撇撇嘴,从他手中抽了回来。

    她搞不懂,他怎么看起来心情这么好。

    男人真是奇奇怪怪。

    看桑枝还在别扭,薄叙伸手碰到她耳侧后面的头发,冷感分明的长指穿插进头发里,亲昵的顺着她的发丝。

    他柔声问:“出来一起吃饭吗?”

    桑枝想也没想就拒绝:“不要,我在房间里自己吃。”

    “好,我重新把饭菜热一下,端进来给你。”

    “……”

    薄叙说着收回手,预备起身前,想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晚上……还要赶我去睡沙发吗?”

    -

    桑枝说到做到,说了赶薄叙睡沙发,就真的让他睡了沙发。

    锁门之前,她怕他再次钓鱼执法骗他开门,干脆就把他的换洗衣物一次性拿出来,丢到他手里。

    薄叙倒是很配合,站在门口看着桑枝说:“晚上要是睡不着,就叫我进来。”

    桑枝也不知在较什么劲,脸红起来,喊着:“没有你我一样睡得着!!”

    薄叙只是笑,觉得发脾气又死要面子的她,真的好可爱。

    桑枝一看到他笑,就觉得哪里都不对劲,把他往门外一推,说了句“再见”就把卧室的门关上了,并且第一时间反锁。

    其实,没有薄叙在身旁,桑枝是有点睡不好的。

    可是话都放出去了,她不想收回。

    还好这段时间薄叙出差,桑枝有点学会习惯一个人在他们的床上睡觉,不过就是入睡的时间稍微长了一些。

    夜深下来,桑枝翻来覆去,想着今天发生的事,又想着沙发上的薄叙是不是已经睡着,担心他身高腿长的,睡沙发会不舒服。

    要不要叫他回来睡?

    桑枝的这个念头一出来,她就赶紧闭上眼睛,警告自己千万不要这么做,不蒸馒头都还争口气呢。

    这样的思想斗争一直持续到半夜。

    桑枝的脑子累了,身体也乏了,终于缓缓睡着。

    她的睡眠总是多梦,梦境光怪陆离,醒来又不记得到底梦到了什么。

    这一晚,桑枝的梦很模糊,好像有人朝她贴靠过来,双臂拥她入怀。

    有滚烫的呼吸近在咫尺,熟悉的温度笼罩着她,像是吻一般的濡湿从她脸颊辗转到脖颈,最后好像在锁骨处停下。

    熟悉的气息洒落在她胸口,她也感觉到对方高挺的鼻尖划过她的皮肤,陷落进胸口的柔软。

    很淡很湿的痒意从胸腔传递到四肢百骸,让睡梦中的桑枝不自觉皱起眉头,呼吸忍不住颤栗,下意识挺胸。

    这好像是更方便了什么。

    后来桑枝的脑子混混沌沌的,只觉得这个梦实在太潮湿。

    她好像被困在朦胧雨雾里,双手被十指紧扣,她使不上劲挣脱。

    想睁开眼睛,又觉得睡意太甚,困困钝钝。

    她也不舍得清醒,不舍得睁眼。

    在模糊梦里淋一场这样的雨,好像也挺好,心跳和身体一同被控制,一同陷入潮湿。

    ……

    第二天早晨,天边微亮。

    桑枝被工作日的闹铃叫醒,她先凭着记忆找到响铃的手机,摁了闹铃,缓了几分钟后,才慢慢睁开惺忪的睡眼。

    好累。

    她的第一感觉就是好累。

    昨夜梦里的一些朦胧画面不期然跳跃到脑海里,像极了某些旖旎情景。

    没有什么深入的行为,就只是肌肤之亲。

    但这已经足够刺激神经。

    桑枝闭闭眼睛,呼了口气,感觉自己真像是做了一个少儿不宜的春.梦。

    清醒一会后,她在床上稍微舒展了一下四肢,预备起床。

    手臂冷不丁碰触到一旁结实的胸膛,桑枝吓了一跳,脑子瞬间清醒,赶紧收回手看向身侧。

    薄叙?

    薄叙怎么在她床上?

    他不是睡沙发的吗?

    门明明锁了,他怎么进来的?

    今天难得薄叙比桑枝醒的晚,他还在睡,眼睛闭着,睡颜安静。

    桑枝震惊了好一会儿,顾不上欣赏近在眼前的这张脸,脑子疯狂运转,倏然意识到昨晚她可能不是在做梦。

    她低头扯开睡衣的领口一看——

    好像是多了一点红印。

    可恶。

    竟然趁她睡觉占她便宜。

    怪不得梦境的触感那样真实。

    此时此刻桑枝一想到她在她以为的那个梦里,格外享受那种舒服愉悦的感觉,她就不争气地羞红脸。

    她迷迷糊糊,他倒是又捏又亲,真的是……

    过分。

    桑枝气不过,动了动被子里的脚,使劲踹了一下还没醒的薄叙。

    薄叙被踹了一脚,从睡梦中醒来,稍稍蹙眉睁眼,漆黑的眸底带有几分睡觉被踹醒的懵然不明。

    然后,他听到桑枝忿忿不平的声音:

    “有本事就真刀真枪,偷偷摸摸的算什么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