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 第 21 章
◎祁越会游泳，那他为什么跟万曦月她们说自己不会？◎
保姆开门, 老李离开。
宋书音跟着保姆从侧门进去，帆布鞋踏上半弧形的鹅卵石路，一路来到大楼的正门口。
门一开，一阵凉爽的冷气扑面而来, 带着清新的柏树球香味。
保姆让女孩坐在鞋柜旁的沙发上, 然后弯下腰从鞋柜拿出一双新拖鞋。
宋书音看保姆将拖鞋放在她鞋旁, 正想开口道谢, 然后就见保姆轻轻用双手握住她的脚, 像是要亲自帮她换鞋, 她从来没被人这么对待过, 条件反射性地躲开，然后一边手忙脚乱地解开鞋带，一边说:“谢谢阿姨, 我自己来就好。”
保姆没有坚持, 一直保持半蹲的姿势，等她换好拖鞋后才慢一步站起来, 将人带到客厅，客气有礼道:“宋小姐先在客厅稍作片刻, 我去和少爷说您到了。”
宋书音小幅度地点了点头，坐在洛可可风格的绿色刺绣沙发上, 双手紧紧握着矿泉水瓶，脸上的表情很是局促不安。
过了一小会, 她突然听到一阵水声, 转头辨认了下，好像是从客厅这面连通的院子传进来的, 落地推拉门没有关紧。
鬼使神差地, 她竟站起来, 慢慢地从沙发移到门边，眼前是一片很大很平整的草坪，阳光洒下，绿油油的迸发着生机，不远处有一个泳池。
她迈开脚步走了过去，蓝色的游泳池波光粼粼，里面有一个人影正在游泳，透着一股十分轻松享受的感觉。她之前在体育选修课宣传册上看到过，知道男生的游泳姿势属于自由泳。
祁越会游泳，那他为什么跟万曦月她们说自己不会？
宋书音站在泳池边，这时，泳池里的少年似乎察觉到什么似的，倏地抬起头来，俩人的视线在阳光下撞上。
一双漆黑冷漠的瞳孔盯进她的眼底，像一颗银白色的钉子，宋书音眼睫颤了颤，然后就见祁越从泳池里上来，他全身上下只穿了一条黑色的泳裤，皮肤白皙细腻，透明的水珠或快或慢地划过他块垒分明的腹肌。
她被对方突如其来的距离感吓得愣在原地，竟然忘了男女有别，就那样直勾勾地看着，少年美好健壮的躯体。
祁越一把捞起躺椅上的白色浴巾，三两下披在身上，目光锐利，语气里带着质问:“你怎么在这？”
他没有戴泳帽泳镜，漆黑的湿发向后撩，露出凌厉深邃的眉眼，带着一股强烈的压迫感，宋书音紧张到结巴，断断续续地解释:“我我我在客厅，然后就听听到声音，过过来了。”
祁越没什么特别的反应，脸色沉沉地嗯了一声，然后从客厅侧门走进去，上了楼，和保姆在楼梯相遇。
保姆在房间没找到人，一看到他赶紧提醒道:“少爷原来您刚才在游泳呢，宋小姐来了。”
“知道了。”他皱了皱眉，然后继续上楼。
保姆来到客厅，见沙发上没了女孩文静的身影，奇怪地往四处张望，最后在泳池边找到了人。
联系起刚才男生不怎么好的脸色，她也大概明白发生了什么，看着还怔忡的女孩安慰道:“宋小姐不好意思啊，我们少爷不喜欢游泳的时候有别人在场，你别介意。”
宋书音闻言回神，抬起眼皮，快速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介意。
保姆带着她回了客厅，祁越也在这时下来，换上宽松的短袖短裤，头发只吹了个半干，恢复了一贯的散漫姿态。
宋书音听见楼梯传来的脚步声，却不敢抬头看他，低垂着脑袋坐在沙发，担心他生自己的气了，坐如针毡，手上还拿着那瓶矿泉水，冰凉的水汽让瓶身变得湿滑，掌心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难受。
忽地，一只劲瘦有力的胳膊将她手里的玻璃瓶抽走，然后往她掌心里塞进两张柔软的纸巾。
瓶底和茶几碰撞发出一声脆响，宋书音怔愣地抬起头，诧异地看着面前的男生，男生嘴角一勾反过来看她，脸上的神情漫不经心的，似乎是在问她怎么了。
她的心脏不由自主地紧缩了下，语气担忧又自责:“你是不是……生气了？”
祁越看到女孩眼眶边缘的红色，眼神顿了一下，反思大概是他刚才的反应吓到她了，故作轻松道:“哪那么容易就生气？”
宋书音不太敢相信，身子下意识往前倾，急迫地确认:“真的吗？”
祁越还保持站着的姿势，从这角度看去，满眼都是女孩柔软的发顶和有些湿漉的睫毛，心里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快得来不及摸清。
他抬起小臂，大掌摸了摸女孩的脑袋，眼里带着闲散而肯定的笑意:“没有。”
男生温热的掌心触碰到头顶那刻，宋书音整个人定住，大脑空白无法思考，脸颊一瞬间烫得像高烧，耳边再次响起男生磁性的声音，她不受控地按照他的指示拿出书籍，心跳不断加速。
女孩坐在毛绒绒的地毯上，茶几上是教辅纸笔，男生宽大的身影往中间靠了过来，在夏日炙热的午后，将她笼罩在一股清冽的柏树香里。
*
又一个周一。
宋书音到教室，刚将书包放下，就见手机进来一条新消息提醒，她打开微信查看，是万曦月发在班群的校运会报名表。
她本想直接退出，但脑海里倏地划过祁越的脸，她突然有些好奇十五班有谁和他报了同一个项目，点开大图，视线在表格上搜寻着，却没想到在1500米那一栏看到自己的名字。
她惊愕地瞪大双眼，用手指指着屏幕，反复确认了三四次，才接受自己没有看错这个事实。
她根本就没有报名任何项目，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宋书音咬了咬牙站起来，然后到三楼找万曦月，这次校运会报名由她负责，她得跟她说清楚名单出错了。
两个星期没在十五班，再次来到班级门口，竟然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闹哄哄的互讽声在她出现后突然安静一秒，教室里的人不断朝她投来好奇的眼光。
“宋书音怎么回来了？”
“竞赛搞不下去了呗，你以为物竞是谁想学记能学的？”
“人还是应该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
宋书音屏蔽他们的议论声，一路来到万曦月桌前，柔声开口:“我有事情找你，关于校运会的，可以出来一下吗？”
万曦月和几个女生们在聊最近的男团选秀，正聊得起劲呢，被她这么一打断，不爽直接挂在脸上了，睨了她一眼:“有什么事就在这说吧，我没时间。”
宋书音见她语气不好，心里差点打退堂鼓，深呼吸了下，鼓起勇气努力表达:“我没没有报1500米，报名表上打错了，麻麻烦你改一下。”
万曦月蹙起棕色的眉毛，不觉得这是她的责任，反而很不耐烦地说:“大家都为了运动会努力，你总不能什么都不参加吧？名单已经报上去改不了了，你要是不满意就去找班主任吧？”
宋书音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整个人愣在原地几秒，冷静下来后，没有直接放弃，而是为自己说话:“可是我本本来就没有报名，你不不能够不经过我同意，就直接将我的名字写写写……报上去。”
“那又怎么样？我已经说了，名单改不了，你要改就去找班主任。”万曦月抱着双臂，高傲地俯视着她，肆无忌惮的。
宋书音喉间涌起一股酸涩，然后咬着唇转身，打算去找付惠娟，出教室门口的那刻，身后传来女生们的嬉笑声，似乎是在笑她的软弱，或是在笑她的无能。
教师办公室。
宋书音站在办公桌前，忍着委屈跟付惠娟说明了来意。
从教室门口到办公室的这几步路上，她已经想明白了，万曦月不是不小心打错名单，而是故意给她报了个女生们最抗拒的长跑项目，否则她不会直到今天才将名单发到班群里，以往提交名单前都会先让大家检查两遍有没有错漏，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付惠娟听完无所谓地说:“现在名单都确定下来了，报错了你就干脆去参加，别一天天什么活动都不参加，一点都不合群没有集体精神。”
“可是我不会……”听到付惠娟打算敷衍过去，宋书音焦急地说。她不是不愿意参加，而是因为她身体太虚了，根本就跑不了1500米，初中的时候有一次跑800米，直接晕在跑道上。
付惠娟语气尖利起来:“游泳要学跑步还要学吗？我就没听过有谁不会跑步了，你是搬出去搞竞赛就觉得自己不是十五班的人了是吧？小小年纪怎么这么自私自利？”
*
祁越在自习室等到早读结束，都没有等到宋书音的身影，眉头不禁紧紧皱起。
她的书包在这，人去哪了？
思索几秒，他决定不再等下去，直接起身去找人，书包在手机也在，人应该还在学校里。
少年离开教室，背影高大挺拔，带着一股低沉凌厉的气息。
……
艺术楼和实验楼相接的空中花园，中间仅容俩人并肩通过楼梯上，坐着一个女孩，纤弱得几乎要被风吹跑。
即便在这样的地方，宋书音也不敢大声哭泣，她努力地压制自己喉咙里，内心深处的声音，瘦削的肩膀隐隐颤抖。
倏地，一道阴影从头顶落下来，挡住了眼前的阳光，她下意识抬眼一看，却不偏不倚地撞上男生眼底里的担忧，心脏随之一紧。
祁越皱着眉头，语气低缓地问:“怎么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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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 第 22 章
◎越神对尤娜那才叫一个特殊◎
宋书音的第一反应是低下脑袋, 假装若无其事地擦去脸上的泪水，然后努力地扯起唇角说:“没什么，耽误你时间了不好意思，我们现在回去吧。”
她几乎没有在别人面前流泪, 因为觉得对方没义务承接自己的负面情绪。不能够因为她不开心, 就让别人来安慰自己。
她撑着膝盖站起来, 刚踏下一节台阶, 祁越却身形一移, 挺拔高大的人影瞬间挡住她的去路。
一双漆黑的眼睛完全没了平时的散漫, 取而代之的是沉重, 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是因为校运会的事吗？”
宋书音扬起脸看他，一双杏眼染上诧异，困惑他是怎么知道的, 但她没有问出口, 很快地掩下眸底的情绪，习以为常地说:“其实也没什么, 我们回去吧。”
在宋书音没有回班级的时候，祁越也点开十五班的班群看了下, 见她脸上的伤心和低落，立刻明白了和校运会的名单有关。
他不愿意见她这么委屈自己, 一把拽起她的手腕往前走，声音坚定有力:“我带你去找校长。”
“啊？”宋书音懵懵地看着他, 不清楚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祁越停下脚步, 转过身子面对她，紧盯着女孩还有些水汽的眼睛, 一字一句地问:“难道你不想为自己说句话吗？”
为自己说句话吗？
她是想的, 可是她可以吗, 会有人关心她身上发生的事吗？
宋书音的嘴角渐渐掉了下去，语气并不抱什么希望:“校长应该很忙吧，会管这种小事吗？”
“不是小事。”祁越开口，没有任何犹豫地说。
忽地，宋书音觉得自己的心脏好像被什么东西击中一样，怔怔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脑海里只有他最后的那句——“我说不是小事，校长会管的。”
男生抓着她的手腕，一路穿过艺术楼，操场，教学楼，风将她的头发吹得扬起，她似乎也有了飞翔的力量。
来到校长办公室门口，祁越自然将她的手松开，她却觉得腕骨上的肌肤一片滚烫。
校长苏立红见他们俩人到来，有些惊讶，和蔼地让他们进来说话。
或许是祁越对她感受的在乎，又或许是苏立红面对学生时的平易近人，宋书音心里生出一股勇气，有条不紊地将她没有报名校运会却出现在名单上，以及万曦月和付惠娟对此事的反应说了个清楚。
苏立红越听脸色越沉，语气认真地说:“事情我大概了解，我让你们班主任过来一趟，你们俩先在走廊等一等。”
付惠娟的行事作风，显然和她平时强调的将学生身心健康放在首位的原则背道而驰，她很生气，这次宋书音是因为祁越的鼓励才来到这里，那以前呢，其他学生呢。
宋书音和祁越站在走廊等着，付惠娟接到电话后匆匆赶来，看见他们两个在这，忍不住恶狠狠地瞪了一眼。
办公室的门开了又关。
听着里面传来的严肃的声音，祁越低头看向面前的女孩，眼底有一层保护的意味，问:“怕不怕得罪她？”
宋书音抬起头和他对视，她本来是怕的，但此时此刻，她突然不怕了。
“不怕。”她语调平缓地说道。
……
二十分钟过去，门重新开了，苏立红让他们俩人进去。
付惠娟看向宋书音，不情不愿地说:“这次是老师做得不好，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老师跟你道歉，希望你能原谅老师。”
宋书音能听出她不是真心道歉，说不定心里还在怪他们多事打小报告，但能得到这样的结果，她已经很满意了。
苏立红见她点头，又强调了两句，然后就让付惠娟回去。
她搂搂女孩的肩膀，安慰道:“学校的运动会包括各项活动都是以自愿为原则，绝对反对强迫学生参加的行为，这次是你们班主任处理得不好，我已经让她把你的名字从名单里划掉了，你们放心吧，下次不会有类似的情况了。以后有什么问题，就过来找我。”
听到这样的话，宋书音喉间哽咽，几乎是忍着泪水说:“谢谢校长。”
*
上午大课间，苏立红专门用了做操的时间来说这件事，强调教师要尊重学生的个人意愿，虽然她没有点名是谁，但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校内论坛上讨论得激烈。
一个标题为「吃瓜，有没有人校长说的老师是谁？」被顶在最上面。
得益于万曦月没有接受宋书音的建议到外面说话，校长说老师不得强迫学生报名校运会项目时，十五班的同学立刻反应过来指的就是付惠娟和宋书音。
杜梓昊因为上次被付惠娟暗讽，这次故意在帖子里煽风点火，引导大家往十五班的身上猜测，很快火就发酵起来了。
「啊是她就不奇怪了，之前她来代过我们班的课，我们全班的评价都是六个点。」
「我路过办公室的时候，经常听到她在骂人，还好她不是我老班。」
「十五班的人真是倒大霉了，摊上她这么一个班主任。」
「听说她因为那个学生说话有点结巴家境又不好，所以就很看不起。」
「这样太那个了吧，作为老师不应该更关心身体特殊的学生吗……她真的不配当老师！」
付惠娟一边在办公室刷着论坛帖子，一边听着其他老师的加以安慰，脸色气成猪肝红，但出了生闷气什么办法都没有。
*
中午，宋书音一人来到食堂吃饭，她点了梅菜扣肉和土豆丝。
虽然她现在饭卡每天都有30块的额度，且她只在学校吃一餐，里面的钱根本用不完，但她还是只点一荤一素，因为不想浪费。
这个点，食堂的人已经很少了，她找了个角落的空位坐下，低头默默吃饭。
过了一会，有两个女生坐在她前面一排的桌子上，从她们口中听到祁越的名字，宋书音不禁悄悄抬起头看了一眼。
背对着她的低马尾女生说:“我听说那个女孩是越神的同桌，这次就是越神带她去找的校长，你说越神不会是喜欢她吧？”
再次听到这样的猜测，宋书音的耳根一红，然后低下头去假装认真吃饭。
斜对面的短发女生说:“不可能，越神那就是好心嘛，谁看到自己的同桌这么被老师欺负会不站出来帮忙，不愧是我男神，人品这么好！”
低马尾女生语气疑惑:“可是越神还带她打物竞，那可是要花整整一年的时间，还跟级长保证一定能让她保送，你见过他对谁这么特殊吗？”
短发女生反驳:“也还好吧，要说特殊，越神对尤娜那才叫一个特殊，文中初中部出来的谁还不知道越神和她是青梅竹马，俩人住一个小区，有一段时间越神每天都骑自行车送她回家。”
话音一落，宋书音不小心咬到舌头，舌尖的刺痛让她皱起眉头，一张脸唰的一下没了血色。
原来他们的关系这么亲密，她的脑海里不由得浮现起上周傍晚的那一幕。
周五下午放学，大多数人都迫不及待地回家过周末，她照常留下来做题，祁越不知为何也没走。她心里好奇，但没问，很快地投入到题目中。
一个多小时后，她觉得时间差不多了，抬起头一看，却看到祁越和一个女生的身影，那个女生就是尤娜。
祁越单手插兜，上半身随意地靠在走廊拐角的圆柱上，一双狭长的桃花眼落在高挑的女生身上。
尤娜侧对着他，看着外面的天空，身上穿着一件烟灰色的长裙，又黑又直的长发及腰，傍晚的微风吹动她的发丝，和她右手上的香烟，暗红色的火点明明灭灭。
宋书音惊讶于尤娜会抽烟，尽管在文中这样校风自由的高中，学生抽烟也是绝对不允许的，但她竟然就这么光明正大地，在走廊抽起了烟，而且没有一丝违和感。
她想了很久，始终描述不出来那种感觉，尤娜那么气质冷清的尖子生，在校园禁地做抽烟这种叛逆不良的事，熟练的一根又一根。
很矛盾，却又很吸引人。宋书音最后得出这个结论。
尤娜没有说话，祁越也默契地没有问，就那么陪在她身边，线条流畅的脸上没有一丝不耐。
宋书音被这一幕刺痛了双眼，赶紧移开眼神，然后收拾书包默默离开教室。
现在的她做出了那天几乎一样的举动，掩下心里百味杂陈的情绪，将餐盘里的饭快速吃完，然后低着头离开食堂回到自习室。
学习才是她目前最应该做的事情，她不应该更不能够被其他的事情影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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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 第 23 章
◎小宋同学是吧，你好，我是祁越的妈妈◎
周六上午八点, 宋书音再次来到祁越家。
经过上周末的学习，祁越觉得一下午的时间还是不够，所以让她早上就过来。
门铃一响，保姆立刻出来给她开门, 娴熟地带着她进去。
宋书音一路低着脑袋, 目光落在鹅卵石小径上, 然后是正门的台阶, 忽地, 她突然听见保姆恭谨地喊了一声——“祁董。”
她下意识抬起眼一看, 脸上的神色顿了一顿, 距离她不到三米远的地方站着一个气质尊贵的中年女人，让她惊讶的是，竟然是之前经常来肠粉店那个人。
联系起保姆对她的称呼, 宋书音立刻反应过来, 面前的女人应该是祁越的妈妈，不是齐董而是祁董。
正当她怔忡的时候, 祁炎清看着她微微一笑，语调自然地说道:“小宋同学是吧, 你好，我是祁越的妈妈, 上次医院的事还没有当面感谢你。”
宋书音的眼睫不自觉地颤了一下，然后稍稍弯了下腰, 拘谨地摆摆手:“不用的阿姨, 其实我也没帮上什么忙。”
祁炎清穿着一身定制的西服套装，胸前别了一个翡翠绿的胸针, 手上拎着一个棕色的公文包, 一米七的身高, 不笑的时候有种不威自怒的感觉，没有对她这个儿子的同学刻意表现得亲切热情，但却奇怪地让宋书音感到一种舒适。
“进去学习吧，我让阿姨叫祁越下来。”祁炎清一脸淡然地直视面前的女孩。
宋书音乖巧地点头，然后坐在鞋柜沙发上，换上保姆拿出来的拖鞋，再抬头时，祁炎清已经上了门口的黑色轿车。
看样子，祁越应该是已经和他妈妈说过，他最近在教她搞物理竞赛的事，宋书音心里的弦一松，她本来还担心祁越的父母会觉得她占用浪费了自己儿子宝贵的学习时间，现在看来，他妈妈应该是没有意见的。
……
很快，祁越的身影出现在客厅古典富丽的旋转楼梯上，然后一步步朝沙发上的她走来。
宋书音只看了一眼，然后低下头就打开书包拉链，将里面的教材拿了出来放在茶几上，人也坐在地毯上。
祁越在女孩面前站定，她抬起头看过去，这个角度更显得少年身影的高大挺拔。因为餐厅在一楼，他是从楼上下来的，所以宋书音猜测他是刚醒还没吃早饭，于是贴心又小心翼翼地说:“你去吃饭吧，我先自己做题。”
话音一落，只见男生的嘴角勾了下，然后利落地在她身边的位置坐下，干净的声音含着点笑意:“我吃过了。”
宋书音神色微愣，握着笔思索了一下。也是，八点这个时间本来就是他定的，他怎么会睡到等保姆去叫才起床呢。只有她才会傻傻地以为，他从楼上下来就是没吃饭，就不能是吃完重新回房间嘛？
被祁越笑了一下，她有些不好意思，闻着他身上清冽的须后水味道，小巧的鼻尖泛起淡淡的粉色。
*
中午，祁炎清回来吃饭，宋书音有些吃惊，因为她觉得祁炎清的工作应该很忙，却没想到从他们的对话中得知，祁炎清每个周末都会专门回来陪祁越吃午饭，然后再去公司或是谈生意。
她能感受到，他们的母子关系表面看起来很平淡，没什么言语上交流，但其实在感情上连接得很紧密。
坐上饭桌，宋书音心里的羞臊更加明显，祁越一对一教她学习物竞她没付辅导费就够厚脸皮的了，现在居然在人家家里还蹭午饭，脸几乎要埋进饭碗里。
祁炎清余光一瞥，注意女孩只顾着埋头扒米饭，不好意思夹菜，于是拿起公勺，一边依次给祁越和宋书音舀了一大勺茄子肉沫，一边说:“阿姨今天做的这道茄子肉沫好吃，你们都试试。”
宋书音下意识想拒绝她的帮忙，话还没说出口，一勺色香味俱全的茄子肉沫已经盖在白米饭上，只好改口害羞地说:“谢谢阿姨。”
碗里的菜刚吃完，又一勺新菜盖上来，宋书音再迟钝也明白祁炎清的用意，心里一暖，然后第一次主动地夹了面前的一块排骨。
祁炎清看到后，欣慰地点点头，然后才继续吃起自己的饭。
*
下午，屋内的空调温度调得让人很舒适，空气既不会太冷也不会太干，宋书音坐在客厅茶几边，写祁越给她布置的作业。
过了不知多久，她感觉脖子有些酸了，抬起头来用手揉了揉，眼神随意地一瞥，一个高瘦的身影映入女孩颜色有些浅的瞳孔。
少年一身简单的白T黑裤，踩着拖鞋站在草坪上，手上拿着水管，正在往草坪上洒水。热烈的阳光将他照得半眯起眼睛，他却挡也不挡，只专注于手头上的事，姿态散漫但不敷衍，整个人透着一股慵懒又认真的少年气。
宋书音舍不得移开视线，于是在心里告诉自己，她只是在远眺放松眼球，不是专门在看什么人，只不过正好他出现在那里，仅此而已。
她看得入神，竟没发现楼梯上的祁炎清。
祁炎清脚步一停，见女孩的目光一直跟着落地门外那个身影移动，她低下头微微地弯了下嘴角，过了一会才故意发出脚步声提醒她。
宋书音白皙的小脸转过来，看见正在下楼的祁炎清，然后迅速低下脑袋，埋头认真做题，其实一个字都看不进去，只能假装用笔在划题干关键词。
祁越妈妈刚才的注意力都在脚下的楼梯上，应该没注意到她那些不能说出口的小心思。她一边回想，一边这样安慰自己。
突然，一道女声落在她的头顶:“书音。”
宋书音条件反射性地抬起头，然后就看见祁炎清用手指了一下草坪上那个漫不经心的侧影，她的心猛地一缩，脑袋一片空白。
“待会祁越进来，你帮我和他说一
LJ
声，我去公司了。”祁炎清缓缓说道。
宋书音紧张到手心冒汗，差点连笔都握不住，原来是这样，她还以为……
还好，不是。
她急忙地点头，强装镇定地说了一声:“好，阿姨再见。”
*
屋外的太阳毒辣，祁越将水管放回原位，然后在旁边的水池洗手，清澈的水柱冲过男生青筋明显的手臂，然后落到大理石台盆上，再往中间的漩涡集中流下去。
他洗完手，关掉水龙头，然后推开白色边框的落地门，从外面进到客厅。
宋书音听到门声和脚步声，白皙的耳朵一动，但没有抬起头，装作没发现的样子继续做题。
祁越默默走到她旁边，往桌面上看了一眼，眉头随之轻轻皱起，然后问:“今天的题是不是有点难？”
他发现她的进度比平时慢了一些。
宋书音呼吸一滞，担心会被他知道自己是走神了，所以赶紧点了点头，盯着题目嗯了一声。
祁越看到女孩的反应，以为她是因为做不出题而难为情，于是在她旁边坐下来，嗓音轻松地安慰道:“没事不急，我先找道简单的题给你做。”
说完，他就去抽茶几上的习题册，宋书音耽误学习进度急忙阻止，掌心一不小心压在他骨节分明的手背上，上面似乎还残留着阳光的热度，她被烫得一颤，连忙将手收回，然后磕磕绊绊地说:“不不用我可以的，我再想想能做出来的。”
祁越倒是一脸若无其事的样子，手还搭在书页上，听到她这么说，慢悠悠地将手拿起，抬了抬下巴说:“行，你继续写。”
宋书音深呼吸了两下，然后将注意力都放在纸上的题目，低垂的眼睫很快带上专注的意味。
*
学习到傍晚六点半，祁越站起身，视线淡淡地落在女孩柔软的发顶，声线低沉又好听:“走吧，我送你出去。”
宋书音清淡的眉眼掠过一丝惊喜，提起嘴角浅笑了一下后说:“不用，我认得路。”
算上今天，她已经来过祁越家里第三次了，知道从七号院到小区门口的路怎么走。
上周末的两天，她跟在男生的身后，盯着他落在地上的一片影子，在傍晚的微风下，静静地走过林荫道。很美好，但她不想一直麻烦他，也不想故意不去认路。
祁越也没有坚持，很轻地挑了下眉:“行，那我送你到门口。”
宋书音点点头，背起书包站起来，随他一起走了出去。
院子突然飘来一阵果香，她好奇地寻着味道望过去，然后就到一颗结满果子的芭乐树。
她之前进来或是离开的时候都是低着脑袋，从来没注意到院子里原来还种着几棵果树，清甜的果香给这座偌大的庄园带来几分日常的惬意，她不由得轻松地眯了眯眼睛。
祁越敏锐地察觉到背后消失的脚步声，漫不经心地往后一看，就见女孩的视线落在墙边的芭乐树上，侧脸恬静柔和。
他单手插兜，迈开长腿走到女孩身边，语调十分理所当然:“你喜欢吃芭乐，我摘几个给你带回去？”
宋书音明显一顿，然后摆摆手表示不用，芭乐和西瓜可以说是这里最便宜的水果，每逢考试或活动，食堂免费加餐都是加这两样，她吃过芭乐的，只是第一次见芭乐树，所以多看了几眼。
祁越没有理女孩的拒绝，人已经站在芭乐树下了，并且动作迅速地搬了一架人字梯在那，侧过身子朝她招手，声线十分轻快:“你过来。”
宋书音愣了愣，然后双手抓紧书包跑了过去，刚站稳就听见男生的指挥，让她帮他扶着点梯子，她还没抬手，祁越已经踩上梯子，人字梯在泥土地上晃了晃，吓得她立刻扶上梯子，两手紧紧使劲。
很快，头顶落下一道果断的男声:“拿着！”
宋书音听话地仰起头，接上他手里递过来的芭乐，又一个递下来，她只剩一只手扶着梯子没有手拿，小脸纠结地这望望那看看，一时有些手忙脚乱。
手上的芭乐一直没被拿走，祁越低下头一看，对上女孩有些不知所措的视线，他扯了扯嘴角洒脱道:“不用扶了，你拿着就好。”
宋书音没他这个当事人有胆量，想了一下将手上的芭乐放到地上，然后再接一颗，再放到地上，始终有一只手紧紧扶着梯子。
祁越又在树上摘了两个芭乐，然后一手拿俩，另一只手付着梯子，动作极快地跳下来。
宋书音被他吓了一跳，然后就见男生在自己面前弓起的脊背，他将地上的两个芭乐拿起，快步跑向水池，放在水下清洗，然后拿起一旁的纸巾擦干上面的水珠，一手拿着两个芭乐朝她跑来，白色T恤被风带得扬起。
“我帮你放书包里吧。”他这么说着，也没等女孩反应，人已经站在她背后，拉开书包拉链将四个芭乐都放了进去，然后补充道:“你放心，我都洗干净擦干净了，不会弄脏书包的。”
宋书音点点头作回应，也不管他看不看得到，乖巧地站在原地任由他替自己决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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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 第 24 章
◎“卧槽刚刚那是越神女朋友吗？”◎
宋书音就这样背着装了四个芭乐的书包回家, 坐在书桌前，她轻手轻脚地将一个又一个芭乐拿出来，并排摆在桌子上，就像体育课列队那样。
芭乐果然如祁越所说的那样, 被他洗得干净, 没有弄脏她的书包一丁一点。
书桌和床头挨着, 晚上入睡前一直闻到阵阵香甜的芭乐味, 像是最好的安神香薰一般, 伴她进入梦乡, 一觉睡到天亮。
宋书音起床洗漱, 今天依旧要去祁越家学习，吃完早饭后她又回房间吃了一个芭乐，酸酸甜甜的汁水在舌尖爆发, 女孩的眼尾弯了又弯。
出门时, 正好碰上回来拿东西的李婶，宋书音往旁边退了一小步, 让李婶先进门。
李婶见女孩眉梢轻扬的模样，心里警铃一响, 盯了她几眼问:“你不会是学别人搞对象了吧？”
宋书音错愕地抬起眼，脸颊瞬间就烫了, 然后赶紧摆手否认:“没有，没有的。”
李婶眉头拧起, 语气很硬地质问:“那你要去哪, 今天不是周日吗？”
宋书音抓紧书包肩带，结结巴巴地说:“我去同, 同学家学习 。”
李婶接着问:“男的女的？”
“男, 男的, 是同桌。”宋书音如实回答，声音却不自觉地变小，仿佛真的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一样。
李婶瞧着女孩年轻白嫩的侧脸，提醒了句:“学习就学习，别搞什么乱七八糟的，知道了吗？”
宋书音连忙点了点头，语气跟做保证一样:“知道了。”
李婶没再说话，踏进门槛，进了里屋。总归不是自己女儿，她能这样提醒已经够意思了。
*
离开城中村，宋书音来到明湖悦府，保安已经眼熟她了，再加上祁家打过招呼，所以直接给她开了门。
她轻车熟路地走到七号院，一进客厅，就看见沙发上心不在焉的侧影，男生藏在运动裤下的腿很长，足尖轻而易举地碰到茶几脚，头上戴了个黑色的鸭舌帽，压住了漆黑的眉眼，只露出一小截线条凌厉的下巴。
似乎了发现身上多出来的视线，祁越头一偏，眼神和她碰上，率性地扬了扬下巴:“来了。”
宋书音眼睫一颤，嗯了一声，然后快步朝他走去。不知是不是因为早上和李婶那段对话，她一路过来，心跳比平时快了许多，不受控制一般。
祁越看女孩的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色，声音带上些关心:“不舒服吗？”
感受他放在自己脸上的目光，宋书音立刻反应过来，然后错开视线找借口:“可能是外，外面太热了……”
祁越没有怀疑什么，盘腿坐在地毯上。
宋书音见状也赶紧在他身边坐下，然后拿出练习本递给他，因为有些题会二刷三刷，所以他让她把答案写在本子上而不是练习册上。渐渐地习惯竞赛强度，她学习的速度快了些，所以祁越昨天下午提前把今早的知识点讲了，然后她回家做题。
祁越一手拿着练习本，一手时不时捏着页脚翻动一页，一张脸始终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翻到最后一页，他忽地眉头一皱，宋书音的心也随之一紧，一张小脸上浮起忧虑。
她的本子是在校门口文具店买的最便宜的作业本，纸张很薄但她还是坚持写双面，昨晚写题时正好用到最后一页，她不想浪费，于是就把答案都挤在最后一页的封底上。
浅棕色的牛皮纸上挤满整齐但小的字，有些难看清。
她担心祁越会介意，早知道昨晚就不省这一页纸，拿一本新的作业本了。
就在她心里打鼓时，祁越慢悠悠地合起本子，眼里含着轻松的笑意:“很好，都做对了。”
听到意料之外的话，宋书音有片刻怔愣，呆呆地看着他。
祁越不明所以，注视着她的瞳仁，哼笑了一下问:“怎么了？”
宋书音这才回过神来，撇开脸摇摇头:“没什么，我还以为会有做错的。”
祁越的上半身一直懒洋洋地往后靠着，瞧了一眼女孩被咬得红润的下唇，倏地直起身子，在零食盘里摸了颗糖。
小绿本上突然多了一颗棉花糖，宋书音困惑地抬起眼看他，然后就见他利落地撕开糖果的包装纸，往自己嘴里一扔，嚼着糖果的一侧嘴角微微勾起，带着些许痞气地挑了挑眉，撂下两个字:“奖励。”
做对题奖励一颗糖，当她是小孩子吗，宋书音哑然失笑，用和他同一侧的牙齿咬着棉花糖，甜味弥漫到整个口腔里。
……
时针旋转，又到六点半。
宋书音将茶几上的本子笔重新收进书包里，有序地放好，然后才拉上拉链。
祁越看她收拾好，大掌捞起沙发边的手机，然后往门口走去。
宋书音跟在他身后，然后坐在鞋柜旁换鞋，还是那双黑色的帆布鞋，换好鞋重新站起，一把蓝色的折叠伞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外面的太阳还没落山，并没有雨。
她愣了下，不明白是什么意思，眼眶微微瞪大地看着拿着伞的少年。
然后就听见他散漫又理所当然的声音:“不是说晒吗？”
宋书音这才想起自己早上找的借口，没想到他还记得，心口莫名被烫了一下，然后接过他递来的晴雨两用伞。
——是上次地铁站的那把。
*
又一个周一，体育课依旧是自由活动，因为这周四周五就是校运会了，所以整个操场的气氛比上周还要燥热不少，宋书音独自一人坐在体育馆前的台阶上，腿上放着练习册和作业本，安静地低头做题。
她是一个很不典型的文中学生，从不参加任何组织举办的课外活动，如果不是校服上印着文市中学四个大字，走出去没有人会认为她是文中的学生。
有的时候她也想参与进去，但因为她之前就读的都是最普通的小学和初中，除了课本上的内容，其他什么都不会教，她也从未参加过什么课外特长班，所以什么都不懂不会，听到其他同学不但多才多艺，甚至拿过专业的奖项后，她就更不敢主动去尝试了。
怕露怯怕被嘲笑，所以只能假装不感兴趣的样子，埋头学习，这样或许能维护她岌岌可危的自尊心。
很快到了校运会那天。班里安排了没参加项目或是有空闲的人去给其他比赛的同学加油和送水，每人负责一位运动员，宋书音被安排到的恰好是杜梓昊。
想起前段时间俩人的冲突，她有些想退缩，但名单已经定下来了，这也是她作为班级一份子的责任，无论对方需不需要自己去送水，她都应该尽一份力。
宋书音这么想着，从大本营拿了一瓶矿泉水，来到跳远的场地。
沙坑前围满看比赛的观众，宋书音听到几个男生喊着杜梓昊的名字给他加油，于是没有过去，站在外圈等他跳完。
杜梓昊光脚踩在地上走出来穿鞋，脚上还带着沙子，宋书音一见他比完，赶紧小跑过去，将手里的矿泉水递给他，轻声说明来意:“杜梓昊，班里安排我来给你送水。”
陈星海站在他旁边，不怀好意地撞了下他的肩膀，故意大声歪曲道:“哟你小子艳福不浅啊，小结巴来给你送水，她不会是对你有意思吧？”
被他用暧昧的话这么一带，周围不少人都看过来，眼神里都是八卦的色彩。
宋书音诧异地看着他，她明明已经将话说得很清楚，是班级安排的送水，陈星海却扭曲成像女生给喜欢的男生送水。
杜梓昊嫌弃地看了她一眼，慢悠悠地擦脚穿鞋，半点也没想接她的水，觉得和她这样的结巴扯上联系会丢他的面子。
宋书音拿着矿泉水的右手已经抬起来了，此刻在半空中僵住，顿时不知所措地定在原地。太阳将她的眼睛晒得刺痛，似乎要流出泪来。
忽地，一只劲瘦修长的手从左边伸出来，动作干脆地将她手里矿泉水抽走。
宋书音顺着手臂看过去，果然看见一张熟悉又痞气的脸，祁越直接拧开瓶盖，瓶口对准嘴巴，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滚动，额角有汗珠流下，在阳光下的操场透着一股少年朝气的性感。
万曦月追着刚比完3000米的祁越跑过来，看到他替宋书音解围的这一幕，气得扔掉手里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运动饮料，草坪上，蓝色的液体被震出泡沫。
祁越一口喝了大半的水，简单地把瓶盖拧上，然后拉上还愣在原地的女孩的手，将她从人群中带走。
身后传来一阵倒吸气的声音:
“卧槽刚刚那是越神女朋友吗？”
“不是吧，我男神就这样名草有主了？”
“好帅啊救命啊啊啊啊啊！”
宋书音听到这些议论，心里十分内疚和不安，她知道祁越是为了帮她解围，但她不愿意他被人误会和她有关系。
她这样小结巴和谁扯上关系，都会丢了那个人的脸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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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 第 25 章
◎“他是我妈男朋友。”◎
感受到手上传来的些许挣扎, 祁越脚步一顿，转过头直视女孩，漆黑的眉眼间有些疑惑:“怎么了？”
“我好像又给你添麻烦了，他们以为我和你在……在谈恋爱, 不解释清楚的话, 我会给你丢脸的。”宋书音脸上的神色十分慌乱, 眼睫紧张地颤动着, 只看他一眼就承受不住似的低下头去, “对, 对不起。”
但下一秒, 少年清冽又镇定的声音震在耳边。
他说:“我不觉得。”
宋书音愕然地抬起眼，心漏跳一拍，脑海里不停回放他刚才那句话——他不觉得。
不觉得她给他添麻烦了, 还是不觉得和她谈恋爱会丢脸？
时上时下的心跳在回教室的过程中, 渐渐地平稳下来，宋书音坐在课桌前, 重新翻开习题册，继续埋头解题。
下周三就是和张伟约定的一月期限, 她必须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学习上，确保可以拿到参加竞赛的名额。
……
两个小时后, 刚跑完4×100初赛的祁越回到教学楼，孔靖宇和曹明晃跟在他身后。
“刚才是真他妈的爽, 你们没看到陈星海那张驴脸, 都拉到地上了哈哈哈哈哈！”曹明晃一脸激动，一边说一边加快脚步往教室走, 想进去吹空调。
祁越的视线落在窗户上, 透过玻璃, 隐隐约约能看到女孩安静学习的侧影。
曹明晃还沉浸在回忆刚才陈星海耍阴招不成的场景中，前面的人突然停下，然后换了方向往406过去。
他看着近在迟尺的404，一脸懵逼地问孔靖宇:“祁越干嘛去？”
孔靖宇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懒得多说那样地吐出三个字:“嫌你吵。”
“我哪里吵了？”曹明晃感到一阵莫名其妙，还没替自己辨解，身边一个人都不剩了，然后咬牙切齿地追上去。
*
校运会过去，祁越没有意外地拿到了4×100接力的第一名。宋书音虽然一直待在教室里学习，但她其实一场都没有错过，高二的教学楼正好面对操场，她那天就站在走廊，偷偷看他的比赛，然后再回去学习。
又一个周六，宋书音来到七号院，客厅里坐着祁炎清，不见祁越的身影。
祁炎清招呼她过去，她赶紧加快脚上的速度，然后习惯性地在面对楼梯的沙发上坐下，双手摆在大腿上，有些局促地微笑了一下:“阿姨早上好。”
“早上好。”祁炎清放下手上的红茶，回了女孩一个平和淡然的表情，然后饶有兴致地问她，“最近学得还适应吗？”
宋书音抿了抿嘴角，面对长辈还是有些紧张的，乖巧地点头道:“嗯嗯，适应。”
祁炎清语调平缓地询问:“这两个星期吃过的菜不合胃口的吗？有的话我让阿姨下次注意一下。”
怎么可能会不合胃口呢，别说她不挑食了，就算是口味再刁钻的人，吃到祁家的菜也不会不满意的吧，连一道白灼菜心都能做得让人回味无穷。
就在宋书音想回答的时候，楼梯处突然传来脚步声，她以为是祁越，心底有些雀跃，视线移过去，看见的却是一张让她意想不到的面孔。
男人有着一张帅气精致的脸，看上去比祁越大不了几岁，仅着一条宽松的黑色短裤，眯着眼睛一副没睡醒的样子，走了两步，才发现她这个陌生人的存在。
俩人的视线在空中撞上，宋书音白皙的耳根瞬间一红，因为男人没穿上衣，这是她第二次见异性裸着上半身的样子，白皙的腹肌上似乎还有着几道红色痕迹。
但让她怔住的另一个重要原因是，眼前的男人竟然是娱乐圈当红的男明星庄承，来的路上铺天盖地都是他的地广。
宋书音脑子一片空白，连眼神都忘记移开，就那样直愣愣地盯着他。
下一秒，一只修长干净的大掌挡在她眼前，完全隔住了俩人相交的视线，她下意识顺着手臂看上去，是祁越，不知何时，他从院子外走了进来。
祁炎清脸上的神色十分冷漠，一记凌厉的眼刀射过去，庄承立刻转身上楼。
然后她才恢复了以往的优雅，微微一笑说:“祁越，你带书音去书房学习，我让阿姨给你们洗点水果送进去。”
宋书音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祁越拉着手腕，从电梯上到三楼的书房。
厚重的雕花木门合上，女孩依旧诧异地瞪着一双杏眼，有点懵懵地指着门外，好奇地问:“刚刚那个人是庄承吗？”
祁越耷拉着眼皮，扯了扯嘴角，语气漫不经心的:“嗯。”
宋书音有一瞬间忘记了呼吸，震惊地看着少年平静如水的瞳孔。
即便是她这种不追星的人，也知道庄承的火爆程度，知道万曦月为了去看他的演唱会，花2万块钱买黄牛票，知道学校有很多人是他的粉丝，广播站天天放他的歌。
而这个电视大屏里的人，竟然真真实实地出现在她眼前。
她咬了下唇，眼珠转了一下，猜测道:“所以他是你的……哥哥吗？”
虽然没听说过庄承是文市人，也没听祁越说他有哥哥，且他和祁越也不是一个姓，但一个跟妈妈姓一个跟爸爸姓也有可能吧，或者是取的艺名，这是宋书音能想到的最合理的猜测。
但下一秒，祁越的回答完全打破了她的想象。
只见他神色从容依旧，轻飘飘地说:“他是我妈男朋友。”
宋书音脑袋一片空白，目瞪口呆的，一张小脸上满是不可思议。不知道该震惊祁越妈妈的男朋友是现在娱乐圈的顶流，还是祁越妈妈的男朋友比祁越大不了几岁。
祁越见女孩瞪得圆圆的双眼，不禁低头扯了一下嘴角，然后完整地说了一次:“庄承是我妈的男朋友。”
“那……”宋书音下意识地想反问，后知后觉冒犯，于是咬紧了双唇。
祁越像是知道她要问什么一样，缓缓解释道:“我爸妈很早就离婚了，我一直跟着我妈生活，我哥跟我爸，庄承和我妈在一起有一年了，你别说出去就行。”
她立刻用双手捂住嘴巴，点点头保证道:“我不会说的。”
祁越拉开一张椅子，用下巴点了点书桌的位置说:“过来吧。”
宋书音急忙抓紧书包带子，然后走了过去，正打算拉开另一张椅子，一只劲瘦有力的手臂就抢在她前面，拉开椅子并大大咧咧地坐下了。
她顿了顿，脚步往旁边一挪，然后小声地说:“谢谢。”
这个书房并不是很大，装修得很温馨，书桌靠在墙边，面前是一扇窗户，祁越伸出胳膊推开，碧蓝的天空立刻占据视线。
这个角度不正对太阳，所以阳光明媚但不刺眼，只叫人觉得心情瞬间开阔了不少。
宋书音刚从书包中拿出教辅，门口就传起一阵敲门声。
祁越打开她的作业本，头也不抬地说:“进来。”
话音一落，保姆就按下把手，捧着一果盘走了进来，放在书桌上后静悄悄地出去了。
祁炎清让保姆洗的水果是蓝莓，因为明目，对眼睛好。
宋书音从来没有吃过蓝莓，动作轻轻地拿了一颗送进嘴里，一颗很小，还没有尝出味就已经吞进肚子里，她下意识地想再拿一颗，指尖动了动却忽地停下。
因为她注意到旁边的人并没有和她一样吃起蓝莓，他没有吃，她作为客人就更不好一直吃别人家的东西了。
祁越还没有检查完她昨晚做的大题，她有些没事做，舌尖不经意地在上颚上滑动了下，似乎还残留着刚才那颗蓝莓的味道。
嗯……像是淡淡的花香？
祁越没注意到她这个小举动，给她讲了一道错题后就开始讲新内容，一下子两个小时就过去了，女孩继续做巩固练习，见桌上的蓝莓像是没动过的样子，他眼睛一眯，以为她也和自己一样嫌蓝莓嚼着麻烦，然后端着果盘，到厨房榨了两杯蓝莓汁回来。
感受到桌上传来的轻微的震动，宋书音顺着声音看过去，然后就见一个十分精致的菱格纹绿色水晶杯摆在自己面前。
她有些困惑地看向身侧的男生，男生眉眼放松，手上也拿着一个同款的水晶杯，语气简短地解释:“蓝莓汁。”
宋书音立刻明白过来，点点头拿起杯子放在唇边，小小地喝了一口，是冰的，但又没有冰沙那样冰，没有芭乐味道那么浓烈，是一种淡淡的酸甜感。
她一边喝着，一边目光落到窗外。书房的窗户正对着别墅的大门口，喷泉边上停了一辆黑色轿车，庄承跟在祁炎清身后上了车。
一直站在她身后的祁越自然也注意到这一幕，语气闲散地问:“你喜欢他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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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 第 26 章
◎“我们谈恋爱他们都不管，一起吃个饭算什么。”◎
“不是的。”宋书音慌张地向后转过身子, 肯定地摇头，水晶杯中的蓝莓汁因为晃动溢出来几滴，溅在白皙的手背上。
她自己还没发现，祁越长臂就往左前方一伸, 从桌上的木制抽纸盒里抽了张柔软的纸巾, 往她面前一递, 从容散漫地挑了下眉:“擦擦。”
宋书音顺着他的视线低头一看, 然后很不好意思地接过纸巾, 小声地说:“谢谢。”
祁越撩起眼皮看向窗外的黑色轿车, 语气轻描淡写的:“你要是喜欢庄承的话, 想要签名照还是一起吃饭都可以，就是别和别人说你在这里见过他。”
“不用不用，我就是好奇看了一下, 我什么不会说出去的。”宋书音再次保证道, 手里捏着纸巾，艰难地竖起三根手指。
祁越收回视线, 看了一眼她的手，嘴角不禁微微勾起, 然后伸出右手掌心朝上:“拿来吧。”
宋书音有些难为情，因为纸巾已经用过, 是脏的，但因为她没在书桌周围找到垃圾桶, 也不能就这么捏在手心拿一天, 所以只能将皱巴巴的纸团放到他的手上。
祁越毫不在意地接过脏纸团，然后扔进了旁边地上一个下半部分是藤编上半部分是皮革的桶里。
原来那个就是垃圾桶吗？那么精致漂亮, 她刚才看了好几次, 一直以为是一个艺术装饰品。
*
很快到了约定的日子, 因为学习时间有限，张伟也没有要求太严格，只要求理论的部分能达到省二的水平，实验的部分后面再说。
宋书音一个人在404，从上午九点考到十二点，没有监考老师也没有清空考场，卷子更是今年刚刚新鲜出炉的物竞复赛试题，题目和答案已经在网上满天飞了。
但张伟一点也不担心她会为了考高分而提前去搜题查答案，如果她连这点诚实面对自己竞赛水平的能力都没有的话，那她就确实没有必要参加竞赛了。
十二点一到，张伟来收卷，宋书音考试的时候一直很紧张，手心都是汗，但还是努力平复下来，将会做的题都做了。
祁越站在走廊的阴凉处，眼皮耷拉着，指尖在手机屏幕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点着，高瘦的校服身影透着一股漫不经心的少年气。
张伟前脚刚走，他后脚就收起手机，步调散漫地走进去。
宋书音正收拾好东西，准备去食堂吃饭，看到男生的身影脚步一顿，杏眼里出现一丝惊诧，然后没话找话地说:“唔……我考完了。”
祁越气定神闲地点了下头，嗓音清淡又好听:“走吧，一起吃饭。”
听到他这么理所当然的语气，宋书音下意识地想要答应，然后才反应过来，眼神透着一股犹豫和担忧:“我们一起去食堂吃饭，被老，老师看到影响不好。”
祁越嘴角抽动了下，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倨傲又镇定地说:“我们谈恋爱他们都不管，一起吃个饭算什么。”
没料到他会这么回答，宋书音的心漏跳一拍，脸瞬间烫得不像话，然后急忙低下头去，用头发挡住泛红的脸颊。
虽然知道祁越说话一向简短，习惯性地漏掉一些词语，但她还是忍不住心跳加速。
文中的校规中并没有禁止恋爱这一条，所以即使他们真的在谈恋爱，老师看到都不会说什么，更何况只是一起吃个饭呢。
没了拒绝的理由的宋书音只好跟在男生身后，一起来到食堂的汤粉区。
这边的窗口人有些多，人贴人的，女孩的眉头不自觉地皱起，下一秒，一道挺拔的身影就立在她身后，仿佛替她隔开了一个独立的空间，周围瞬间空阔了不少。
宋书音看着前面的队伍，心里一直惴惴不安，因为她没有来这边的窗口买过饭，玻璃上面也没有贴菜单，担心等一下不知道怎么点。
前面还有两个人，她偷偷竖起耳朵听他们吃什么，准备参考着点。
“猪杂河粉加煎蛋。”
“要粉丝，加牛肉丸和牛腩，不要香菜。”
很快就轮到她，站在窗口前，看着面前种类繁多的粉面和肉类，她的选择困难症突然犯了，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唔……要那个……”
“前面的人能不能快一点，赶时间呢。”队伍里有人开始不耐烦了。
一听到催促声，宋书音心里更紧张了，食堂大叔还拿着漏勺等着她开口，她攥着手想要说话却说不出来，站在原地不知所措，额角冒出一层薄汗。
这时，一只温热的手掌按在她的肩膀上，熟悉又清冽的声音让她一瞬间放松下来。
“我帮你点？”祁越抬了下眉毛。
宋书音立刻点点头，然后朝左边移了一步，将窗口的位置空了出来。
祁越往前迈了迈，脸上的神色依旧十分淡定，不紧不慢地说:“两份馄饨面加牛腩，微辣不加香菜。”
食堂大叔瞥了他们俩一眼，大概是确认他们是一起的，然后开始往锅里下面条和馄饨，趁着水开的间隙，他在刷卡机输上了饭钱，一共28。
祁越刚想从裤兜里摸出饭卡，就见女孩动作极快地将饭卡放在上面滴了一下，瞥见上面显示的数字，他将微微抬起的手放了下去，没说什么。
见他没什么意见，宋书音偷偷松了一口气，她不想这次又是祁越请她吃饭，虽然她刷的钱是学校的餐补，两份都没花到她自己的钱，但至少没让他替她买单。
食堂大叔很速度地煮好面，她才抬起手要去拿，身边的男生就将两碗面都拿起来了，一手一碗，骨节分明的指节握着大碗，看起来十分的游刃有余。
宋书音跟在他身后，一路看着他宽阔笔直的背部，然后就见祁越将两碗面一张圆桌上后，随即离开了位置。
她不明白为什么，有些懵懵地站在原地，也没有坐下，直到祁越拿着筷子和汤勺回来，她才恍然大悟。
祁越直接将筷子塞进她的手里，然后一把拉开椅子坐下来，对着她抬了抬下巴:“吃吧。”
“谢谢。”宋书音点点头，埋着脸开始吃面。她觉得自己很丢脸，居然连点碗面都不会，都要别人帮忙，祁越肯定会觉得她很蠢的吧……
*
吃完饭后，俩人一起回教室，刚踏上四楼，就听见竞赛班那边传来鄙夷不屑的嬉笑声。
宋书音认出来，那是属于陈星海的声音。
一男生说:“听说上午那个平行班的女生做了今年的复赛题，也不知道她能不能过？”
陈星海十分轻视地呵了一声:“就那个小结巴想过省二的线，怎么可能？”
男生又说:“可她毕竟有越神带着，1v1辅导诶！”
陈星海阴阳怪气地反问:“1v1辅导什么，我看是辅导怎么……”
他说到最后声音突然消失，然后竞赛班里突然爆发出一阵哈哈大笑。
宋书音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但祁越已经沉着一张脸往二十班的方向去，周身弥漫着一股阴郁的狠劲，她从来没见过他这么生气的样子，不喜欢起冲突的性子，以及更不希望因为自己而连累祁越的想法让她瞬间拉住身边的男生。
祁越短直的睫毛扫下来，看着被女孩抓得紧紧的手腕，眼底晦暗不明。
宋书音仰着头，呼吸有些不稳，一双雾蒙蒙的眼睛里满是担心:“你别过去，他们觉得我考不上也很正常，等下午成绩出来就好了。”
“你知不知道他们——”祁越欲言又止，女孩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不代表他听不出。
俩人就这样僵持在楼梯口，最终他还是败给了宋书音，咬着后槽牙妥协转身，回到4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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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 第 27 章
◎“不用谢我，你的老师是他。”◎
下午, 成绩还没出，祁越没有浪费这个时间，按照原计划继续讲新知识点，在他看来, 宋书音拿到省二的分数是板上钉钉的事。
但女孩显然没有他这般笃定, 小巧的脸蛋充满担忧的神色, 无意识地抠着食指上的死皮。
她的压力确实不算小, 不但要专注在学习物竞上, 还要承受学校里众多人好奇的目光, 她是文中这么多年来, 第一个在高二半路出家停课搞物竞的人，所有人都在等一个结果，看她能不能行。
从中午到现在, 有很多尤其是竞赛班的同学, 课间故意假装绕到这边散步，然后偷偷探头看向教室里, 就是为了看成绩出了没有。
搞竞赛的人可以说是文中学习最好的那一批，带着天然的优越感, 看不起从平行班出来的宋书音，虽然没有像陈星海那么明显, 但心里还是认为宋书音大概率会失败。
又两个人出现在走廊，祁越撩起眼皮, 朝窗外淡淡看了一眼, 薄唇轻启:“很紧张？”
宋书音手上的动作一顿，怔怔地抬起眼看他, 然后抿了抿唇角:“嗯, 我怕我不行……”
祁越偏过头直视她的眼底, 脸上的神色从容不迫，声线无比冷静地说:“考多少分只和你对考点的掌握程度有关，和别人看好还是唱衰没有任何关系。”
不知为何，宋书音听到这句话后，心底的不安感竟然真的渐渐地散去。
就在她胸口平稳下来的时候，少年轻松又笃定地补充道:“当然，我是看好你的。”
一颗心又提了上来。
下一秒，祁越的手机屏幕亮起，他点开一看，是张伟发的微信——
「让宋书音到办公室来找我。」
他收起手机，漆黑的桃花眼看向身边的女孩，语气平缓地说道:“成绩出来了，需要我陪你吗？”
宋书音先是一惊，蹙着眉呈现出纠结的样子，然后肯定地点头嗯了一声。
她潜意识里是不想麻烦他的，但她心里又需要他的陪伴支撑，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好像有些依赖上他了。
祁越没有任何意见，动作利落地起身，冲着门口抬了抬下巴:“走吧。”
宋书音表情稍顿了下，然后也拖开椅子站起来，跟在他的身后，男生宽阔的肩膀一刹让她觉得心安。
俩人一起来到办公室，祁越像上次一样，自觉地靠着门口听歌。
张伟直接从桌上拿起一张条，递给女孩:“拿着吧，一年的停课条。”
宋书音愣愣地啊了一声。
张伟笑了一下，开玩笑道:“怎么，不想要啊？”
她这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接过停课条，看着上面的日期，露出这一个月以来最轻松最开心的一个笑容，微微弯腰:“谢谢老师。”
“不用谢我，你的老师是他。”张伟用下巴指了指门边那个从容散漫的身影，语气里带上些许调侃。
宋书音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一下子羞红了脸，然后低下脑袋。
张伟知道女孩脸皮薄，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正经道:“初赛在明年九月份，你好好准备，到时候由学校统一报名，后面能走多远就取决于你自己了。至于你要不要来上竞赛课一起考试，还是就按照现在这样，都没问题，你们商量好了告诉我一声就行，有什么试题资料我都会同步发你。”
“好的老师。”宋书音乖巧地点点头。她确实需要和祁越商量一下，竞赛班的课程进度肯定和他们现在的进度不一样，但由经验丰富的竞赛教练带领也有一定的好处。
张伟最后道:“还有什么疑问吗？没有的话就抓紧时间，回去继续学习吧。”
“没有了，老师再见。”宋书音手里拿着几套卷子，往办公室门口走去，视线落在少年凌厉冷白的侧脸上。
祁越看见她，干脆地摘下一侧耳边，低下脖颈问:“怎么样了？”
宋书音没说话，将手里的停课条递给他，脸上有浅浅的雀跃。
一张停课条代表一切。
祁越接过一看，意料之中地挑了挑眉，有些痞气地问:“陪你回十五班收拾东西？”
不知为什么，他指的明明是收拾书本，但宋书音却从中听出另一种意味，像是要收拾什么人一样。
“唔，好。”她柔声道。她的大部分东西都还留在十五班，现在可以确定打物竞，暂时不需要用到的应该分批带回家了。
*
课间，祁越陪宋书音来到十五班。
蔡晓沁在走廊看见他们俩，就急忙回班里和万曦月报信，万曦月说话的声音没控制住，一下子全班都听到。
杜梓昊的嘲讽不加掩饰:“这下灰溜溜回来了吧，我就说她不行吧，别人学了一两年都不一定能拿省二，她才学一个月就开始做梦了。”
一人插嘴:“可她有越神带诶，说不定真的可以。”
杜梓昊不屑地嗤了一声:“祁越是数竞国家队又不是物竞，他的物竞水平说不定连省队都进不去呢，还教别人，我看他就是太飘了，这下好了，脸都被一个小结巴丢光了。”
一听到他贬低祁越，万曦月立刻转过头瞪他:“越神不行难道你行？也不知道是谁天天说自己搞数竞，结果连高联都参加不了。”
杜梓昊被戳中要害差点跳脚:“你……行，我不跟女人计较，尤其是只会花痴的女人。”
下一秒，祁越和宋书音从前门进来，教室里的气氛瞬间凝滞。
只见俩人径直走向自己的座位，然后一言不发地开始收拾课桌。
宋书音不知道刚才教室里发生了什么，但能感受到众人投射过来的视线和剑拔弩张的气氛，她抿了抿唇角，然后动作迅速地将书屉里的书塞进书箱。
曹明晃不知何时出现教室里，搂着孔靖宇的脖子，冲着祁越问:“怎么样啊，成了吗？”
话音未落，杜梓昊就切了一声。
祁越还没开口，万曦月就抢先回答，语气十分笃定:“那当然了，越神出手肯定能行啊，是不是宋书音？”
被点名的宋书音一愣，她不知道万曦月什么时候这么相信她的能力了，竟然在全班面前为她说话，但还是有点高兴的，和面前高傲的女孩对视一眼，点了点头:“嗯。”
“牛啊书音妹妹！”曹明晃吹了个口哨，激动得狂勒孔靖宇的脖子。
听到准确的消息，除了杜梓昊，几乎全班都欢呼起来。
他们虽然之前觉得宋书音不行，但当知道她成了的时候，心里的激动是多过嫉妒的，顿时有一种为平行班争了一口气的与有荣焉感，竞赛班的人也没那么了不起，学了那么久也不是人人都能拿省二，还不如他们一个平行班学一个月的。
“恭喜你啊宋书音。”
“继续加油。”
突然听到平时那些瞧不起她的人鼓励自己，宋书音的神色霎时愣住，脑袋都懵懵的转不过来弯，只能条件反射地小声说谢谢。
课桌里出了书没什么别的东西，很快就收拾好了，不用她开口，祁越就弯腰抱起她的书箱，修长有力的手臂上青筋的形状十分明显，往上看上去，是他一贯轻飘飘的神情。
“走了。”他扬了扬下巴，语气利落又理所当然。
宋书音连忙拿起剩下的一沓课本，跟在他身后出了教室。
*
第二天下午，宋书音还是去上物竞课，祁越的意思是让她先听几节看看情况，如果能和几个关系不错的人一起搞竞赛，会比自己单打独斗来得更有动力。
俩人一起来到阶梯教室，一进教室就不断地有人来跟祁越打招呼。
“越神。”
“越神。”
“越神。”
祁越靠着椅背，有一搭没一搭地回话，脸上神色轻松自若，宋书音坐在他的旁边，觉得自己有些多余，有一种坐立难安的感觉。
直到上课铃响，围在他身边的人才散去。
上课的老师不是张伟，而是另一个教练，姓严，上了半节课，他点人上去解题。
一听他到点名，宋书音立刻垂下眼睫，躲避和他的视线接触，然后在心里默默期望不要叫到她。
祁越显然也注意到女孩的异样，目光落在她攥紧的左手上，然后抿着唇像是在思考什么。
突然，一道浑厚的中年男声通过话筒在教室里响起:“祁越右手边那个女生，你上来做这道题。”
宋书音心口猛地一缩，抬起头的瞬间慌张得不行，她慢吞吞地站起来走出去，越过祁越时听到他低沉而平缓的嗓音:“慢慢想，这道题你会。”
她忽然就不那么紧张了，然后往讲台走去，站在黑板前，她才第一次看起题目，刚刚因为害怕被老师叫上来答题，她还没看题就假装埋头做题了。
这么一看，这道题的难度不算很大，考察的是半波带法。
她逐渐形成思路，然后拿起粉笔在黑板上书写起来，慢慢地忘记别人的目光，忘记自己身处阶梯教室的讲台，全副专注力都放在题目上。
笔尖落下最后一个句号的时候，严教练的声音随之响起:“做得很好。”
宋书音回过神来，心里松了一口气，然后一路低着脑袋回到位置，还没坐下就听到严教练的夸奖。
“这位同学做得很好，思路清晰，步骤也很严谨，刚才我在下面看了一圈，有几位同学答案是对了，但步骤不是这缺就是那漏，尤其是你，陈星海，说了你多少次了。”
突然被拿来和宋书音比较，还是被批评的那个，陈星海不服气地撇了撇嘴，他可不觉得步骤严谨是什么优点，都是没得夸硬夸的，让宋书音解一道难题，她能解得出来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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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 第 28 章
◎“我说宋书音能考上京大，你就不一定了。”◎
其他同学倒是对宋书音有几分刮目相看了, 因为这道虽然不算特别难，但是能把三个问全做对的，现在这个班里恐怕超不过五人。
下课，祁越盖上笔帽, 稍稍偏过头看向右边的女孩, 声线平静自然地问:“感觉怎么样, 还适应吗？”
宋书音深呼一口气, 然后缓缓抬起眼睫看着他, 咬着唇鼓足勇气开口:“我……我还是想你教我。”
说实话, 严教练教得很好, 但她还是很难习惯跟这么多人一起学习，像刚才被点名回答问题的事，如果可以不要, 最好还是不要了。
她不想被人注视着。
话落, 她又小心翼翼地补充了一句:“可以吗？”
祁越盯着女孩眼底浮现出来的不安和恳求，喉咙顿时有些干涩, 没有迟疑地回应:“可以。”
听到他同意，宋书音攥紧的手松了松, 唇角微微翘起，见有人喊着“越神”朝这边来, 她动作迅速地拿起书本站起，小声地说了句:“我先回去了。”
祁越的眼神有几分晦暗不明, 点了点头:“好。”
宋书音很快地给过来几个的男生让出位置, 朝教室后门走去，背后传来男生们的嬉闹声。
祁越被众星捧月地围在中间, 兴致却不高, 有一搭没一搭地转笔。
过了一会, 他似乎觉得没趣，和对面几个男生说了句，然后就抄起桌上的本子离开。
一出阶梯教室，就碰上陈星海。
陈星海专门在这等他，冲他抬了抬下巴，语气十分不屑还带着点劝告:“祁越，我说你就别白费功夫了，文中一年最多两个物竞保送，你就是再帮那个小结巴，她顶多也就能拿个金牌，集训队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祁越漫不经心地转了下手里的笔记本，一双漆黑的瞳孔平静又冷冽，睨了前方的人一眼:“她可以。”
“什么？”陈星海怀疑是自己没听清，下意识地反问。
祁越眼皮微低，目光带着一种让人不容忽视的压迫感，不紧不慢道:“我说宋书音能考上京大，你就不一定了。”
陈星海无语地呵了一声，一股气堵在胸口出不去。他们这届公认最有可能进入集训队的就是他了，几天后就要去参加决赛，就算今年差一点，明年也肯定能行。
现在祁越说宋书音可以他不行，真是笑死人了……
*
周五傍晚，宋书音看了眼时钟，准备离开学校。
这两天都是和之前一样，祁越带着她在教室学习，没有再去上竞赛课。
她将几本教辅装进书包里，拉起拉链，正要背上身的时候，书包肩带突然啪的一声断了，手上的重量将她的身子往下一带。
祁越正好这时从后门进来，长腿三步并作两步，一把拎起她的书包往桌上一放，语气有些焦急:“没事吧？”
宋书音揉了揉纤瘦的手臂，肌肉好像有点被拉扯到，不过没什么大事，抿着嘴巴摇了摇头:“没事。”
她现在忧虑的是，书包坏了她该怎么把书装回去，早知道就不装那么多本了，书包肩带之前就断过一次，她自己拿针线缝起来的，今天书多装了些，就承受不住重量了。
祁越没什么犹豫，很干脆地将自己挂在课桌侧边的书包拿起来，放在桌上，直接道:“用我的。”
他的书包里没装什么东西，平时就放个耳机充电器什么的，不用也没什么关系。
两个书包被放在一起，宋书音这才发现他们的书包款式几乎长得一模一样，除了上面那个白色的logo，羞耻感顿时从内心深处爆发开来。
她和祁越的书包自然不可能是同款，这个书包是她刚上初二时候买的。
初一的时候她背的是小学学校统一发的书包，上面还印着“泉溪小学”四个大字，泉溪就是她一直住的城中村。
初中的同学们虽然不像文中的同学家境如此优渥，但也是买得起一个新书包的，所以可想而知，她背着这个书包走在初中学校里，是有多异类。
敏感的自尊心和羞耻心让她想换掉这个书包，非常非常地想，但不行，因为家里没有钱。她提过一次，然后被奶奶拿着藤条抽得四肢全是淤青，说她小小年纪不学好就知道和别人比较。
后来，这个用了七年的书包肩带断了，比起自责，她感觉到更多的是自己松了一口气，回家后拿着奶奶从饼干铁罐掏出来的五十块钱，去村里的书包店买了一个黑色的新书包，抱着新书包躺在床上的那刻，她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这个黑色的帆布书包从她刚上初二陪伴到她上了高中，她很清晰地记得那一天开学，不会再重现初一时尴尬场面的她内心轻松地走进高一十五班，但这份轻松没维持多久，几天后的一个早上，当她再次走进班级时，她面对的是班里同学故作夸张的惊讶。
“哇宋书音，你背的书包居然是圣罗兰的。”
“你什么时候买的？在哪里买的？”
“这个双肩包也太漂亮了吧，我之前就想买，但我妈不让说太贵了，你真有钱。”
她忽地懵了，她不知道圣罗兰是什么，这个五十块钱的书包比起他们几百块钱的名牌书包根本算不上什么。他们怎么会说她的书包贵，她有钱？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低着脑袋到自己的座位坐下，然后偷偷地拿起手机，打开流量，茫然地在浏览器上搜索“圣罗兰书包双肩包”，页面一转，出来的价格让她吓了一跳，商品图下方几千上万的价格，让她无力再对比哪一个双肩包最像她这个。
她顿时明白了刚才别人那些话的言外之意，他们觉得她是因为虚荣，所以故意买了假货。初中的同学不认识什么奢侈品，但文中的同学知道。
她拼尽全力地解释，但在别人看来只是谎言被戳破后的狡辩。
当天回家，她想尽了各种办法，用橡皮擦，用风油精，用洗洁精，最后终于将上面那个白色的logo磨掉了，不仔细看的话根本看出来，上面曾经印着名气那么大的品牌名。
回想起她买这个书包的初衷，她不过是想不当那个异类，想和别人一样，成为多数中的一员。
她只是想融入大海，做角落里最不起眼的那滴水，却没想到自己其实是一滴墨。
直到今天，她都不知道这款双肩包的价格是多少。但她知道，祁越不可能和她一样，买几十块钱的假货。
仔细一看，两个书包的差别其实很大，她的那个明显布料针脚要粗糙很多。
她有些无处遁形，不知道擦去了那个标志性的logo后，祁越有没有认出来，她这个书包，其实是他那个的仿制品。
见女孩一直不动，祁越以为她是不好意思，干脆一把拉开书包拉链，将里面的书本文具挪了个地。
宋书音见状，急忙地想要阻止，掌心握住他劲瘦有力的小臂，反应过来后，耳根烫得不像话，结结巴巴地说:“不，不用了，我这样可以的。”
她将自己的书包扯过来，尽量地用自己的手和身体遮挡住它，不让祁越看到它的全貌，也不知道这样掩耳盗铃似的自欺欺人有没有用，但还是想尽量维护住。
祁越眉头皱了皱，视线停留在她没什么气色的侧脸上，撑起眼皮反问:“只剩一边你怎么背？”
“就……背在前面，然后两只手抱着。”宋书音躲避他的视线，有些灰雾的瞳仁慢慢地转了一下，然后小声地说。
见女孩真的在认真思考，怎么才能背着这个断了一侧肩带的书包回家，祁越不由得勾起嘴角，低低地哼笑了一声，大掌揉了揉她低垂的脑袋:“一路抱着啊？”
头顶传来的亲密触感让宋书音整个人都紧绷了下，她像是失去反应能力一般，怔怔地见一只劲瘦白皙的手臂伸过来，将她护在怀里的书包夺了去，然后将里面的书本拿出来，三两下装进另一个书包里。
将书都装好后，祁越一手拎起书包放在女孩面前的桌上，扬了扬眉说:“行了，走吧。”
宋书音回过神来，脑子还是有点懵的，问:“那你怎么办？”
话音未落，只见男生抄起桌上的手机朝门口走去，背对着她，满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我用不上，先走了。”
很快，那道挺立高瘦的身影就消失在视线里，宋书音看着桌上的黑色双肩包，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背上书包的时候，只觉得比平时重了不少。
离开学校，她没有去肠粉店，而是和李婶请了20分钟的假，回家将两个书包放好后，去了附近的一家书包店。
她之前就是在这家店里买的，小小的铺面，里面窄而深，两侧的墙面上挂满了书包，老板娘显然不记得她了，见她进来就挥了挥手说:“看看喜欢什么，都可以试的。”
女孩双手拉在一起放在身前，有些拘谨地走了进去，然后往两边的墙上看了看。
这时，有一个妈妈带着身穿小学校服的小男孩进来，老板娘见她看的都是几十块的区域，于是转身热情地招呼起那对母子。
老板娘的举动反而让宋书音轻松了下来，她一边轻轻翻看架子上书包的价格标签，一边听着老板娘和那个妈妈推荐一个199、299、399的儿童书包。
与昂贵的儿童书包不同，宋书音发现这些普通的帆布书包的价格没有涨多少，有些甚至比三年前的还要便宜。
一番对比下来，她最后选择了一个39块钱的灰色书包，不止是因为价格便宜，更因为上面没有任何logo。
她担心像上一次那样，不小心买到某个品牌的仿品。
她付好钱准备离开，那对母子还在原地争执不下。
小男孩想要那个359的带有星空元素的书包，但妈妈说那个书包太大了，现在他上一年级还用不上，让他买另一个也是蓝色的书包，但小男孩就要那个，老板娘在一边说那个是最新款的护脊书包，可以减重，小孩子背着没那么累，不会驼背，很多家长都买的这款，现在每个颜色都只剩一个了。
在宋书音走出店里的几秒后，她听见身后传来那位妈妈妥协的声音:“320卖不卖？”
老板娘笑着说:“这真不行，我进货都不止这个价。”
手机那边李婶已经在催了，她没有浪费时间继续听下去，将新书包抱在胸前，低着头小跑着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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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 第 29 章
◎宋书音的心脏猛地刺痛了下◎
第二天早上, 女孩纤细的身影准时出现在七号院一楼客厅。
听见小心谨慎的脚步声，祁越的视线从手机上移开，一双桃花眼淡淡地望过去，就见女孩低着脑袋走进来, 胸前抱着一个黑色的书包。
宋书音走到沙发跟前, 一抬眼, 俩人的目光对上, 她这才发现祁越在这, 且估计从她一进门一直看着她。
她看了一眼茶几, 然后动作很轻地将书包放在他旁边的沙发上, 生怕磕坏了似的，嗓音柔和地说:“谢谢你昨天借我书包。”
祁越瞥了一眼她身上灰色的书包肩带，随手拍了下身侧的书包, 扯了扯唇角轻松道:“不客气。”
宋书音浅浅地对他微笑了一下, 然后轻车熟路地坐在地毯上，从书包里拿出教辅放在茶几上做准备。
忽地, 耳边传来一道迅疾的声响，男生的身子直接从沙发滑到地上, 轻巧又利落地坐在她身边，骨感的膝盖不小心碰上她的膝盖, 短促轻微的，却勾起她一瞬间的战栗, 电流从膝盖传到心脏。
“我看看。”祁越没注意到这细微的一幕, 骨节清晰的手指抽走她手中的练习本，坐姿懒散地看了起来。
宋书音偏过头, 目光触碰到他短直且黑的睫毛, 透着一股少年的凌厉和漫不经心, 她不禁咬了咬唇，掩下眼底波动的情绪。
……
太阳西下，天边飘着晚霞。
玄关处突然响起一阵脚步声，宋书音下意识抬眼看过去，就见一个窈窕的身影朝自己走来。
来的人竟然是尤娜，她今天穿的依旧是一件长裙，灰紫色的，但脸上的神情却不似以往那么冷漠，反而带着些雀跃。
是的，她没看错，尤娜漂亮的眼睛里闪着兴奋和期待的光亮。
不等她继续思索，身侧的男生就心领神会地站起，一双长腿朝楼梯迈去，只留下一个散漫不羁的背影。
宋书音收回视线，不小心和尤娜对视了一眼，连忙低下脑袋去，连她自己也解释不清，她这么紧张是因为什么。
尤娜似乎没发现她的异常，或者是不感兴趣，美丽的脸蛋上没有一丝波澜。
宋书音佯做埋头做题，但余光却不自觉地往尤娜那边瞥去，只见她在茶几前停顿了下，然后朝洗手间的方向去。
转身的那一瞬间，她闻到一阵很淡雅的香水味，然后才意识到，尤娜似乎对这里很熟的样子，她记得自己第一天来这时候，因为不知道洗手间的位置在哪里，又不好意思开口问，愣是一下午没敢喝一滴水。
很快，尤娜从洗手间出来，从她挽起的外套袖子，和并不陌生的柑橘洗手液味道，宋书音判断她应该是洗了个手。
这时，祁越正好下楼，从她身边越过的时候，劲瘦修长的手臂一伸，将一个精致的袋子递给她，抬了抬下巴:“喏。”
尤娜的唇角立刻扬起，接过袋子说:“谢了。”
然后迫不及待地到沙发边拆礼物。
宋书音从来没有见过尤娜这副模样，所以这是祁越送她的礼物吗？她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这句话，纤长的眼睫低低地垂了下去，在脸上落下一道乌影。
祁越单手插兜站在沙发旁，视线往下，看着尤娜，然后抬了抬眉毛说:“你慢慢看吧，我去外面给你摘点石榴。”
尤娜头也不抬地嗯了一声，全副精力都放在拆礼物上，远远瞥一眼都能看到心情好得往上扬的眼尾。
祁越往院子走去，宋书音的目光忍不住往尤娜那看去，她正拿着项链往脖子上戴，下一秒，优美细长的天鹅颈上多出一条玫瑰金链条。
很美很美。
袋子里面还有一封信，密密麻麻写满了一页纸，尤娜认真专注地看着，侧脸线条渐渐变得柔和。
宋书音耳边忽地响起那天在食堂，两个女生说祁越对尤娜那才叫一个特殊的话。
他们是在谈恋爱吗？
她被自己这个猜测吓了一跳，然后自惩地咬了一口下唇，狠狠地，几乎要出血。
就算他们真的在谈恋爱，那又和她有什么关系呢？她不过是祁越一个认识还不到两个月的同学，有什么资格猜来猜去或是难受什么？
看着自己旁边的灰色书包，她的视线不知为何有些模糊了。
十几分钟后，祁越才回来，额头有一层薄汗，手上提着一袋子石榴。
尤娜已经将信看完了，重新装进信封里，情绪明显又低下去，更接近平时那个冷淡的她，抬着脖颈看了祁越几秒，她缓缓开口:“信放你这吧，我妈最近越来越夸张了，恨不得一天搜我房间一遍。”
祁越没什么犹豫地点头，轻声询问:“我送你回去？”
尤娜静默了下，似乎是在思考，说了声好，然后扶着沙发站起来。
大概是因为保持一个姿势太久，腿有些压麻了，她没有防备地踉跄了一下，祁越迅速抬起胳膊，塑料袋子里的石榴随之互撞了下，然后稳稳当当地扶住了她，眼神里染上几分担忧:“没事吧？”
尤娜扶着他的小臂，摇了摇头，站在原地一会，等腿恢复了才说:“走吧。”
祁越将沙发上的信封拿起，目光扫了一圈后，单手抄起他那个黑色的双肩包，将信放了进去，拉链拉到底。
然后俩人一起往门口走去，宋书音悄然抬头，望着他们并肩而行的背影，心里只觉得般配，他们住在一个小区，祁越送尤娜出去并非是送到小区门口，而是送到她家门口，不知道她住在几号院，远不远。
大约十分钟后，一道脚步声重新出现在客厅，步伐是她熟悉的，她没有抬头看，脚步声又渐行渐远了。
紧接着是男生磁性好听的声音:“阿姨，你把饺子放冰箱里吧。”
保姆熟练地问:“是尤太太包的吧？”
祁越答:“对，你问下我妈今晚吃不吃饺子，不吃的话就明天再煮。”
他送尤娜回家，尤娜妈妈又拿了自己亲手包的饺子给他带回家吃，这种细微平常的温馨，莫名其妙地让宋书音红了眼眶，她低着头将教辅收进书包里，时间到了，她该离开了。
男生在这时走了过来，她半跪着将书包背在身后，用垂下来的头发掩住湿润的眼睛，故作镇定地小声道:“我先回去了。”
祁越淡淡地嗯了一声，然后语调平缓地开口:“你明天不用来了。”
宋书音的心脏猛地刺痛了下，双手撑在茶几边缘才不至于瘫软下去，脸色煞白。
什么叫做明天不用来了，是因为尤娜介意——
下一秒，她连忙止住脑海里的猜想，她怎么能这么恬不知耻，这么恶意地去猜测尤娜？
祁越的声音再次响起:“现在进度没有以前那么赶，你以后周末在家自学就行，不用大热天的跑来跑去，有不懂直接在微信问我，或者等到周一到学校。”
文市现在的天气不管早上还是傍晚，温度都往三十度上跑，附赠一个大太阳折磨人，每次女孩来的时候，脸都是被晒红了，好一会才缓下去。他看着都替她难受。
宋书音没听进他的其他话，只知道他让自己以后都不用来了，喉咙一阵一阵的涩痛，害怕被他发现自己的异样，只轻轻地嗯了一声当作回应，然后像逃跑一样的离开祁家。
*
又一个周一到了。
课间，曹明晃的大嗓门突然出现教室后门，然后自来熟地打招呼:“书音妹妹早上好啊！”
宋书音被他吓得一抖，笔尖随之划破薄薄一层的作业本。
祁越敏锐地瞥见她那边的状况，然后转过头，撩起眼皮，冷冷地睨了罪魁祸首一眼，语调讥讽道:“没长手敲门吗？”
曹明晃被他看得后背起了一阵鸡皮疙瘩，然后笑嘻嘻地朝前走来:“我们什么关系啊，还用得着敲门这种虚招吗？书音妹妹你说是吧？”
被点到名的宋书音愣了愣，呆呆地张嘴啊了一声。
祁越不想他继续在这里影响女孩学习，于是无语地起身，冲着走廊抬了抬下巴，不等对方反应，就双手插兜走了出去。
曹明晃笑着跟宋书音挥手拜拜，然后立刻跳着出了教室。
宋书音看了眼在走廊嬉笑聊天的俩人，一双杏眼渐渐变黯，睫毛轻颤，胸口一阵闷得慌。
是因为不想让她这个外人听到，所以才专门出去说的吗？
……
侃天侃地好一会，曹明晃忽地想起什么，随口一问:“期中考书音妹妹不参加吧？”
期中考就在下周的周四周五，竞赛班也会参加，但宋书音情况特殊，应该是没有必要浪费时间参加这次考试。
祁越懒散地靠着栏杆，脸上没什么表情，很淡地嗯了一声。她确实没必要参加这次期中考。
曹明晃点点头，偏头看向他:“那你呢，你也不考？”
祁越的视线透过玻璃窗，落在女孩白皙的侧脸上，声线平静且肯定:“我考。”
他之前是不打算考的，因为于他而言没有什么意义，但经过上次带宋书音去听竞赛课，他脑子里有了一个计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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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 第 30 章
◎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吗？因为你。◎
当晚十二点, 宋书音躺在老旧的床垫上，书桌上方形的台式风扇吱吱呀呀地转着，许是因为今晚太热，风扇已经开到最大一档, 都没能抚平她心里的燥热。
睡不着。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忽地, 在一个转身下, 手背碰到了放在枕头边的手机, 她深吸一口气拿起, 然后打开锁屏, 打开后却不知道可以干什么, 经常听到李婶让小伟别玩手机好好学习，但她其实不了解手机里有什么好玩的。
她的手机，对于她来说, 只有联系他人这一个功能。
微信列表第一个是——Quinn, 时间停留在晚上十点，祁越问她有没有什么问题要问的, 她说暂时没有，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指尖无意识地从那个深色的头像, 点进朋友圈，最近一条是前天傍晚发的, 他拍了院子里的石榴树。眼前划过那袋石榴，宋书音的心脏一缩, 酸涩的情绪密密麻麻地弥漫开来。
她立刻点了退出, 似乎是承受不住那般将手机屏幕反盖在床上，过了一会, 又重新拿起来, 鬼使神差地, 她点开了校内论坛，然后就看到一个令她心情复杂的帖子。
不知道是谁将她每周末都去祁越家里学习的事，发在了论坛上，从八点多发酵至今，楼已经盖得特别高了。
「我去不可能吧！越神不是从来不让别人去他家的嘛，除了快克那几个，去年有一次音乐社社长提议去他家给他庆祝生日，直接被他一票否决了，本来气球彩带那些都准备好了。」
「你们那是想替他庆祝生日吗，还不是想进明湖悦府看一看？」
「那谁对豪宅不感兴趣啊？饱饱眼福又没有错。」
「那他还让平行班那个女的去他家，不会是真看上了吧……」
「看来那个小结巴有点东西啊，谁不知道祁越他妈就是飞越董事长，一年往文中扔进来的钱就不知道多少了，到时候随便从手指缝里漏出来的钱都够她花一辈子的了，轻轻松松跨越阶级。」
黑暗中，宋书音震惊地瞪大了眼睛，一张小脸上写满不可思议。
祁越的妈妈居然就是飞越科技的董事长，那个从初中赞助她读书到现在的飞越科技。
她忽然之间有些明白，那天去拿饭补通知，付惠娟为什么说她不自尊自爱了。
祁越是因为看到了她在食堂的窘迫，所以才让他妈妈给学校的贫困生饭补的吗？
她抢着付那两碗馄饨面的举动，现在想想好像是一个笑话。兜兜转转，她花的还是他的钱。
心口有些难以言说的、不知名的情绪。
「还是人家想得远，都搞上太子爷了考不考得上京大又有什么关系，亏我之前还觉得她不容易，有勇气从平行班出来搞物竞，敢情人家的重点根本就不在这。」
「越神不可能看上她吧，她怎么看都很普通啊……」
「你还别说，我看那个女的长得还挺好看的，没准俩人已经好上了。」
「绝不可能！那个小结巴就不要痴心妄想了，痴心妄想也要看自己几斤几两，越神和尤娜才是绝配好不好！！！」
「那倒也是，门当户对嘛。」
女孩的眼睛不知何时红了，手背摸上脸颊，上面竟然有泪水。
她关掉手机，纤瘦的身子仰躺在床上，盯着漆黑一片的天花板。
她或许有痴心，但绝对没有妄想什么。她比任何人都更清楚，他们之间的差距。
*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宋书音不让自己去想那些不可能属于她的事，只将注意力投入到竞赛学习中。
周末，她就在待在自己的房间里刷题，从天亮到天黑。不会的题也不多，她没有立刻在微信上问祁越，而是攒到周一，花一节课的时间听他讲解。
就这样，两周过去。
日历重新来到周一这一天，宋书音在肠粉店帮忙后，赶去了学校，踏进校门口的那刻，周围全是议论祁越的声音。
她不禁竖起耳朵，脚步也随之放慢，仔细地将他们的字字句句收进耳底。
“不会吧，那可是越神诶，谁发挥失常都不可能是他！”
“真的，我高一班长帮老师录成绩的时候看到的，排名都出来了，他这次只考了第九。”
“答题卡没涂上吧？”
“我也觉得，可能是哪一科的准考证号涂错了，选择题没分，不然我真的想不出来他怎么只考第九，越神可是从初中开始每次考试都第一的人，上次开学考还拉第二名十几分呢，这才过去两个月。”
“真的不是，每科具体的成绩我忘了，但绝对不是涂错答题卡的问题，他是每科都比上次少了几分，就一点点，连数学这次都没有考满分，就148，我都惊了！”
“我靠！那真的吓人，越神的第一神话不会就这样破灭了吧？”
“他会不会就属于那种后劲不足的，以前学的知识少就还能把握，现在越学越多就不行了。”
“我看他就是太自负了，保送了就不学习还带人打物竞，越神喊久了他真当自己是神啊！”
“唉，现实版伤仲永。”
宋书音越听越心里的疑问更大，那几个人已经在楼梯散去，各自回了班级，她也进了404。
坐在教室里，她不断地回想刚才听到的对话。
祁越居然参加了上周末的期中考，并且这次不是第一名，但不是第一名又怎么样呢，那些人就能用那么难听的词形容他吗？
什么伤仲永，什么后劲不足，当初祁越考第一的时候，他们一口一个越神地叫着，一次失利而已，立刻就换了一副嘴脸唱衰。
她越想越替祁越打抱不平，眉头紧紧地皱起来。
直到第一节下课，祁越都没有来，她看着身侧的位置，心里倒是希望他今天请假，不要听到那些闲言碎语。
后门传来脚步声，宋书音听出不是祁越的，转头看过去，是孔靖宇。
瞥见教室里只有一个人，孔靖宇的脚步微顿了一下，然后朝她走来，将手上的一叠卷子放在桌面，语气礼貌又冷淡:“答题卡和答案我都给祁越拿了，麻烦你待会和他说一声。”
宋书音没什么犹豫地点头，答应道:“好。”
事情办完，孔靖宇也没有停留，直接转身离开了。
教室里又只剩下她一个人，担心卷子会被风吹跑，她准备放进祁越的桌屉里，视线往左下方一偏，发现他放在里面的期中考试卷，应该是为了方便所以考完直接放在班里了。
最上面的卷子是生物卷，将答题卡叠在上面的一瞬间，宋书音眼尖地发现试卷上勾出来的答案和答题卡的不同，这种熟悉的操作让她立刻意识到什么，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想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白皙的脸蛋呈现出纠结的神态，几秒后，她咬了下嘴唇，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一般，将试卷和答题卡全都拿了出来，盖在自己的教辅上。
不管了，大不了待会再跟祁越道歉，她必须弄清这件事情。
一道道题对过去，果真如她猜测的那样，祁越故意在答题卡上填错答案，有意识地在控制分数，并且做得很不着痕迹，这扣一分那扣一分，如果不是拿到他的试卷做对比，是完全发现不出来的。
但他控分是为了什么呢？
就在这时，后方传来一道熟悉的脚步声，宋书音知道是他来了，但没有将卷子收起来，而是深呼吸了几遍，一点点地给自己鼓气。
男生高瘦的身影走到课桌前的时候，她抬起眼，定定地看向他，声线有些抖但仍保持着镇定:“我没经你同意看了你的试卷，对不起，但我还是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故意填错答案。”
“看到了。”祁越不但不生气，反而眉眼放松地笑了一下，拉开椅子坐下，洒脱不羁地靠在椅背上，然后问:“那你有没有听到别人怎么说我的？”
宋书音有一瞬间的慌张，她听到了，但她不想让他听到，最后还是神情犹豫地点了点头。
“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吗？”祁越略微侧过身子，看着女孩的眼睛。
宋书音紧张地舔了下唇，刚轻轻地嗯了一声，然后就听男生清冽又果断的声音——
“因为你。”
她瞬间像被什么东西击中一般，心脏猛地一跳，然后瞪大双眼怔住了。
因为她，因为她什么呢？
祁越痞气地挑了下眉，漆黑的眼底透着一股游刃有余的嚣张，他说:“我不是因为别人觉得我是学神才考得好的，也不会因为别人说我后劲不足就再也爬不起来，能决定我成绩的，永远只有我自己。”
顿了一下，他又开口:“同样的，能决定你成绩的，也只有你自己。”
宋书音对上他笃定锐利的目光，久久地愣在原地，耳边不断回放着这段话。
她这才明白祁越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是为了鼓励她，让她不要受他人评价的影响。
别人会因为一次成绩就断定你是天才还是蠢蛋，根本不会管背后发生了什么，仅凭自己的期望去臆测。
多少人在喊他越神的同时，其实一直在期待他哪一天从神坛跌落，好让他们觉得学神也不过如此。
但他会这次别人说他后劲不足了，下次就考不好了嘛？答案她很清楚，并不会。
他人的目光，永远只属于他人，不属于他，属于虚幻，不属于现实。
同样的，她也不会因为别人觉得她搞不了物竞，就真的做不出题，她需要打破的是，自己心里的茧，那层茧，就是他人评价的目光。
她畏惧他人对自己的轻视，对自己的鄙夷，于是不敢站在人前去尝试去表现，只想缩在自己的壳里，不让他人看见，默默地解决问题，但其实这样会耗费她更多的精力，她本可以更快更好地完成这件事情的。
就像她这次躲着不上竞赛课，金牌教练，模考，假期集训，这些外校生求都求不来的学习资源，因为她的不勇敢，就这么浪费了。
她不能这么做，祁越愿意帮她，不代表她能依赖他一辈子，也不代表她因此就可以放弃其他机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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