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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1  ☪ 第 81 章

    ◎没证的才是小三◎

    他的意思是, 先领证后恋爱。

    当晚,宋书音给祁越的回答是——“我考虑一下……”

    她反复地问自己,舍得和祁越就这样结束吗,舍得和他再也没有联系吗?

    她知道自己不舍得, 却也无法那么快地给出答案。她害怕和他在一起, 也害怕和他不在一起。

    深夜, 宋书音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梦里她回到了高中, 依旧和祁越成为了同桌, 高中毕业后祁越和她告白, 俩人一起去读了言语病理学,还在学校时就结婚了,然后在一起直到现在。

    梦里的美好让她几乎不愿意醒来, 直到被门铃声叫醒。

    她从床上起来, 踩着棉拖去开门,从门铃里看到是祁越后, 将门打开。

    其实她还有些恍惚,以为现在还是梦里已婚好几年的同居生活, 眼睛睁不开还有些呆,问:“你什么时候出去的, 晨跑吗?”

    祁越被她问得一愣,盯着女孩睡眼惺忪的小脸, 瞬间明白了什么, 勾人的桃花眼带上几分调侃的意味,弯下腰凑近问:“梦到我了?”

    眼前骤然出现男人放大的五官, 宋书音吓得本能地往后一仰, 清醒过来后脸颊一红。

    她刚才居然以为他是她的……老公, 真是疯了。

    她咬了咬唇,故作淡定地转移话题:“你,你怎么来了?”

    祁越直起身子,一手插兜,一手提起手里袋子,语气有几分拽劲:“吃早餐。”

    说完他轻车熟路地往里面走,将早餐放在餐桌上。

    宋书音回卧室洗漱,洗完脸才后知后觉,自己怎么就放他进来了?

    祁越姿态散漫地坐在餐桌前,拿着手机回信息,听见脚步声撩起眼皮看过去,然后就见到女孩梳洗完走出来。

    一袭长发简单地披在身后,身上穿着一件紫色毛衣和白色半身裙,浑身萦绕着一股温柔恬静的光环。

    他不由得眼前一亮,喉结动了下。

    她不爱打扮,甚至不会打扮,但总是这么美,一种干净如水的美。

    宋书音坐在他对面,发现他没自己先吃,应该是在等她。

    祁越夹了一个虾饺进女孩碗里,开口:“吃早餐吧,吃完我们就出发。”

    他声线平缓得甚至有些理所当然,宋书音却听得一懵,困惑地啊了一声:“出发,去哪?”

    祁越喝了一口粥,抬头说道:“民政局啊,今天初七,民政局上班了。”

    “我、我还没考虑好呢!”宋书音诧异又无语地瞪大双眼。

    祁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神色平静地给她挖坑:“那你什么考虑好,今天是周五,我还请假了,不去等的话那就要等到周一了。”

    “那就等到周一啊!”宋书音的语气罕见地有些激动。

    什么叫做那就要等到周一了,领证这件事是这么容易就能做决定的吗,多考虑几天难道不应该吗,他连这点耐心都没有吗?

    她还在气愤中,男人就说了一声“好”,她忽地觉得哪里不对,然后就见到他忍不住勾起的嘴角。

    祁越清了下嗓子,故作正经道:“那我们就周一去领证了。”

    宋书音这才明白自己掉入他的陷阱,捂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他,连忙否认道:“你……我不是那个意思。”

    下一秒却看见男人在手机上点了点,她的那一句“那就等到周一啊”清晰地透过扬声器传了出来。

    反复地播放。

    *

    周一一到,宋书音还是和祁越去民政局领了证,她知道自己心底是愿意的,祁越的做法不过是将这件事提前板上钉钉。

    比起一直孤独地生活下去,她想给自己一个机会去尝试,就算最后发现他们真的不合适,那她也没有遗憾了。

    一拿到红本本,祁越就拍了张照发朋友圈,并且把宋书音那本也收走了,一起放进了银行保险柜。

    朋友圈一发,微信里全是未读消息,他一条没看,将手机收进兜里,手脚麻利地搬家。

    他怕等宋书音反应过来,他就住不进去了。

    宋书音站在次卧的床边,视线扫了一圈,像是在想着什么。

    这间卧室的宜居性其实不高,当初装修的时候,设计师问她计划做几间卧室,她说一间。

    因为她只有一个人,没有家人,所以似乎只要留一间卧室给自己就够了。

    设计师对此表示惊讶,这个地段一百多平的房子,只做一间卧室会不会有点太浪费了,一般都是要做三房的,让她再考虑一下。

    于是她便留了一间次卧,想着没有家人,但朋友过来也可以住。

    出于这样的意图,这间卧室的装修更像酒店或者样板间,储物空间不大,只有一面贴墙的衣柜。

    当然后面每次吕意柔或者乔雪妮她们来的时候,住的其实还是酒店,这间卧室一直空置着,直到今天。

    她看着那面衣柜,估摸着只能装下祁越一季度的衣服。他现在好像比大学时,爱打扮了许多。

    算了,这件事以后再想办法解决吧,这么想着,她抬起脚往外走。

    没走两步就被祁越拦住,男人轻轻攥着她的手腕,吊儿郎当地挑了下眉:“干嘛去啊?”

    她轻声细语地说道:“我去拿块布,把这里都擦一下。”

    她平时都是自己打扫卫生,周一才会请家政来做一下大清洁,次卧每周也就打扫这一天,虽然不脏,但柜面上难免有一些灰尘。

    祁越听完淡淡地扯了下唇,随手拖了张梳妆凳出来将她摁下,语气带着几分嚣张:“用不着,我总不能白吃白住吧,以后这家务活啊我全包了。”

    “那……”女孩犹犹豫豫地开口。

    祁越一手撑在梳妆台上,清冽的气息压下来,眯眼瞧着她:“怎么,看不起我?”

    宋书音随即摇了摇头,神色认真地指着门口:“不是,我是想说那你打扫吧,我先出去了。”

    说完她就要站起来,祁越按着她的肩膀,将她钉在凳子上,有些咬牙切齿地说道:“不行,你必须得在这看着,我可不干让人看不见的活。”

    留他一人在这擦地擦窗,谁受得了啊?

    宋书音知道他是想让自己陪他,白皙的脸上浮现出浅浅的笑意,问:“那你以后打扫卫生怎么办,我没有时间一直看你干活的?”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呗。”祁越漫不经心地回答道,手上动作利落地脱下外套,里面的衣服被带起来一点,露出一截劲瘦有力的腰身。

    宋书音的视线正好与男人的腰身齐平,蓦地被烫得瞳孔一缩,然后故作镇定地移开眼神,看向窗外。

    祁越刚将外套找了个地方放着,就见女孩扭着脸看着窗外,姿势十分别扭,不理解地轻笑一声:“不是你看什么呢?”

    “风……”宋书音刚想说风景,就被外面一堵墙堵了回来,次卧窗外正对着一栋楼,什么风景都看不到,然后连忙转口,“放松眼睛。”

    男人显然是不信:“你放松眼睛耳朵红什么?”

    宋书音下意识地摸上耳朵,转过头看镜子里自己,耳垂竟然红得不像话。

    担心被他发现自己其实是在害羞,她慌乱得心口乱跳。

    祁越一看她反应就知道她在害羞,但没想出来她在害羞什么,还想再追问下去,一声震动就从他外套口袋里传来。

    宋书音像是找到救兵一样,催促道:“你快接电话吧,别耽误了重要的、重要的事情。”

    他只好一把拎起外套,掏出手机放在耳边:“干嘛?”

    是曹明晃的电话,他从刚才在车上就挂了他的电话,没想到这小子这么坚持不懈。

    “干嘛?我还想问你干嘛呢?神不知鬼不觉地就扯了证,前几天不是还喝得要死要活吗?赶紧出来给老子解释清楚,我在你家门口了。”曹明晃的嗓门大到穿破手机,宋书音显然也听见了,眼神闪烁着。

    祁越漆黑含笑的视线落在女孩脸上,声线懒散地敷衍道:“明天,现在没时间。”

    “你干嘛呢?”曹明晃问。

    祁越缓缓地撂下两个字:“搬家。”

    然后挂断了电话。

    挂断前,宋书音听手机那头传来曹明晃诧异地反问搬去哪,孔靖宇无语地说当然是和宋书音一起住。

    她的脸瞬间红得像虾子。

    中午,宋书音做了牛油果龙虾塔,煎羊排和蘑菇汤。

    她刚盛完一碗汤,正要再拿一个碗出来的时候,一个湖蓝色的碗就出现在她视线里。

    男人修长干净的手拿着碗,气定神闲地挑了下眉,语调低低的夹着笑:“我自带碗。”

    宋书音一眼就认出,那是她在伦敦的厨具店故意不买的那只碗,饭后将碗洗净,和另五只不同颜色但同一规格的碗放在一起的时候,她心里好像有一块角落被填满了。

    *

    第二天晚上,曹明晃终于抓到人,看着对面沙发的男人,不齿地鄙视道:“死小三!”

    祁越满不在乎地扯了扯嘴角,语气得意又无耻:“没证的才是小三,我现在是受法律保护的正房。”

    虽然不知道宋书音怎么和那个男的提的分手,但总之他知道,她肯定已经处理好了。

    那不过是她在恋爱上走的一小段不足挂齿的弯路,现在终于回到他这条光明坦途上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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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2  ☪ 第 82 章

    ◎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老婆◎

    家政阿姨上门的时候, 宋书音才知道祁越说的以后家务他全包了是什么意思。

    俩人从小的生活环境截然不同,她不习惯别人伺候也觉得浪费钱,所以只请保洁每周来一次。

    但一个人住家务她还能自己处理,两个人住负担就加倍了, 她也有自己的工作要忙, 不可能将每日的大部分时间花在做家务上面, 因此还是同意了祁越的做法。

    另一个让她觉得好接受些的原因是, 祁越请的是家政阿姨, 每日过来打扫卫生做完晚饭就离开, 不是像他家的那种住家保姆。

    和阿姨交代了下工作内容后, 宋书音回到客厅坐下,拿起沙发上的手机,一打开却发现有些不对, 眉头蹙了下。

    她将手机翻了个面, 看见的不是她diy的粉色手机壳,而是一个写满了“i love you”的黑框镜面手机壳。

    男人正盘腿坐在沙发上, 抱着个笔记本,修长白皙的手指不断敲响键盘, 一脸若无其事的样子。

    但他放在腿边的手机,上面分明是同款手机壳。

    知道他是在吃醋, 宋书音心里反而一甜,轻咬了下唇后故意问:“你把我的手机壳换了?”

    祁越从电脑上抬起眼来, 语调平淡得像是在说天气:“嗯, 那个旧了。”

    “才用了不到两个月呢,你把它放哪了?”宋书音挪了两步坐在他旁边, 余光瞥见电脑屏幕一眼, 好像是微信公众号的界面, 但她没多在意,仰脖看着男人的侧脸。

    祁越下颌线紧了下,咬着牙说:“扔了。”

    “但那个是我自己做的。”她的声音里不禁带上一丝娇嗔,然后左翻右看,一眼就看见抱枕下的粉色手机壳,拿起来作势要换上的样子,“原来在这里。”

    祁越见她要换回原来的手机壳,随手合上笔记本往旁边一扔,然后将女孩纤瘦的身子压在身下,漆黑的瞳孔紧盯着她,语调缓缓又带着强势:“宋书音,你现在已婚,还用和前男友的情侣壳合适吗?”

    男人的身上清冽的气息铺天盖地地压下来,宋书音脸颊微红,手里还拿着手机壳,弯着唇角小声解释道:“其实……我是骗你的。”

    情侣手机壳是骗你的,情侣也是骗你的。

    祁越却只理解到第一层意思,抽出她手里的壳子,挑着眉问:“那天他没有学你也做一个?”

    “没有。”女孩声线柔柔的,眼睛清亮。

    祁越勾了下嘴角,深邃的眼底闪过一丝情绪。

    他没有,但他有。

    *

    次日早晨,祁越睁开眼时,发现自己的脑袋有些重,抬起手背摸了下额头,应该是发烧了。

    见时间也差不多了,他起床洗漱,准备吃完早饭找片退烧药吃,大概就没什么问题了。

    他换好衣服到餐厅,宋书音已经坐在那吃早餐了,看见他说了一句锅里有粥。

    祁越盛了一碗紫米燕麦粥,来到女孩面前坐下,本想问她家里药箱在哪的话随着粥咽了回去。

    他气色这么差,她应该看得出来吧?

    宋书音一边低着脑袋喝粥,一边想着周末的视频内容,直到粥碗见底,一张白皙的小脸才抬起来。

    她起身端起碗放进洗碗机里,然后站在餐桌边,对着男人说了一句:“我去上班了。”

    祁越应声撩起眼皮,俩人视线相交,他淡淡地嗯了一声,嗓音低沉:“路上注意安全。”

    宋书音心里忽地觉得哪不对劲,但见男人脸上的神色还是一贯的漫不经心,她没有多想,温声道:“嗯,拜拜。”

    她拎起包包,没什么犹豫地转身往门口走,拿出靴子的时候,手倏地一顿,想到什么然后往里走。

    路过餐厅时,男人随即抬起脸看她,嘴角有一分上扬:“怎么了?”

    宋书音轻声细语地解释:“我车钥匙,忘拿了。”

    话音一落,她看见男人不知为何唇线抿紧了下。

    ……

    傍晚,宋书音回到家,见客厅灯亮着,她愣了下,然后才反应过来是阿姨。

    阿姨在厨房切菜,听见声音,赶紧放下手里的菜刀走了过来,然后说:“宋小姐,祁先生好像身体不舒服,一直待在卧室里没出来,从下午我来到现在。”

    宋书音心里一紧,拖鞋还没穿正就担忧地往里走,边走边问:“他是哪里不舒服?”

    阿姨答:“应该是发烧了,我看他脸色有些红。”

    “那他吃药了吗?”宋书音问。

    阿姨摇摇头:“不清楚。”

    宋书音打开侧卧的门,轻手轻脚地进去,室内光线昏暗,只留一小盏台灯,然后就见祁越躺在床上,闭着眼皮应该是睡着了。

    考虑了一下,她没有叫醒他,准备先给他测下体温,看看是不是发烧了。

    她抬起手里的体温枪,对准男人头骨完美的额头,指尖按了一下。

    36.5°,体温正常。

    应该只是太累了,她见他这几天一直抱着电脑,好像很忙的样子。

    她今晚给他炖点汤当夜宵好了,炖点什么好呢?

    宋书音这么纠结着,然后随手将体温枪放在床头柜,悄悄退了出去。

    黑暗中,祁越蓦地睁开眼,然后就听见门外传来两道声音。

    “祁先生……”

    “他没事,没发烧,应该只是困了。”

    没发烧?

    祁越一瞬皱起眉头,抓起床头柜上的体温枪,往自己额头一按。

    36.4°。

    再测,36.5°。

    烧居然退了,他可一片药没吃……

    *

    周五,宋书音到庆大附院做口吃治疗,经过这段时间的积极配合,她的口吃明显改善很多了。

    做完治疗她准备回家,刚关上车门,手机就响了一声。

    宋书音干净洁白的指尖在手机屏幕上点了点,然后就看见一条语气简短又强势的微信。

    「Quinn:等我。」

    他从高中时就如此,说话总是十分利落,发成文字就更明显了。

    等他做什么呢,他不说,但她心里却直接替他补全了对话。

    ——「等我一起回去吃饭。」

    她回了个好,然后待在车里等他。

    不一会,就看见男人修长挺拔的身影,穿着一件黑色大衣,她开车门下车,正朝他走过去,就听见一人喊他的名字。

    “祁越,太巧了在这看到你!”一个戴眼镜的,头发有些少的青年人招手和他打招呼。

    祁越偏过脸看过去,是他读博时认识的学长,韩聪健。

    他神色稳重自若,声线清淡:“我在这上班,你是……不舒服?”

    韩聪健笑了笑说:“没什么,我来看眼睛,打算做近视手术。”

    听他这么说,祁越点了点头,然后朝女孩招了招手,眉眼轻松道:“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老婆,宋书音。”

    宋书音刚一站定就听见这个称呼,羞得她脸颊一烫,心尖颤了颤,然后连忙轻声道:“你好。”

    “这是我学长,韩聪健。”

    韩聪健立刻道:“你好你好,早就听祁越说起你,今天终于有机会一见。”

    “他说起过我?”宋书音诧异地反问,看了眼男人,他却只是淡淡地勾了下嘴角。

    韩聪健马上解释道:“当初祁越在学校里不知道有多受欢迎,见他一表人才却是单身,我们这群学长学姐都可着劲给他介绍对象,结果他说他有女朋友,在国内,大一就开始谈了。”

    宋书音心里一惊,原来祁越对外的说法一直是他有女朋友,就像他们从未分手一样,拒绝了其他所有的可能发展的感情关系。

    韩聪健转头拍了下祁越的肩膀,换了副语气:“你这小子也真是的,结婚都不说一句?”

    祁越游刃有余地抬了下眉头,嗓音低沉含笑:“刚领证,到时间婚礼一定给你发请帖。”

    “那可说好了,到时候我一定来。”韩聪健说道,他抬手看了眼手表,“时间也不早了,我该去接孩子放学,就先走了,下次有机会一起吃饭。”

    祁越微微扬起唇角:“好,下次见。”

    韩聪健离开后,祁越劲瘦有力的胳膊一把搂住女孩的肩膀,带着她往车子的方向去。

    宋书音仰起脖子看着他,咬了下嘴唇问:“你刚刚为什么要那么说。”

    祁越低头对上她的视线,语气里明显含着坏笑,明知故问道:“说什么?”

    宋书音眼神闪了下:“就是说,说我是你老婆。”

    祁越动作自然地打开副驾驶车门:“你不就是吗?”

    “我们现在只是在谈恋爱。”宋书音一边上车一边强调。

    他们那天明明说的是先领证后恋爱,领证不是代表结婚,只是给她一道保障,让她心安,不用担心周鸿升故技重施让她离开。

    祁越一手把着车门,身姿散漫又出众,脸上的神色吊儿郎当的,问:“有证没?”

    宋书音坐在车里,气势似乎自动矮人一截,不自觉地点了点头。

    “那不就成了,有证就是我老婆,有证就是……”祁越语气顿了下,低下脖颈凑到她眼前,“你老公。”

    宋书音忽地心脏漏跳一拍,下一秒,脸颊被一道温热的力道捏了下。

    车门砰的一声关上,耳边传来男人语气平淡自然的声音——

    “走了回家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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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3  ☪ 第 83 章

    ◎花语是——爱在你身边。◎

    周日早上, 俩人出门。

    宋书音坐在副驾驶上,看着前方的路,眉眼间带上不小的疑惑,因为祁越没说要去哪里, 只说到了就知道。

    车子停下, 她才知道他带她来的是花卉市场。

    祁越温热的掌心包裹着她微凉的左手, 目的明确地带她走向盆栽区。

    “你觉得哪个好?”

    男人沙砾质感的嗓音震在耳边, 宋书音怔了一下,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低头看去, 几盆大小不一的蓝雪花摆在架子上, 花盆样式也不一。

    “要放在阳台吗?”她偏过头问。

    祁越眉眼闲散地看着她,低低淡淡地嗯了声。

    宋书音纠结了一下,然后指着灰色花盆:“这个吧, 小一点。”

    她没养过蓝雪花, 但记得好像在哪看过蓝雪花会爆花的事情。

    老板跟在他们身边,见他们确定要就先将盆栽抱出来放至一边了。

    祁越又指着一株木槿:“你觉得这个怎么样?”

    宋书音看着粉色的棒棒糖形状的木槿, 点了点头,然后又想起什么似的, 转头看向老板,询问:“老板, 你这边有喷壶卖吗?”

    老板开口:“有,当然有, 姑娘看来你提前做过功课啊, 养木槿确实要多浇水,但浇多了又容易烂, 所以最好就是浇加喷, 这样才能开得漂亮。”

    宋书音柔声说:“嗯, 那我要一个。”

    她没养过这些植物,但不知为何脑海里总浮现出养这些盆栽的注意事项。

    思考不出个所以然,她继续挑盆栽,挑着挑着,突然听见身后一道女声传来:“爸!”

    一个20左右的女孩小跑着过来。

    老板走过去,皱着眉头:“又起得这么晚,吃早饭了没?”

    “还没。”女孩笑嘻嘻地说,然后摊手。

    老板无语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掏出一张十块放在她手里:“赶紧的,吃完过来帮忙。”

    女孩抬起右手比了一个ok,然后转身跑走。

    老板走回来,解释道:“不好意思耽误你们时间了,那是我女儿,现在放寒假我让她过来店里帮忙,总是拖拖拉拉的。”

    “没事。”祁越声音清淡,然后继续挑花。

    宋书音却听得心里涌起一股复杂的滋味,原来现在是寒假。

    工作后,她心里渐渐就没了寒暑假的概念。

    老板的这句话,让她意识到原来现在是寒假,也让她记起,当初他们那个没有机会完成的寒假计划。

    她和祁越说,想在阳台养花。但寒假还没来临之前,他们就分开了。

    难怪她心里会有养这些花的技巧,十年前,她确实做足了功课。

    她早就忘了这件事,祁越却还记得,他挑的每一株绿植,都是她当年计划要养的。

    今天,他将计划变成了现实。

    在这家店挑了七八盆后,俩人去下个店继续挑。

    一进店门,却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祁越的眼底瞬间一沉,薄唇抿成一条直

    LJ

    线。

    陆乐天.朝他们走来,宋书音明显能感到自己左手上的力道紧了几分。

    上次她的解释,他好像没意会到那层意思。

    见他们俩人十指紧扣的手,陆乐天明白过来他们大概已经复合了,眼神一动走过去,语气熟稔地开口:“书音好巧啊,我正想说请你吃饭呢。”

    宋书音对他浅浅一笑,还没等她问是什么事,陆乐天就解释道:“我奶奶现在在老家,精神状态还不错,上次真的谢谢你了,要是没有你帮我演这出戏,我奶奶可能现在都嚷着要见孙媳妇呢。”

    她明白陆乐天是专门在替她解释,害怕会让祁越误会,于是也配合地摆摆手:“不客气,你也给我打折了不是吗?”

    陆乐天装作认不出祁越的样子,自然地问:“这是你男朋友吧?”

    宋书音脸上的神色不禁浮现出一分羞涩,然后轻轻点头:“嗯。”

    陆乐天热情地自我介绍:“你好,我是书音的朋友,开了一家烘焙超市,她一直来我这进货。”

    祁越握上他的手,语调简短:“你好,祁越。”

    “我买完东西了,就先走了,你们慢慢挑。”陆乐天说完这句话,然后离开花店。

    他一走,空气中的气氛霎时变了味。

    男人手上的动作从牵手变成搂腰,视线压下来,露出一个戏谑的痞笑:“学会说谎了啊?”

    宋书音想逃,腰却被他有力的胳膊箍得死死的,只能笨拙地转移话题:“这是什么花?”

    祁越唇角扬起轻笑一声,知道她脸皮薄没再为难她,撩起眼皮看过去,视线落在黄色的花瓣上,声音很轻地开口:“时钟花。”

    花语是——爱在你身边。

    *

    回家布置完阳台,祁越匆匆吃完午饭,就又抱起电脑。

    周末也这么忙吗?

    宋书音心里有几分困惑,凑过去看了眼,发现是微信公众号后台,迟疑地问:“你在做公众号啊?”

    祁越停下手里的动作,抬起眼看她,语调轻缓地解释道:“嗯,我和几个同事做了一个科普口吃的公众号。”

    宋书音心里动了一下,嗓音温和地询问:“我可以……关注一下吗?”

    祁越目光落在她柔软白皙的脸颊上,忍不住抬手掐了把,唇角微扬:“当然,叫口吃与我。”

    宋书音立刻打开微信搜索起来,点进公众号,一篇篇看起。

    祁越知道她一旦开始阅读,就很容易进入状态,于是没有打扰她,继续自己手头上的文章编辑。

    宋书音一篇篇看过去,公众号的内容有基本的口吃成因治疗方法科普,相关专业学生的专业申请分享,国内外言语治疗师的工作内容介绍,还有口吃者的个人经历采访等等。

    每周更新一到两篇,最早一篇已经是去年7月,也就说他刚回国就开始准备这个公众号了。

    她胸腔里涨满了一股情绪,不单是看到了祁越的付出,另一方面是因为她作为一个口吃者,却从来没有意识到应该为自己以及这个群体发出声音,争取权益。

    她深呼了一口气,抬起脑袋,语调平缓却坚定:“我可以加入你们吗?虽然我不懂这些专、专业知识,但我可以做一些整理采访稿,编辑文章视频之类的工作。”

    虽然一篇人物采访文章几分钟就能看完,但她知道背后一定付出了很多精力,单是从对话录音转文稿这一项就要花费不少时间。

    她可以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为口吃这个群体出自己的一份力。

    祁越看着她,眼神愈来愈温和,回答:“当然可以。”

    *

    乔雪妮的婚礼安排在这周周六晚上。

    午饭。

    宋书音抬起脸看着对面的男人,平静地交代道:“下午我做完治疗后,直接去参加雪妮的婚礼,晚饭你就自己看看是去外面吃,还是点外卖吧。”

    祁越不会做饭,碰巧今天阿姨也请假。

    话音刚落,祁越就往她碗里夹了一块排骨,淡声说道:“我和你一起去。”

    “你去干嘛?”宋书音困惑地反问道。

    下一秒就听见祁越理所当然地说:“去学习啊。”

    男人声音里那份调侃的笑意让她倏地脸一烫,慌乱地低下头,躲开他的目光。

    他们才在一起几天啊,就说这样的话,她又没有答应要和他结婚。

    见女孩几乎要将头埋进饭碗里,祁越唇角挑起一抹坏笑,故意将话说得暧昧不明:“怎么不说话了,我还在等你的意见呢?”

    宋书音这下连脖子都红了,忽地脑海里灵光一闪,快速地抬起头,正色道:“不行。”

    祁越好整以暇地抬了下眉:“为什么?”

    宋书音一张小脸满是义正言辞:“雪妮和你不熟,也没邀请你,你就这样过去显得像专门蹭饭的一样。”

    “红包多包点就行了呗,她婚礼又不至于多一个人就没位坐。”祁越游刃有余地反驳她的理由,然后插上一块拔丝地瓜送到她嘴边。

    宋书音低头咬了一口,甜蜜的番薯香在舌尖散发开来,然后声音闷闷地说道:“好吧。”

    晚上,俩人准时到达举办婚礼的酒店。

    得益于祁越一领到证就发朋友圈公开的行为,在场的老同学都知道两人已经结婚了,宋书音不用再多解释他们现在的关系。

    但对于别人似有若无的调侃,她还是有些羞赧和尴尬。

    祁越却跟个没事人一样,她暗示他别一直给她夹菜,多和曹明晃他们聊天,他也不听,一双眼睛黏在她身上,像中午的拔丝地瓜。

    她怀疑这是他的故意报复,因为中午她反对让他跟着,所以他现在要让那些不认识的宾客都知道,他们俩是一起过来的,是一对。

    宋书音拿他无赖的行为没办法,正好这时乔雪妮夫妇来到这一桌敬酒,没等祁越阻止,她就将手里的酒一口喝下,借着醉意忽略那些令她害羞的目光。

    见女孩咽下红酒,祁越无奈地笑了下,但他在身边也不会出什么问题,于是没再继续阻止。

    宋书音酒量不行,宴席结束时,已经醉得走不稳路。

    祁越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脑袋,将大衣上的牛角扣给她一一扣上,然后才扶着她出大厅。

    一出去,果然温度比里面低了不少,一阵阵寒风刮过。

    祁越和其他人告别,然后开车带她回了家。

    他一路扶着她进主卧,将人放在床上,正打算进浴室拿毛巾给她擦脸,一转身,手腕却被一股柔软的力道抓住。

    “你是谁?”女孩微微睁开眼睛,一脸茫然。

    见她喝醉后连自己都不认识,祁越漆黑的视线压下去,捏了捏她的脸颊,一字一句强调道:“我是你老公。”

    宋书音一把甩开他的手,语气坚决:“不可能!”

    祁越看了一眼自己被甩开的手,挑着眉哼笑一声,然后痞气地眯起眼盯着她问:“怎么就不可能了?”

    “他都不喜欢我,我们根本就不算是谈恋爱!”宋书音激动地说道,下一秒眼角溢出泪花,瞬间烫得他心口一疼,像从火里拿出来的烙铁一般。

    “他不喜欢我,只是同情,同情而已。”女孩低声道,反复地重复这两句话,“不喜欢,只是看我可怜……”

    祁越的脸色沉了下去,不复刚才的散漫,握起女孩的手贴在脸上,声线低得发哑:“他不是不喜欢你,而是不知道自己的心。”

    他没想到他当年没能及时承认的感情,在十年后的今天仍对女孩有这么大的影响。

    不管他们现在相处得多融洽,她心底依旧是没有安全感的,害怕他不喜欢她,对她的好只是出于同情怜悯。

    他亏欠她的,实在是太多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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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4  ☪ 第 84 章

    ◎“尽一下为人夫的责任。”◎

    周一, 因为祁越加班,宋书音一人在家吃的晚饭。

    吃完晚饭,阿姨过来问:“宋小姐,我待会就将那些羊毛衫送去干洗店, 你看还有没有需要送洗的?”

    冬天的羊毛衣服不好直接放进洗衣机里洗, 所以得送去外面干洗店。

    宋书音想起前两天去参加婚礼, 祁越的大衣袖口好像溅上一点菜汁了, 于是便说:“有, 我去拿, 你先等等。”

    她起身往次卧走, 刚握上门把,手却是一顿。

    就算两人已经重新在一起了,她这样直接进他房间, 也不合适。

    于是她拿出手机, 很快地编辑了条微信发给祁越。

    「ssy:你那件灰色大衣在房间里吗,我帮你送去干洗店清洗?」

    不过几秒, 一条新微信进来。

    「Quinn:好,就在衣帽架上。」

    得到他的回复, 宋书音才开门进去,一眼就瞧见衣帽架上那件灰色的大衣。

    她伸手拿下来, 一转身想要出去,视线却被衣柜吸引了去, 心脏像被一只手抓住, 往上提了一下。

    衣柜门没有关紧,里面有一条海军蓝的羊绒披肩。

    披肩本身没有什么特殊的, 特殊的是上面那一块黄油饼干, 早已过期了, 包装是法语的。

    她有一段时间,很喜欢吃这款饼干,在法国。

    当初在曼市,她有报班学了两个月的烘焙,但总觉得不够,她做美食账号,灵感很容易就没了,于是想更深入系统地学习甜品烘焙。

    她了解到法国有一个很出名的甜品学院,本科三年制,头两年学做甜品面包,第三年上各种商业课程,很符合她以后自己开蛋糕店的规划。

    但一年的学费需要2万欧,她的视频账号起步不久,还没攒到那么多钱。

    正巧这时有几个mcn机构联系她,于是她提出这点作为签约条件,只有一个公司答应了出钱让她去留学,那便是温和传媒。

    她顺利去了法国,学校在一个小镇里,风景优美。

    法国的雪天很美,也很冷。

    由于语言的问题,她一开始学得很吃力,每天学到深夜,像当初备战物竞那样,但因为热爱,每天也学得很开心。

    有一天上完课,她因为太累了就趴在教室的桌上睡着了,醒来时,发现身上披了一条海军蓝的披肩。

    旁边的外国女生朝她微笑了一下,她便以为是她,于是从书包里拿出一块黄油饼干道谢。

    海军蓝的羊绒围巾不止这一条,黄油饼干就更多了,但加在一起……她知道天底下没有这么巧的事情。

    她以为十年未见是两个人的事,没想到,其实只有她一人。

    难怪上次她做了法餐,他却丝毫没有惊讶的神色。

    眼眶一酸,她无声地落下泪来。

    *

    春天来临。

    上次在祁越做的公众号中,宋书音看到口吃自助小组的概念,于是起了念头,如今她所居住的这个区的口吃自助小组已经初具雏形。

    她每周会组织一次线下交流会,酒水甜点由她提供。

    事情不算大,但她心里却有一种满足感,因为这是她人生第一次为口吃这个群体做出的一点贡献,发出自己的声音。

    和单独去找言语治疗师做治疗不一样,这里聚集的都是本身患有口吃的人士,大家在这里互相倾述、安慰、更多的得到一种理解的力量,很多东西只有他们口吃者才能感同身受。

    另外有的口吃者经济上不太宽裕,无法付得起昂贵的治疗费,在这里和大家的交流中也能获得一些经验和方法。

    大家也会在这里互相沟通哪里的治疗效果更好,哪里的机构是骗钱的,可以更快地找到靠谱的治疗师。

    上次她遇见一个老爷爷,听他说话流畅,不像有口吃的样子,了解后才知道是他孙子患有口吃,但他不知道该带孙子去哪做治疗,差点就和王晴一样被黑心机构骗了,于是她给他介绍了庆大附院的康复科。

    也是这次组织口吃自助小组,她才知道原来患有口吃的人这么多,单是她住的小区,就有十几人。

    但是在她过往的生活中,除了她自己,她几乎没有遇到过说话口吃的人。

    现在想想,他们大概都和她一样,为口吃而困扰自卑,一直在尽力减少自己的存在感,掩饰掉口吃,同时也掩饰了自己。

    *

    客厅窗外一声春雷落下,祁越感到自己怀里的女孩身子猛地颤了下。

    他扣紧女孩外侧的手臂,低下脖子轻声问:“怎么了,害怕吗?”

    宋书音放在落地窗帘的视线一偏,不敢再去看外面的闪电,不想让他担心,于是勉强地提起嘴角说:“一点点。”

    祁越自然是看出不对劲,刚要说些什么,她就挣脱开他的胳膊站起来。

    说:“时候不早了,我先回房间洗澡睡觉了。”

    宋书音脚步忙乱地回到自己卧室,打开衣柜拿出睡衣,耳边又一道雷声落下,吓得她差点被柜门夹到手。

    她赶紧拿着衣服进浴室,不像平时一样慢慢悠悠地在浴缸泡澡,而是直接站在花洒下,将水龙头开到最大。

    试图用水声,覆盖掉外面作乱的雷声雨声风声。

    和奶奶住在城中村时,她们曾经遇到过一次超强台风。

    暴雨倾盆而下,外面的风声呼呼地刮在铁皮棚上,发出一阵阵叫人心慌不安的响声。

    她们住的屋子是加盖的,并不牢固,她很害怕,问奶奶房子会不会被吹倒,奶奶骂她胆子比老鼠还小,但她能看出来,奶奶其实也是担心的。

    因为一大早,她们这一片就断水断电了,午饭吃的是奶奶前两天备下的桶装水和饼干。

    天一黑,奶奶就让她上床睡觉,因为没电屋里都是黑的,偶尔有一点光亮,却是闪电,她很害怕那个雷会打在她们家的房顶。

    她闭着眼睛往奶奶怀里钻,奶奶少见地拍着她的背哄她睡觉,她慢慢地安心下来,睡着了。

    午夜,却被一阵巨响震醒。

    寒风冰雨铺天盖地地打在她的脸上身上,她这才发现,屋顶的铁皮直接被掀开了。

    奶奶晃醒她,然后手忙脚乱地从柜子里找出她的饼干钱罐,冒着雨走到天台通向楼下的门前,喊她一起搬开从外堵着门的石砖,然后下楼。

    一楼的状况也不怎么样,水已经漫到小腿肚了,李婶一家待在卧室里不敢随意走动,于是她和奶奶窝在客厅的沙发上,直到天亮,一晚上没敢闭眼,害怕水会漫上来。

    第二天,水已经涨到她一个小孩无法行走的地步,村里的救援队将她们救了出去。

    其实她知道现在外面不过是普通的雷阵雨,不是多夸张的台风天,她住的房子也不是城中村的铁皮房,没有那么容易被吹倒,但那种恐惧已经根深蒂固了。

    她洗完澡出来,打算裹在厚棉被里睡觉,却听见门口传来敲门声。

    “书音。”那是属于祁越的声音。

    她疑惑地蹙了下眉头,然后下床过去开门,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只见男人漫不经心地挑了下眉,语气理所当然的:“睡觉啊。”

    宋书音下意识地啊了一声,脸上的神色呆呆的。

    下一秒,祁越大掌抚上她的后脑勺,弯下腰贴在她的耳边,嗓音低低的,却含着轻佻的痞笑:“尽一下为人夫的责任。”

    宋书音蓦地脸一红,抬手推了他一把:“你……你你胡说什么。”

    祁越直起身子,单手插兜越过她往里走。

    见他真准备做那事,宋书音紧张得心都快要跳出来,追在他后面磕磕绊绊地说:“不不行,我我还没有准备好。”

    “准备什么?”祁越停下脚步,转过身。

    宋书音猝不及防地撞上他坚硬的胸膛,下意识地抬起头,却对上男人眼底的揶揄笑意,立刻害羞得低下脑袋,小小声地说:“就是……你说的那个。”

    祁越故意假装困惑,皱着眉头:“我说的,我老婆害怕刮风打雷,我就算挤沙发我也得陪着她,这有什么好准备的?”

    挤沙发,原来他说的是这个……

    意识到是自己想多了之后,宋书音的耳垂红得快要滴血,一点都不好意思抬起头,强装若无其事地说:“准备……被子,对,没有被子。”

    祁越大大咧咧地在沙发躺下,双肘搁在脑袋下,吊儿郎当地说:“你给我拿条毯子就行,连枕头都用不上。”

    “没有。”宋书音声音闷闷地说道。

    祁越见她害羞得快要钻进床底的样子,唇角忍不住扬起,抬了抬下巴说:“柜子里不是有吗?”

    宋书音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就见到柜子最上方的棉被和毛毯,她刚才被雷声吓得忘了关紧柜门,然后连忙找借口:“那个没洗。”

    “没洗啊。”祁越有些为难地说道,倏地话锋一转,“要不我睡床上得了,和你盖一张被子就行。”

    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宋书音急得眼睫眨了几下,面红耳赤地说:“我我记错了,上周阿姨有拿去洗,干净的,你自己拿吧。”

    一句话说完,她直接掀开被子躲进去睡觉。

    祁越慢悠悠地站起来,走到衣柜旁拿被子。

    没有听见他的回答,只听见脚步声,宋书音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担心他要回自己的房间,于是小心翼翼地睁开一条眼缝。

    只见男人站在衣柜前,后背宽阔带着一股安全感,长臂一伸,都不用垫脚,就轻轻松松将一张毛毯扯下。

    祁越抱着毛毯转过身,然后就见女孩眼睛一闭,迅速地将被子往上一扯,一张小脸直接被盖住大半,只露出个额头。

    他似笑非笑地眯了眯眼,站在床边弯下劲瘦有力的腰身,眼底逗弄的意味明显:“偷看我呢?”

    耳边响起男人磁性含笑的嗓音,宋书音被酥得耳廓一麻,唇线紧闭着。

    祁越散漫地扯了扯嘴角,语气十分无赖:“再不说话就亲你了。”

    宋书音脸颊猛地一烫,藏在被子下的呼吸都急促了几分,然后继续当缩头乌龟假装睡着。

    床头传来轻轻的一声,房间里的灯全暗了。

    宋书音在被子里细数着时间,一直没听见男人的声音,她以为他已经离开,于是试探性地拉下被子。

    一睁眼,视线里却是男人漆黑含笑的桃花眼,在黑暗中更显深邃和蛊惑。

    她愣了下,本能地避上眼睛逃避,下一秒,额头却传来一道轻柔微凉的触感。

    蜻蜓点水一般。

    男人沙砾质感的嗓音再度响起,一字一句地在她耳边强调道:“我说话算话。”

    85  ☪ 第 85 章

    ◎“祁越,我不要你对我克制。”◎

    一晃眼, 日子来到七月份。

    祁越收到陈教授的消息,说是庆大申请的言语病理学硕士点正式获批了。

    省内第一个言语病理学硕士点正式在庆大成立,并将于明年九月份开始招生。

    国内目前的言语病理学硕士点很少,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庆大这个项目是和他母校希克大学合作的2+2联合培养项目, 是由他牵头推进的。

    希克大学的综合排名并不高, 但在言语病理的研究方面是走在世界前列的, 尤其是口吃。

    这次项目获批后, 陈教授计划先在省内的大学做一下演讲宣传, 以便于明年的招生, 于是这份重担就落下了祁越肩上了。

    因为是硕士点,所以他们原本只计划针对本科生进行宣传,但苏立红听到这个消息, 极力邀请他们团队到文中进行宣讲。

    于是这天, 祁越来到了文英中学。

    刚下车,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道不怀好意的声音。

    “哟, 这不是祁大学神嘛?”

    祁越合上车门,慢条斯理地转过身去, 看见一张带着几分熟悉的脸。

    杜梓昊鼻孔朝天,还是跟以前一样拜高踩低, 瞥着他银色的轿车,语调讥讽:“哎呀没想到我们当年成绩最好的学神, 现在居然混成这样。”

    他身后跟着几个人, 应该也是当年的同学,听完要不就捂着嘴看戏, 要不就阴阳怪气地附和。

    祁越面上毫无波澜, 撩起眼皮淡淡开口:“你是?”

    看他装认不出自己, 杜梓昊一股气积在肚子里:“你……祁越你别给我演,我说你这些年你怎么一直不来参加同学聚会,原来是混得太差不好意思了啊。”

    祁越漫不经心地扯了下唇角,缓缓说道:“这就不劳你操心了。”

    杜梓昊见他不接招,气得咬牙,然后又虚情假意道:“你也别死要面子活受罪了,和我们这群老同学说一声,帮你找个工作还是不难的,大家都念着同学情呢,也是关心你。”

    “是啊越神,你别不好意思开口。”身后的人附和道。

    祁越不由得低下脖颈嗤笑出声,然后干脆靠在车上,浑身透着一股痞气不羁的气质,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问:“行啊说给我听听,你们打算给我介绍个什么样的工作?”

    “我——”不料他是这个反应,杜梓昊一时语塞,但很快也回过神来。

    他这几年确实混得不错,从庆大毕业后,和人合伙开了家做医疗器械的公司,于是硬气地说:“你来我公司,想要什么职位随便挑,怎么着一年挣的钱也够你买几辆这样的车了。”

    他是打定主意要恶心祁越一番,就算真花个几十一百万把人请来公司,他也不心疼。

    当初他不过摔坏那个小结巴一支笔,祁越就要他在众目睽睽之下道歉,丢尽了他的脸。

    今天,他肯定是要找回这个面子的。

    “怎么样啊,还不错吧?”他挑衅性地问,还没听到祁越的回答,身后就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祁越!”陈教授下车走来。

    祁越瞬间直起身子,撇去一身的不正经,礼貌地开口:“陈教授。”

    陈教授来到他身前,亲切地问:“刚到呢?”

    他点头,声音清淡:“嗯,刚要过去问候苏校长,正好和您一起。”

    “行,那我们走吧,不浪费时间了。”陈教授一转身,这才发现杜梓昊的身影,略带惊讶地问,“梓昊,你怎么在这?”

    杜梓昊没想到祁越和陈教授认识,听他们说话似乎还有什么合作,一下子面如土色,他这个公司也有陈教授的一份,没了陈教授可开不起来。

    他打着哈哈:“和同学回来看看,我高中就在这读的。”

    陈教授恍然大悟地说:“对对对,说起来你和祁越还是一届的呢,之前认识吗?”

    杜梓昊陪着笑:“认识,祁越是我们学校的学神,没人不知道他的名字。”

    祁越冷笑了一下,语调讥讽道:“是啊,刚才杜同学还说要帮我介绍工作呢。”

    陈教授一下对着杜梓昊皱起眉,语气有些严肃:“胡闹什么呢!”

    杜梓昊连忙道:“开玩笑呢哈哈。”

    陈教授转头看着祁越:“行了我们先走,别让苏校长久等了。”

    杜梓昊看着他们俩人离开,对上周围同学的眼神,心里烦躁得不得了:“看什么看?”

    祁越和陈教授去了校长办公室,和苏立红聊了一会后,到礼堂开讲座。

    演讲结束,已经是下午五点,他从后台的通道出了礼堂,一推开门,映入眼帘是一个纤细柔和的身影。

    女孩站在台阶上,穿着一身白色长裙和帆布鞋,轮廓上映射出夕阳的光,恍惚间让他看到从前。

    她刚到京市,他去接她的那天。

    她是那么不会打扮的人,那天却换上新裙子编了麻花辫来见他,而他,竟然迟钝到半点意识不到她的心思,还差点让她一个人孤立无援地去京大报道。

    他不止一次地懊悔,没能更早地认清到自己的心意,没能珍惜和她的那段校园恋爱。

    他抬脚走过去,短直的睫毛被阳光照得有几分柔和,轻声开口:“怎么来了?”

    宋书音皮肤细腻得连脸上的绒毛都看得清,对着他浅浅地笑了一下,声音温柔:“很久没来了,过来看看。”

    自毕业后,他们都没有回来过了,文中还和以前一样,变化不大,甚至校园里来来往往的学生,也和以前的学生一模一样,会玩也能静下心学习。

    俩人牵着手走在操场上,宋书音看着前方的主席台,目光渐渐变得深远。

    当初苏校长就是站在那,和他们说,不用着急,终有一天他们都会找到属于自己的那条路,朝着自己想要的人生方向前进,并且脚踏实地地、无愧于心地走到尽头。

    前半句话他们做到了,后半句话,她希望他们也能做到。

    *

    在文中的食堂吃完晚饭后,俩人回了家,在客厅看电视。

    宋书音能明显感受到身边男人异常的沉默,轻声细语地问道:“怎么了吗?”

    祁越偏过视线看她,目光深深地落在女孩柔白的脸庞上,轻笑了一声说:“要是时间能重来一次,我一定在高中的时候就和你告白,谈一场高中校园恋爱。”

    “谁要和你谈恋爱了?”宋书音不由得反驳他,语气带着一丝娇嗔,然后伸出胳膊越过他去拿遥控器。

    却没想到指尖刚碰到遥控器的硬壳,身体就被一股力道带得天旋地转,视线清晰下来的时候,已经被男人精瘦结实的身体箍在身下,清冽的气息压下来,扑得她脸上一热。

    祁越单手将她的下巴掰正,眯起眼一字一句地反问:“不和我谈恋爱?”

    宋书音硬着头皮嗯了一声,正要推着他的肩膀让他起来,目光却不经意地掠过他的眉眼。

    男人漆黑的瞳孔里凝聚着一股不轻的欲色,视线,落下她饱满殷红的唇上。

    祁越撩起眼皮和她对视,嗓音喑哑带着试探地询问:“可以亲吗?”

    宋书音心口一缩,除了害羞,还有另一股情绪。

    他们复合同居也有大半年了,但最亲密的举动也仅限于亲脸颊。

    祁越虽然在言语上占尽便宜,但行动上却没有半分放纵。

    以她性格,即便她心里还没有准备好,但只要他想要挑起,很多事半推半就也就发生了。

    她知道他不想这样,不抗拒和愿意之间的距离或许是十万里远。

    但,她是愿意的。

    细长的胳膊搂上他的脖颈,她说:“祁越,我不要你对我克制。”

    男人眼底的情绪瞬间爆发如海啸,微凉的薄唇压下去,撬开她柔软的唇舌。

    宋书音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一时间,空气中似乎只剩她如擂鼓般的心跳声和缠绵的水声。

    然后身子被抱起,丝带一般轻飘飘地挂在男人身上,进了卧室。

    就在她几乎要将周遭的一切忘记时,男人却突然停下了动作,身体距离被拉开,空调冷风灌了进来,她感到身前一阵冰凉,不由得瑟缩了一下脖子。

    想到那个他酒醒后拒绝她的夜晚,宋书音的眼眶涨满了一股难言的情绪,声线微微颤抖着:“你……后悔了吗?”

    还是不喜欢,所以无法继续进行下去,对吗?

    听到女孩的喉咙里飘出,轻得像糯米纸一样的声音,祁越心脏狠狠地抽了下,然后连忙将她抱在怀里,贴着她的脸颊解释:“太突然,我没准备套,现在去买。”

    原来是这样,宋书音紧绷的肩膀这才松了下去。

    感到女孩不再那么紧张不安,祁越稍稍撑起身子,一边亲她一边道歉:“是我不好,连这都没有准备,你等我五分钟,我马上回来。”

    宋书音轻轻地嗯了一声,然后看着男人起身站在床边,背脊上几道显眼的红色抓痕,一手抓起不知何时扔在地上的白衬衫,随便地套了上去。

    开了好几颗扣子的领口,露出一大片让人面红耳赤的肌肤。

    穿好衣服后,他迅速捞起手机往外走去,刚走两步又转过身,给女孩一个浅吻后,扯了一条毯子盖在她身上。

    “别冻着了,等我。”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