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项小说网 > 其他小说 > [原神]转生成海獭,然后碰瓷大书记官 > 16、什么叫社会性死亡
    “呃,那个,你好,书记官先生。”

    “啊——啊?早、早上好,艾尔海森先生。”

    “噗……你好——噗,书记官先生。”

    “您好,艾尔海森书记官。代理贤者的职位须知已经送到了您的办公桌上。”这是目前早上与艾尔海森打招呼的人当中最为平静的一位女性学者,她沉着地推了推厚重的黑框眼镜,“请问您肩膀上趴着的这只毛绒动物,是知论派最新推出的一项社会调研吗?”

    十星暮听到与自己有关的话语,下意识向声音的来源抬起头。翡翠绿的眼罩遮蔽住她的视线,隐约只能辨认出人的轮廓。

    台灯的光芒映照下来,这里的人们情绪如同雨林里积水的洼潭,有的沉沉死寂,而有的不时咕噜冒出一串好奇的泡泡。

    总而言之,就像鸟儿掠过天际,留不下很重的痕迹,不是沉重的负担。

    她舒舒服服地缠绕住艾尔海森的脖子,尾巴搁在他的披风上。

    经过卡维一晚上的改造,手提箱被分为两半,一半是盛满水的容器,另一半则充满着柔软毛毯的小窝。然而十星暮不知从哪学来的坏习惯,不情愿呆在箱子里,反而总想往人脑袋上爬。

    艾尔海森一手按住她蠢蠢欲动想要往他脑袋上蹿的爪子,一手拎着表面上看上去普普通通,实则很有分量的手提箱,心情不太美妙:“有事吗?我赶时间。”

    “如果不是必要的研究,那么教令院不许携带私人宠物入内。”女学者语气温和,但威严不容质疑。

    十星暮尾巴僵住,直愣愣地躲进披风里,看上去像是想把自己找个地方塞进去。

    艾尔海森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地把肩上这只多动海獭的尾巴从披风里拽出来,然后冷淡道:“只需要稍微动一下脑子,就应当知道我熟读这些条条框框的规矩,若要违反,不必这样张扬。”

    “至于我想做什么,只需要联想一下现状就很容易知道,不用多说吧。你我都是聪明人,不是么?”

    仅仅沉思片刻,那位女性学者便露出了然的表情:“原来是这样,在为即将上任的代理贤者一职做调研,考察诸多团队和势力对您的态度么……相当新奇且大胆的角度,不愧是书记官——啊不,代理贤者大人。请您放心,我是支持您的那一种人。那便不打扰您的研究了。”

    学者恭敬地对他示意,连带看着十星暮的眼神都浮现出一种高深莫测的涵义。她身处嘈杂的人群之间,忽而更为深刻地明白,这是属于天才之间特有的清醒。

    她怜悯地望向远处那些毫不掩饰脸上惊讶的愚钝学生们,觉得教师的任务还很深远,起码得教会他们如何透过荒诞的现象看到本质。

    而十星暮重新趴在艾尔海森的肩膀上,觉得自己应当是能够理解人类的语言的。但听到艾尔海森和对方交谈后又不确定了起来。

    那些话毫无痕迹地从她的耳朵之间穿过脑子了。什么也没留下,空空如也。

    反而对那群学生们的小声交谈印象深刻。

    “那是海獭吧!绝对是海獭吧!”

    “书记官先生肩上围着一只海獭……噗嗤哈哈哈哈。我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看着手感很好的样子,想揉。”

    *

    社会性死亡,是知论派新兴创造的词汇,赋予了崭新的意义。其最早的含义出自某位不具名学者的殡葬手记,详细地阐述死亡具有多重含义。

    其一为仪器检测,名为“肌体死亡”。

    其二为大脑神经与细胞活动为基准确定,名为“代谢死亡”。

    其三为亲友与邻居公认的死亡,名为“社会性死亡”。

    而在时下的今天,“社会性死亡”则被代指为于大众面前出丑,与“公开处刑”类似,表明一种尴尬、局促和不知所措的状态。

    赛诺与艾尔海森交接代理贤者应有的公务时,大风纪官敏锐地观察着艾尔海森平淡如水的神色,确信他本人完全没有那种尴尬的羞耻情绪。

    “我都听说了。”赛诺双手抱臂,毕竟什么风言风语也逃不过大风纪官的眼睛,冷静的血红瞳孔注视着艾尔海森,“关于你大张旗鼓携带类海獭生物进入教令院这件事。”

    艾尔海森翻阅着桌上的申请表。十星暮占据了他小半张书桌,怠惰地趴着,偶尔在艾尔海森揉她脑袋时象征性地晃晃尾巴。

    小海獭被一堆摆放整齐的书卷挡住了大半个身躯,在听到赛诺的声音时往上仰了仰小脑袋。

    赛诺精准地锁定了那只流传在教令院之间“神秘的毛绒生物”。卷轴比它的个子还要高出一大截,所以小海獭只是努力地探探头,表示跟他打过友好的招呼,又懒洋洋地趴了回去。

    “哦?”艾尔海森不动声色地翻过一页,套取赛诺口中的情报,“那群人怎么传的?”

    “相当震撼。”

    赛诺努力让语气听上去不那么幸灾乐祸:“教令院上上下下已经传遍了。保守派认为你当上代理贤者的第一天就要挑战留下的权威。创新派则表示早该废除腐朽的规矩,并嘉奖了你敢于革新的勇气精神。”

    “还有一些人认为是你终于按捺不住要施展你阴险的计划。在处心积虑夺取代理贤者这个位置之后,今日艾尔海森残忍地让海洋生物登陆,明天他就可以越过神明的权柄,命令所有教令院的学者们跳海。”

    “另外,有一些学生在努力辟谣说那是新研发的机械宠物——这一说法获得了多莉的高度认可。”

    “当然,绝大部分的正常人都没有去揣测什么阴谋危机,全在私底下广泛传阅你和十星暮各种角度的照片,正在评选哪张可以去给枫丹的蒸汽鸟报投稿,能否荣登十佳摄影作品。一些照片已经参与了竞拍,卖出了可观的价钱。我去看了看,光影和画面捕捉得确实很不错。”

    艾尔海森抬眼,与赛诺如往常一样冷静的面容对视。

    片刻,他确认了。

    这人果然是来看好戏的。

    艾尔海森放下手中的公文,从容地问道,带上了送客的语气:“所以你来这里还有什么别的事情吗?”

    “哦,草神大人说她在净善宫等你。”

    *

    艾尔海森一向不在意旁人的眼光和评价,但这并不代表他对四周环境缺乏感知。恰恰相反,上天赐予了他格外出众的五感。

    也因此,他只需轻微侧头,就能发现那些自以为隐蔽说悄悄话的学者们。

    他大概明白这是为什么。并且不以为然。

    十星暮被他捞起来安置在没被披风包裹的左肩。它不太乐意缩在狭窄的手提箱里,艾尔海森便随它去,依旧是顶着海獭围脖在教令院招摇过市。

    艾尔海森格外从容地穿过廊道,他这副过于平淡的表情反而很有说服力,仿佛这只小海獭就天生该待在他的脖子上。

    净善宫内,智慧的小神明在等待艾尔海森和十星暮的到来前,同样从别人的口中听闻了这位代理贤者的流言蜚语。

    “真是显眼。”清风一样的人偶倚坐在高高的窗棂上,冷白的手指玩弄着一片苍绿的树叶,对那位书记官的行为作出评价,“生怕别人不知道一样。”

    纳西妲反而笑起来:“这样一来,大家就都会知道那只小海獭是代理贤者的所有物了。如果走丢了,或是有人想要偷偷把它带走,必须要掂量这样做的代价与后果。其实是一种额外的保护呢。”

    “就像自然界的生物圈里,为了保护弱小的幼崽,雄狮会寸步不移地跟在它们背后。不过对人类来说,只需要知道它的背后是什么就已经足够了。”

    “如果诱惑足够大,总会有人铤而走险。暴露在日光下是一件风险相当高的事情。”

    散兵漫不经心地扯掉那片树叶。它的边沿已有虫子啃食的痕迹,过不了多久就会枯萎,或者引来更多的虫子,蚕食掉这株大树。

    苍绿的树叶被捻碎成一场细雪,他招来一缕轻风,将它吹散在淡金色的光束之中。

    “你总是习惯把人预设成最差劲的样子呢。”纳西妲仰头,看向坐在阴影处的小人偶,“不过不用着急,你还有足够漫长的时间可以去感受。”

    “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

    撂下这句话,散兵一手撑过干净的窗沿,顺着蜿蜒的藤蔓轻飘飘地跃下,消失在葱绿之间。

    电梯缓缓上升,艾尔海森和他的挂件走到了纳西妲面前。

    净善宫弥漫着书籍的清香,是知识的味道。而在此间有些格格不入的是,正中的木桌上摆放着一盘相当眼熟的甜点心。

    精致的草绿色面点被做成四叶草的形状,其上蜜糖包裹的坚果镶嵌着芝麻酱,混合着蜂蜜甜腻的气息。

    而艾尔海森肩上的小海獭几乎是一瞬间就扬起了脑袋,差点趴不稳,被他用手扶了扶身子。

    枣椰蜜糖。

    艾尔海森扶好十星暮,冷静道:“这是……那天你询问海獭能否吃下去的枣椰蜜糖吗?”

    白草一样的小神明并不言语,只是眯着眼睛笑,仿佛在说着。

    对,就是你想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