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宝眨巴眼睛,人跌进岁荌怀中,下巴顺势搭在她肩上,低声问,“那姐姐为何不开心呢?”
他微微侧头,微凉的鼻尖从岁荌脖颈边缘轻轻擦过,眼睫煽动落下,看着她白皙的皮肤,“是因为我吗?”
元宝自我反思了一下,他除了对岁荌怀有那么点不可告人的心思之外,没做什么不好的事情啊。
尤其是他书袋里的书,都没翻开仔细看呢!按理说,姐姐不应该不高兴。
元宝的呼吸洒在脖子上,岁荌觉得有些痒,这才松开他,“不是。”
是她自己的问题。
平时都是元宝跑着过来抱她,今天难得反常,她有点不适应,说话才有些刺挠。
岁荌觉得自己没点姐姐样,不由抬手挠了挠鼻翼,歪头看元宝,语调轻快地哄他,“元宝哥哥,不要不开心啊。”
算是应了他刚才那声“大宝妹妹”。
元宝耳廓一热,湖泊般好看的眼睛看向岁荌,里面浅浅荡出笑意,泛起涟漪。
他不敢让岁荌再喊一声“哥哥”,只偷偷抿唇回味。
心底跟被小猫摸了一下似的,痒痒的。
岁荌说,“晚上想吃什么,我下厨给你做,四菜一汤行不行?还是你喜欢吃的菜全做一遍?”
她怎么可能不喜欢元宝呢,她在这个世界上,第一个喜欢的人就是元宝,不然当初也不会掏空一两四钱的家底救他。
是她让元宝没安全感了。
岁荌说,“要不我给你拎书袋,背你回去?”
这要是换成平时,元宝早就答应了。但今天书袋里装了东西,他有点心虚。
元宝顺着岁荌刚才的话题说,“不要做那么多菜,吃不完明早就坏了。”
元宝想了想,挑了一样,“想吃清蒸鱼。”
岁荌笑,“好。”
这么一打岔,她光顾着在吃食上哄元宝开心,连镯子的事情都忘了。
吃鱼倒是不难,早上买的鱼中午还没吃,养在后院的莲花缸中。
那漆黑的缸老大一个,以前是何叶用来种莲花的,后来两人和离何叶从永安堂搬出去,那缸便闲置在那里。
元宝跟岁荌搬来永安堂后,元宝踮脚往里重新撒了点种子,如今每年盛夏,缸中都开出大朵莲花。
平时如果买的鱼虾当天来不及吃,岁荌就放进缸里养着当储存粮。
临近黄昏,永安堂中没什么人,何叶坐在桌边整理病例本,刘长春站在柜台后面打算盘。
元宝回来后,第一件事情是放下药箱,弯腰到处喊,“冰粥?”
“在你屋里睡懒觉呢。”刘长春回了句。
元宝立马找到借口一样,挎着书袋朝后院跑,“那我去看看。”
元宝回到房间门后,不是找猫猫,而是抱着书袋犹豫一瞬,把袋子连书都塞进被筒下面。
先藏这里好了。
怕何叶万一进来给他送东西,元宝又做贼心虚的整理一下被子,人微微往后退了好几步,尽量以旁观者的视角看向床,见没什么不同,这才舒了口气。
他不敢现在看,只等着晚上洗漱后再翻。
“咪?”冰粥从床边的窝里伸长懒腰站起来,歪着猫猫头看元宝一通忙活。
“乖冰粥,你什么都没看见,”元宝弯腰把冰粥抱起来,抚着它的后背,“想不想我啊?”
冰粥舒服地眯着眼睛,嗲声嗲气的,“咪”
元宝心满意足,挠着小猫的下巴,眉眼弯弯,“我也想你啊。”
他抱着猫猫出来的时候,岁荌正在灶房里杀鱼去鳞。
元宝估摸着待会儿才要烧火,就把冰粥抱到了前堂玩耍。
刘长春“嗳?”了一声,微微挑眉,觉得不对劲。
元宝不对劲。
按理说他收到岁荌送的镯子后,一回来就会炫耀给她们看,怎么今个还藏着掖着呢。
岁荌之前遇见一块上好的羊脂玉,买来送进首饰铺子里说给元宝做个镯子出来。
今日她出门前是从永安堂出去的,说是拿镯子顺便接元宝回家。
怎么,镯子没送出去?
刘长春朝元宝招手,元宝抱着冰粥过来。
刘长春笑呵呵问,“岁荌没送你点什么?”
元宝疑惑,“啊?”
刘长春趴在台面上,下意识伸手挠小猫下巴,见元宝看过来才讪讪收回手揣进怀里,“难不成岁荌没取到镯子?”
送镯子的事情元宝是知道的,只是不知道镯子什么时候做好而已。
元宝眨巴眼睛,愣在原地。他想起什么,把冰粥放在柜台面上,“师父帮我看一下。”
刘长春手已经朝猫伸过去了,嘴上还在抱怨,“看它做什么,它又不会跑出去。”
然后抱着猫一阵揉搓。
冰粥,“……”
元宝拎着药箱回来的,因为急着藏书就把药箱随意放在桌子上,这会儿还在那儿。
他胸口心脏扑通跳动,眼睛看着药箱,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收缩攥紧,到这会儿他才想明白姐姐为何今天不高兴了。
姐姐给他准备了惊喜,甚至去接他,但他因为心虚散学时扭扭捏捏,这才让她没找着机会送镯子。
元宝抬手打开药箱,果然在一堆腕枕银针跟药方之间门看见一个跟周围格格不入的木头盒子。
方方正正的,看着很是朴实简单。
元宝打开盒子,就看见红色锦布上面躺着一只羊脂玉镯。
那镯子通体一色,玉质油腻如柔软的羊脂,莹白无暇。
元宝眼里露出笑意。
他把盒子盖上,双手拿着背在身后,一路小跑到灶房,探头朝里喊,“姐姐。”
岁荌给鱼去鳞呢,闻言直起腰抬头看他,“?”
元宝眼睛亮晶晶的,走过来,慢慢把藏在身后的手拿出来,双手捧着盒子,“我看见了。”
他单手拿着盒子,伸手抱岁荌的腰,语气欢喜,“很好看,谢谢姐姐。”
他手臂环在她腰上,岁荌才觉得先前被打乱的东西又被重新理齐摆好,连带着心情都轻快几分。
刚才还哪哪都不顺的心情,这会儿好像哪哪都舒坦了。
对,好像就是这个感觉,这才是她的小元宝。
岁荌心里还是享受元宝主动抱她,嘴上却说,“我一身的鱼腥味……”
她垂眸看元宝泛红的耳朵,眼里带笑,“我差点都忘了这事。喜欢吗?”
说到底在岁荌心里,跟玉镯比起来,还是让元宝吃饱更重要。两人苦日子过多了,虽说这几年好很多,但还是没习惯奢侈。
元宝松开岁荌,捏着盒子重重点头,“喜欢。”
他拿着盒子,将白皙的手腕朝岁荌递过去,眼巴巴看着她,脸上写满了暗示跟期待。
“行行行,我给你戴上。”她一手的鱼麟本来不想帮他戴,……可是元宝冲她撒娇嗳
岁荌换了个盆,用皂角洗干净手,闻着没有鱼腥味了,才从元宝手里拿过盒子。
她一手托着元宝纤细骨感的腕子,一手拿着玉镯,疑惑,“你是不是又瘦了?”
夏季衣衫本就宽松单薄,元宝袖筒上撸,露出白皙清瘦的小臂,上面青紫色的血管甚是明显。
好看归好看,但太瘦了。
她养了好久的小狗,怎么就没几斤肉呢?
岁荌微微皱眉,托着元宝手腕的手改成握住他的腕子,拇指跟食指很是轻松的圈起元宝手腕,抬眼睨他,“还说没瘦。”
她食指指尖抵在拇指指腹上,都能空出一指节的长度。
元宝整只手几乎被岁荌拢在掌心里,眼睫煽动,心头是异样的感觉,轻声哼哼狡辩,“许是姐姐手指长呢。”
“歪理。”岁荌托着元宝手腕,将羊脂玉镯戴在他腕子上。
不得不说,玉配美人这话是有道理的。
元宝皮肤本来就白,戴上羊脂玉更显矜贵娇气。
镯子戴在左手上,元宝抬起手腕盯着看,右手拨动玉镯,“就一只吗?”
他小小遗憾,“想跟姐姐戴同样的。”
岁荌笑,弯腰洗手,继续收拾晾在盆里的鱼,“同样的就不珍贵了,世间门仅一只才叫独一无二。”
她跟元宝比划,“那么大一块玉,根据玉的纹理质地才做出一只镯子。不过还剩了点边角料,回头我让掌柜的帮我改个玉簪出来,这样也算跟你一样了。”
整块玉只能雕一只镯子,做不出两只。
元宝眉眼弯弯,声音都甜软很多,“好。”
他戴着镯子出去跟刘长春何叶炫耀,故意露出手腕,让两人看他有什么不同。
刘长春跟何叶乐得陪他玩,问他,“这么好看的镯子哪里来的呀?”
元宝笑,双手托着滚烫微红的脸颊,歪头软声说,“姐姐送的,就一个。”
“哎呀,还是独一无二的呢,”刘长春摸着猫,走嘴不走心,“还是岁荌最疼你啊。”
元宝嘿嘿笑,傻甜傻甜的,配上他身上粉嫩的衣服,看着像颗熟了的傻桃子。
何叶笑着摸他脑袋,心道元宝被岁荌宠成这样,将来挑选妻主的眼光怕是降不下来了,只要越不过岁荌,元宝估计都看不上,但想要越过岁荌,又不太可能。
难办呦。
岁荌在灶房里,听着元宝在前堂的声音,嘴角扬起弧度,啧了一声,“出息。”
但元宝开心,她心里就舒坦。
尤其是元宝又跟只小狗一样,戴着镯子在她身边绕来绕去,看得岁荌心痒,伸手捏他小脸,“傻。”
元宝就这么傻乐傻乐的开心一晚上。
洗漱完,都爬上床了,他才想起来自己被窝里放着什么。
本来已经关紧的门,元宝又爬起来检查一遍,随后端着油灯罩上灯罩,落了床帐披着薄被,躲在被窝里才敢翻开那本《避火图》。
第一眼看完依旧会脸红。
不得不说,这书有点东西,每一页都让元宝这个学舞的人惊叹不已。
这腰,弯成这样舒服吗……
等粗略地翻完一本,元宝从薄被中探出头的时候,脸红得像是被蒸熟的虾。
他跪坐在床上,右手无意识地摸着左手腕子上的羊脂玉镯,贪婪地用拇指指腹重重揉搓那凝脂如肌肤的温润软玉,呼吸都跟着乱了起来,好半天才恍惚回神。
元宝眸光闪烁,呼吸一顿,红着脸收回手,指尖蜷缩压在腿上。
他在,在想什么!
这是镯子,又不是姐姐的细腰。
不知道是不是临睡前看了《避火图》的原因,晚上元宝又梦到自己跟什么缠在一起,如沈曲说得寒具麻花般,扭成一团难舍难分。
和上次模糊朦胧的感觉不同,这才画面跟感受好像更为清晰了些。
场景好像又回到了灶房,岁荌非要说他瘦了,只不过她修长好看的手指这才不是箍住他的手腕,而是掐在他腰上。
那手指顺着他腰线滑动丈量,像是在看少了几寸。
元宝很是不满,哼哼唧唧说,“我有的地方不瘦。”
他握住岁荌的手腕搭在自己腰后,轻轻摁着她的小臂示意她往下摸。
那里还挺翘的。
沈曲拍过,说好弹有料。
不知怎么,画面跟景色一转,岁荌就坐在椅子中,单臂箍住他清瘦的腰,另只手顺着他手腕上的玉镯摸到了腿上。
元宝正面坐在岁荌怀中,抱着她的肩膀,将脸埋在她脖颈里,贪婪地用鼻尖轻蹭她下颚跟耳后,声音甜腻到能掐出糖汁,他说,“想要。”
岁荌没听清般,声音慵懒含笑,很是撩人耳膜,问他,“想什么?”
元宝羞死了,他重复,“想……”
想……
“想……咪,咪?!”
嗯?!!!
元宝声音陡然变成猫叫,他吓得瞬间门惊醒过来,从床上弹坐起来!
天光微亮,元宝借着光就看见冰粥不知道什么时候爬到床上,正蹲坐在他大腿那儿,隔着被子用前爪在他腿上踩来踩去。
元宝,“……”
怪不得他梦见摸大腿,原来是猫摸的。
元宝刚想抚着胸口舒气,就感觉裤子上有些湿,不是很舒服。
元宝皱眉,边掀被子边哑声问,“冰粥,你是不是尿我身上了?”
冰粥,“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