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0卷前传41
入夜, 机械丸再一次梦见了那个满身缝合线的人形咒灵。
这样的演练在他的梦境里进行了数不清多少次。在见识过那样的可能性后，想要治愈自己，想要变得和正常人一样的念头便在他心底深深扎根, 以难以控制的速度长成了参天大树。
直到半个月前，对方找上了门。
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了他所在的地下空间, 现身在他的面前，向他提出了交易邀请。
内容是作为‘内鬼’，提供他所需要的信息。
毫不犹豫地, 他当下便答应了下来。
他和对方达成了交易, 并且提供了关于京都校的交流会战术内容。
但是为什么又梦见了？
机械丸坐起身, 看着面前的人形咒灵, 皱眉问：“……交易已经达成了，你想要知道的信息我也提供了, 为什么你还会出现在这里？”
‘真人’闻言，对他说：“没听清楚, 所以还要再确定一遍。”
机械丸觉得奇怪, 但身处梦境, 一切的画面都是他白日所思所想的投射。少年不做多想, 只是又重复道：“……团体赛上，我们会使用结界术作为辅助，个人赛的代表大概率会是东堂。”
‘真人’若有所思，然后说：“我们定下的束缚会持续到下一次姐妹交流会。”
机械丸面无表情：“我知道，所以你不必再和我强调。束缚都已经定下了, 你也不用再试探我。在束缚期限内，我只能提供情报。即便你们要入侵东京校, 我也没法去告密的不是么。”
“况且那是东京的事，和京都没关系。”
“那倒也是。”‘真人’略一颔首, 朝他说道，“合作愉快。”
*
“为什么要选中他？”
蔚蓝海域内，穿着一身沙滩浴衣，清凉装扮的真人托着腮问，“他能在是接下来的计划里起来什么作用呢？”
“哗啦啦—”
装满冰块橘子汁的玻璃杯被脑花轻轻搅动，他不急不缓地说，“他是最好的选择，他对我们有所求，这样的人才最好掌控。”
“而且，东京和京都校姐妹交流会在即，我需要他帮我传递一些重要信息。”
说到 这里，脑花轻笑出声。
他想着在总监部那间办公室里，识破他的身份，并且差一点就要抓住他的金田一三三，声音变得更加温柔。
“我可爱的女儿似乎正在预谋着什么计划……你也看见了，她身上有着很多秘密，花御被她伤成了那样，我也不得不暂时放弃外务部的身份，藏于幕后。”脑花说，“以防万一，我不得不做下万全之策。”
真人想起了裹缠在对方灵魂上的阴影，那种令人心悸的灵魂画面，是他第一次看到。
而且，他看不清她灵魂的具体。
除了那让他生畏的黑潮外，似乎还有什么盘踞在对方的灵魂之上。
甚至是更高于灵魂的。
真人难以描述，也从未向眼前的诅咒师透露。
虽然他们看似‘同伴’，但实际上只是暂且同路，各怀鬼胎罢了。
“先说好。”真人伸了个懒腰，漫不经心地说，“她伤了花御，还害得漏瑚那么伤心，这笔账我会记住的。”
“虽然我认为‘憎恨’之类的这些情绪都是没有意义也没有价值的，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会做什么都可以。”
“和虚假的人类不同，虚伪地讲求着什么道德，什么法律。我们咒灵只会遵循自我的本质，就像饿了要吃东西一样，心怀憎恨的话那就杀掉就好*。”
真人笑眯眯地看向面前有着一双阴冷的，如同蛇类般深褐瞳孔的男人，说：“如果杀掉她的话，你会为她伤心，甚至掉下眼泪吗？”
脑花微微一笑：“或许？这个问题的答案连我自己都很想知道。”
……
【机械丸你小子也算是根有用的墙头草了】
【没想到这出谍中谍中谍开始的比我想象中早诶，不过脑花他们没想到吧，三三可以卡BUG绕过束缚：）】
【所以脑花这放的是真消息还是假消息？】
【不好说，感觉脑花在忽悠真人他们给自己当枪使。而且真人到底是哪来的自信能杀三三，根本连正面刚黑海都不敢……】
【普信灵罢了！！】
【笑死，脑花你到底在strong什么啊！你明明就在乎三三得要死，不然你鬼一样缠着人干嘛？】
……
退出梦境，金田一三三站在窗户边，吹着夜风，看着弹幕独自思索。
根据机械丸的话来推断，脑花似乎准备趁着姐妹交流会，东京高专防防御最为薄弱的时机，侵入东京校。
至于脑花的目的。
金田一三三猜和她差不多，浑水摸鱼，趁乱行事。
脑花在盘星教和总监部皆有眼线，掌控着双方的情报。至于她和伏黑甚尔在京都校的助教身份，她相信脑花也是所有知晓的。
相当于现在，脑花至少明确了他们三方人的某部分动态。
而接下来的两校姐妹交流会，是三方势力的交汇，也是重要‘剧情’发展的关键点。
金田一三三在心下无声推演着与之相关、且极可能出现的‘剧情’。
其一，夏油杰和乙骨忧太的命运之战。
其二，五条悟和伏黑甚尔、夏油一派对战。
其三，脑花暗中潜入，坐收渔翁之利。
而其中最为重要的，决定一切后续‘剧情’走向的，是夏油杰的命运。
对于‘祈本里香’，夏油杰显然势在必行。
虽然因为她的推动，原本的‘百鬼夜行’和‘里香争夺’被分别进行，‘剧情’的影响范围已经比之‘弹幕’所描述的原著内容缩小到了极限。
但最为重要的，决定了夏油杰命运成败的‘重要事件’却依旧到来了。
下意识敲击上窗沿，金田一三三心下只有一个念头。
无论如何，她都要保下夏油杰。
她需要全程参战，守在京都校内。
至于脑花那边。
无论入侵东京校放出的是假消息还是真消息，于她没有任何不同。
……
日曜日，上午10点。
两校姐妹交流会前一日。
披着‘七濑一一’和‘佐木二二’的马甲，金田一三三和伏黑甚尔参加了大概一个半小时的‘京都姐妹交流会’赛前会议。
作为校长的乐岩寺嘉伸在会议上花了不止40分钟批斗东京校招录‘乙骨忧太’的堕落行为，五条悟毫无师德师风，以及作为校长的夜蛾正道的失职。再然后是对京都校一众教师的耳提面命，滔滔不绝。
总之，全是废话，她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至于伏黑甚尔，更是使出了一手睁眼睡觉的绝活，比她还摆。
会议最后十分钟，东京校交流人员名单公布。
不出意外的，五条悟赫然在列。
上午12：30。
金田一三三和庵歌姬结束午饭，去往训练场。
“……由暗而生，暗中至暗。”
三轮霞念出半程施帐咒语，整个人也猛地朝前突然闪现数步，然后一头撞在了原本离她较远的机械丸身边。
“好痛！啊，抱歉抱歉，机械丸！”
蓝色头发的少女双手合十，抱歉地对原地一动不动的人形咒骸说，“诶，机械丸，你是在发呆吗？”
“抱歉，三轮，我刚才走神了。”机械音低低沉沉地说。
“不要这个时候发呆啊……”少女忍不住伸手戳了戳咒骸额头上的异形咒纹。
“关系真好啊……”站在一旁围观的未来小情侣的金田一三三感叹，又朝着庵歌姬平静发问，“歌姬前辈，京都校会禁止恋爱吗？”
“诶，这个嘛……”庵歌姬愣了下，然后说，“大概不会吧？虽然我从来没在咒术高专见过情侣之类的。”
“毕竟爱和憎是一体的，说不定咒术师们都把爱恋拿去供发咒力了吧！”
金田一三三：“……很新鲜的说法，歌姬前辈。”
下午18:00。
交流会特训正式结束。
校内提前划定出的指定区域开始封禁。以后山为团体赛主场，大量的三级咒灵和少数二级咒灵被投放其中。
金田一三三也帮忙投放了一部分咒灵。
顺便，她在这部分咒灵上做下坐标标记，以防万一。
晚上21：20。
夏油杰拨来了电话，和她确认好明日计划后，道了声晚安。
晚上23：23。
金田一三三沉入梦境，与天元取得联系后，旋即投入了次日的准备工作中。
今夜于她，注定会是个不眠之夜。
……
月曜日。
姐妹交流会当日。
“为什么偏偏是我们这边主场，要站在这里等那群东京来的，真是让人恶心……”鸟居台阶之上，京都校大门正中位置，禅院真依抬手将耳发挽后，语气不善地说。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啦，真依。”抱着扫帚的西宫桃说，“不知道那边的人怎么样，希望能早点结束才好。”
“这次名单上没有二年级的秤金次，真是扫兴，”东堂葵抱着手臂，烦躁道，“跟这些家伙交流，还不如让佐木那家伙再把我揍一顿！”
“听说这一次的一年级新生是个棘手对象。”加茂宪纪闭着眼说，“别掉以轻心。”
“……来了。”
就在众人等得不耐烦之际，机械丸的电子音突然发出提醒。
“原来这就京都高专啊，啧，看着就一股老古板的味道……”
嫌弃的语调从鸟居台阶下方传来，伴着众人目光出现的，是几名身着制服的少年少女，以及一只熊猫。
尤其以走在最前面，身着扎眼纯白制服的单薄少年为首。
一股阴冷刺人的诅咒伴随他的出现，猛地从台阶处急剧扩散，像是圈占地盘般，那浓烈到几近血色的诅咒气息像是踩在了京都校所有人的心脏之上——！
而这其中，势力最为薄弱的禅院真依被影响得最为明显。
她出现了躯体化的僵直，心脏也在疯狂加速。
禅院真依最不想要在这个时候，在她那身在东京队伍里的姐姐面前表露狼狈，但偏偏天不如人愿。
“……东京校一年级，乙骨忧太。”
就在这时，她耳边出现了一声叹息样的轻语。
有一双手漫不经心地搭上了被诅咒恫吓到本能僵直的她的肩上。
刹那间，东京校那个一年级带来的所有威慑和压力瞬间消失了。
禅院真依愣愣转头，只见那个让她无比讨厌的‘七濑’助教轻拍了下她的肩膀，微微一笑，旋即将视线投向对面。
禅院真依不由自主地跟着移动视线。
看到了一张脸蒙绷带的帅脸。
再然后，绷带被挑了起来。
白毛帅哥对着她身边的‘七濑’助教勾起唇下笑了下，然后说：“京都校的各位是在列队欢迎我们吗，不过即便是这样，伴手礼也没有皱巴巴老爷爷的份哦~”
“五条悟！！！”
在京都校校长的怒火中，京都姐妹校交流会正式拉开帷幕。
第42章 0卷前传42
“……先将放入指定区域内的二级咒灵拔除的队伍获胜。此外, 为了防止天黑之前分不出胜负，区域内还放入了大量的三级以下的咒灵，总计讨伐数量较多的一方将取得胜利。赛程中, 干扰行为是被允许的，但不能过度伤害对手或者造成无法逆转的伤害*。”
一场不大不小的喧闹过后, 京都校长乐岩寺嘉伸宣布了交流会规则。
宣布完毕，此刻距离团体赛正式开赛还有一段时间。
按照正常情况来说，两支队伍会在各自带队老师的带领下, 回到各自休息区, 以做最后准备。
但显然目前的情况不是‘正常情况’。
“诅咒？有趣。”东堂葵跨前一步, 无视纪律地走出京都队列, 眼神灼灼地盯着面前纯白制服，单薄瘦弱的黑发少年说, “东堂葵，京都二年级。东京校的, 你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诶, 这个……”
毫无征兆的提问, 乙骨忧太被问得当下一愣, 神色局促。
他下意识最抓住腰侧斜背在背上的咒具背带，吞吞吐吐地说：“抱歉，我没有想过这种事情……等一下，里香！”
乙骨忧太突然出声警告，东堂葵也猛地后撤, 避开了来自‘诅咒’的示威攻击。他浑身肌肉紧绷，脸上的表情不再轻松, 沉声连连摇头道，“太可悲了, 多么无趣的回答，令人失望的无趣之人！”
“一出场就说着一口莫名其妙的话。”禅院真希不爽地怼回去，“喂，二年级的，你以为你在冲着谁嚷嚷呢？这可是我们这边的首席代表。”
“鲑鱼鲑鱼！”狗卷棘点头。
“忧太可是我们这边的杀手锏，惹了他，小心忧太让你们团体赛一只咒灵都抢不到！”熊猫也高声跟着附和。
“真是笑死人了……真希，你这样的吊车尾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
对面，站在队伍里的禅院真依视线扫过乙骨忧太，最后死死盯在与她样貌一致的禅院真希身上，咬牙嘲讽说，“只不过是去了几个月，就学会温柔待人了吗？”
“你应该叫我姐姐才对，小妹！”禅院真希冷笑道。
“那个，大家都稍微冷静一下吧……”三轮霞看着两方剑拔弩张，你来我往的架势，左右为难。
“好了好了，大家不要内讧啊。”庵歌姬见状，拍了拍手，示意双方众人冷静，“要分胜负的话，留着到时候去比赛内分好了。”
“现在，京都校的各位请跟我走，至于东京校……五条，麻烦负起你的领队责任！”
“歌姬，你也是因为没有得到伴手礼所以在针对我吗？”五条悟拉长声音说，“不要这么小气啦，不给我介绍一下这两位生面孔吗？”
男人重新被绷带遮住的视线看向了面带微笑的‘七濑一一’和面无表情插兜的‘佐木二二’。
庵歌姬瞥了他一眼，还是介绍道：“这是两位助教，七濑一一和佐木二二。”
“一一二二？名字听起来很有趣啊……”五条悟挑唇说，“两位是亲兄妹吗？”
庵歌姬：“……”
不是，五条悟你有毛病吧？
“那倒不是，只是巧合罢了。”‘披着''七濑一一''马甲的金田一三三淡定说，“初次见面，五条先生。”
伏黑甚尔嗤笑一声，没有打招呼的意思。
五条悟倒是没有再说多说什么，只是歪着头看她，模样很类似‘蹲在墙头的猫认出了你，并且对你给予关注’之类的。
“那就待会再见了，七濑助教~”
收回目光，五条悟懒洋洋地转身挥了挥手。在夜蛾正道制裁般的目光中，捡起了自己的领队职责，提高声音说：“好啦好啦，各位，现在是五条老师的伴手礼时间！锵锵锵——五条老师的限时亲签，先到先得哦！”
“ps，想要to签也是可以的！”
喧闹随着两方队伍的远离逐渐落幕，金田一三三收回目光，看向伏黑甚尔，嘴唇无声动了几下。
她说：“接下来的事，就拜托你了。
伏黑甚尔眯了眯眼，朝她打了个‘安心吧’的手势。
下一秒，他整个人如同潜行的猎手，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队列之中。
……
上午十点。
交流会第一天的重头戏，团体赛正式开始。
树木茂密的山林区域内，狩猎正在进行。
为了尽可能高效率地拔除咒灵，两方队伍都同时采取了分头行动的策略。
“噗呲！”
抽出命中咒灵的长武士刀，乙骨忧太深吸一口气后，继续朝着密林深处进发。比起同年级的其他三人，他无论是对于交流会的认知或是咒灵的拔除都不够果断。
还有‘里香’。
一路上，乙骨忧太不仅要寻找祓除咒灵，还要不断约束克制着他身体里无比躁动的‘里香’。
自从花园小学事件后，他便和五条老师做下约定。
不可以再那样召唤出里香。一旦里香完全显现，不仅他会有麻烦，连带着五条老师也会被他拖累。
更何况交流会上的大家都是同伴。
乙骨忧太如此想着。
突然，一阵拳风裹挟强劲袭来！
他避让不及，只能堪堪用手中的长武士刀作盾，以作格挡。
“砰！”
但对方的力道实在太大，乙骨忧太猝不及防下，被震退了数步，整个人也猛地撞上了身后的树木。
‘哗啦啦——’
树木轻晃，几片树叶落了下来，露出来人的脸。
样貌凶悍的壮汉，是那个京都二年级的学生东堂葵！
“没想到啊，看起来弱鸡一样的身材，居然挡住了我的拳头。”东堂葵咧开嘴说，“你不错啊，乙骨。不过你那只咒灵呢，怎么不放出来？”
“不放出的话，我可是会把你打得半死的。”
乙骨忧太抬手捂住自己的肩膀，活动了下，确定并没有事后，才抿唇看向东堂葵问：“为什么要袭击我，我只是在祓除目标咒灵而已，应该没有惹到你吧？”
东堂葵抬起两手，握拳对撞了撞，挑眉说：“你这小子不是会被我打傻了吧？所谓的团体战，才不是什么祓除咒灵，要得就是将对手打到服气才是胜利啊！”
乙骨忧太闻言，猛地握紧了手上的武士长刀，一向无害的气质在此刻瞬间陡变，仿佛是从猎物变成了猎手。他抬起眼，冷下表情问：“你的意思是，你去袭击我的其他同伴了？是吗？”
终于原形毕露了啊。
东堂葵不再轻敌，浑身肌肉紧绷了起来。
*
区域另一侧。
禅院真希反应极快地避开数发射击向她的橡胶弹，提高声音说，“怎么样，还有多余的子弹吗，真依？”
禅院真依咬牙看向怪物体质般的姐姐，继续拿出随身携带的备用子弹，填装，然后瞄准发射。
“砰砰砰——”
子弹被禅院真希手上的咒具毫不费力地劈开，然后速度迅猛且灵巧地手持长矛朝她攻了过来。
不能被击中！
只要被击中一下，她就完了。
握紧手中的构建出的木仓支，禅院真依在被即将击中的刹那间，低念咒语，发动了‘结界术。’
“咦？这是什么？”
禅院真希扑了个空，旋身稳住惯性带飞的身形后，看向自家小妹，面露疑惑，“你刚才做了什么？为什么我的攻击空了？”
身形变换至了相反方向的禅院真依面无表情。她再次举起手上的木仓说：“就是因为你总是这个样子，所以我才不会告诉你。”
“我的术式或者其他所有的一切！”
话落。
子弹旋转出膛。
*
场外监控室。
“……由于双方队伍人数不对等，所以之后用以评判团体赛胜负的咒灵祓除数量会根据双方的人数比列进行折算。”
观看着场内的转播画面，夜蛾正道语气严肃地说。
“我没意见哦，反正无论怎么样，皱巴巴老爷爷那边都是赢不了的。”五条悟靠坐在椅子上，不在意地说。
“悟！”夜蛾正道示意他，“注意你的言辞。”
“知道啦知道啦。”五条悟侧过脸看向一旁的庵歌姬，问，“歌姬，为什么七濑助教没在这里？人呢？”
“……我先警告你，别打那种不好的主意，五条。”庵歌姬说，“这里是参赛人员才能来的观赛点，两位助教不在参赛人员名单内。”
“那可真是可惜。”五条悟意味不明地说了这样一句，又将视线投入了转播画面上。
下一秒。
“对了，还有个问题。”五条悟再度开口，指着转播右下角的画面问，“这种超灵活的位移闪现，就是京都校的秘密战术吗？”
庵歌姬顺着五条悟的示意看过去。
右下角画面上，正播放出禅院真希扑空的一幕。
……
京都高专教学楼某层。
金田一三三找了个视线最为开阔的楼层，观看手中手机大小咒具同步转播过来的内场监控画面。
【东堂bro，挑中骨子哥你等下真的是要怀疑人生了】
【激怒骨子哥的方法：揍骨子哥本人（×）揍骨子哥队友（√）】
【骨子哥真的好S，就是那种莫名S的气质，涩涩】
【插一句，禅院姐妹的骨科真的很好磕，谁懂】
【三三教的这招使用率简直高达99%，可惜三轮虽然避开了几轮，还是被真希无情out了】
【但是猫猫真的会认人，总是一眼就把三三认出来了】
【你的猫很爱你jpg】
【不仅认人，还很敏锐，我觉得三三教这招绝对不单纯】
【爹咪都上路了，杰哥现在应该在路上了吧？】
【有一说一，我觉得杰哥如果只捶骨子哥一个人的话，说不定能赢】
……
同一时间，东京咒术高专。
上空防御结界发出尖锐警鸣的时候，伊地知洁高正在高专内的监督办公室内处理报告文档。
这阵突如其来警鸣，让他坐在位置上心脏猛地一颤。
反应过来是结界警报后，他的心颤动得更厉害了。
火急火燎地从办公位上起身，伊地知洁高径直冲到窗户旁，扶稳眼镜往窗外探。
监督办公室所在的位置不低，视野良好。
因此他很快就发现了造成警报的源头。
一只巨大的禽鸟咒灵。
羽翼遮天蔽日，几乎将他视线所及的大半天空都完全占据。
仿若往日之影重现眼前。
第43章 0卷前传43
“悟！”
监控室内, 夜蛾正道接完电话后脸色大变，猛地起身看向靠着椅背，一身散漫的五条悟, 疾声道：“有人入侵高专，白塔被封, 高专现在空门了，你立马回去支援！”
夜蛾正道话音落下，监控室内其他人都脸色一变。
五条悟悠闲翘起的脚放了下来, 他皱眉看向夜蛾正道。
下一秒, 白色绷带被单手掀开, 苍蓝流转间, 五条悟整个人以极快地速度离开监控室，消失于半空。只剩下一阵缭绕如烟的深蓝咒力, 在空气中勾勒出几不可见的折叠轨迹。
“夜蛾，东京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作为守卫的白塔会被封？”待五条悟离开, 乐岩寺嘉伸才重重以拐拄地, 发出‘铿锵’一问。
“是‘窗’递过来的讯息, 具体还无从所知。”夜蛾正道面色难看地大步向外走去, “总监部已经调派了最近的术师前去支援，我也要尽快赶回。乐岩寺校长，在事情解决前，东京校的那些孩子们就暂时拜托了。”
说完，夜蛾正道离开监控室, 匆忙赶回。
*
东京校内，米格尔和拉鲁站立在禽鸟咒灵背上俯瞰下面的情况。
逡巡一圈后, 两人将视线齐齐放在了那座守卫白塔上。
米格尔手臂上缠绕着咒具黑绳，对着身旁的拉鲁说：“那就是夏油情报里的白塔？看起来似乎的确被封禁, 无法出入了。”
拉鲁叉腰站立，应声说：“看来夏油的盟友是个靠谱之人。现在呢，我们要做什么？在这里等着五条悟来？”
米格尔：“既然是入侵，那当然要做得彻底一点。咒术高专我还是第一次来，这里有什么‘重点’吗？”
“重点？”拉鲁示意对方看向教学楼某层，那里从左往右数第三个窗户里，一个辅助监督探出半身，又在他们眼皮子底下飞快缩回。
他说：“不知道，不过夏油说让我们自由发挥，那就干脆抓个人质以防万一。毕竟待会五条悟一到，情况就难说了。”
“你说的对，拉鲁，我们需要‘人质’。毕竟那位‘同伴’究竟可不可靠，还很难说。”米格尔深以为然。
毕竟在对战五条悟这件事上，他比谁都有阴影。
两人一拍即合，速度快且狠，干脆利落地从鸟背上一跃而下，直接找准了那扇辅助监督办公室所在窗户，破窗而入。
玻璃窗“哗啦”碎裂的时候，伊地知洁高也听见了自己心脏碎裂的声音。
作为辅助监督，伊地知洁高是属于那种天赋水准都非常一般的术师。甚至在曾经的学生时代，他冒出成为咒术师的念头时，直接被身为前辈的五条悟阻止了。
因为对方说的话太过直白，他到现在都记忆犹新。
“你别想着做咒术师了，什么用都派不上的。现在马上去考普通证书，拒绝的话我真的会扇你耳光。*”
最强的天才咒术师是这样对他说的。
不合时宜地回忆起往事，伊地知洁高忍不住苦笑。但他现在却笑不出来，入侵而来的诅咒师直接捏上了他的肩膀，像是拎住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一样，把他提起来，提至眼前。
独属于咒术师那种暴力的执行，伊地知洁高被拎得呼吸困难。
“是你啊，我认识你的脸。”皮肤黝黑，显然是外裔术师的男人说，“你和五条悟关系很好吧？”
米格尔和拉鲁觉得他们这趟运气不错，挑到了好的‘护身符’。
果然是冲着五条先生来得么！
一听这话，伊地知洁高就狠狠闭上了眼。再睁开的时候，他说话依旧气弱，没有丝毫气势，但语气却出奇地坚定。
“我……我不会出卖五条先生的……”伊地知洁高说，“就算你们杀了我，我也不会为你们提供任何关于五条悟的信息……！”
米格尔和拉鲁对视一眼，正要再问点什么，却突然察觉到了空气中不同寻常的味道。
有什么东西来了——
在右边！
米格尔和拉鲁不疑有他，抓着手上的伊地知牌‘附身符’冲向门口。两人纵身一跃，从教学楼半身左右的位置迅速落地。
同时，抬头朝原处看。
什么动静也没有，怎么可能？！
刚刚明明有察觉到一股强悍咒力的……
“你们在看什么呢？是在找我吗？”
鬼魅般的低语从耳畔滑过，简直像是道催命的咒语。
米格尔和拉鲁此刻脸上的表情也和见鬼差不多。
好在米格尔极快地反应过来，丢出了黑绳，试图以黑绳进行干扰。他意识到了这种鬼神莫测般的瞬移正是来自夏油口中的术式‘苍’，这是五条悟的术式效果。
五条悟果然拉离了与他们的距离。
但并非是担心黑绳对术式的干扰，而是像猫戏老鼠般看着两人，以及他们手上的辅助监督，似笑非笑地说：“刚才我都听见了哦，伊地知。不过下次被抓到的话，你可以随便说关于我的信息也没关系。”
“毕竟作为对手而言，你们很弱啊~”
话落，米格尔和拉鲁的心脏简直快要跳到喉咙上。
因为他们感觉到了五条悟周身咒力不同寻常的异常调动，活跃霸道地近乎要将周围所有的一切圈占为王……
那是所有术师的顶点能力。
“领域——！！”
“五条悟你个疯子！！！对付我们你开领域？！”
两人不敢置信，并且立马发动术式以作抵抗。
米格尔：“祈祷之歌！”
拉鲁："心身掌握！"
但显然两人的术式难以与五条悟即将展开的领域抗衡。他们也没想抗衡，趁着拉鲁术式召唤出的‘巨手’从天而降，狠狠拍向五条悟之际。
两人毫不犹豫地开溜，并且心下打骂那个根本没现身的所谓‘盟友’。
‘夏油被人给狠狠欺骗玩弄了！’
两人不约而同地想。
但跑出一段距离后，两人又觉得不对劲。
五条悟似乎完全没有追上来的意思。
怎么回事？
米格尔和拉鲁停了下来，回头往‘巨手’扬起的阵阵烟尘里看去。
只见缓缓散去的烟尘中，出现了除五条悟外的第二人。
黑衣白袴，嘴角带疤的黑发男人，手上还握着一把三节棍。
光是看姿势，两个人就觉得他强得离谱！
‘盟友？’
两人对视一眼，立即将手里拎着的，明显已经有些眩晕反应的伊地知洁高丢在了一旁草丛里，观战起来。
*
“这是我们第几次交手了？”
五条悟抬手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位置，勾唇道，“上一次，就差一点点了哦~”
“所以这一次，不会再失手了。”
一个‘了’字还未落地，伏黑甚尔便手持特级咒具‘游云’攻了上去。
瞬时间，只能看到一黑一白两道影子碰撞分离，再碰撞又分离。阵阵‘金鸣’声也随之，从一边响到另一边，堪比立体环绕声响。
两人打斗的速度太快，让人根本捕捉不到具体，围观的米格尔和拉鲁看得无比心惊。这种规格的体术战，根本就不是他们能掺和的。
而比起围观者，身在其中的伏黑甚尔也并不轻松。
仅凭体术，他尚且还可以和五条悟一战。但如果加上术式，即便使用天逆鉾强解术式，也并不理想。
他可以清晰感知到，如今的五条悟比起从前，实力呈几何倍数增长。
不过，这也正是提前制定战术的意义。
一个旋身，伏黑甚尔一秒切换出天逆鉾，强解了五条悟术式衍生出的‘吸引力’。然后头也不回地就往高专建筑体后避，以高专内的各种建筑作为掩体，争取计划时间。
绕了两三圈后，五条悟显然也发现了他的意图。
五条悟停了下来，瞬移浮空。
他立在高专天空上，张开的手掌间，深蓝咒力凝聚。
术式顺转「苍」。
一发‘迷你超新星’在他掌间蓄势待发。
而作为被瞄准对象的伏黑甚尔此刻却不怕反笑，他嚣张又挑衅地竖起拇指，往下一比——
伴随他的挑衅，五条悟察觉到了空气的扭曲，咒力的起伏。
六眼追踪过去，只见伏黑甚尔用作掩体的建筑前，两道身影凭空出现。
“……诶？”
三轮霞呆呆地看着悬浮在半空中的五条悟，呆若木鸡。
她是在被淘汰后，自暴自弃，所以干脆原地睡觉，做起白日梦了吗？
与她一同被传送过来的禅院真依也愣在当场。
这是哪里？她刚才不是还在和真希那家伙交手吗？
只不过还没等她明白，一柄古怪的刀刃就从后无声横在了她的脖颈上，杀意沁人。
……
京都校监控室内。
在第一个学生在画面内消失无踪的时候，监控室内京都校众人未放在心上，一心思关注在了东京校那边情况上。
但当接二连三的京都校学生在监控上消失，并且东京校的人还面对屏幕大肆抗议，投诉他们主场作弊的时候，京都校方才反应过来情况有些不对劲。
“校长，我们学校的学生都消失了！”庵歌姬面色发白，“东京校那边，除了西区的乙骨忧太和禅院真希以外，其余人也都不见了。”
“我拜托了冥前辈的乌鸦去找人，但京都校内所有区域内，都不见人，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乐岩寺嘉伸也皱起了眉，有了不好的预感。
“交流会暂停，先让东京校的那两个学生退出比赛区域。”他丢开手上的拐杖，猛地直起背脊，沉声道，“我去看看，你看好那两个人。”
说罢乐岩寺嘉伸便径直往赛区而去。
只不过当他一踏入赛区，便感到周围空气一阵拉扯扭曲。
这里的空间似乎被他的踏入打扰，变得‘活’了起来。
下一秒，乐岩寺嘉伸消失在了扭曲的空气中。
直到几秒后，空间逐渐恢复如常。
监控室内，正准备使用内部通话联络东京校唯二学生的庵歌姬也感觉到身边空间骤然扭曲。
庵歌姬消失原地。
……
【东京校现在热闹得简直像是一锅粥……】
【那就快趁热喝了吧，我先干一碗！】
【只有京都和东京的学生被传送过来诶，这就是三三优选吗23333】
【好家伙，我总算明白之前甚尔说的地形和人质优势了……五条悟的苍放得是一个比一个小，瞄得是一个比一个谨慎，赫和茈压根就是一个直接被ban的状态，根本没法使】
【从盘星教那场后，猫猫应该就再也没打过这么憋屈的架了吧hhhh】
【果然绑票五条老师的学生是最好使的，他甚至会顾及人都不开领域的，不愧超有师德的麻辣教师一枚~】
【有一说一，貌似猫猫开领域对现在的爹咪没啥用？爹咪零咒力，进领域会被识别成建筑物之类的死物，无量空处应该也没法选定吧，直接一整个困不住】
【说起来脑花呢？这么热闹的事，脑花怎么可能会错过呢……好吧，说曹操曹操到，脑花又隔这里换皮浑水摸鱼了】
【怎么只有脑花一个过来？我还以为真人这厮能过来受死呢！】
【应该是机械丸的情报吧，知道五条悟在这边的话，真人肯定就不会来了】
【那三三那边不是危险了吗？！】
……
所以东京和京都两边，脑花选择了东京那边吗？
金田一三三心下并未松懈，只是放下手中的转播咒具，站在所处位置，抬眼眺望。
刚才还算晴朗的天气，开始转为阴翳。
阴云在上空渐渐聚集，似乎正在酝酿一场疾风骤雨。
金田一三三见状，立马起身走出教学楼，朝着不远处阴翳天空下更显沉郁的山林赛区而去。
第44章 0卷前传44
比赛区域内, 禅院真希看着突然消失在她眼前的禅院真依，眉头一皱。
“京都校那些家伙到底在搞什么啊？主场作弊吗？！”禅院真希有些火大地抬头，试图观测上空是否有对面的人在控场指挥。但头顶之上, 除了葱郁茂密的树木外，就只有依稀从树木间隙中透出的阴翳天色。
“要下雨了么……”
禅院真希心情变得更加不爽。
她可不喜欢在泥地里打滚, 最好在这场雨落下前，就赶紧将比赛拿下结束。
单腕一转，将长矛咒具握持掌间。禅院真希调转方向, 朝另一方向而行。目前京都方的被她淘汰掉了两个, 熊猫和棘那边应该也没什么大问题, 唯一让她在意的是乙骨忧太那边。
也不知道那个转校生情况怎么样了。
禅院真希边想边加快了脚程, 却不想下一瞬，一个令她完全没想到的身影出现眼前。
“啊, 是东京校的猴子，原来你也在这里啊。”黑发紫眸, 一身袈裟的夏油杰立在前方, 兴趣了了道, “啧, 真是令人扫兴。”
“喂，这句话该我说才是吧！你是谁，又怎么会在这里？”禅院真希将手上的红色长矛灵巧一转，长矛刀尖猛地指向面前可疑古怪的男人问。
夏油杰面色冷了下来，面无表情地看向禅院真希, 说：“怎么，悟没有向你们介绍过我吗？”
禅院真希拧眉：“你说那个眼罩笨蛋？哈, 那当然是没了。如果想要别人认识你，就该自己报上名来才对吧！”
夏油杰却没了心情和一只‘猴子’闲聊。
他反掌抬手, 赤红的蜈蚣咒灵从他的掌心下翻涌的咒力中凭空召唤出现，对着禅院真希，道：“我真是想不明白，为什么悟和高专要接收你这样无能的‘猴子’入学。”
“明明只是同伴的累赘罢了……”
话落，赤红色的蜈蚣咒灵随从他的指挥，漫天盖地，带着令人牙酸的截肢摩擦声涌向禅院真希。
禅院真希见状，手中的长矛咒具舞动得虎虎生威，刀尖劈开下，紫色的咒灵异血四下飞溅。
一部分血液溅到禅院真希周身地面，发出强酸腐蚀性的刺激白烟，让她不得不避退数步，以防飞溅的咒灵血液腐蚀自身。
“就只能做到这样吗？”
随着这句嘲弄无比的话语，地面震颤，一只巨大的‘沙丘蠕虫’从地面钻出，猛地吞向禅院真希。
禅院真希一惊，直接利用手上的咒具作为支撑点，腰腹发力，纵身高跃，凌空一躲，避开了‘沙丘蠕虫’的深渊巨口。
但还没容她松口气，攻击便又侧方袭来。
又是‘蜈蚣’。
只不过这一次的‘蜈蚣’要比之前都巨大不少。赤红一条蛰伏在‘沙丘蠕虫’身上，在她的视力盲区内，猛地扬尾，朝她扎实甩了过来。
禅院真希避让不及，被赤红蜈蚣这一记摆尾，直接从半空打下，重重落在地上。
在高空坠落产生的巨大冲击力下，禅院真希呕出一口血，形容凄惨。
一旁，早已经躁动不安地成群蜈蚣立马‘窸窸窣窣’涌了过来，恐怖的口器和如同针尖一样的千足，可以轻易将她吞噬殆尽。
该死的虫子……
禅院真希虚弱地看向落在远处的长矛，咬牙摸向后腰位置，想要切换咒具抵抗，但却被一股巨大力道在脖颈处猛地一劈！
禅院真希眼前视野开始模糊，越发昏沉，直至一片黑暗。
她被劈晕了过去。
*
“现在只剩下乙骨忧太了。”
金田一三三从林中一侧走了出来，她扫过一身战损的禅院真希说，“他们拖不了五条悟太久，我们要抓紧时间。”
“为什么要把她留在这里？”夏油杰问，“不是说要彻底清场吗？”
“因为需要‘诱饵’。”金田一三三说，“比起自己，乙骨忧太更在乎同伴，这是他的雷区。”
“作为‘诱饵’，我想亲眼见识下‘里香’真正的实力。”
“那为什么不直接杀了她？”夏油杰语气如常，“这样效果才是最好的吧。”
“她是五条同学的学生。”金田一三三说，“虽然嘴上说着‘猴子’，但明明从出手开始，你就没下死手不是吗？”
“夏油同学，除非必要，不然我们都不想看到五条同学伤心的心情是一致的。”
夏油杰愣了下，随后又稍稍勾唇，眉眼柔和下来。
【谢谢，从没吃过这么香香的饭TT】
【我宣布你们三个人立马在一起！】
【明明在做着背叛的举动，言语间却满是真心，这太纯爱了，纯爱到我原地化身尖叫鸡】
【啊这，三三这话，一次性攻略俩，无敌】
【杰哥：我本来还有所怀疑，但没办法，老婆真的太会说了，一下子就戳中了我的心巴上巴所有巴】
【不过我的关注点是，这么惹骨子哥真的没问题吗？骨子哥发起疯来真不是一般人能防住的啊，有点担心杰哥和三三了……】
……
乙骨忧太在追逐一只咒灵。
那是一只三级咒灵，样子像是人面兔一般恶心怪异。
比赛区域内的三级咒灵很多，但让乙骨忧太执着追逐这只三级咒灵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只咒灵的嘴上，咬着真希同学的眼镜。
真希同学怎么了？是受伤了吗？还是出了什么意外？
但这场比赛是两校之间的交流会对吧，那个长得奇怪眉毛的老爷爷校长也说过，比赛规则是不允许对他人下重手的。
所以真希同学到底怎么了……
乙骨忧太露出担忧的神情，浑身咒力也在下意识中不断增多。
‘里香’显然也感受到了少年心中的这份不安，她开始在乙骨忧太耳边尖啸出声：“忧太……忧太……不要害怕……忧太……”
“不要出来，里香！”乙骨忧太勉强道，“我没事的，现在我正要去找我的同伴，她或许遇到了危险。”
眼神紧盯着那只三级咒灵，乙骨忧太的速度越来越快。
直到他闯入一片完全陌生的地带，看到了唇角溢血躺在地上，生死不明的禅院真希。以及，一个站在旁边，对他露出诡谲的笑容的袈裟男人。
“我们终于见面了，乙骨。”夏油杰说，“不瞒你说，其实我是希望你能存活的……不过为了咒术界，为了这个世界的美好未来。”
“乙骨忧太，将你的特级咒灵''里香''交给我，然后安心去死吧。”
对面，乙骨忧太完全听不见他在说什么。
他的视线扫过地上禅院真希唇角的血，闭紧的眼，还有那苍白的，和以往完全不同的脆弱十足的脸，大脑一片空白。
“你对真希同学做了什么……？”他呢喃问道。
“没什么，只是给了她一点小小的教训而已。”夏油杰耸了耸肩，不在意地回答，“身为‘猴子’，就该有‘猴子’的直觉，而不是去妄想自己没有的东西……”
“出来，里香！！！”
夏油杰的话被乙骨忧太暴怒地召唤打断。
他咬着牙，眼神里蒙上了一层冰冷的阴翳。巨大而苍白的诅咒女王自他身后全态显现，撑破密林，仰头对着阴沉的天空高声嘶叫。
“你竟然敢这样对待真希同学——！”乙骨忧太抽出背上的长武士刀，冲着夏油杰嘶哑地低吼，“我要把你碎尸万段！！”
夏油杰也沉下了眼，召唤咒灵说：“为了理想，同样我也要杀了你，乙骨忧太！”
……
“砰砰砰！！”
巨大的白色女王护卫在黑发少年身后，如影随形，在高空中将无数青绿色的咒灵一一斩落、撕碎。
绿色的咒灵血连绵不断地滴落在高专建筑上，像是下了一场古怪的雨。
“真希同学……！我现在就替你治疗。”
乙骨忧太将人放在地上检查片刻，旋即抬手发动‘反转术式’，唇角绷紧成了一条线。
掌心上柔和的正向咒力微微闪动，治疗在即，掌心下的人却被一阵疾掠的白色猛地抢走。
‘里香’握着昏迷的禅院真希，不断摇晃，怨毒的声音从她嘴里发出：“不公平……不公平不公平……为什么只对你一个人好……！！”
“里香！”乙骨忧太睁大眼看向她，语气阴郁又暴戾地说，“你在干什么，她是我的恩人，你必须要用比对待蝴蝶和花更加小心地对待她*……”
“对不起对不起……忧太……不要生我的气……”被乙骨忧太这样的言语吓住，‘里香’将人还了回去，眼泪大颗大颗从往下掉。
“对不起，里香。”反转术式治疗完毕，乙骨忧太平静了下来，说，“我并没有生气。接下来配合我里香，我要杀掉那个男人！”
话落，乙骨忧太跳上高层边缘栏杆，抬手向旁一握。
一个印刻‘蛇眼与牙’咒纹的扩音器出现在他手上。
“爆炸吧！”
如同之前在那条百货街一样，乙骨忧太模仿出了狗卷棘的‘咒言’术式。眨眼间，被夏油杰召唤而出的场上所有咒灵都一同爆炸开来。
血色在空气里弥漫，浓烈得如同地狱之景。
“这就是你的术式能力吗？还是‘里香’的？”夏油杰见到这一幕，声音里带上了兴奋的颤抖，“不过没关系，等我得到手，自然会知道答案。”
夏油杰凭空抽出咒具。
红黑配色的三节棍，来自于‘盟友’的友情提供的高仿版‘游云’。
实际上，在金田一三三向伏黑甚尔借特级咒具的时候，伏黑甚尔有提议将暂且用不上的‘释魂刀’给她。
但在听完‘释魂刀’的逆天设定后，金田一三三果断拒绝。
她是要假装干掉人，不是真要干掉人。
于是选择了仿制只具有纯粹物理之力的‘游云’。
夏油杰手持‘游云’，毫不客气地便先手一攻，与乙骨忧太体术缠斗起来。两人的速度极快，交锋间，成了两道在高专地图内不断闪现碰撞的影子。
论体术，乙骨忧太不及夏油杰。
论辅助咒灵，夏油杰‘咒灵操术’役使的咒灵亦不及‘里香’。
两人打得分分合合间，‘游云’直接干碎了对方的武士刀。
夏油杰露出笑容，却不想乙骨忧太身上的咒力突然暴涨了一截。夏油杰看向乙骨忧太，却发现对方的速度变快了，并且不是一般的快，而是呈现出爆发式地，连他都没能及时捕捉到的快！
黑色闪光在拳风间绽放。
乙骨忧太无师自通打出的一记勾拳，直接在夏油杰身上打出了‘黑闪’。
夏油杰被击飞数米，轰然倒地。
【乙骨你小子别太战神再世了】
【杰哥打不赢乙骨不是因为实力问题，主要是性格问题啊，从一开始就下不了死手】
【等等，为什么这么发展看起来给我的感觉很不好啊】
【不可能吧，不可能这里还会按照漫画死局发展吧？】
【你当上边观战的三三是吃素？】
【对哦，想起三三老婆，心里暖暖的，安安的】
【不过马上名场面就要来了啊！（搓手手）】
【这里杰哥放大招的话，骨子哥接不住吧？我记得脑花之前说过，如果不是因为百鬼夜行分散了杰哥的实力的话，杰哥是可以打赢的】
【我靠，那是要真打起来了来啊？万一骨子哥出事了，那275那边怎么办啊……】
……
能够完美俯瞰两人战况的一座高塔上方，金田一三三凝神贯注地看着下面的情况。
只见夏油杰慢慢起身，抬手召唤出了自己的特级咒灵‘化身玉藻前’，微笑说道：“这是我所拥有的特级咒灵，为了表示对你的敬意和我的决心，我会将目前我手上……”
乙骨忧太正严阵以待。
这时，他头顶的天色却突然黑了一瞬。像是有什么极黑极深的东西出现在眼前，一晃而过，继而再次露出阴云密布的天空。
“……目前所有的咒灵集合，用来合成这一招。”‘夏油杰’继续说道，指尖漆黑的阴影涌动，旋即浮空，变成了一团在天空不断扩大延展的黑色旋涡。
“极之番「漩涡」。”
疯狂朝着旋涡中心涌动的咒力，磅礴压迫到空气似乎都在发出恐惧地尖叫。
“里香。”面对眼下这迫在眉睫地致命威胁，乙骨忧太轻轻转身，抚摸上了身后的‘里香’。
他说：“我的未来，我的心和身体，全部都献给里香……我爱你，里香*。”
“我们一起死吧。”
乙骨忧太亲吻上‘里香’，将自己作为祭品，完成了最后的献祭。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也最最最最最最喜欢你了！！！”
随着咒力限制彻底解除，‘里香’发出幸福的尖啸。白色女王那只充满诅咒的红色眼睛第一次向这个世界张开。
【你这个玩弄女人的家伙！！】
“……你这个玩弄女人的家伙。”看着眼前飘过的爆炸式弹幕，‘夏油杰’面无表情地棒读道。
“真失礼啊，我们可是纯爱。”乙骨忧太掌心紫光炸开。
【既然如此，我就是大义！!】
“既然如此，那我就是大义。”
同样的黑色光芒在‘夏油杰’身前的混沌的‘旋涡’中闪耀。
一紫一黑碰撞间。
“轰隆——！”
倾盆大雨应势而下，暴雨如注笼罩两人。
第45章 0卷前传45
东京高专。
脑花站在一扇门前, 抬手轻推。
眼前的门位于战况之外的最南面。为了避免隐患，通往高专内库这道唯一正确的‘门’无时无刻皆在变换。对于旁人而言，想要找到这扇通往隐秘之地的‘门’难如登天。但对于他来说, 实在是轻而易举。
进入门内，漆黑冗长的甬道出现在前方。
脑花难得抛却了以往的慢条斯理, 径直沿着甬道走到尽头，只身进入内库之中。
他的目标明确，穿过一排排放置封印咒物的木架后, 停在了分类为特级咒物的‘九相图1~3号’前。
畸形的胚胎被封存在液体容器内, 隐约能看到其类人形的轮廓。
“好久不见了。”脑花看着眼前的‘九相图’, 略微一笑, 无视掉其上设置的封印结界，轻松将1~3号收入囊中。
拿到‘九相图1~3号’, 达成目的的脑花不再停留，直接原路返回, 离开此地。推开再次变换的门扉, 脑花于最南面悄无声息地进入, 在北侧一角再次无声无息地出现。
空气中咒力的起伏波动四面皆是, 整个东京校都笼罩在一股强悍的咒力范围内，可见‘战场’依然尚未停歇。
领域？
不，应该说是尚未展开领域而留下的可怖气势。
想到这里，脑花不得不由衷地对金田一三三发出称赞。
伏黑甚尔，完美的人选。
在如今这种情况下, 除了伏黑甚尔这个曾一度斩断‘天元与六眼’间因果关系的天与咒缚外，很难有其他人选能牵绊住现在的五条悟。
虽然在他的计划之中, 牵绊五条悟的另有人选。
不过殊途同归，他的目的总归是达成了其一。
不再停留, 脑花从北侧避开中心‘战场’，带着‘九相图’一路离开高专。将之随意寄存在一处便捷寄存柜里，脑花走进了一条旧街暗巷拨通电话。
“……之后的事，就交给你了，真人。”脑花说，“我？我还有急事要做，至于漏瑚和陀艮，让他们提前做好准备。”
“一旦五条悟离开，就让漏瑚和陀艮一起进攻。火烧或者水淹，都无所谓。”脑花微笑说，“随你们高兴。”
挂断电话，原本还面带微笑打着电话的身体轰然倒地。
脑花抽离出这具临时[傀儡]，从京都一座宅邸中醒了过来。
黑发褐眼的男人，这具身体正是在外务部办公室和金田一三三打过照面的‘外务部部长’。红色漩涡自男人面前慢慢出现，等扩展到等人高时，脑花立刻进入其中，消失在了这间宅邸里。
数秒钟后，红色漩涡在京都校阴云密布的上空出现。
脑花悬浮在半空从上往下俯瞰，京都校上方结界此刻在他眼中变得如同一个大型魔方，正被一双无形大手随意翻转变换其间的各‘点’与‘面’。
找准一点，脑花毫无阻碍地穿过上方结界，在一紫一黑碰撞出巨量咒压之际，从半空速降到场。
于此同时，蓄势已久的暴雨倾盆而下。
暴雨如注，将眼前的视线模糊一片，脑花却根本舍不得眨眼。
他注视着前方不远处，离地数米，悬浮于空的黑色球体，深褐蛇瞳里出现异样的光彩。
“你知道吗，十一。”脑花忽然轻声开口，立在雨中自言自语道，“自我而生的东西必然受限于我的可能性，答案永远只在混沌之中，闪耀着黑色的光芒。*”
……
【九相图还是落脑花手里去了】
【等下，这么重要的东西就随便放在街边临时寄存柜里会不会太过草率了啊！难怪霓虹有那么多关于寄存柜的怪谈，原来是真的会开出特级咒物orz】
【三三和虎子的欧尼酱要来了吗？】
【但是脑花不久前才向三三发表了求子宣言啊，这……好混乱复杂的家庭关系】
【东京校：？火烧水淹，你来真的啊娟儿？】
【脑花也想拖住275，果然是三三的好妈咪！】
【虽然不合时宜，但是为什么这一幕和我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啊，三三和骨子哥怎么生出了一个大黑蛋？？】
【所以现在的情况是，黑海先吞了杰哥，又吞了假装夏油的三三和骨子哥和完全解放的‘里香’？】
【可以直接在里面打麻将了（狗头jpg）】
【脑花搁着说啥呢，感觉娟子的精神状态堪忧】
【我更想知道黑球里面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快把镜头给过去啊】
……
金田一三三此刻正处在一种很玄妙的状态中。
她站在一望无际的黑色海面上，镜面一般平静无波的黑海下，一双诡谲邪恶的红色眼睛正在下面不断游荡。
它似乎想要出来，却无法撞破海面。
这是黑海内部？
金田一三三环顾四周，又抬头看了看头顶。
原本应该是苍穹天顶的地方，变成了一块巨大无比的天幕。无数的弹幕信息在上面如同流行一般不断划过，却又清晰可见。
金田一三三盯着弹幕，却突然发现原本位于弹幕上方的‘倒数计时’，出现在了她和天幕之间的位置。
红色数字在疯狂跳动，但不是向下，而是向上。
从原本的数字开始，一路跳跃至一个夸张至极的高点，又骤然回落，反复数次后，‘倒数计时’突然消失了。
代替出现的，是一段自下而上的红色阶梯。
自她脚下出现，通往头顶之上那片触不可及的天幕。
仿佛是被蛊惑一般，金田一三三在红色阶梯出现后，便完全无法克制自己想要往上走的渴望。
于是她顺从了自己的本能，踩上这段凭空而现的红色阶梯，不再去思考是否它会突然消失，自己是否会中途坠落摔个半死。
她只是一步一步，直到她走到了阶梯的最高一阶，才停步下来。
金田一三三站在这最后一阶上，伸手去摸那片遥远的天幕。
但红色阶梯的长度还很短，远不够让她登上穹顶，亲自触碰那片天幕，那个不属于她的‘高维世界’。
金田一三三只能暂时作罢。
她开始思考这段‘阶梯’出现的原因，以及如何才能让‘阶梯’变得更长，足够长。
思来想去，金田一三三将头绪放到了乙骨忧太和‘里香’，以及夏油杰三者身上。
在她代替夏油杰，与乙骨忧太交手之际，她便趁机让模拟‘咒灵操术’效果的黑海直接连人带灵一起吞下。
只有吞下去，黑海才能完整解析模拟出她想要得到的效果。
毫无疑问，她的计划是成功的。
黑海拷贝下了乙骨忧太和完全解放状态下‘里香’之间的链接方式，顺带还有乙骨忧太和夏油杰各自的术式。
毕竟这么好用，她当然也想试试。
至于阶梯的出现，是因为三者之间的剧情走向被改变了吗？
金田一三三皱眉，但还是决定先暂停探究，出去再说。
弹幕提及到了脑花，在结果还没有完全落定前，她不敢大意。
随着她这个想法的出现，雨幕中悬浮的黑球开始慢慢解体。包裹在外围的黑色流质向内吸收，逐渐露出内里三人一灵的轮廓。
冰凉的雨水“哗啦啦”迎面而来，顷刻就将露头的三人从头到脚淋得一个激灵。
“……”
“……”
“……”
相顾无言，气氛一时间有些诡异的尴尬。
乙骨忧太表情很茫然。
刚才他明明都已经准备好将自己的一切都献给里香，然后和里香一起赴死的。而且他也确实如此做了，拼上所有的一切，将从里香那里借过来的所有咒力汇成一击，与对方殊死一搏。
但现在是什么情况呢？
他没有死，对方也没有死，甚至还多出来了一个人。
乙骨忧太对眼下的情况感到十足陌生，他眼神失焦，不知所措，浑身的戾气被这倾盆大雨彻底浇灭。
少年愣愣地转头看向被他安置在楼层上的禅院真希，又低头看了下手上的戒指。
“忧太。”
这时，站在他身后，试图抬起手帮他遮住雨水的‘里香’乖巧地呼唤他的名字。
乙骨忧太仰头去看身后的‘里香’，他感觉和自己和‘里香’之间某种无形的锁链似乎在慢慢崩断，消解。
“对不起里香，我太没用了，借用了你的力量，却还是没能成功。”乙骨忧太抿唇，“我会兑现我的诺言的，里香，我们一起走吧……”
“……我说，你要去哪里啊，转校生。”
一道爽利的女声从一侧传出，禅院真希完好无损地站在一边，只不过浑身也被淋得狼狈。她警惕地看着并立的两人，手中咒具握紧，迅速靠近乙骨忧太说：“还没结束战斗，你是要逃跑吗？”
“真希同学！”乙骨忧太眼前一亮，继而又有些不好意思地小声说，“抱歉，刚才我和里香说好了，她借了力量给我，我就将自己全部都献给她，和她去她的世界……”
“哈？！”禅院真希猛地皱眉，“你在说什么蠢话！给我清醒一点吧！”
“忧太……”
白色诅咒注视着眼前的少年，苍白的身躯骤然散去，化为了原本的‘祈本里香’的模样出现。
穿着深蓝连衣裙，长发秀丽的小女孩。
“里香……？”
乙骨忧太看着眼前的女孩，呢喃出声。
【恭喜你骨子哥，你老婆成佛了】
【里香：背锅十年的我今天终于要真相大白了】
【救命，杰哥那刘海被雨淋得像是在脑门上打了个大大的问号！！】
【杰哥：我现在确实满脑子问号】
【笑死了，虽然不知道黑蛋里大家在做啥，但杰哥绝对看到三三的表演了吧？看到三三喊着自己主张的什么“大义”啊就冲了上去，不得当场抠出一座城堡来？】
【红红火火恍恍惚惚哈哈哈哈哈哈】
【这种暴雨时刻，快让自带避雨功能的猫猫出场啊，我想看热闹！】
【真来了啊，还是开着瞬移来的，我就说壶宝拦不住吧】
……
雨幕中出现的五条悟，诚如弹幕所言，自带避雨效果。
雨水在他周围形成人形水膜，勾勒出高挑的身形和一张没遮绷带，面无表情的脸。
“啪啪啪——”
五条悟拍了拍手，不急不慢的掌声混在急促的雨声里，听得人背脊发凉，心里发慌。
“恭喜，诅咒解除了，忧太。”
乙骨忧太愣住，禅院真希皱眉：“……你谁？”
五条悟没说话，走到了夏油杰和金田一三三并立的位置前一步，停下。这一次，他没有笑，语气不再轻佻散漫。
“谁能告诉我，这里发生什么事了？”
禅院真希觉得声音很耳熟，乙骨忧太则是反应过来了。他示意禅院真希一个口型，禅院真希倒吸一口气，又立马手腕一转，咒具指向那个袈裟男人说：“这家伙是来找麻烦的，他想杀我！还有这个笨蛋！”
禅院真希拉上乙骨忧太。
虽然她不知道自己昏迷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既然要告状，自然要告个大的！
“原来是这样。”五条悟视线转向金田一三三，“你也是吗？想要杀掉我的学生？”
啊，好像真的惹毛了。
金田一三三不动声色地退了半步，和人拉开距离后，毫不犹豫地卖了‘盟友’。
她说：“夏油同学说，无论如何都想要抢走乙骨忧太的‘未婚妻’。虽然夏油同学的xp确实很背德很病态，但是看在同学一场，我不忍心看到他这么堕落，所以过来阻止了。”
夏油杰：“……………”
第46章 0卷前传46
雨幕里, 众人皆是无言。
只听得雨声“噼里啪啦”，砸在每个人的心头。
“五条老师……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乙骨忧太率先打破了雨中的沉默，有些焦急地发问, “诅咒解除了？为什么？”
明明他还什么都没做不是吗？
“你还记得之前在医院那次自己说的话吗，忧太？”面对学生的追问, 五条悟只能暂且先搁置‘私事’，回答道，“我觉得你的说法很有意思, 于是稍微做了下调查。”
“你的想法没错, 并不是里香诅咒了你, 而是你诅咒了里香。”
“是我诅咒了里香……？”
乙骨忧太愣愣地重复这句话, 脑子里突然闪现出被他自己刻意遗忘掉的血色片段。
那个时候，里香死在了他面前。
而他拒绝了里香的死亡。
“……施加诅咒的一方放弃了主从约定, 被诅咒的一方不希望加以惩罚，诅咒就解除了。*”
随着五条悟的解释完毕, 大颗大颗的眼泪混着雨水从乙骨忧太的脸上掉下, 砸进了脚边逐渐成型的水洼里。
大雨滂沱, 却也盖不住黑发少年脸上的伤心和自责。
“我想起来了……都是因为我, 才害得里香变成了这个样子……”乙骨忧太怔怔地说着，他尝到了泪水的苦涩，混着雨水，让他泣不成声，“对不起里香, 对不起大家……一切都是我的错……”
这时，有一只手捧起了少年的脸。名为里香的小女孩对乙骨忧太露出温柔笑意说：“没关系哦, 忧太。正是因为有了忧太，我才可以有这些幸福的日子。不过, 现在到了说再见的时间了。”
“忧太，再见。”
随着祈本里香的道别，金色的光点自她为中心慢慢飘散。咒灵如同一朵巨大的金色蒲公英，在雨幕中逐渐消散，直至消失。
“再见，里香。”
乙骨忧太抬手握住一点散逸的金色，也和她轻声道别。
“好了，忧太这边的事情解决了，接下来是‘私事’时间。”五条悟没有接受金田一三三这番说辞的糊弄，他思路清晰，径直抓着重点道：“所以让伏黑甚尔特意来东京拖住我，也是你阻止杰堕落的一环吗？”
“或者我应该换一种问法，在这件事上，你和杰联手了吗？”
五条悟等着她给出回答。
“在回答前，我们能先去个没下雨的地方吗？”金田一三三有些无奈地看着五条悟，“五条同学，你没发现除了你以外，我们几个都已经快要被这场雨给吞掉了吗？”
不只是她，其他三人的衣服也几乎都湿透了。甚至一张嘴说话，她都能感觉雨水在直往她嘴里灌。
金田一三三发誓，自己从来没有这么眼馋过‘无下限’术式。但想到‘无下限’术式的必要操作条件‘六眼’，她又歇了心思。
即便想办法复制到手，没有‘六眼’辅助也无法使用。
“我早就想说了，为什么非要站在这么大的雨里才能对峙啊笨蛋眼罩，你该不会是想故意耍帅吧？！”禅院真希被暴雨淋得满肚子火气，不爽地吐槽说，“又不是在演什么狗血月曜连续剧。”
是哦，为什么要一直站在雨里淋雨呢？
恍惚之余的乙骨忧太也忍不住想。
于是在两三人的一拍即合下，五人一行终于躲进了五重塔飞翘的出檐之下。
“现在我可以回答你的问题了。”
出檐下，雨落成帘。金田一三三站在两人中间位置，五条悟和他的两个学生在左，夏油杰独自在右。她开口说：“我是让伏黑甚尔去东京校了，不过是为了让他去帮忙的。”
金田一三三充分发挥了‘弹幕’提供的信息道：“羂索似乎对东京校有所谋划，为了以防万一，所以我让伏黑甚尔过去帮忙。”
“天与咒缚的体质非同寻常，遇上羂索也不必担心会被他古怪的术式附身。”
让伏黑甚尔去东京，她确实抱有双重保险的考量。在实力上，拖住五条悟非他莫属。要是万一遭遇到脑花一行人，也不会有被脑花算计身体的风险。
她清楚记得弹幕提及过，脑花无法占据伏黑甚尔的肉/体，因为无论肉/体还是灵魂，天与咒缚都太过强悍，有很大可能性会反噬对方。
“是吗——？”五条悟拉了一个长音，“这么说的话，被传送到东京校的那些学生，也和你没关系了？”
“传送？”金田一三三佯装惊讶道，“难怪京都校的学生们会在突然之间毫无征兆地消失，歌姬通知我的时候，我还以为是羂索的手笔。”
“看来，你是打算一句实话都不对我说是吧。”五条悟表情平静，语气也是轻描淡写般地出口。但在场没人怀疑，这人的心情显然已经越来越糟糕。
“我给出了我的回答，只是五条同学你不相信而已。”金田一三三偏头对视上五条悟，“如果我们联手想要杀掉你的学生，即便五条同学的‘苍’再快，也来不及。”
“真希，你说对吗？”金田一三三道。
“……”
禅院真希额头上冒出一个‘井’字，但却无法否认。
当时那种情况下，对方想要杀了她，没有任何意外，绝对不会失手。
禅院真希的沉默便是最好的回答。
五条悟略微眯眼，停顿片刻后，挑眉问向夏油杰：“杰，盘星教已经让你寂寞成这个样子了吗？”
“里香可是忧太交换过誓言之戒的青梅竹马。”他沉声道，“和你差了整整十五岁。”
“………………”
夏油杰额角上也忍不住冒出了一个同样的‘井’字。
他沉沉吐了一口气，没理会五条悟的污蔑，反而是问向了与他相邻的金田一三三。
“刚才为什么要阻止我？”夏油杰说，“你认为我会输掉？”
在他即将合成手里所有的咒灵，形成‘漩涡’与乙骨忧太对抗之际，却突然被调换了位置。
他进入了一个古怪的黑色空间，像是一个密不透风的牢笼，又像是一间特别电影院，可以让他看见以‘他’为主角的第三视角画面。
那种体验实在是太奇怪了。
作为旁观者看着‘自己’脸，听着‘自己’的话……
简直让他坐立难安。
夏油杰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她要在那个时候‘反水’。
如果这是她和悟特意为他设下的圈套，那完全不必在那种时刻出手阻止。完全解放咒力下的‘祈本里香’，连他也无法预测全力一击下的结果，究竟会是谁胜谁负。
她没必要冒这么大的风险。
但如果不是圈套，那除了对他赢下胜利没有信心外，夏油杰再想不出更合理的解释。
他知道三三有十分厉害，让人琢磨不透的绝佳王牌。
“我只是觉得，要使用掉全部咒灵的代价太大了。”金田一三三又偏头看向夏油杰所在的右边位置，轻声道，“吞了那么久，忍了那么长时间的咒灵球，一夕之间付之一炬，会让我很在意。”
“五条同学应该还不知道吧，高专的时候，夏油同学会在半夜去我租下的屋子房顶偷偷干呕来着。”
“为了吞下咒灵球，可怜的夏油同学不知道流了多少眼泪和反酸的胃液。”
“………这种事，为什么我不知道？”五条悟一听，果然皱眉看向夏油杰问，“那个时候，为什么从来都没有听你说过？”
他甚至不知道咒灵操术会有这样的副作用。
“说了有什么用，会有所改变吗？”夏油杰垂眼，语无波澜，“那种事说出来没有意义，只会徒增烦恼罢了。”
“有意义没意义，又是那套令人厌烦的‘意义论’。”五条悟也语气凉丝丝地说，“这就是你对忧太出手的原因吗？为了那个不切实际的理想？”
“你也该好好睁开眼睛看看这个世界了，杰。”
“我应该说不愧是你吗？”夏油杰冷下脸，“如果现在换成是你在这里，你一定就不会否认了吧……”
“你还是这么傲慢，悟。”
隔着中间的金田一三三，昔日的挚友组再次重拾‘激情’，你一言我一语，彼此交锋，各不相让，看呆了一旁的乙骨忧太和禅院真希。
杰？夏油杰？
乙骨忧太思绪从不久前的道别中抽离，他皱了皱眉，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他一定在那里听过才对。
思索数秒，乙骨忧太想起来了。
在高专的那个迷路的晚上，那个假扮成‘灰原先生’的人就在交谈中提到了这个名字，后来灰原先生也告知了他夏油杰的身份。
所以。
那个假扮成‘灰原先生’的人，就是眼前这个人吗。
乙骨忧太忍不住转头，去看夹在两人中间的那个人。对方似乎在打量着手上的什么，眼睛微垂，保持视线向下。
乙骨忧太顺着她的视线下移，看到了对方尾指上，有一枚黑色咒环。
看起来和他的戒指很像。
乙骨忧太好奇地看着那枚黑色咒环，就这样看着看着，突然发现黑色咒环好像动了一下。
像是活物一样，在对方的指间倏地扭动了一下，又恢复如初。
乙骨忧太被惊到，下意识往后一缩，视线便对视上了一双暗红色的眼眸。
*
金田一三三正在观看弹幕。
【三三毫不留情卖队友，直接给咱杰哥干懵了】
【275你怎么能不信三三的话，我作证她说的都是真话啊】
【洗脱嫌疑的最好办法，直接卖队友，虽然有点耗队友就是了】
【原来杰哥也觉得自己喊着‘大义’冲上去的样子很抠脚啊hhhhh】
【！！终于！！终于有人把杰哥的抹布球秘密说出来了，我给三三磕一个！！这种事就不应该憋着，就应该让所有人都知道！！】
【两人吵架的样子简直重回DK时期】
【杰哥：私密马赛悟酱，我已经尽量睁大眼睛了……】
【在无人注意的地方，娟儿一本满足，在东京校偷到手九相图，又在京都校入手手指饼干】
【但是杰哥还在啊！比起那点东西，杰哥才是宝物！这一次，终于没有再被偷走剩下的人生了，杰】
【杰推圆梦时刻，至少在这个世界里，杰的谷子不会再有缝合线了】
……
脑花带走了宿傩手指。
金田一三三抓到信息，稍作思索后抬眼，恰好对上隔壁的隔壁，黑发少年瑟缩的目光。
她面色平静地朝人点头示意了下，然后抬手比了个‘暂停’手势，看向五条悟说：“还有一个坏消息，京都校内库的特级咒物被羂索浑水摸鱼盗走了。”
“你知道他带走的特级咒物是什么吗？”
第47章 0卷前传47
“……东京内库被人入侵, 封存在库内的特级咒物‘九相图1~3号’失窃了。”东京咒术高专校长办公室内，夜蛾正道站在窗边，俯瞰着狼藉一片的校内情况, 沉声对电话另一头道，“乐岩寺校长, 京都校那边情况如何？京都的学生为什么会出现在东京？”
夜蛾正道百思不得其解。
在悟先一步赶回东京后，他便也紧随其后，赶回东京校。
当他抵达时, 东京校内已然一片混乱。
校内残留的咒力残秽浓郁惊人, 溯其来源, 入侵这里的势力竟不止。除去已经被鉴明的两名‘盘星教’诅咒师, 还有混迹其中的雇佣势力。除此外，最让夜蛾正道震惊的是最后趁乱突袭东京校内的两只特级咒灵。
如果不是因为悟的存在, 或许等他赶到的时候，东京高专早就沦为了一片水淹火海。
想到这里, 夜蛾正道眉头更是拧得打结。
袭击这里的‘火山’特级和之前出现在‘时之器之会’的特级显然是同一只。对方先是袭击了‘盘星教’的第二分部, 现在又袭击了东京咒术高专……
这绝对不是巧合。
在那只特级咒灵的背后, 一定有人在谋划着什么不得了的阴谋。并且对方选中的时机太过巧合, 如果没有足够的信息通道，是绝对做不到这个地步的……
“……京都校也出事了。”电话那头，乐岩寺嘉伸沉默良久，才开口说，“夜蛾, 你还记得‘薨星宫’那次出事后，总监部从东京回收的那批特级咒物吗？”
“你是说那五根封印的‘手指’咒物？”夜蛾正道皱眉, “不是回收至总监部了吗？”
“不。”乐岩寺嘉伸说，“回总监部只是一个名头而已, ‘天元’同化失败后，总监部便出现了一些声音。作为‘薨星宫’上层所在，他们认为东京咒术高专不再是绝对安全的地带。”
“当初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赞同了总监部的提议，将原本封存在东京校的一部分特级咒物转移封存至京都。”
“现在京都校丢失的，正是这五根‘两面宿傩’的手指。”
……
【当然是大爷那黢黑又梆硬的手指头啦】
【嘎嘣脆，蛋白质是牛肉的六十倍！】
【难怪我说怎么手指跑京都去了，兜兜转转原来这事N年前就埋下伏笔了orz】
【等等，我突然想起来，黑海入侵高专那次，去过内库来着吧，我记得还把内库的咒物都给洗了一遍】
【我靠我也想起来了！！】
【这就是智力回战吗，爱了爱了，原来三三你也在下好大一盘棋】
【脑花以为自己预判了三三的预判，没想到是三三预判了脑花预判了她的预判，不愧是我老婆！！！】
【想起娟儿一本满足的表情，我开始乐了】
【娟这种就适合被三三狠狠踩在脚下，然后露出那种表情来！】
【明明在谈正经的，上面为什么突然变成了黄色啊】
【……快给我把这满屏幕谜语人都拉下去！！】
……
“两面宿傩的手指。”
随着雨势渐小，乙骨忧太和禅院真希先行离开。五条悟挂断电话，回答了她刚才的提问，“你想对我说什么？”
“羂索对那些‘手指’意有所图。”金田一三三说，“从很早开始，他就在收集那些手指。虽然不知道他的最终目的到底是什么，不过对我们来说，绝对是个灾难。”
五条悟挑眉，在等她的后话。
金田一三三也不兜圈子，她直言不讳地说出自己的目的：“我希望五条同学和夏油同学在这件事上能站在我这边。”
“现在我手里有十根宿傩手指。”她说，“羂索手里现在有……”
金田一三三停顿一下，示意五条悟给她报个数。
五条悟五指一张，轻晃了晃。
“五根起步。”她接着说，“手指一共二十根，除了我手上的十根外，我认为羂索还没有找集齐所有手指。”
“你想要剩下的手指？”五条悟对她手上有十根手指的信息显得不太在意，“你准备怎么处理？那些‘手指’很特殊，上面那些人用了各种方法都没法处理掉。”
“你也不行吗？”金田一三□□问。
“不行，任何方式都无法破坏，这是‘它’为自己定下的束缚。”五条悟说，“以不危害他人为前提换取自身的存续。”
“又是束缚。”金田一三三说，“这样的束缚是可以随意结下的吗，这样未免也太有作弊的嫌疑了。”
“束缚并不是随便就能结下的。”一旁的夏油杰突然开口解释说，“束缚分为两类，一类是术师自身定下，例如术式公开，通过公开自身术式的情报以增幅术式效果*。另一种则是术师与他人缔结束缚，不过这种束缚的成立必须要以缔结双方同意为前提。”
“哇哦，真不愧是曾经的优等生。”五条悟在一旁风凉道，“信手捏来嘛杰，说起这些脑子明明也还没坏掉啊，果然还是眼睛的问题吧。”
“……悟。”夏油杰狭长的紫眸对上‘六眼’，似笑非笑道，“如果真这么嫉妒的话，你可以直说的。”
“杰，你是在进行自我剖析吗？”五条悟歪头，“如果真这么嫉妒的话，你可以直说啦。”
“第二种，不是很容易被人坑或者坑别人吗？”金田一三三蓦地说，“尤其是在缔结束缚双方信息经验不对等的情况下，完全没有公平和保证可言。”
【呵呵，jjxx他懂个鸟的束缚】
【全番最吃书的设定上线了，又号称大爷限定挂】
【宿摊：什么？束缚不是随便来的？我随口就来啊】
【杰哥说的第二种，不就是虎子和大爷的契阔吗！】
【别吵架啦，你们两个很明显都在嫉妒和三三结婚的我啊，这局算打平了】
【上面几个菜啊喝成这样？】
【不愧是你三三，一下子就抓到了重点，虎子被大爷的契阔属实坑惨了】
……
契阔？
金田一三三看着弹幕上出现的新名词，眼神微沉。
根据弹幕的意思，两面宿傩和虎杖悠仁会在不久的未来结下“束缚”，并且虎杖悠仁会因为“束缚”的存在而吃大亏……
但是‘契阔’的内容是什么？
金田一三三暂时还无从猜测。
但她记起了一件被自己忽略的计划事项。
去仙台打探虎杖悠仁的具体情况。
看来这趟仙台之旅是必须要去了。
金田一三三根据弹幕透出的信息临时调整了自己的下一步行动。
“这种情况确实存在。”夏油杰将视线拉回，温声道，“所以我不建议你使用第二种束缚方式。”
“我明白了。”金田一三三点头，并望向几乎要雨过天霁的上空，说，“雨要停了。”
闻言，五条悟和夏油杰也顺势抬眼。
只见刚才还是阴云密布的天空，如今已是阴云散去，天光微露。
……
禅院宅邸。
“那份提案已经被通过采纳，相信不久便要开始施行了。”兰夫人跪坐在茶室内，对着禅院直哉露出微笑，“能这么顺利，多亏了你直哉君。”
“所以你的计划到底是什么？”禅院直哉不耐烦道，“你要求我做得事情我也做了，别卖关子。”
“要是你敢耍我……”匕首的刀光瞬间拉出，冰凉的刀刃逼上兰夫人脆弱的脖颈，禅院直哉威胁道，“不管你是出身加茂，还是那个老头子的妾室，我都会杀了你。”
“直哉君。”面对他的威胁，兰夫人依旧面带微笑，吐气如兰，“乱发小孩子脾气，将自己的想法都这样直白地暴露于他人，对于上位者来说，可是大忌。”
说着兰夫人轻轻握上禅院直哉握着匕首的手腕，将抵在自己喉间的匕首拉下。
异常冰冷的触感，简直像是一条阴冷毒蛇从皮肤上划过一样，令禅院直哉头皮一炸。他立马收手丢刀，对着女人怒火冲冲地开口大骂：“什么东西你也敢碰我？！下次再敢碰到我，别说什么合作，我直接宰了你！！”
禅院直哉有个难言的秘密。
不知从何时起，除了金田一三三以外，他便难以忍受他人的触碰。那会让他发自灵魂的感觉恶心想吐。
更别提刚才那女人还摸到他手了！
禅院直哉表情阴晴不定，一双翠绿的眼珠子顿时变得阴森森的，像淬了毒。
“啊，抱歉，直哉君。”兰夫人的表情变得有几分怪异。她收起手，语气不再那么缠绵温和，眼神变得冷淡极了，“我竟然不知道，直哉君是这么洁身自好的人？”
“直哉君，你是有了喜欢的人了吗？”兰夫人漫不经心地说，“要和我说说吗，关于直哉君的暗恋对象？”
禅院直哉先是一愣，又立马轻嗤道：“你是不是有病啊？我的事关你什么事，别给我扯这些，直接告诉我的你的计划。”
“……”
兰夫人收起唇角的笑，难得有些不耐地皱眉。
蠢货。他想，连五条悟那种他都要替‘她’斟酌考量，更何况是这样一个蠢货。
不过很快，‘兰夫人’就压住了眼中的不悦，敷衍道，“具体计划尚未定论，但我可以向直哉君保证，那位‘十影法’的拥有者，很快就不会再对禅院家主之位有所威胁了。”
*
于此同时。
金田一三三正在尝试发动术式。
以模拟完全解放状态下的里香和乙骨忧太之间的咒力链接方式为前提，让黑海成为供给她咒力以及术式的储备装置。
换句话讲，现在的黑海对于她而言，相当于是一个拥有超大咒力量的外置‘充电宝’外加‘术式卡带’存储器。
不过大概是因为她的身体素质的原因，她无法直接承受黑海那深海般磅礴无尽的咒力量。如果想要使用咒力和术式，就必须要通过尾指上的黑色咒环进行连接。
只有这样她才可以顺利将‘术式卡带’插/入大脑，使用和切换术式。
真正意义上的术式。
感谢她亲爱的‘母亲’提供的脑子。
金田一三三闭上了眼，感受着和黑海的链接。尾指上，原本安静的黑色咒环随着咒力的输送，如同一条细长的黑色咬尾蛇一般缓缓扭动。
“咒灵操术”。
金田一三三低喃一声，对着眼前巡游在空气里的一只鱼形咒灵五指张开。在术式发动下，鱼形咒灵逐渐被抽成了一颗荔枝大小的黑色咒灵球。
看着手掌的咒灵球，金田一三三抬手凑到鼻尖旁嗅了嗅。
没有异常气味。
盯着咒灵球看了会儿，她做好准备，抬手一口吞下。
霎时间，一股难以描述的复杂古怪味道从喉间冒出，像是陈年抹布，又像是一锅煮的黏糊呕吐物。
“呕——！”
金田一三三没忍住，跑进卫生间抱着马桶大吐特吐。
吐了好一会儿，她才靠着马桶，有些失神。
这抽象的味道。
不怪夏油杰要黑化……。
第48章 咒回本篇01
金田一三三缓过神来, 确定自己能够顺利发动‘术式’后，她继续尝试切换‘术式’。
以往需要黑海覆盖在她身上才能生效的‘变形’，如今只要她心意一动, 整个个人便能够瞬间变换模样。
术式切换也没问题。
金田一三三开始实验多个‘术式’的组合使用。
在维持‘变形’的状态下，她再次发动‘咒灵操术’, 召唤出役使咒灵。鱼形咒灵在她的驱使下，围绕在她的身侧不断巡游，形成拱卫之势。
她开始叠加‘术式’。
从乙骨忧太那里得到的术式‘模仿’, 还有之前从加茂四纪那里学到的‘穿血’。四种‘术式’卡带全部插/入大脑, 金田一三三在前两种‘术式’已然发动的情况下, 继续催动第三、第四种术式。
顿时间, 她感觉自己自己的大脑在发出尖锐的嗡鸣，耳膜里是雷霆不断鼓动的声音。她头晕目眩, 并且尝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鲜血正从她的鼻腔里直往外淌。
不行, 得停下来！
在大脑针扎般的密密刺痛中, 金田一三三立马停下了‘术式’叠加的尝试。
她低喘着气, 不断呼吸着, 试图减缓过热过疼的大脑。
直到术式反转减缓了大脑的负荷，金田一三三才沉沉吐出口气，单手按压上太阳穴，眉头紧皱。
嗡鸣尚未完全消退，她的大脑还在天旋地转。
直到好几分钟后, 她趴在马桶上又吐了一轮，这种难以描述的滋味才有所平复。
擦掉鼻血, 金田一三三大致确定了一个信息。
和之前的弹幕所透露的信息一样，她的‘大脑’可同时容纳的术式上限不超过四种, 并且她想要同时使用四种‘术式’的话，‘大脑’会因为过载而宕机。
由此推测，脑花现在拥有的‘术式’应该也不会超过四种。
除了本身的''置换''术式外，还有一个‘傀儡’术式、空间转移类术式和未知术式。
金田一三三看向尾指上的黑环。
这意味着脑花最多可以使用四种‘术式’，她则是最多可以同时使用四种‘术式’。而黑海可以复制储存下的‘术式’数量，尚且是个遥遥无期的未知数。
快速冲了个澡，简单收拾一番后，金田一三三第二次进入了黑海内部。
与前一次一样，她脚下依旧是一望无垠的黑色海面，头顶是不断滚动弹幕的巨幅天幕。
唯一变化的，是那道矗立在海面与天幕之间的红色阶梯。
‘它’的长度变长了。
金田一三三抬头向上追视，虽然她先前并没有数过阶梯的层数，但只需一眼，‘阶梯变长’的这一信息就立马出现在了她的脑子里。
为什么又变长了？
金田一三三眼底闪过一丝疑惑。
除了夏油杰的‘剧情’改变外，还有什么也在影响着‘它’的长度变化吗？
金田一三三看向弹幕。
【脑花你在干什么啊脑花（痴呆jpg）】
【猪猪你现在已经完全变成了三三小狗的模样了呢】
【表面风情小妈勾引嫡系儿子，实际变态后妈想宰自己情敌】
【横批：伦理不存在了！！】
【等等，我没看错吧，三三老婆在用咒灵操术？？？我错过了什么？为什么一觉起来，三三已经会术式了？还是杰哥的术式？】
【你错过了亿点点细节，镜头不是都给过三三的戒指了吗，很明显三三用了点手段，搞来了骨子哥的绝技，纯爱の羁绊，还顺了杰哥的宝可梦技能】
【果然母女组是本次姐妹校交流会的幕后最大赢家】
【凭一己之力，本番出现了第二位''咒灵操术''使和‘纯爱战神’，相信以后还会有第二个‘十影’，第二个‘大爷’，第二个‘天使’，第二个‘赌徒’……】
【三三：我一个人就是千军万马！】
【宿傩：什么？我打三三？】
【《倒反天罡》】
……
第二位''咒灵操术''使和‘纯爱战神’……？
电光火石间，弹幕上如流星般划过的这句，蓦然将她脑中的迷思解开。
或许不只是‘剧情’而已。
原本绝对唯一的‘设定’被打破，就如同一只南美洲亚马孙河流域热带雨林中的蝴蝶，偶尔扇动几下翅膀，便可能在两周后美国德克萨斯引起一场龙卷风*一般，看似一个微小的变化，却极有可能成为影响决定着最终结局的关键因素。
如果她能够得到更多的‘术式’的话……
金田一三三一眨不眨地看着那道通向天幕的‘阶梯’，在所有‘既定命运’扭转后，‘她’是否能变成‘蝴蝶’，在那个世界引发一场‘龙卷风’呢？
这一切，金田一三三尚且不得而知。
但接下来她需要去做的事，她早已有所计划。
*
数日后。
宫城县杉泽第三高中。
“灵异现象研究会……”
社团招新日现场，第三高中内一片热闹。
穿着件黄色兜帽杉，一头肉粉色头发的少年在各式各样的社团横幅中晃悠悠地走过，最后停在了一张无人问津的社团前，看着白底黑字的社团竖幅好奇出声。
想不到他们学校居然还有这种少见的社团诶。虎杖悠仁默默腹诽一句，抬脚准备继续往前走。
因为第三高中是强制社团制度，所有人都要选择至少一个社团加入，并且积极参与社团活动，因此虎杖悠仁很是苦恼。
能够让他在五点前准时离校的社团，溜达了一圈下来根本就不存在。
暗暗叹了口气，虎杖悠仁刚要走时，坐在‘灵异现象研究会’竖幅旁，短发，带着眼镜的学姐猛地拍了下桌子，她身旁的一个高大粗犷的灵研会成员立马抬手，重重按向了少年的肩膀。
“……你刚刚在这里看了很久了吧！”佐佐木单手中指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出睿智的光芒，“我看到了你眼中对灵研会的兴趣，要考虑加入我们吗……”
“你也知道我们学校的很多怪谈传说吧，比如经常出现异响的第二音乐教室，天台楼顶12点会响起的歌声，还有……”
“那个，学姐……”虎杖悠仁想要拒绝。
“你加入我们的话，可以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当个幽灵社员就行了，反正我们这里是灵研会……！”
“我加入！”虎杖悠仁一听，光速入会。
“诶……”
完全没想到的爽快答案，让佐佐木和井口默默对视一眼。随即佐佐木立马抽出一张申请表朝少年递了过去，生怕他反悔地快速说，“那你先填一下灵研会申请入会表，等之后统一交到学生会，你就是我们灵研会的第三会员了！”
“没问题，学姐。”虎杖悠仁爽快地接过申请表，边写边问说，“那今天的社团活动我请假可以吗？”
“没问题。”佐佐木朝他点头，又说，“不过偶尔也需要参加一下啦，比如我们要在活动室进行‘笔仙游戏’需要三个人才可以进行。”
“‘笔仙游戏’啊，说起来我从来没玩过呢，真的会召唤出笔仙吗？”虎杖悠仁一边填写着入社申请，一边和两人搭话。
“这个嘛……还有待灵研会的考证……”佐佐木吞吞吐吐地说。
“嗯？学姐和学长还没有玩过吗？”虎杖悠仁将手上填好的表递过去，“我填好了。”
“虎杖悠仁。”佐佐木念出了申请表上填写的名字，“我是佐佐木，他是井口。”
“佐佐木学姐，井口学长。”虎杖悠仁看了眼时间，“我今天还有事 ，等需要三人活动的时候，随时联系。”
说完，少年抬手朝两人挥了挥，转头就消失在了人群里。
“好快……！”
佐佐木看着对方离开的身影，忍不住发出感叹。定眼间，她似乎看到隔壁社团里也走出了一个身影，以同样快得离谱的速度，跟在虎杖悠仁后，也消失在了人群里。
佐佐木以为自己眼花，抬手摘下眼镜擦了擦，再戴上往人群里看。
热闹的人潮里，早已没有了那人的身影。
*
虎杖悠仁在花店买了一束花。
进门前，他不动声色地抬眼朝一旁花店玻璃门上看了一眼。
明净的玻璃门上，一道人影反射其上。
粉发少年单手抱着花走出了花店。
一路走走停停，穿过人行道，走入对街转角。
虎杖悠仁消失在转角处。
身后的人影见状，也快步跟了上去。
下一秒，原本应该离去的少年猛地出现。他速度极快地伸出手，精准无比地一把抓住面前跟踪了他一路的人。
“你是谁？为什么跟着我？”虎杖悠仁发问，夕阳余晖落在他浅棕色瞳孔的同时，也照亮了被他抓住的对面之人。
一个光头大汉正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恶声恶气地边抽手边骂道：“喂臭小子，说谁跟踪你呢，老子只是路过而已，你快放开老子的手……！”
令光头大汉真正尴尬的是，他发现自己根本挣脱不了眼前这小子的手钳！这惊人的握力，难不成这小子是什么WWE（世界摔角娱乐）选手吗？
光头大汉震惊之际，虎杖悠仁也意识到自己抓错人了。
他在那扇门上的反光里看到的人影，明显不是眼前的光头大汉。
“啊，抱歉，我认错人了。”虎杖悠仁放开对人的钳制，脸上露出抱歉的神色。
光头大汉也不敢多说什么，勉强放下一句轻飘飘的狠话，就溜之大吉。
虎杖悠仁站在原地，又抬头看了下街对面。见没有异常，便耸了耸肩，转身准备前往医院。
待他一转身，便对视上了一双暗红色的眼。
黑发红眼，头上压着一顶黑色鸭舌帽，一身休闲打扮的年轻女性正站在离他一步之遥的地方，抬眼对他露出微笑。
跟着他的就是这个人。
一下子认出对方，虎杖悠仁困惑地皱眉，开口问道：“为什么跟着我？从学校到这里，你跟了我一路了吧。”
金田一三三闻言，唇边的笑加深。
她说：“悠仁，你不记得我了吗？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第49章 咒回本篇02
虎杖悠仁和金田一三三并排向前, 往医院方向走。
“……姐姐，你怎么会在第三高中？”虎杖悠仁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刚才我还以为自己被变态跟踪了呢。”
在对方提及‘沙坑’‘迷路’‘警察局’后, 尘封的记忆豁然苏醒。
虎杖悠仁想起来了眼前这双红色眼睛。
在他大概三岁左右的时候，跟爷爷出门时迷了路。在沙坑里不知所措, 满心害怕的时候，‘姐姐’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蹲在他身旁，轻声询问着他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再然后。
他被人抱起送到了警察局, 找到了爷爷。
所以这句‘小时候我还抱过你’不是表面寒暄, 而是据实描述。
虎杖悠仁打住回忆, 偏头看向走在一旁的‘姐姐’。
“替‘母亲’来看望下弟弟。”金田一三三说, “刚好遇上社团活动日，觉得热闹, 就到处逛了逛，没想到遇到了悠仁你。”
“因为觉得有点像, 想要打个招呼, 所以就一路跟上来了。”
“原来是这样, 好巧啊, 没想到姐姐你的弟弟也在第三高中。”虎杖悠仁没对她设防，也没觉得她能跟上自己的速度很奇怪，对她露出爽朗的笑容，“爷爷看见你的话，一定会很高兴的。”
“虽然他总是板着脸, 经常念叨什么‘不要来看我’之类的，但是我知道爷爷他其实是个很怕寂寞的人。”
说话间, 少年整个人沐浴在夕阳余晖里像个新生的小太阳。
如果不是因为她提前知情，很难想象到一个孝顺贴心, 阳光向上的‘二代主角’，会有一个每时每刻躲在幕后阴暗算计所有人的‘脑花母亲’及疑似‘诅咒之王’同胞兄弟的‘父亲’。
难不成这就是所谓的‘负负得正’吗？
金田一三三思绪发散地暗想着。
两人边走谈，很快来到了虎杖爷爷所在的杉泽医院。
单人病房内。
虎杖悠仁还没来得及将手上的花束插进花瓶，病床上白发苍苍，一脸严苛的老人便发怒道：“不是说让你不要过来，去参加社团活动的吗臭小子！”
他视线移向金田一三三，眉头更是拧成沟壑。
“这是谁？你自己不去社团，连带同学也带坏了吗悠仁！”老人斥道。
“爷爷。”虎杖悠仁将花插放花瓶，转过身无奈道，“这是以前我迷路的时候，送我到警察局的那个姐姐啊，爷爷也见过的吧。”
“您好，好久不见。听悠仁说您身体抱恙，所以冒昧来探望了。”金田一三三上前对老者表示身份，“希望您不要介意。”
“原来是你……我记得你。”虎杖倭助看着她说，“谢谢你还记得我这个老头子，不过下次不要再来了，我不需要别人的探望。”
“爷爷……！”虎杖悠仁皱起了眉，却被病床上的老人重重呵斥一声。
“臭小子别顶嘴，替我送人，送完了再回来，我有话和你说。”
说罢，老人躺在床上翻了个身，闭上眼，一副拒客的意思。
虎杖悠仁有些尴尬地看向金田一三三，金田一三三对他露出微笑，旋即主动道了一声“祝您早日康复”，又对少年挥了挥手，转身走出了病房。
*
病房外。
金田一三三并未离开，而是安静靠在门口听着内里的对话。
虎杖悠仁：“爷爷，干嘛又乱发脾气啊，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少年抱怨声落下，病房内沉默半晌，老人才缓声开口说：“悠仁，关于你父母的事……”
“又来了，爷爷。”关键对话被少年打断，“都说我没兴趣啦，都是些老掉牙的事情了。”
金田一三三：“……”
她倒是很有兴趣。
她看向弹幕。
【等等，我有兴趣听，爷爷你快说！！】
【虎子你快住嘴，不要打断这么重要对话啊】
【我怀疑这是个世界设定，只要爷爷准备告知父母问题，就会被虎子强势拒绝打断，陆陆续续持续了十年（手动再见）】
【好家伙，爷爷没崩溃已经是是圣人级别的了，换成我已被憋死了】
【爷爷绝对知道虎子的身世，而且知道虎子妈有问题，毕竟爷爷曾经警告过虎爸要离开脑花，不然会死】
【难怪之后虎杖爷爷要说那番话，相当于在给虎杖加上一道保险啊】
【三三：光明正大听墙角中……】
【话说虎子和爷爷的交谈真的不算是在大声密谋吗，感觉三三往门口一站，听得门清啊】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三三可是姐姐，当然应该参与进去】
【已知脑花是三三和虎子的妈，虎子排第十，三三排十一，虎子叫三三姐姐，脑花叫三三女儿or老婆（想peach），请问三三应该叫虎子什么？】
【弟儿】
【好家伙，老帝都人是吧】
……
那番话？什么话？
金田一三三眼中闪过疑惑。
这时，病房门被推开。
虎杖悠仁走了出来，反手将门轻轻带上后，径直离开。
待他离开不久，病房门再次被推开。
病床上原本背对房门的虎杖倭助以为是自己孙子又返了回来，正要发火，却听见一声略微压低的女声在背后响起。
“关于悠仁父母的事，您能否和我说说呢？”
*
三十分钟后，金田一三三从医院走出。
虎杖的爷爷的确知道虎杖‘母亲’有问题。
在她说出她见过虎杖‘母亲’，并且对方似乎也关注着悠仁的时候，老人脸上并没有多少惊讶，有得只是眉头紧蹙，为孙子真切担忧的神色。
“……那个时候我早就警告过仁，那个女人有问题。”老人说，“但他怎么也不听，还执意要生下悠仁。”
“这些年，我一直想要告诉悠仁他父母的事，但每每到了唇边，却还是被那小子拒绝。不过也许告诉了他也没什么意义，事情已经注定了。”
老人告诉她，原本的香织已经去世了。在去世前，她和自己都非常想要拥有一个孩子，但却没能实现。
“直到‘香织’再次回来了，并且怀有身孕……”老人说到这里，情绪变得异常激动起来，“我知道那绝对不是‘香织’，自她来到这个家后，仁也开始变得不对劲了……”
“您确定那个时候，悠仁的父亲还是您的儿子吗？”金田一三三问。
“我不会认错我的儿子。”老人给出肯定回答，又对她提醒道，“那个‘香织’不是普通人，我曾经见过她使用出古怪的能力，明明放在远处的餐具，可以瞬息之间便到她手中……”
“这就是全部我所知道的事了。”老人躺靠在床上，看着窗外说，“我能看出来，你并非普通人。在我去世后，希望看在今天我告诉你这些事的份上，你能帮忙偶尔照看一下那个孩子。”
“悠仁他是个好孩子，也是个很有能力的孩子，他之后会去帮助很多人的。”
思绪到此为止，金田一三三可以确定的是，虎杖的爷爷并不知晓自己儿子‘虎杖仁’的来历。
但他察觉到了脑花死而复生的阴谋，察觉到了虎杖出生是脑花刻意为之。甚至一直担心着虎杖会被脑花利用，所以才一直紧紧看着少年，约束管教着对方成为一个能够帮助他人的人。
虽然并没有在对方身上感觉到强大咒力，但金田一三三始终觉得老人身上有让她觉得异常违和的地方。
虚弱又强大。
并且对方透露出的信息表明，虎杖香织似乎也有术式。
金田一三三不认为虎杖悠仁的父亲虎杖仁会发现不了自己枕边人的异常。就连相处时间更少，更为疏远的‘公公’都能发现，没可能作为丈夫的虎杖仁发现不了。
联系到弹幕提及的‘两面宿傩’的双生兄弟。
金田一三三心下有了两种推测。
第一，虎杖仁发现了‘香织’的异常，但他与‘香织’感情很深，不愿接受‘香织’的死亡，因此吃起了代餐。
第二，虎杖仁发现了‘香织’的异常，但他不但没有拒绝，反而和脑花扮演的‘香织’一拍即合，制造出了‘容器’。
但不管具体情况是第一还是第二，又或是其他，都不影响她对此下定结论。
虎杖悠仁的身世在她这里基本上可以总结成一句话。
他是虎杖香织，脑花‘香织’，两面宿傩同胞兄弟和两面宿傩四人的好大儿。
“真是有够乱的……”
金田一三三感叹一句，很快将视线定格在了刷新的弹幕上。
她等待已久的‘好戏’，即将上演。
*
“……地区咒物回收任务？”
晚上，刚洗完澡的伏黑惠收到了来自辅助监督伊地知洁高的电话通知，关于一桩咒物回收的临时任务。
“是的，是最近总监部那边才开始执行的提议。”伊地知洁高解释道，“咒术师的人数其实很少，但咒灵之类的形成只要一定的负面情绪积累就可以形成。换句话说，光靠咒术师来祓除诅咒是远远不够的。”
“所以有些容易聚集负面情绪的场所，就会放置‘咒物’来对‘诅咒’进行压制。所谓‘咒物’，就是被咒术师进行封印处理过的凶恶诅咒。*某个区域中一旦存在比较强大的诅咒，那其他的诅咒就不会再轻易出现，也正是总监部所采用的‘以毒攻毒’法。”
“不过由于年代久远，很多‘咒物’上的封印可能会有所松动，所以总监部才准备在这段时间内回收它们，进行封印加固，以防万一。”
伊地知洁高隔着电话扶了扶眼镜说，“不用担心伏黑同学，五条先生特意交代过，那种特别高危的咒物都由他来回收处理，你只需要负责处理部分一级及以下的咒物就可以了。”
伏黑惠平静地应了一声，问：“需要我回收的具体咒物和地点发给我，我会尽快去处理的。”
结束通话，伏黑惠抬手看了一眼手机上收到的一系列‘咒物’列表和地区分部，微微皱眉。
鹿沼市，郡山市，川崎市……
一直到宫城县仙台市。
第50章 咒回本篇03
12月末。
社团活动室内的光线随着冬日的傍晚沉了下来。
灵研会三人围坐在一张点着三只蜡烛的方桌旁, 屏气凝神。会长佐佐木压低了声音，宣布游戏规则。
“据说这是一种相传于‘江户时代’的灵异游戏，点一百支蜡烛, 然后开始每人讲述一个怪谈，每说完一个怪谈, 便吹灭对应的一支蜡烛。当最后一支蜡烛被熄灭的时候，隐藏于黑暗深处的鬼魅便会现身……*”
“学姐，我想提问。”虎杖悠仁举起了手。
“请说, 虎杖。”佐佐木停下气氛烘托, 示意少年发问。
“我们现在只有三个人, 三只蜡烛, 真的会有效果吗？”虎杖悠仁面露疑惑。
“我认为这种事数量不是问题，重在参与。”佐佐木推了推眼镜说, “你还有问题吗，虎杖？”
“应该没有了吧。”虎杖悠仁耸了耸肩, 又看向一旁努力瑟缩的大块头学长井口, 迟疑道, “但是学姐和学长真的没问题吗？你们很怕这类游戏吧？”
“所以才会找虎杖你一起啊。”佐佐木觉得自己做过最正确的是, 就是在招新日那天，将少年拉进了灵研会。
不管是灵异地探险还是灵异游戏，对方都显得格外靠谱。也是从虎杖进入灵研会后，她和井口才终于解锁了探灵和招灵游戏两项重点研究项目。
“说得也是。”虎杖悠仁点头，表情正经下来, 也压低声音说，“那我们就开始吧。”
轮次从最为紧张的井口开始。
他结结巴巴地讲述完自己的怪谈后, 又小心翼翼地吹灭蜡烛。
无事发生。
第二个是佐佐木。
她清了清嗓子，旋即用一种玄之又玄的声音讲述说：“这是几天前我在郡山市原田中学的朋友告诉我的消息。与她同伴的A君在学校天台神秘失踪了。学校监控清楚拍到他走上了天台, 但却再也没有下来过。”
“作为A君的同学，她说曾经看到A君在学校操场下挖出了一个贴着古怪咒符的东西。只一眼，她便觉得浑身发凉。”
“她说A君是被那个东西带上天台吃掉了。作为朋友，最后她还警告我，千万不要去碰封印着咒符的东西，尤其是……”
佐佐木正酝酿最后的“Jump scare”（跳杀），却听见一旁的粉发少年幽幽看向她，露出手上的一张古怪咒符说：
“学姐，请问是这样的咒符吗……”
桌上的两支蜡烛瞬间被不知哪里吹来的风猛地熄灭。
“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两道凄厉的惨叫在虎杖悠仁耳边一左一右的响起，那穿透感十足的爆发力，让他脑子瞬间嗡嗡直响。
虎杖悠仁：“……”
啊，耳朵快要聋掉了。
“啪嗒。”
几秒钟后，活动室里的灯被一下打开。
灵魂出窍模样的佐佐木和井口看着恢复明亮的空间，双双松了口气。
活……活过来了。
“虎杖！”反应过来的佐佐木扭头看向少年，“刚才你手里拿的那是什么？快给我看看！”
虎杖悠仁把手里的‘咒符’递了过去。
佐佐木接过，在手里拿着翻看了一会儿，嘀咕道：“看起来好像是一种镇魔符文……”
她又抬头问：“虎杖，这是从哪里来的？”
佐佐木想应该不会是特意提前准备好的道具。她事先从来没透露过游戏内容，并且她讲述的那个‘怪谈’，也确实是几天前朋友才私下告知她的。
“捡到的。”虎杖悠仁想了想说，“在操场那边，就是橄榄球社经常活动的那里。”
“橄榄球社……”佐佐木沉吟，“我知道了，等冬休结束后，我会去学校资料库那边调查一下情况的。至于这张‘咒符’，就由身为灵研会会长的我暂时保存好了。”
“之后虎杖你要是再捡到类似的东西的话，记得也要带来。”
“没问题，学姐。”虎杖悠仁答应下来，“不过今天的平安夜，佐佐木学姐和井口学长都没有约会的吗？”
两人被问得脸色一变，然后双双拍桌说：“身为灵研会一员，怎么可能会为了那种无聊的事情耽误一月一度的社团活动！”
“难不成虎杖你已经脱单了吗？”
“那倒是没有啦。”虎杖悠仁摆摆手说，“那我们点上蜡烛，再重新开始吧，这一次要不要试试从我这边开始……？”
灯光再次熄灭，三人的动静顺着外墙一路爬上了活动室所在楼层的同天台边缘。那里，一头黑发，穿着一身黑色JK制服的少女正表情恹恹地立在天台边缘，一双苍蓝色‘六眼’ 正隔着一段距离，盯着下方情况。
*
与此同时。
郡山市第六中学校。
刚回收完‘咒物’的伏黑惠走出校园，发现天空开始飘起了雪花。
他低头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17点33分。
将手上的‘咒物’随手放进贴身衣兜内，伏黑惠点开手机内的一份文件清单，单手在屏幕上点了几下，将其上一列打上了一个勾。
“都已经快三个月了，怎么还有这么多……”
皱了皱眉，伏黑惠看着手机上勾去不到三分之一的回收名单，对于伊地知洁高口中的‘咒术师很少’有了真切体会。
如果不是数量太少，也不至于这么密集地放置‘咒物’以毒攻毒。
将手机握在手上，伏黑惠加快了返程的步伐。
12月24。
今天是平安夜。
希望他还能赶得上去见津美纪。
怀揣心事，黑发少年离去匆匆。
完全没发现身侧一栋与第六中学校相邻的公寓楼顶，一道高挑的剪影正立在那里，无声无息地注视着他的动向。
只有偶尔高楼上一道射过来的追光，能照清男人唇角的一道疤痕，但也稍纵即逝。
*
平安夜这天，也是盘星教香火鼎盛之日。
夏油杰盘腿坐在榻榻米上，单手撑着太阳穴，眉眼间露出几分疲态。
但休憩时间并未持续多久，前方的障子便再次被人推开。
夏油杰没什么表情地抬眼。
然后怔住。
“杰。”
温柔的笑意从女人脸上绽放，出现在他面前的人，是他久违的父母。
“杰，我们找了你好久，你过得还好吗？”女人的语气永远是那么温柔，像是和风细雨，“我们听说了你的事情。”
他的母亲和父亲脸上露出温柔到近乎古怪的神情，朝他边走边伸出手 说：“杰，看到我们，你现在是否心存庆幸呢？”
“虽然总是说什么厌恶猴子，但其实你是深爱着我们的吧。看看你的样子，你的理想和大义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两人停在他的面前，温柔的笑脸变得极端又陌生。他们异口同声地逼问他：“猴子和术师，你的选择在哪边？”
这一瞬间，夏油杰只觉得脑子突然开始嗡鸣起来。
思绪变得浑浊不清，似曾相识的画面，让他坠入白日梦魇。
眼前的光影开始交错，夏油杰再一次回到了记忆中那个被他称为‘家’的地方。
教寺的障子此刻变成了‘家’中的门。
家门再次被打开，又走进了几张熟悉的面孔。
“喂，你帮我们解决那两个怪物了吗？”
“我刚才似乎看到那两个怪物了，什么啊，你居然把那两个怪物养起来了？真恶心啊！”
“你就是这么为我们服务的吗，说来说去，根本就是盯着我们口袋里的钱吧。只要加钱，嘻嘻，连怪物都可以养大呢…”
是旧大藏村的那些村民。
夏油杰坐在榻榻米上，漠然地看着出现在眼前的一张张人脸。
他的表情晦暗不明，紫眸里是一片看不清的混沌。
他抬手按压住自己的眉心。
夏油杰感觉此刻的自己似乎分裂成了两半。
一半在身体里，一半悬浮在半空，无比清醒地看着自己抬起了手，周身咒力在暴走。
咒灵操术被发动。
夏油杰面前的人们也露出了扭曲的笑容。
但下一秒。
涌动的咒力突然停止。
坐在榻榻米上的夏油杰猛地起身，他取消了术式，走下榻榻米，往人群里穿过去。
他无视周围逼问，抬手握住了‘家门’，然后猛地拉开。
迎面而来的是一阵柔和的白光。
身后尖锐扭曲的逼问随着白光的出现，也骤然一静。
夏油杰觉得他脑中令他痛苦不已的尖叫也终于停歇了。他倒了下去，倒在了一个柔软的怀抱里。
他嗅到了一股冷凉的香气，夹杂在檀香之中，犹如雾隐冷杉。
还好。
只是一场噩梦而已。
*
金田一三三接住倒在怀里的人，一双暗红色的眼扫过房间内那数张正在融化的面孔和扭曲尖叫的人形，面色微沉。
她就知道脑花不会错过今天这个特殊日子。
“处理掉吧。”
金田一三三垂眸对加菜子说，“已经没救了，现在这样也只是徒增痛苦而已。”
虽然暂时还有挣扎的气息，但这些人的灵魂已经被蹂躏的不成样子，没有办法再复原了。
死亡已是注定。
……
“Checkmate！（将死）”
一方领域内，一身缝合线的真人将手中的白色王棋吃掉对面黑棋，发出欢呼，“漏瑚，花御，我终于扳回一局啦！”
“来来来，趁我高兴，这是送你的圣诞礼物，漏瑚。”
真人将一支古怪的烟斗递给了同伴漏瑚，笑眯眯说道：“是我实验了好久才捏出来的形状哦，漏瑚。”
“然后这个是给花御的圣诞礼物。”真人将手上的一捧种子递给缩水很多，并且神态反应都显得迟钝不少的森林咒灵，“这是你最喜欢的花的种子，花御，祝你早点恢复。”
“至于你的礼物……”真人扭头，看着棋盘对面一言不发的男人，托着腮说，“已经如你所愿的送上门了，不过现在已经死掉了，真浪费。”
“明明是一年一度的节日礼物，为什么要浪费我的一片心意呢？”
羂索转动手里被将死的黑色王棋，没有发声。
直到真人一直不断重复催促，他才淡声开口说：“只是觉得今天是个不错的日子，应该发生一点有趣的事才对。”
“那发生了吗？”真人漫不经心地问。
“很遗憾。”羂索垂眸，将手上的黑色王棋扔在了棋盘之上，搅乱了原本的局势。他说，“我期待的事并没发生。”
“不过这样脱离我手的发展，也未尝不是件有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