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很快就来到了哥谭秘星教堂的门口。
这里与三年前相比已经扩大了不少,因为哥谭信徒的众多和来自四方朝拜者的增多,这里显然已经成为了一个旅游圣地,原本不算大的教堂扩建了数次,此时此刻已然是哥谭最具有代表性的地标建筑之一,与附近的韦恩大楼遥相呼应。
“看起来还真像模像样。”托尼仰起头看了一眼这栋称得上是壮美的教堂,感叹了一句。
虽然在电视和新闻上已经见过多次了,但这种奇异的空间感若非是自身亲临,是很难体会到其中震撼的万一的。
“三公里外还有一处。”布鲁斯说道,“当初那位神灵曾经降下过神迹,一夜之间覆灭了猫头鹰法庭。事件发生的广场成为了他们的第二处圣地,那里时至今日依然存留着可怕的神秘力量存留。”
“神秘力量?”托尼的求知欲立刻就被勾起来了。
布鲁斯看了他一眼,有些无奈。
人类在深渊面前是永远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的。
不然也不至于到处都是络绎不绝前来朝拜的信徒,和单纯来看热闹的旅客了。
“进去吧。”布鲁斯说道,他直接走进了教堂的大门。
教堂里面此刻空无一人,只有角落里的蜡烛依然在燃烧着。也不知道秘星教会给它施了什么魔法,有的蜡烛显然已经燃烧了很久了,但却连一滴蜡泪都没有滴落。
昏暗的氛围中,仿佛有阴冷的气息在弥漫着。
“咔嚓!”
闪光灯啪得一闪,把布鲁斯闪得眼前一花,回头一看,托尼·斯塔克这货竟然掏出手机咔嚓咔嚓一阵猛拍。
布鲁斯:……
很好,不愧是你。
你是真的不怕秘星之眼被这不敬的行为给触怒啊!
……不过其实秘星之眼的脾气好像真的特别好,布鲁斯研究祂这么久了,各种略有些冒犯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做过,但显然秘星之眼从来都没管过。
可能是因为不屑一顾吧。
布鲁斯轻车熟路地绕过教堂的正厅,从一扇小门里走进了那条长长的地下走廊。
“这看起来才像是秘密空间的入口。”托尼吐槽了一句,“不像我家那个……”
在女装衣柜里放一个秘星教堂的主入口是什么意思啊!
就光凭这一点,托尼就可以断定,秘星之眼绝对是那种脾气特别好的神,祂肯定不会因为一些小事就生气的,不然爱丽丝早就完蛋了。
……星巢的逼格就给她一个人拉低了!!
“这条密道的尽头是什么?”托尼问道。
“看情况。”布鲁斯说道。
托尼:“……?”
“有时候走到头会发现,我们走完了一条镜像的路,推开尽头的门会回到教堂。”布鲁斯说道,这种鬼打墙的情况是最多的,一般出现这种情况都是被主教堂拒绝觐见了,“有时候推开门就是主教堂的空间了。”
话音刚落,他们就已经来到了尽头那扇门。
布鲁斯侧过身,抬起下巴示意托尼:“你来吧。”
他推开门的成功率肯定会比自己高。
毕竟,布鲁斯·韦恩和秘星教会之间的过往可并不愉快。
托尼走上前,还没能伸出手,那扇门就自动打开了。
美奂绝伦的奇异的光芒从门后倾泻而出,门的背后是主教堂所在的广袤的空间,一个悬浮于无尽星河之间的神圣所在。
哪怕是布鲁斯,也不得不承认,每次来到主教堂都会被这里的奇景所震撼。
随后,两人都感觉到被什么巨大的吸力给猛得一扯,下一秒便已经来到了教堂的最前方。
教宗安然的坐在那里,银白色的眼睛看向他们,脸上浮现出微笑来:“布鲁斯……还有托尼。很高兴再次看见你们。”
布鲁斯朝着他微微点了点头:“教宗。”
教宗看起来没有任何的变化。
自从三年前的事件之后,他们就再也没有见过面了。三年时间过去,一切过往却恍如昨日。
教宗对待他的态度就像是对待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客人。
“让我们省掉一些无意义的寒暄吧。”托尼直接在长椅上坐了下来,“我来是为了问你,爱丽丝能退出星巢吗?”
话音落下,整个主教堂陷入了一片短暂的寂静。
布鲁斯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托尼,但倒也没有太过惊讶。
教宗似乎连诧异的情绪都没有,他脸上的表情一丝波动的痕迹也无,只是微笑着看向他,说道:“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因为不太看得惯自家女……儿子在黑工厂干活,这需要解释吗?”托尼挑了挑眉,语气中略带着些许桀骜。
“……”教宗眯了眯眼睛,沉默了片刻后,说道:“看来你知道了。”
“知道什么?知道你们星巢的行事作风?”
“不。”教宗嘴角流露出些许不明意味的笑,“知道他的真实性别。”
“……”这似乎是戳到了托尼的痛点,他皱了皱鼻子,没说话。
“不过看来你还是没能了解全部的真相。”教宗好整以暇地说道,“不然也不至于会来我这里问出这样的问题。”
“先说行不行吧。”托尼并不喜欢玩谜语人拐弯抹角猜谜那一套,直接说道,“我知道你们肯定不会平白无故把人放走,所以条件是什么?”
教宗微笑着看他,没有说话。
“星巢一直都很缺人,是吗?”托尼见教宗不说话,干脆便主动开口了,“如果加入你们可以让我彻底解决掉深红地核这个大麻烦,甚至是解决掉未来地球上会出现的所有与旧日相关的麻烦的话……或许我也不是不能考虑代替爱丽丝来执行这份工作。”
他话音未落,布鲁斯就瞳孔微微一缩,猛然看向他,低吼道:“斯塔克!”
你疯了吗!
教宗听完他的话,脸上的微笑似乎也停滞了一瞬。
这是托尼第一次在这张脸上看到诧异的神色来。
“你……确定吗?”教宗说道。
“先告诉我,可以吗?”托尼语气加重了几分。
“……如果你加入星巢,以你的基础来看,你会很快成为我们中非常出众的那个。”教宗语气平和地说道,他很快就把自己的情绪给掩藏完全,“神灵会降下你无法理解的强大力量和凭借人类自己永远无法获取的知识,你会理解整个宇宙、甚至是宇宙之外的一切真实,且不必担心其带来的精神污染。当你成为我们之后,你会发现曾经不可逾越的山峰已然在你的脚下,那些可笑生物的污染再也不会让你陷入疯狂……”
布鲁斯轻哼了一声。
教宗看向他,眉眼中似乎多了些许难以描述的情绪:“……当然,你也会面对更大的风险,污染与异变如影随形。至于深红地核——相信我,它绝不会是你面对的最艰难的敌人。”
“不,或许你并没有完全理解我的意思。”托尼说道,“我的意思是,如果我加入的话,爱丽丝可以退出吗?”
——他从布鲁斯那里听到了关于信使的故事之后,就已经有了不同的想法。
有些牺牲是必要的,而有些牺牲不是。
区别只是在于,这些牺牲所换来的东西,是否更加值得,尤其是在他们面对一个凭借着自身能力根本无法撼动的恐怖对手的时候。
很多时候,选择是远远大于能力的,选择决定了一切——在尚还可以选择的时候果断地做出选择,也是一种了不起的决断力。
教宗的瞳孔似乎是微微动了一下,他陷入了沉默。
托尼和布鲁斯也都不发一言,只是关注着教宗神色上的变化,试图从中读出什么信息来。
最终,教宗说道:“不可以。”
爱丽丝……早就已经死了。
他早已经死在极为遥远的、被时间所模糊的历史长河的湍流之中,此时活着的不过是一个镜像、一个人偶罢了。
他说出“不可以”这个词的时候,语气平静到几乎冰冷。
还没等托尼再说些什么,教宗便说道:“我想,你来这里应该没有和他商量过吧?”
托尼挑眉:“怎么?”
“因为他必定会阻止你。”教宗垂下眼,“你并不了解他,如果你过问他的意见,你得到的回答必然是否定的——歌者是绝对不会退出星巢的。”
“为什么?”托尼皱起眉问道,“因为信仰?她依然可以为你们做事,但只是你们没有权限命令她去死——”
“托尼。”教宗打断了他的话,平静地说道,“你应该知道,歌者是我们中最疯的那个,如果有一天他真的死了,那也只会是……”
“够了!”托尼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些许怒火了。
教宗不再说话,他的神色依然柔和,似乎是在等待托尼能够平静下来。
“……为什么?”布鲁斯出声问道,“你、武士和……信使,你们都会极力避免污染,为什么歌者会出现这种情况?”
这明显与星巢向来尽力避免污染的作风大不相同。
“所以我才会说,你们并不了解他。”教宗说道,他的语气依然平静,“如果没有别的事情,你们可以离开了。”
“等一下。”托尼说道,他已经恢复了平静,“我需要知道,为什么爱丽丝不会退出星巢。”
“……”教宗微微眯起了眼睛。
“她骗了我这么久,你们星巢骗了我这么久,利用了我——我想你应该很清楚你们在我身上攫取了多大的利益。”托尼面无表情地说道,“看在我们目的一致的份上,这些我都可以不追究,但交换条件就是,你必须告诉我关于爱丽丝的一切。”
她的身上充斥着太多不合理与矛盾。
“……”教宗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好,我可以告诉你。”
歌者的事情对他本人来说都没什么值得忌讳的,哪怕是当面问他自己,他都会如实坦白。
那并不是什么光彩的过往,但也并不是什么值得羞耻的事情。
“歌者并不是地球人。”教宗说道,“也不是人类,他生在一个阶级分化极为严重的地方,地位极为低贱——低贱到与牲口差不多。”
托尼的呼吸微微一窒。
那样一个娇纵而又任性的孩子,竟然是这样的出身?
“但你们也看到了,他拥有着美丽的外貌和出众的歌喉,以及……出众的欺骗能力,所以他费尽心机,成功从压迫他的地方逃了出来。”教宗接着说道。
“他并没有受过什么教育,思想也并不如何复杂,他只是想要唱歌……以及活着。幸运的是,在他逃出来的地方,刚好有个剧团正在招收歌手。
“不幸的是,那个剧团只要女歌手。
“歌者身无分文地从压迫地逃了出来,根本无法独立生存。他只能强行扮成女性混入了剧团,从此作为一个女孩活着。
“他几乎是用尽了浑身解数讨好别人,毕竟在一个阶级分化如此可怖的社会,底层的歌手想要往上爬有多难你们可以想象,那并不是拥有一幅好嗓音就能办到的事情。
“作为一个……牲口出身的人,他硬是演出了一副任性女孩的模样,没有任何人怀疑他低贱的真实身份,所有人都只以为他是离家出走追求梦想。而他之所以能演出这幅模样,只是因为他曾经被一个同样性格的女孩奴役过,这是他唯一能演出来的模样。
“他逐渐变得小有名气。
“然而还想要往上爬,就必须得过权贵那一关了。
“剧团的团长为了整个团的前途,也为了歌者的前途,把他迷晕后送上了一位权贵的床。
“接下来你们应该能想到了——他的真实性别暴露之后,权贵震怒,团长立刻撇清了一切关系,就仿佛歌者从未给剧团带来过人气与荣耀般,而他也被判处了死刑——绞刑。”
一种能轻而易举将他奇迹般的歌喉彻底破坏的、残忍的刑法。
“被送上绞架的那一天,爱丽丝就死去了。”教宗说道,他的脸上几乎是有了些许悲悯的神色,望向已经怔住了的托尼和布鲁斯,“从此,星巢多了一位渴望着歌唱的……‘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