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一路追击
仁王感觉自己的脖子处被小夏目的头发蹭的痒痒的, 他能够理解小孩子对于未知的恐惧,尤其是在亲眼目睹自己变成大人之后。“我是人类,不是妖怪。”
他还不知道小夏目所看到的世界是怎样的离奇。
“不, 我不是在说你。”小夏目勾住仁王的脖子,扭过身子往球场的方向指。“球场上有妖怪。”
循着小夏目指着的方向, 仁王将视线再一次投到了球场上。
幸村精市所在的球场上除了正在比赛的两个人和裁判外就没有其他人了。
“你是被刚才的我吓到了吧。”仁王雅治安抚地摸了摸小夏目的脑袋。
他看不见, 夏目伸出的手缓缓落了下来。现在的他无比清晰地认识到仁王只是人类,他看不到自己眼中的世界是怎样的。
球场上的细长黑影两只弹珠似的眼睛转个不停, 它像一条缓慢被拉动的幕布移动到了球网之前,紧盯幸村精市的它的眼睛正下方的位置伸出一条悬着黑色浊液的长条软体。
幸村精市的网球连续两次没有过网, 他甩了甩自己握球拍的手, 心里升起一丝疑惑,他的球明明会过网的……
在只有小夏目能够看到的世界, 黑影妖怪伸出的舌头将幸村精市的网球一个个顶了回去。
原本马上就能结束比赛的幸村精市在最后阶段连连失误, 让对手不断拿分, 这让还没有未来掌控一切气势的年幼幸村有些慌张了, 只是无论怎么击球,都会出现各式各样奇怪的失分方式。
仁王雅治的动态视力能让他比旁人更清楚地观测球场形式,再加上小学生网球水平也不高,所以他迅速注意到了不对劲之处, 而且这样的古怪比起是幸村状态导致的、更像是一种类似于幻术之类的不合理现象。
“这是怎么回事?”仁王自言自语。
夏目抬起头来。“球网前站着一个妖怪,它把球都挡回去了。”
“你是说那里有一只妖怪。”仁王雅治重复了一遍,眼睛在他什么都看不到的球网上扫了又扫。
夏目忐忑不安地抓紧仁王的衣领, 这已经是他鼓足了勇气才能多次向对方指出球场上有妖怪, 他已经习惯了所有人对于自己的不信任, 以前他也曾据理力争,在意识到这样的举动只会给自己带来更大的偏见与冷眼后, 夏目已经会在被别人质疑后学会沉默。
但夏目总觉得仁王是不一样的,或许是因为小仁王的“魔法”又或许是大仁王对自己的体贴关照,都带给了他难有的温暖。
仁王雅治第一次正视夏目所说的妖怪,在有了一些奇特经历后,让他接受夏目能看到妖怪这样的设定也不是非常困难。
仁王许久没有说话,让夏目感觉自己可能又要被指责了。但是他等来的却是意想不到的一句话。
“只有你能看到的妖怪吗?”仁王说话时夏目能感觉到他胸腔的颤动。“那还真是有些孤独的体验呀。”
孤独,就像自己是唯一的独特那样,夏目不因这样的特别而沾沾自喜,这反而造成了他的苦难与悲伤,即使现在的他还未能深刻体会这种感情的意义,但是这种漫长的感情陪伴着他成长为那个拥有友人帐的夏目。
黑影妖怪对于“戏耍”幸村精市这样的游乐方式不久就感到厌倦,它拖着自己的身体缓慢走出了网球场。
球场内的幸村精市发现自己不再失误撞网,而球场外,黑影与球场铁丝网边的夏目正对上了眼睛。
尽管夏目像装作自己看不到它,但目前年幼的他还不像长大后的自己那样演技精湛,能够熟视无睹各类奇特长相的妖怪,黑影自然也能看出这个人类孩子的与众不同。
他能看到自己,黑影的嘴咧得越来越大,像是撤出了一个笑容,尽管这个大笑的嘴巴都能有夏目整个脑袋那么大。
仁王雅治感受到怀中夏目的颤抖,他低下头发现小孩子眼睛死死盯着自己右边的位置,咬紧的嘴唇和苍白的脸色都让仁王敏锐感觉到了不对劲。
在他向后撤了几步后,今天天气很好,平静无风,但是仁王却能感觉到一股无名之风袭来。就像是有什么生物冲着他奔了过来。
“它过来了。”听到夏目的提醒,仁王转身就跑。穿过正在比赛的网球场,他选择往人烟稀少的树林深处奔去。
“它还跟着吗?”仁王问趴在自己肩头的夏目。
“嗯。”自从意识到自己眼前的是别人看不见的妖怪后,夏目很少敢死盯着妖怪们看,但现在为了他们两人的安全,他眼睛一眨不眨盯着紧追他们的妖怪。
奔跑的脚步踩在铺满地的树叶上发出嘎吱声响,可除了他们的脚步声,仁王的耳朵还能捕捉到自己身后有与他踩踏树叶略微不同的声音,像是蛇类在树叶缝隙中滑动,令人感到非常不安。
黑影妖怪像是踩着滑轨一样追在仁王和夏目身后,在网球场上时移动缓慢的它现在滑动快速了许多,眼睛在他的身体上随意滚动,眼睛滚动到哪里,眼睛下方像是舌头一样的长条软体也跟在哪里,就好像它的五官可以在身体上各处流动一样。
随着逐渐深入树林,坎坷不平的地面上大大小小的石块和阻挡视线的树枝使仁王的速度放缓了下来,黑影与他的距离也渐渐拉近。
“仁王哥哥,小心,它跟上来了。”小夏目紧张地提醒仁王。
“我知道了。”仁王喘着粗气,但他知道一直这样跑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它就跟在正后方吗?”
“对。”夏目点点头。
“它大概多高?”仁王接着问。
“比哥哥你高上一些。”还不太懂如何形容高度的夏目用仁王的身高做比喻。
“那它距离我们还有多远?”仁王一只手死死搂住夏目,另一只手中已经多出了一个网球拍。
“我不知道。”不知道怎么形容的夏目急得额头带汗,眼睛里又带出泪花。
“那就没有办法了。”仁王雅治疾跑几步,后撤转身。他的头顶凭空出现了一颗缓缓下落的网球,手腕轻翻,注入精神力的网球被网球拍以一种惊人的时速击打出去。
这可不是打普通网球的打法,而是进行攻击的方式。
夏目眼睁睁地注视着网球冲着黑影妖怪而去,砸在了它的额头上,黑影被网球砸到后整个身子向后仰倒,上半个身子看起来都要折断似的。
“打到了!”夏目脸上露出了笑容。
仁王雅治看到网球击出后在空中突然降速,他意识到自己击中了妖怪,也是在这一刻他才确切感受到妖怪的真实存在。
“它恢复了。”黑影妖怪使着劲将自己折下去的腰挺了回来,恢复自己竖长形态的它明显是生气了,两个眼珠在身体正上方的位置转动得飞快,舌头也扭个不停。
“它冲过来了。”夏目大喊。“正前方。”
仁王又击出一个网球,这次网球擦着妖怪的身子滑了过去。
“被它躲开了。”夏目急呼。“快跑。”
仁王雅治听从夏目的指挥奔跑起来,只是这一次恼怒的黑影明显没有了戏耍他们的想法了,它愤怒地加快速度,在疾驰中不断拉近与前方两人的距离。
和不知疲倦的妖怪不同,仁王雅治毕竟是人类,他的体力开始不断下降,嗓子发疼,呼吸也越发急促起来。
仁王被凸起的石块绊了一脚,整个人向前扑倒,他下意识搂住夏目将他护了起来。
“你没事吧。”
夏目摇摇头,他越过仁王的肩膀,看向身后已经滑到他们面前的妖怪。
黑影心情愉悦地抖了抖自己的舌头,在它眼里这两个人类已经是自己的囊中之物了。
仁王雅治还想要反击,但是需要夏目来帮助他观察妖怪的他与可以直接的黑影妖怪相比反映要慢很多,在他握紧网球拍时,妖怪长到令人恶心的舌头已经抖动起来,它甚至想要好好地玩弄一下这两个人类。
夏目下意识闭起了眼睛。
仁王雅治不知道妖怪在哪里,但是他知道现在不想办法一切就都完了,这还是他第一次遇到真正的危机关头,即使是在彭格列时,他都未真正遇到过危险。
如果能看见妖怪的话就好了,仁王脑袋里冒出这样一句话,如果能看到自己反映就会快速很多,要是能看到自己的攻击也就有了方向。
只要能看见就好了。内心的渴望不断翻涌,精神力无意识地随着他的迫切念头向双眼上集中,他的眼睛闪过一丝银光。
仁王雅治眼前一阵模糊,紧接着又逐渐清晰起来,直直映入他眼前的是一条悠悠递到他面前的黏腻长舌。
被恶心到的仁王雅治下意识用手中的网球拍砸在了舌头上,黑影因为疼痛将舌头缩了回去,在原地晃了晃才缓了过来,再一次被人类攻击的黑影这一次决定不再手下留情,长舌直直刺向仁王。
透明的屏障因为黑影的攻击泛出微光,如果说仁王的攻击还是小打小闹,戳到屏障的这一下,黑影的舌头直接化作一片雾气消散在了原地。
剧烈的疼痛让黑影抖动起来,眼珠在身体上窜来窜去,快得让人晃眼,他在仁王和夏目面前转了几个圈,整个身子窜高又降低,像是在不断挣扎,最后选择了离开。
夏目震惊地看着黑影缓慢挪动自己的躯体,离开了他们。
“他走了。”仁王雅治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泥土。
32 不会食言
摔倒在地上的夏目爬了起来, 他怔怔地看着原本疯狂攻击他们的黑影就这样离开了。
“大概是因为那个吧。”也觉得刚才出现的透明屏障和黑影的离开很奇怪的仁王在四下搜索后寻到了原因。
在他们右侧的石头上和左侧的大树上都绑着注连绳。“这已经是神社的范围了。”
妖怪会怕神社,看起来相当合理,仁王指了指注连绳。“以后要是有危险的话, 就快找神社躲进去吧。”
夏目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接着他反应上来:“你能看到妖怪?”
回忆着刚才精神力向上翻涌的感觉, 仁王雅治的手抚到了自己的眼睛上。“啊, 刚才突然就可以看到了。”
夏目没有太过思考为什么仁王突然能看到妖怪了,他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仁王现在能看到妖怪这件事上, 他的眼睛带着亮光,仰头看着仁王雅治, 像是寻找到了一种归属感。
“走吧。”仁王雅治再一次将手伸了出来。“不想看网球的话, 我们可以去其他地方转转。”
在神社范围内等待了一会,确定黑影妖怪不会在回来后, 仁王和夏目顺着原路返回。等他们走回来时, 幸村精市和真田弦一郎的比赛早已结束, 两个人也不见了踪影, 仁王雅治觉得有些可惜,但也只是心中匆匆而过的遗憾。
“我请你吃雪糕吧。”在路过运动公园外的小商店时,仁王指着店外的冰柜说。然后他就站在冰柜前开始挑选雪糕,“你想吃什么自己拿, 我请客。”
夏目垫着脚在冰柜边趴了许久,才从里面挑出了一袋。
仁王一边撕开自己的雪糕包装,一边将夏目挑出来的扔在商店门边的柜台上结账。
“小伙子, 你是不是在逗老头子我玩呀。”坐在柜台里的老爷爷插着腰, 将仁王递给他的钱退了回来。“拿□□糊弄我。”
“puri~”仁王雅治将柜台上的纸币拿起来。“糟糕。”
他转头看向夏目贵志。
坐在路边台阶上的小夏目咬了一口雪糕, 又舔了舔流在自己手指上的雪糕渍,将零钱袋装回到自己的口袋里。
“我忘记我的钱和十年前的钱版本不一样了。”仁王雅治咬着雪糕棍, 两手捏着自己被退回的钱在阳光下晃了晃才收回到自己的口袋里。“最后还要你给我付钱。”
“没关系啦。”夏目回答。接着出于好奇,他还是询问了仁王。“你的意思是你来自十年后吗?”
仁王坐直了身子,他调笑着说:“你可以看到妖怪,那么我来自十年后也不会很奇怪吧。”
“不奇怪。”夏目摇摇头,小声地说。“其实如果仔细观察的话,你很像之前站在我面前那个小男生的放大版。”
是的,那一头相似的白发就能将一大一小两个仁王雅治联系起来了,只是之前夏目先是被仁王的变化打得措手不及,又遇到了黑影妖怪,来不及去将两者联系在一起,等到现在他才彻底反应上来。
“你看,世界上有许多奇怪的事情。比如你能看到妖怪,我来自十年后。”仁王雅治将雪糕棍像是抓飞镖一样捏在手里,闭上左眼的他瞄准了路对面的垃圾桶。
“你会回去的不是吗?”夏目心情很低落。“你不会一直呆在这里,可是我可能一辈子都会看见那些妖怪。”
“我的父母都已经去世了,因为我能看到妖怪,所以收养我的亲戚会觉得我是怪人,我总是待不了多久就会被赶到另一个亲戚家里……”夏目捡起一根树枝在台阶旁的泥地上画圈圈。“如果不是因为我能看到妖怪,如果我不是总说出一些奇怪的话,我也会活得很快乐吧。”
他就像是活在两个不同世界的交界处,无论是人类世界还是妖怪世界他都显得格格不入。
“我只是觉得你应该相信这个世界上不会只有你孤单一个人。”仁王雅治将雪糕棍投进了垃圾桶里,他将两只手交叉在一起捧到了夏目的面前,就如同小仁王在夏目面前做过的那样。“你看。”
仁王雅治的手慢慢摊开,从他两手的掌心中飞出了一只幻术化成的蝴蝶。
夏目的目光紧紧追随着小蝴蝶,眼睛中带着不可置信的神色。
“像是一种超能力吧,这是幻术。”仁王雅治手中又幻化出了网球拍,接着网球拍又变成了一朵绽放的花。“这是我在意大利时学到的,在那里有一群运用着奇特能力的人,他们教会了我这样的能力,我会来到这里也是因为其中一人的武器。”
“而我是一个网球选手。”仁王雅治手中的花又变回了网球拍。“而且是一个精神系的网球选手,我会突然看到妖怪也是因为在被黑影妖怪袭击时将精神力都集中在了眼睛上。”
“然后就突然走进了你的世界。”仁王雅治双手拍了一下,发出清脆的声响。
“所以,这个世界有很多未知、未解的人和事,他们也会被普通世界排挤,因此会抱在一起共同取暖。我相信肯定会有和你一样的人的存在,你需要的就是去寻找或者等待那些不会让你感到孤单的人,那些可以和你共同取暖的人。”
,夏目好不容易将自己的视线从绕着他转来转去的蝴蝶身上移开。“可是,你不能成为和我一同取暖的人吗?”
仁王雅治笑了。“我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或许是五分钟后、又或许是两个小时候就会在一道紫烟中消失在你的世界里,就如同我来时那样。”
“小时候的我可不像现在的我这么善解人意。”仁王雅治毫不留情地吐槽了小时候的自己。
“所以我什么时候能够找到这样的人呀。”小夏目撅起了嘴,对于年幼的他来说,这太像是大人对自己说的空洞承诺了。
“我也不知道。”仁王雅治撑住自己的下巴,他想了想之后还是回答。“不过我在我十三岁时找到了我要的那份温暖,又或者说是志同道合的人。”
“那可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夏目掰着手指数了数后,难过地将头埋在了膝盖处。
“是呀。”仁王雅治也长叹一口气。“最难熬的是时间,可是过得最快的也是时间。”
“我不明白。”小夏目还不能明白仁王说的话,他只知道仁王帮不到他。
仁王自己心中都隐隐升起了一股愧疚感,他甚至感觉自己做了一个袖手旁观的恶人。但是,来自十年后并且随时可能消失的自己确实帮不了夏目太多,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帮助小夏目坚定自己的内心,去为他沉寂的内心点上一束微弱的烛火。
“我带你去玩吧,游乐场……我记得这地方没有游乐场来着,要不去游戏厅怎么样?”仁王雅治指了一个方向。“我记得那里有家游戏厅来着。”
“我应该进不了游戏厅吧。”从来都是好孩子的夏目从未有过去游戏厅的念头。
“没关系,我带你混进去。”仁王雅治冲对方眨眨眼。
靠着幻术混进游戏厅的两人站在了一台游戏机的面前。“要不要试试格斗游戏。”
“我来教你。”
夏目第一次接触游戏机,他不太适应地握住了操作把手,甚至因为手太小而很难操作开来。但是,游戏的乐趣是每一个小孩子都无法拒绝的。
看着小孩心情有所恢复,仁王雅治放心了一些。他没有告诉小夏目的是他的记忆里并没有留下有关夏目的印象,说明与小夏目的短暂相遇之后十年前的他并未与对方结下友谊,而这之中一定有特殊的原因,结合小夏目说过的像是流浪一样辗转在亲戚家中,仁王推断对方可能在这里并未居住许久就离开了。
这让仁王产生了一种无力感,他目睹了却好像没法改变什么,十年的跨度让所有他能给给予的帮助变得苍白无力,他知道这条道路已经走向了他该去的方向。
“你要不要再试试娃娃机。”夏目因为兴奋小脸涨红,他使劲点头。
仁王投了几次币,站在一边看着夏目自己抓娃娃,却每一次都是无功而返。“我来吧。”
他又投进去两个币,握着娃娃机的操作杆上下微调,很是娴熟地勾上来一个白色狐狸的玩偶。
“怎么又是狐狸?”虽然有些不满,但是仁王还是从洞口将布玩偶掏了出来。“还不错吧。”
“很可爱。”小夏目满意地保住这个小家伙。“看起来和你很像。”
一点都不这么觉得的仁王在看了看时间后决定带小夏目离开。“时间不早了,我先送你回家吧。”
在短暂的快乐之后,夏目知道自己又会再一次回到孤独的世界里,他拉住仁王的手不放,但也站在原地不走。
仁王雅治也沉默了许久,就在他迟疑着如何开口的时候,反倒是小夏目开口了。
和他想象的又要流泪的夏目不同,这一次小孩子脸上带着笑,眼睛还像在直到他能看到妖怪时一样亮晶晶的,像是被点燃后不会熄灭的烛火一样散发着光芒。
“如果我一直等待,等到十年后的话,你会不会和我一起取暖呢?”
“当然会了。”仁王摸了摸夏目柔软的头发。
他知道,是夏目温柔地作出了决定,明明很害怕,却还是不愿意让自己为难,明明还是小孩子但却成熟的不像话,这是属于夏目的善良。
“我们来拉钩吧。”仁王蹲在地上,平视夏目。“这样我就不会食言了。”
33 一场整蛊
在升上高中之后, 真田弦一郎如国中时一样进入了风纪委员会,当然相当有原则看中规矩的他也认为风纪委员会再适合不过他了,在国中时期他常常对于着装不当、迟到早退这类违反校规的学生扣分, 尽管真田不明说,但是他自己知道他内心深处一直有着一个遗憾。
自己从未有机会给仁王雅治扣分过, 尽管他的这位队友看起来吊儿郎当、不守规矩, 但是对方一直秉持着不被发现就不算违反校规的行事准则,即使偶有逃课逃训也未被真田抓到过把柄, 而现在升上高中后,真田就更没有了对仁王雅治扣分的机会——自己的这位白发队友休学了。
今天风纪委员会有早会, 真田弦一郎在晨跑完毕后就来到学校, 天还蒙蒙亮,他打开了部活室的门并且将网球袋放了进去, 距离早会时间还有一段时间, 他顺手拉开了偶尔会出现信件的柜子抽屉, 说来这已经是他们这些正选的习惯了, 在无事的时候总会有人拉开抽屉瞅一眼,确保自己能够第一时间发现仁王雅治的信。
真田弦一郎一脸严肃地拿起抽屉里的信,他坐回到桌子前,摆弄了眼前的信许久才下定决心撕开了信封。
独自拆开仁王雅治的信对于真田来说甚至算是一种考验, 从内心之中冒出的不自然就连真田自己都不清楚缘由所在。
好在这封信并不长,仁王也没有打算在信中详细讲述自己遇到的凶杀案,他也自然不可能将变成小孩的工藤新一这样可能对其造成危险的事情写进自己的信里, 他将酒店里的谋杀案浅浅带过, 重点提到了自己观看的法网比赛以及自己和加缪的那场私人比赛。
『你们应该已经听说了肯尼思杀人未遂的事情了, 在我离开法国之前,电视机里的新闻频道都还在循环播放相关报道……』
『我与加缪进行了一场比赛, 很遗憾、又或许说意料之中的结果是我输给了对方。』
仁王雅治毫不避讳地提起了自己的失败,但是更倾向于隐藏自己情绪的他只是陈述了这个事实,但并未提起自己赛后内心深处涌出的不甘情感,说到底他还是一个更愿伪装自己的人。
『法网比赛很精彩,我看到了世界之巅的职网对决,也意识到了自己还有很多要学习的,相信你们也有通过电视收看比赛,肯定与我有相似的感受。在网球上我们要学习的还有很多。』
『随信附赠观看比赛时的纪念门票,我想它会同信一同回到立海大。』
真田弦一郎读到最后一句话时,又回到了柜子边,蹲下身打开柜子门的他伸手在里面摸索了片刻,果然摸出了薄薄的一张硬质纸。
将法网决赛的门票和读完的信放在桌子上,真田抬头看看挂在部活室的表,发现距离早会开始还有不少时间,于是将桌子正中间放着的专门为了给仁王雅治回信的信纸、信封和笔拿到了自己面前。
握着的笔停顿了片刻才在纸张上划下痕迹。
下午训练结束后,真田弦一郎就发现其他人在传阅信件,在柳莲二将信纸递给他时,他不动声色地接了过来。
“看来已经有人回信了。”柳生比吕士在白板上敲了敲,右下角用白板笔画出的小格子上已经打下了一个对号。
“也不知道是谁回了信。”丸井文太手上正捏着那张法网的门票上下打量。
已经看过信的真田将信又重新看了一遍,他没有承认自己写了信,与其说他是对队友们自行定下的“猜猜是谁回了信”这个游戏感兴趣,不如说即使是游戏他也会遵守规矩,不会做破坏游戏乐趣的事情。
“看来我们的回信者不会说出来了。”幸村精市背对白板坐在桌子前,眼神扫过自己的同伴们。“好了好了,时间也不早了。”
幸村精市和真田弦一郎结伴回家,他们常常会在路上谈论一些关于网球部训练以及日常学习相关的话题。
“今天是你回了信吧。”幸村精市不经意地提到了仁王回的信。
真田弦一郎没有说话,但是他并没有否认。幸村就知道自己猜对了,轻笑起来。
听到幸村精市的笑声,真田知道自己的幼染驯已经确定自己回了信。“你怎么发现的?”
“今天早上到部活室我看到你的网球袋已经放在里面了。”幸村精市只是提到了网球袋,真田已经了悟。
“原来如此。”
“没有想到弦一郎竟然会回信。”幸村精市打趣道。“莲二之前还说要是你第一个发现雅治的回信,也只会把它拿出来放在桌子上,等第二个人来回信。”
因为性格的差异,真田和仁王在相处时总是会有一些别扭,幸村精市也放任了两人这种特殊的相处模式,因为他知道在一个团队中要允许有不同类型的相处方式存在,并且他也知道这两人在别扭背后也彼此信任。
“既然已经拿到了信,自然是要回信了。”真田弦一郎一脸严肃,他的回答也在幸村的预料之内。
两人从一个运动公园路过,公园内击打网球的声音短暂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
“原来是网球比赛。”幸村精市注意到路边铁丝网拉起的长条横幅,像是想起了什么。“说起来,我们好像也参加过这个比赛吧,弦一郎。”
真田弦一郎明显回忆了一会,才想起了幸村说的比赛,他脸上表情也柔和了一些。“那是太久以前的事情了,为了比赛我们还专门去了九州岛。”具体是哪一座城市,真田弦一郎已经想不起来了。
“还记得那个时候我们才上小学一年级。”幸村精市也有些怀念。
当时,他们两人在没有各自父母的陪伴下一同从神奈川县藤沢市来到九州岛参加全国小学生网球比赛,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参加正式比赛,紧张伴随着兴奋萦绕在两人身边。即使最后他们两人中并没有人拿到冠军,但对于他们来说这已经是非常珍贵的回忆了。
“你还把我骗进了游戏厅。”真田突然想起了那个时候网球比赛之余发生的一件事,向幸村精市控诉道。
也想起同一件事,知道真田在说什么的幸村精市一脸无辜:“真的不是我,当时要不是我追问你,我都不知道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真田知道幸村精市常常是自己做的事可能不会认,不是自己做的事也一定不会认,所以他一直认为幸村只是不愿承认自己做过的拙劣恶作剧。
而这也是幸村精市少有的和真田说不通的一件事,因为真田认定骗他进游戏厅的是幸村精市。
夏目贵志将白狐狸的玩偶搂在自己的怀里,另一只手勾住了仁王雅治的手指。
“现在,我带σw.zλ.你回去吧。”仁王雅治没有提“家”这个字眼,但夏目知道他所说的是那个冰冷的寄居地了。
只是夏目不再恐惧,他对于未来开始充满期待并且有了面对的信心。
刚走出游戏厅之后,仁王雅治注意到路对面的小孩子时脸上露出了古怪的笑意。
无聊的小真田正在路边用网球拍颠网球,他在等待着自己的朋友幸村精市一起吃饭。
“弦一郎。”幸村精市从路边跑了过来,真田只是短暂疑惑了一下为什么对方从与运动公园相反的方向跑来,就被幸村说的话吸引住了。
“让你久等了。”
“没什么。”真田并不在意。“我们去哪里吃饭呢?”
幸村精市眼睛转了转,指向了马路另一边的一家快餐店。“我们去那里吃吧。”
“快餐?”真田弦一郎有些迟疑,他不太喜欢吃快餐,而且他印象中幸村精市也对这个不太感兴趣。“你不是从来不吃快餐吗?”
“偶尔也想试试其他口味。”幸村精市一脸淡定地回答。
幸村精市确实常常会心血来潮,除了底线问题,真田很少会拒绝自己的幼染驯。“好吧。”
两人向对面的快餐店走过去,幸村精市甚至觉得真田动作有点慢,在他身后推着他快走几步,于是真田快于幸村精市推开了快餐店的大门。
“诶,小朋友。”穿着工装背心,身上满是纹身的光头大汉站在游戏厅的门口。“这里可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年幼的真田被高大男人吓到了,他转头去找幸村精市,却发现自己的身后空无一人。
“快点出去吧,等长大了再来玩。”大汉提着真田的领子将他请出了游戏厅,站在游戏厅外的真田一脸恍惚,他左右看了看发现游戏厅的隔壁就是快餐店。
一定是幸村精市推自己过来时趁自己不注意把自己推到了游戏厅这一边,自己也没有留意,下意识以为是快餐店就走了进去。
真田在原地站了几分钟,就见幸村精市从马路对面跑了过来。
“弦一郎。”被比赛耽搁了的幸村一脸抱歉,抬起头却见真田弦一郎脸色不太好看。
“怎么了?”幸村精市疑惑地问。
“没什么。”看对方在装傻,真田弦一郎选择了沉默。“先吃饭吧。”
“你想吃什么?”幸村精市摸着自己的肚子问。
真田注视着幸村精市:“吃快餐吧。”
“嗯?”幸村精市觉得真田很奇怪。“你不是不喜欢快餐吗?”
“可我今天就想吃这个。”真田赌气地回答。
“好吧,你喜欢就好。”虽然也不喜欢快餐,但是见真田心情不太好,希望对方心情能好起来的幸村还是同意了。
就这样,两个根本不喜欢快餐的人在快餐店吃了一顿并不愉快的晚饭。
34 再度启程
仁王和夏目一直站在快餐店对面的路边, 没有受到幻术影响的夏目并没有看出有不对劲的地方,他只能看到仁王雅治突然愉悦的笑。
“仁王哥哥,你在笑什么?”夏目拽了拽仁王的手, 好奇地问。
“没什么。”仁王笑着回答。“好了好了,我们要不要一起去吃……”话说到半截, 突然想起自己口袋里的钱花不出去, 小夏目的零钱袋里也没有多少钱了。
“算了,我送你回去吧。”
夏目乖巧地“嗯”了一声。
顺着夏目的指引, 仁王一路将他送回到了现在的住所,这时天色已逐渐黯淡下来。
站在门前的夏目一步三回头的不停看站在大门前的仁王。
仁王斜靠在门边不说话, 他嘴角带笑地目送夏目。
就好像这只是一次普通的告别, 他们明天还会在这里再次相见。夏目不知为何有了冒出了这样的想法。
夏目抬起自己的手按了门铃,听到有人走来开门。
“贵志, 放学啦。”来开门的女人亲切地叫着夏目的名字, 但是与亲密语气相反的是她推倒门边的动作以及勉强的笑容。
“嗯, 我放学了。”夏目没有提起自己今天一天没有去学校的事情, 他最后看了仁王一眼后走进了家门。
仁王雅治和开门的女人四目相对,他向对方露出了一个友善的笑容,换来的却是女人毫不犹豫的关门声。
看来被讨厌了,仁王并不在意对方的厌恶, 他侧头看了眼大门墙边挂着的门牌后转身离开。
与逃学一天都无人知晓的夏目不同,小仁王的离家出走声势浩大,作为班级里的活跃分子, 班主任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他的缺课, 并且通知了小仁王的父母。
只是仁王雅治从小时候起就是一个过于有主意的孩子, 他并不叛逆,但过于独立以及有想法让他常常没有考虑父母的感受就采取自己的行动。
就像这一次的离家出走, 他就乖乖留了信才离开。明明应该是表达叛逆的行为,反倒让在他的房间里找到信的父母莫名感觉有些贴心。
也是基于这样的原因,尽管他的消失让父母有些担心,但还是没有作出第一时间报警的举动,而是基于对自己孩子的了解在附近搜寻起来。
仁王雅治是趁这个时候翻墙进入了自己二楼的房间的,在确认小仁王离家出走后,他的房间反倒成为了最安全的地方。
仁王别扭地坐在对于他来说过于矮小的儿童座椅上,蜷缩地趴在桌子上从作业本上撕下一张纸,不敢开灯的他借着窗外的路灯散出的光亮,写下了简短的几句话。
其实在与夏目道别时,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回到十年后的仁王也不清楚明天他会不会还有机会和小夏目再见面,但他还是将其当作了与小夏目的道别。他无法去赌,赌他会不会突然回到十年后。
而永远留在十年前的这种可能性,他甚至不敢去想,这种时候,自然是要更乐观一些了。
躺在床上的仁王雅治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他再一次尝试着去长按开机键。
悠扬的开机铃声响了起来,手机屏幕的光照亮了仁王雅治的脸。
仁王雅美正坐在一楼客厅里,她身边的儿童座椅里是刚学会走路的小弟仁王雅树。父母外出寻找自己不省心的二弟,自己只能在家照看弟弟。
电视里正在播放仁王雅美最近喜欢的一部电视剧,她正看得津津有味。
这时,楼上传来了一声巨响,就像是烟火大会时的烟花在自家二楼炸开了似的。
被声响吓了一跳的雅美过了许久才稳住了自己心跳,胆子很大的她稍作迟疑便决定上楼看看。
打开楼梯灯的开关,仁王雅美光着脚一步一步踏上了楼梯,刚上二楼走廊就见自己二弟的房间门口涌出一股紫色的烟雾,升腾的烟气在短短十几秒的时间里就渐渐消散。
仁王雅美走到仁王雅治房间门前,小心翼翼地推开了门,就见自己的弟弟安安静静睡在床上。
仁王夫妇接到自家大女儿的电话得知二儿子已经回到家里后迅速赶回家中,担忧的夫妇已经顾不上对自己的二儿子生气了。
在看到仁王在自己床上睡着后,仁王静子陪在了孩子身边,仁王礼寺则负责照看大女儿和小儿子。
“雅治。”放下心来的仁王静子坐在二儿子床边,摸了摸他的头。
小仁王从睡梦中清醒过来,在看清母亲的脸后他笑着说:“妈妈,我刚才做了一个梦。”
“做了个什么梦呀?”仁王静子温柔地问。
“一个顶着奶牛角的男人的梦。”小仁王想了想之后回答。
小仁王将自己遇到小夏目和在这之后碰见的黑发男人都当作了一场梦,直到他第二天醒来时,才注意到了自己书桌上的一张纸。
纸张上告诉他这是一位很孤独的小朋友居住的地址,如果可以的话麻烦小仁王去多看看这位小朋友。
“他叫做夏目贵志。”纸张上最后写着小朋友的名字,小仁王脑海里第一时间浮现了那个坐在台阶上不太高兴的小朋友的样子,所以遇到这个小朋友原来不是梦吗?
给小仁王留信是仁王雅治的一次尝试,他知道以小时候自己的性格,一定会去看一看的,只是仁王雅治心中已经有了预感,可能因为什么原因,小仁王和小夏目并没有联系上,因为在他的记忆中再未出现过小夏目,并且在随后成长过程中,这段记忆也变得模糊不清起来。
小仁王第二天放学后,就按照纸张上的地址前往了小夏目的家中,得到的消息是小夏目已经被送到其他亲戚家了。
联系在这一刻断裂开来,等待着在未来的某一天再续前缘。
仁王雅治睁开眼时就见蓝波正扬起一个橡胶锤子,在烟雾之中不断挥舞。
“你在干什么?”仁王疑惑地问。
在看到十年后的仁王再次出现时,蓝波的第一想法不是高兴反倒是气愤。“可恶,被那个小家伙逃掉了。”
蓝波将橡胶锤子扔到了地上,坐在了椅子上,一脸落寞。
回到十年后的仁王问站在一边的拉里:“他这是怎么了。”
拉里淡定地扯过火箭筒,继续用锤子敲敲打打。“发现了小时候的自己多么惹人厌,所以心态上有些无法接受了。”
仁王雅治自然是无法理解蓝波在照看小仁王时是如何逐渐崩溃,甚至开始怀疑十年前的自己是不是也和小仁王那样调皮捣蛋令人厌烦。
在被冷处理了十几分钟后,蓝波这才缓过神来,他拽着拉里就自己的火箭筒发表了指导性意见。“拉里先生,或许你需要我帮助一下才能修好火箭筒了。”
蓝波指了指不知什么时候装在头顶的两个牛角。
不知是蓝波的指导意见起了作用,还是带电的牛角的威慑,这一次拉里行动迅速、效率惊人。
火箭筒再一次回到自己手中的蓝波估计是被消失了十几个小时才回来的仁王雅治吓到了,他想了想把拉里先生按到了自己面前。“拉里先生,要不你来试试吧。”说着就将火箭筒套到了拉里的脑袋上。
来不及阻止的仁王雅治在爆炸声中闭上了眼睛,他害怕自己面前出现拉里先生的白骨,毕竟谁知道十年后的拉里先生是否健在。
“咳咳咳。”一阵咳嗽声响起,仁王和蓝波面前出现了一个更加苍老的、正坐在轮椅上的拉里先生。
“看起来成功了。”蓝波在老拉里的轮椅边上高兴地转圈圈,就见对方颤颤巍巍地伸出了自己的手臂,又在自己的脸颊前不断比划。
“他在说什么?”蓝波一脸疑惑。
老拉里眼睛上翻,手臂挣扎着挥舞。“氧……”
“他可能是需要输氧吧。”仁王雅治回答,语气中带着试探。
“输氧?”蓝波与仁王交换眼神,恍然大悟。
下一秒钟就是兵荒马乱。
“糟糕,拉里先生要被我害死了。”蓝波大叫着在房间里跑来跑去。“十年后的拉里先生就这样因为我成为了一具尸体!”
就在他惊慌失措的时候,仁王雅治已经将用幻术制成的吸氧设备用在了老拉里的身上。
一直到五分钟过后爆炸声再度响起,两人才放下心来。
蓝波拍了拍刚从十年后回来的拉里的肩膀。“拉里先生,起码您知道自己至少还能再活十年了。”
真是一点没提自己差点让拉里先生只能再活十年这件事。
仁王雅治从刚才的慌乱中缓过神来。“既然修好了,是不是可以离开了。”
在十年前呆了十几个小时的仁王现在只想回到酒店睡一觉。
“好的好的,当然可以。”搂着火箭筒像是搂着自己宝贝的蓝波其实也被小仁王的活力满满折腾的够呛。
叫醒在外面车上都睡着的下属,蓝波和仁王同拉里先生告别后坐上了轿车。
还没订酒店的仁王自然不会拒绝蓝波的邀请,在蓝波掏钱的前提下他们一同入住了一家五星级酒店。
而在沉睡一天后,仁王雅治在自己的床头柜前看到了那封由真田弦一郎写下的回信。
整封信都透着真田弦一郎的个人风格,语句简短,话语客气,仁王雅治甚至能够想到真田无话可写时表情严肃但实际纠结的样子。
在这之后,蓝波的属下带着两人游览了许多芬兰的景点,而在这之后的芬兰之旅也很平静与安全。
“其实,欧洲你还有许多地方没有好好玩过。”在机场前分别时,蓝波说。
“我已经看过不少风景了,需要去另一片大陆看看了。”仁王雅治懒散地挥了挥手。
在飞机起飞后,仁王雅治放下了自己的小桌板,从自己厚实大衣的内袋掏出了信纸和信封,开始写信。
『见信安,现在我正坐在离开欧洲的飞机上。在离开法国后,我已经去过了比利时、德国和芬兰,并且又与意大利认识的朋友相遇,我们在芬兰一同欣赏了美丽的北欧风光,我来这里的时间不太好,如果在十二月份或者是一月份来到这里的话,还能看到极光。我想那才会是最美好的芬兰之旅吧。』
仁王雅治谨慎地没有提起自己回到十年前的那场意外,这场至今还未暴露的恶作剧如果说因为自己主动交代而真相大白可就不太妙了。
在确定自己封好信封后,仁王雅治从自己口袋中又掏出一枚圆形硬币,他用信封包裹住了这枚硬币,揣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这才安稳地闭上了眼睛,进入了梦乡。
35 大洋彼岸
霍奇刚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坐下, 准备处理之前案件的文件,就看到J.J敲了敲打开的门,然后径直走了进来。
“我还在想你什么时候会来。”J.J将一份卷宗递到了霍奇手中。“新案子, 说实话,我还没见过这种模式。”
霍奇听到J.J说的话皱起了眉, 将卷宗翻开看了两眼后, 他毫不犹豫地站起身来向办公室外走去。“通知他们到会议室开会。”
五分钟后,会议室里大家全员到齐。
“真是糟糕的一天。”瑞德看着窗外连绵的阴雨, 皱起了小脸。
“噢!还有更糟糕的事等着你呢,小天才。”J.J踩着高跟鞋抱着一叠卷宗走进会议室, 绕着会议桌将卷宗发给每一个人之后, 站在了会议室的屏幕前,手中的遥控器操纵着屏幕闪现画面。
屏幕上出现了三张照片, 分别有三个人被白色的绳子绑在椅子上, 嘴也被用白色的布条绑住。
“这周在旧金山市发生了三起类似的案件, 三名受害人在自己的家中被殴打致死。”
罗西注视着屏幕上的照片皱了皱眉, 他有了不好的预感。
“一周三起?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摩根翻开手里的卷宗仔细看照片。“毫不犹豫,干净利落。”他抬起头来。“这可没有一丝愧疚的表现。”
“种族,年龄,性别都没有相似之处。”艾米莉耸耸肩。“我们的unsub看来没什么特定选择啊。”
罗西用手触碰了一下卷宗里的照片, 他的手有些发抖。
“事实上,加上这周的三起,旧金山市已经发生了第七起类似案件了。”J.J按了一下遥控器, 她身后的屏幕上出现了几张照片。
“七起!为什么现在才报上来这些案子。”罗西站起身来, 情绪激动地走到了屏幕前。
“我们的unsub一直都是在旧金山市作案, 是什么让旧金山的警察一直到发生了七起案件才意识到这是一个连环杀手。”
“罗西,冷静。”霍奇低声道。“旧金山的警察没有意识到这是连环犯罪也是情有可原, 事实是这七起案件都通过摄像头捕捉到了犯罪嫌疑人,甚至这些犯罪嫌疑人都已被抓捕归案。”
“这些?”瑞德指了指屏幕。“每个案发现场都有犯罪嫌疑人?”
“七起案件都通过摄像头确定在受害人预测的死亡时间前后有人从案发现场离开。”J.J说着,又按了一次遥控器,屏幕上七个受害人的照片被排成一排,在这七张照片的下方又出现了七张照片与受害人的照片对应起来。
“这七起案件所抓捕的犯罪嫌疑人都坚决否认自己有谋杀行为,并且这七个犯罪嫌疑人都分别是受害人的亲属。”J.J补充道。
“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摩根盯着大屏幕。“我们的unsub看起来是个行家啊。”
“我想我们应该先从最新的那个案子下手。”摩根看向第七个受害人照片下那张代表着嫌疑人的照片。
“我们还要去和前几起案件的犯罪嫌疑人聊一聊,再去看看犯罪现场。”霍奇向自己的组员传达任务。
“等一会。”罗西极速地冲出会议室,过了一会拿着一个小本子走了进来。“我以为我不会再抓到这个unsub了。”罗西拿着那个小本子迅速翻开,手指点在了其中一页上。“1998年3月12日,纽约。玛丽·雷纳在当晚九时许自己家中被人绑在椅子上殴打致死,凶器是一把铁棍,监控摄像显示九点十七分玛丽·雷纳的丈夫从案发现场离开,并且身上带有血迹。”罗西语速飞快的念完一段后,又向后翻了几页。“1998年3月15日,纽约。蒂娜·克里斯被发现死于自己家中。当然也是类似的手法,她的哥哥被发现在她死亡时间前后离开案发现场。”罗西情绪激动地接着往下翻。“1998年3月22日,迪克·莱西;1998年3月28日,彼得·阿克斯;1998年4月5日,安杰拉·莱西。”罗西将本子猛地合上抬头看向BAU的众人。“你们觉得我最后念的这三个人来自哪里?怎么死的?”
“纽约人,被殴打致死……”瑞德淹了口口水。
“而且在每个案发现场都拍到了与受害人有亲属关系的嫌疑人,而我并不觉得这个世界上有这么多怨恨彼此的家庭。”艾米莉有些发怵地补充。
“这可不是一个普通的连环杀手。”罗西死死的盯着受害人的照片。
“殴打致死……”J.J小声说道。“噢!天呐!我有非常不好的预感……”
“我至今为止没有捉到当初在纽约张狂嚣张的罪犯。”罗西将视线从屏幕上的照片转向了BAU众人。“我想,在我们前往旧金山之前,我们应该去档案室找一些文件资料。”
“这可真是相当糟糕的体验,这些档案盒上已经住满了蜘蛛宝宝。”加西亚抱着一沓档案盒走进了会议室,放在桌子上后她一脸嫌弃地后退几步。
“谢谢啦。”摩根将档案盒分给自己的同事们。
“血腥,暴力,毫无愧疚之心。和旧金山的案子完全一样。”在翻了翻纽约市的那些案件后,摩根总结道。“和现在的这位一模一样。”
“可是是什么让我们的unsub在犯罪这么多年后再此出现?”艾米莉斜靠在办公桌旁。
“或许他坐了牢,也可能因为其他的一些事情。”霍奇说着将一叠资料装进了自己的公文包。
在他旁边拿着一本卷宗转来转去的小天才指着卷宗说:“在中国的武侠小说中他们有一种功夫叫做易容术,说不定嫌疑人就是通过类似于易容术的方法将自己打扮成了受害人家属的样子来骗取他们的信任,再向他们下毒手。”
“这些家属他们的体貌特征可完全不一样,从性别到身高,从体重到外貌。”摩根手上把玩着一个棒球。“我可不觉得我们的unsub有改变这些东西的能力。”
“对了,在中国的武侠小说中”瑞德突然灵机一动想要补充。
“小天才,比起你的武侠小说情节我们更重要的是要赶紧出发,飞机已经准备好了,我们现在就走吧。”J.J大步流星的走进了档案室,通知众人这件事后又匆忙离开了。
“看来又是一件大案子了。”艾米莉这么说着走出了档案室。
摩根将棒球扔进档案室的抽屉里,也走了出去。“该走了,各位。”
“我觉得我们的unsub一定有着特殊的技艺。”瑞德对着还在档案室的罗西和霍奇说道。
“不管他有怎样的技艺,孩子。我已经受够了这个草菅人命的家伙了。”罗西有些气愤。“我们要做的唯一的一件事情就是抓住这个混蛋。”
“当然,罗西,冷静点。”瑞德安慰道。“我们会抓住他的,毋庸置疑,我们可是最好的团队。”
“没错,我们可是最好的团队。”霍奇说。
飞机上,罗西抓着档案不放手,心绪相当的不安。
摩根和艾米莉打了个比划,坐在罗西对面的艾米莉心领神会。
“罗西罗西!”艾米莉叫了两声罗西才反应过来的抬起了头。
“抱歉,艾米莉,我有点走神了。”罗西勉强露出了一个笑容。
“罗西,你有一些反应过度了。”摩根摘下头上带着的耳机,有些担忧。
瑞德和霍奇也看向了罗西。
罗西的手在自己的小本子上不断摩擦着,有些不安,不过还是深吸了一口气。“我总觉得这案子没有这么简单从我在纽约接触到这起案件的时候我就觉得非常的奇怪。”
瑞德伸出了手比了一个1的手势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集中到了他这里。“存在血缘关系的两人之间发生暴力冲突而且案件模式相同的高概率是不合理的。我的意思是,亲人之间发生暴力冲突是合理的,存在模式相同的案件是合理的,但是如此多的案件连续发生是不合理的。”
“我们可以假设unsub对这些对亲人施暴的人下了毒,使得他们会产生幻觉。”艾米莉提出了自己的观点。
“又或许他们被unsub蛊惑了,unsub将他们的阴暗面无限的放大了。”摩根说。
“现在都只是推测而已,在看到犯罪现场之后我们或许会有其他的看法。”霍奇合住了自己的档案。
BAU一行人到了旧金山之后迅速赶去了警察局,刚坐在警察局为他们准备的小办公区里,旧金山警察局的探长布莱尔就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又发生了一起案件!”探长布莱尔通知BAU的众人。“而且这次的案件很不一样。”
布莱尔说着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在旧金山发生这样的案件之后,作为探长的布莱尔压力非常的大,不过因为犯罪模式的原因,大众和媒体还没有意识到这么一个unsub的存在。这使得布莱尔现在还不至于在公众面前发表离职演说。
这次的案件发生在一家酒店,死者是酒店的住客,然而摄像头并未拍摄到死者房门口。只能通过监控判断曾经走向过死者居住房间的都有哪些人。
“事实上只有一个人。”布莱尔的下属将笔记本摆在了BAU众人的面前。
“白色头发,酷!”摩根看到监控上的年轻亚裔男孩,赞叹道。
36 询问室内
“现在可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摩根。”艾米莉指了指笔记本电脑上定格的画面。“如果我们没有找到其他可以进入受害者房间的方式,这可是唯一的犯罪嫌疑人。”
画面上的男孩嘴角上扬,眼睛里带着一股子邪气。
“现在他在哪里?”罗西看向布莱尔。
“在询问室。”布莱尔推开了会议室的玻璃门。“你们要去问问他吗?”
“当然。”霍奇微微点头。“罗西和艾米莉去见见那个男孩, 摩根和瑞德去犯罪现场,我和J.J就在这里研究之前案件的卷宗。”
BAU的组长霍奇下达命令, 众人自然领命而去。
“关于这个孩子, 我们现在都知道什么?”罗西在到达询问室的路上和布莱尔迅速沟通,这样才能在询问时根据嫌疑人的性格开展针对性的谈话。
“他叫做仁王雅治。”布莱尔向罗西和艾米莉分享自己所知道的讯息。“日本人, 现在正在独自进行海外旅行,三天前从旧金山国际机场入境, 这是他第一次来美国。”
三人在询问室的门口停了下来, 听完布莱尔的汇报后罗西双手叉腰。“如果按你说的,他三天前刚入境, 那就不可能是犯罪嫌疑人, 类似的犯罪已经持续至少一周时间了。”
“可他是我们仅有的嫌疑人了, 那个监控只有两个房间的门口无法被拍到, 一个是死者的房间,一个就是他的房间。”布莱尔压低自己的声音,手指狠狠戳向询问室的方向。
艾米莉凑近了询问室的单向玻璃,观察坐在里面的少年。“他并不惊慌, 这很奇怪。”
“什么意思?”布莱尔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压抑住自己对于连环案件的不安。
“一个在异国他乡的十几岁的年轻人因为杀人案被带到了警察局,多多少少会表现出一种不安和惊恐。”艾米莉解释道。“这与案件是否是他犯下的无关, 是人的防御本能, 可是他非常平静。”
“就好像他完全不害怕, 又或许他隐藏了什么。”罗西顺着艾米莉补充道。“艾米莉,进去后你先来。”
“明白。”艾米莉懂罗西的意思, 比起严肃老成的罗西,她来问话更容易取得对方的信任。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询问室,坐在了仁王雅治的面前。
“你好,我是FBI的探员艾米莉。”艾米莉抚了抚头发后双手交叉放在桌子上,并向对方介绍自己身边的同事。“这位是我的同事罗西。”
“你好。”仁王雅治说英语时带着明显的英式腔调,显然还没有适应美式的风格。
“你应该知道自己在这里的原因是什么了。”艾米莉直奔主题。
仁王雅治揉了揉自己辫子的尾部,他在酒店时已经得知自己对面的住客遇害了,那他被“请”来的原因无外乎与此有关。“我想是和酒店的凶杀案有关。”
“你说得很对。”艾米莉嘴唇轻抿,与罗西对视一眼后接着问:“你是否认识死者巴兹尔·琼斯。”
艾米莉将文件夹中死者的照片推到了仁王雅治面前。
仁王低下头来仔细端详照片,短暂的沉默过后,他抬起头来,手指在照片上点了点。
“我们见过几次,酒店就餐的时候、电梯上或者是在走廊里。”
“从酒店的监控摄像头能够看出,在法医推断的死者遇害的时间段里只有你在监控里出现过。”艾米莉先将监控的信息扔了出来,期待仁王能够露出不一样的反应。
“我就住在他对面,自然会在摄像头里出现。”仁王雅治心里已经清楚了自己是因为有嫌疑才坐在了警察局,可他并不觉得自己面前两位警官所说的监控录像算得上是一项证据。
“所以你承认昨天中午两点半至三点半之间在酒店十三层最东边出现过——无论你是回自己的房间还是去了死者的房间。”罗西突然插话询问,他的眉头蹙起,像是隆起的小山坡,眼睛像是猎豹锁定猎物一般锐利。
仁王雅治的表情发生了细微的改变,罗西和艾米莉敏锐捕捉到他脸上浮现出的惊讶之情。
“你好像很惊讶?”艾米莉追问道。
“我昨天这个时间段并没有在酒店里。”尽管面前的两位警官可能觉得自己是在撒谎,但是仁王必须要陈述这一事实。
艾米莉觉得很匪夷所思,明明监控摄像头里已经出现过这位年轻人的身影。“我再确定一下,你是说那时候你根本不可能出现在酒店里。”
“昨天这个时候我在露天网球场,那个球场距离酒店不远,我从酒店正门向西走了大概十分钟。”脑袋里回忆自己昨天的行动轨迹,仁王雅治回答。
罗西示意艾米莉自己离开一会,走出询问室后才掏出自己的手机,拨给了加西亚。
“你的小助手已就位。”电话一通,加西亚欢快的声音响了起来。
“加西亚,我需要你帮我查查艾维诺酒店附近步行十分钟就能到达的露天网球场有几个?”
“非常简单的任务,”夹在指尖的粉色绒毛笔并不影响加西亚敲击键盘。“我们发生了恐怖命案的酒店附近只有σw.zλ.一个露天球场,在酒店正门华威街道西侧。”
“有对着球场的监控摄像头吗?”
“我就知道你会问这个。”加西亚注视着屏幕上不停跳动的数字。“很遗憾并没有。”
“那帮我查查案发时间之前酒店包括街道的监控,是否能梳理出我们这位年轻嫌疑人的活动轨迹。”罗西希望加西亚能够带给他更多仁王的不在场证明,因为他知道,只有矛盾的不在场证明才是这位他一直没有捉到的连环杀手的犯罪特征。
“好的,加西亚稍后与你联系。”
罗西重新回到询问室,艾米莉与他目光交汇,对方向她轻微摇头。
将两人互动收入眼底的仁王大致猜到罗西外出的目的,无非是查询自己的不在场证据,可见两人互动的举止,他就知道情况并不乐观。“网球场没有监控。”
艾米莉试图从罗西的表情中探寻自己是否应该向嫌疑人透露一部分调查进程以获取嫌疑人的信任,进而换取更多有利于他们的信息。
“你很聪明。”罗西重新坐了下来,眼睛紧锁仁王雅治,试图从中窥见隐藏其中的秘密。
“谢谢夸奖。”仁王雅治毫不客气收下了这个夸赞,甚至冲对方露出一个算是乖巧的笑。
“如果没有监控证明你的不在场的话,你还有证人吗?我的意思是你在网球场上时有碰见其他人吗?”
艾米莉的问话让仁王迟疑了片刻,他想起自己昨天在球场遇见的两个人。“算是有吧。”
“你有些犹豫。”罗西一针见血指了出来。
“那两个人有些奇怪。”仁王试图向眼前两位探员描述出来那天相遇时的场景。“他们有木仓,当然我知道了,这个国家许多人都带着木仓,两人当时正坐在球场边的椅子上,其中一个人拿着一把很漂亮的银色匕首,另外一个人手里则抓着一把白色粉末。”
“他们和我对视时并没有惊慌,只是自然地将手里的东西收进了放在他们两人中间的黑色背包里。”
“这件事发生在什么时间?”罗西在摊开的本子上记录着仁王所说的一切。
“我想是大约两点十几分的时候吧。”仁王说出一个模糊的时间,那时的他已经在酒店附近闲逛了半个多小时,问了几个当地人后才找到了一个可以用来训练的网球场。“在那之后我一直在网球场呆到了下午五点多,才回到酒店。”
“谢谢你的配合。”罗西合上了本子,说出他可能说过无数次的一句话。
“他看起来并没有撒谎。”与布莱尔暂时告别后,艾米莉追上罗西的脚步,和他讨论刚才询问室的那个白发男孩。“我必须要说他的白色头发让我先入为主了,我以为他是一个不太好对付的坏男孩。”毕竟能在警察局询问室不露慌张甚至是举止淡然的往往是一些常进警局的不良分子。
“他确实没有撒谎。”罗西放慢自己的速度。“但我要说,艾米莉,这个孩子可没有那么简单。”
“你是指?”走进会议室的艾米莉问。
“木仓,艾米莉,你记得他说网球场的两人带枪时的表情吗?”罗西双手在胸前比划。“他的表情和他的眼睛都非常平静,甚至是带着见怪不怪。”
“只是枪的话,不会有人惊讶吧。”在会议室帮助霍奇研究卷宗的J.J说,她将霍奇需要的案件照片一张一张钉在了他们的照片背景板上。
“那是因为我们已经习惯了,可是坐在讯问室的少年他才十几岁,才入境三天,他的国家并不是一个木仓支泛滥的国度。”罗西端起了一杯咖啡喝了一口。“他提起木仓时应该是一种轻微不适却又不得不接受的情绪,而不是如此适应甚至是漠视,无论是以哪种方式,他一定长期地接触过木仓。”
“那么他会是我们的连环杀手吗?”霍奇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案件报告,那是在旧金山发生的第一起案件。
“很遗憾,我认为不是。”罗西双手摊开斜靠在椅子上。“加西亚应该过不了多久就会给我们带来他的不在场证明了。”
“艾米莉。”在罗西说完后,霍奇看向艾米莉。“你的意见也一样吗?”
艾米莉点头表示肯定。
“这么看来,我们现在甚至连一个犯罪嫌疑人都没有了。”面对一桌子的卷宗,霍奇心沉了沉。
37 案发现场
“死者兰姆·亚当斯, 男,32岁,艾维诺酒店1132的客人, 是从纽约来到旧金山出差的商人,经营着一家建材公司。”坐在副驾驶的瑞德系紧了自己的安全带, 只不过是离开警察局前匆匆一瞥就足够他记住死者的基本信息了。
“死者被用尼龙绳束缚在房间内的扶手椅上, 并且被用钝器殴打。”瑞德有些不适地轻咳一声。“致死
汽车的音响里传来摩根最喜欢的摇滚乐的声音,他的手指跟着节奏轻点方向盘。“加西亚有查出死者更多的信息吗?我想知道的可不是这种人尽皆知的。”
“没有犯罪记录, 违章也只有过一次,甚至没有偷税漏税。”瑞德回答, 他的嘴唇微微下弯, 眉毛上扬,像是在展示自己的难以相信。
“遵纪守法的商人, 真是少有。”摩根也有些惊讶。
汽车缓缓发动, 向艾维诺酒店驶去。
“你认为监控中的那个亚裔男孩是凶手吗?”瑞德提起了现在在警局的那位犯罪嫌疑人。“我的意思是说这起案件和之前的案件并不太一样。”
“为什么这么说?”摩根摆动方向盘, 汽车甩出一个漂亮的弧度。
“之前的案子都有一个非常明显的特征, 就是杀害死者的嫌疑人都是死者的至亲。”瑞德回忆自己这两天看过的资料。“之前案件的所有死者都是在家中被袭击,而且死者身上和案发现场都有嫌疑人的DNA残留,可是这起案件的嫌疑人只是死者对门的住客,他们甚至完全不认识。”
“可能是模仿作案, 也有可能是我们的嫌疑人因为一些事而改变了自己的犯罪模式,又或者是迫切想要杀人的心让这个连环杀手无法再在意自己的犯罪方法。”摩根列举出了几种可能性。
“所以,你并不怀疑那个亚裔男孩。”瑞德听出摩根意有所指, 他并未分析现在存在的嫌疑人, 而是在对未知嫌疑人作出假设推测。
“按照罗西说的, 我们的嫌疑人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就已经在纽约作案了。”摩根的车速放缓了一些。
所以根本不可能是男孩杀人,这是摩根的潜台词。
“也有可能九几年的案子是他的家人做的, 他成为了继承的那个人。”瑞德提出了另一种可能性,这也是他们曾经见过的犯罪模式——作案多起的连环杀手将自己的行凶模式传承给自己的晚辈,继承的下一代将继续他的罪恶。对于连环杀手来说教授“学徒”是一件会让自己无比骄傲和满足的事情。
“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去研究是否有这种可能性。”汽车停在了路边,摩根推开了车门,冲瑞德勾了勾手。“走吧,小博士。”
因为发生凶杀案,客人纷纷退房,原本近乎满房的酒店现在几乎没有了客源。摩根和瑞德一路乘电梯到达十一楼,电梯口不远处正站着两名警察,身前黄色的警戒带拦住了前往死者房间方向的走廊。
摩根从皮衣内侧口袋里掏出了自己的证件。“FBI。”
跟在他身后的瑞德从自己的斜挎包里将证件也翻了出来。
挺着啤酒肚的警察检查过证件后示意自己的同事对两人放行。
“谢谢。”摩根将自己的证件收起,另一个证件递回给瑞德,两人一同快步穿过警戒带。
啤酒肚警察将警戒带插回不锈钢立柱上:“不客气。”
“同事?”摩根停下了脚步。“请问你说的同事是什么意思?”
啤酒肚警察和自己的同事对视了一眼后也有些疑惑:“刚才有两个人告诉我们他们是来调查兰姆·亚当斯的案件的FBI探员,并且和你们一样出示了证件,我们就让他们进去了。”
“他们进去了多久?”摩根摸上了自己腰间别着的木仓。
“大概十分钟。”
“瑞德,走。”摩根握着木仓贴着墙边向1132房间移动。
瑞德小心贴着另一侧的墙和摩根平行前推,手中的木仓举在了胸前。
从这两位FBI探员的反映看出先进去的两人不对劲的两位旧金山警察也掏出木仓,跟在了摩根和瑞德的身后。
四人逐渐推进,围在了1132房间的门前,作为案发现场的1132房门侧掩。
“我数1、2、3。”瑞德侧靠在门边的墙上,默数三声后他反手用劲,将门推开。
摩根紧握手木仓,打头走进房间,警告式地高喊一声:“FBI!”
案发现场是一个酒店包间,客厅空无一人。
瑞德打了个手势,得到指示的两名警察一左一右满脸警惕地站在了卧室门边。
摩根握住了房间把手,缓缓打开了房门。
四个人的脚轻踩在卧室深褐色的地毯上。
在他们进入卧室的同时,对面1131房间的门以极轻的动作被打开,两个男人从门边闪了出来,蹑手蹑脚地向电梯口走去。
“迪恩,这是归我们管的事情。”较高的男子轻轻和自己的同伴说。
“我当然知道。”迪恩小声说了一句脏话后,声音越压越低。
“可接下来,我们要怎么找到这只变形怪呢?”山姆拉着迪恩走向楼梯口。“可不是每个变形怪都会对你的身体感兴趣。”
山姆说的是他们刚开始结伴寻找父亲时遇到的一只变形怪,对方很喜欢迪恩的长相,甚至想要杀死真正的迪恩取而代之。
“你说的可真是够恶心的。”因为山姆的话,迪恩想起了变形怪脱去伪装时留在地上的那些夹杂着头发的恶心粘液,龇牙咧嘴地跳下楼梯。
成功恶心到自己哥哥的山姆露出恶作剧得逞的笑容。“我们怎么找到那只变形怪?”他跟在迪恩身后问。
迪恩转过身来,靠近山姆,他略微仰头看向比自己高了将近一头的弟弟,五官皱成了一团。“你知道我们应该去哪里找它的。”
卧室也是凶杀案真正发生的地方,床前的椅子用白色长胶条勾勒出死者的轮廓,干涸的深色血液浸透了椅子坐垫,飞溅的血液密密麻麻地洒在了床单上。
“没有人。”摩根收起手木仓。
“我们需要和局里联系一下,汇报有人假冒FBI探员进入凶案现场的事情。”喘着粗气的啤酒肚警察扶了扶自己的警帽。
“这里就交给我们了。”摩根递给了瑞德一副手套,这里只留他和瑞德也没问题。
两位警察离开了1132房间。
“刚才进入案发现场的两个男人是真正的犯罪嫌疑人吗?”瑞德蹲在了扶手椅边,仔细观察血液下滑的痕迹。
“有许多连环杀手都会返回凶案现场观察自己的杰作。”摩根站在窗边,在桌子上搜查可能存在的证据。
“可是,一般连环凶手想要看的都是尸体而不是搬走尸体后的凶案现场,而且这并不属于会返回现场的连环凶手的作案模式。”瑞德站起身来,面向床铺,仔细观察因为击打而溅射在床单上的血点。
“在死者家中作案,死者很快会被发现。确实不像需要安静欣赏自己杀人手法的那种凶手。”在桌子上一无所获的摩根拉开了衣柜的门。“他们更喜欢将尸体放在安静的丛林、荒芜的沙漠……而不是人来人往的房间里。”
“这就更显得刚才的两人古怪了。”摩根掏出手机,冲瑞德眨眨眼。“我想我的宝贝女孩一定能帮到我。”
“嗨,加西亚。”
“我的巧克力大帅哥,加西亚为您服务。”加西亚嘴里咬着棒棒糖,含糊不清地说。
“加西亚,可以帮我们调出案发现场走廊的监控录像吗?”被加西亚逗笑的摩根笑着问。
“之前不是已经都发到霍奇的笔记本上了吗?”
“我需要最新的监控录像,我和瑞德现在就在现场,半个小时前有两个身份不明的人冒充FBI的探员闯入了案发现场,我需要你通过监控找出这两个人,并且运用你灵活的手指告诉我他们的真实身份。”
“冒充FBI,我十六岁以后就不会做这么愚蠢的事情了。”加西亚吐槽道。“我知道了。”
“调查结果出来后……”
“将结果发给你,也发给霍奇。”加西亚打断摩根的提醒。“我知道了,大帅哥。”
瑞德和摩根继续调查案发现场,警察局这边则是第一时间得知了有两个冒充FBI的神秘男子进入凶案现场的消息。
“是凶手吗?”艾米莉也第一时间产生了类似的想法。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还要等加西亚发来的监控录像。”罗西坐在笔记本电脑前等待着来自天才黑客加西亚小姐发来文件,比起等待酒店调取录像,还是加西亚的黑客技术高超,剪辑手法精湛。
二十分钟后,监控录像被加西亚传送过来,两个文件夹内一个是关于仁王雅治的录像,酒店前街道和酒店其他摄像头拼凑还原出了白发少年的行动轨迹;另一份则是那两个冒充FBI的男子的监控录像。
仁王雅治的那份监控录像视频是他有力的不在场证明,而另一份录像上的两个男子小心谨慎,他们的脸没在任何一个摄像头前暴露。
“一个人会同时出现在两个地方吗?”J.J对于仁王的两份监控视频产生了疑问,走廊里的监控显示他在凶案发生时间出入,另一份录像却显示在相似的时间段也是仁王,出现在了酒店前的街道上。
“这可是从好几十个摄像头里提取出来的。”霍奇站在罗西身边认真看完了完整视频。“我当然会相信是走廊前那个记录了他在凶案发生时间出入的录像是假的。”
毕竟几十个监控和一个监控相比,自然是前者为真的可能性更大。
“你怎么看这两个人?”罗西打开另一个视频,画面显示了两个人进入酒店的身影。“只有把守的那两个警察见过这两个人长什么样,警局画像师正在通过他们的描述形成画像。”
“他们可能不是凶手,但也绝对不是善茬。”霍奇回答。有如此之高的反侦察意识的人,一定受过相关训练,绝对不会是普通人。
随着视频继续播放,画面一转,酒店后门的监控摄像头拍到了两人离开,而最让人匪夷所思地就是两人就此消失。
“加西亚反馈说在酒店后门最后一个摄像头拍到他们后,所有他们可能出现的路口就再没有看见两个人了,就像是神秘消失了一样。”霍奇手指轻点屏幕上的两人。“当然,我们知道人不可能突然消失的。”
“看来摩根和瑞德要有一些额外的工作了。”罗西边说边将手机放在耳边。
38 下水道内
“我们在现场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摩根将手机夹在自己耳边, 蹲在床边用手在床底摸索。
“加西亚发给你的视频看了吗?”电话那头的罗西问。
“还没。”摩根站了起来,开了免提功能,查看手机邮箱, 果不其然发现加西亚发送过来的邮件。“现在我准备打开这个视频了。”
“如果你们现场已经勘查完,就去酒店后门吧。”罗西回答道。
摩根和瑞德对视, 两人都一脸疑惑。“去哪做什么?”
“看了视频你就知道了。”罗西说完挂断了电话。
“好吧, 视频。”摩根嘟囔着点开了播放键,瑞德凑到他身边, 同他一起看完了视频。
“加西亚在邮件中注明,在两人消失在酒店后门的监控中后, 就再也寻不到踪迹了。”摩根阅读邮件备注内容后说。
“这就是罗西让我们去酒店后门的原因, 我们需要现场观察一下。”瑞德说完后话题一转。 “不过,在我们进来案发现场后这两人才从走廊离开, 那么他们藏在哪里。”
“不是这个房间, 自然是对面的房间。”摩根站在卧室门边, 冲对面的方向努了努嘴。
两人来到对面1131门前, 不出所料看到房门侧掩,两人握着枪谨慎地走进房间,在确定里面没人后才收起了木仓。
“门锁有被破坏的痕迹。”摩根摸了摸房门边的划痕。“这就是现在的嫌疑人仁王雅治的房间。”
仁王雅治的房间以及其对门案发的房间位于走廊尽头相对的房间,也是唯二没有纳入酒店监控摄像头内的两间客房。
“他很喜欢网球。”瑞德的视线从斜靠在床头柜边的网球袋前滑过。“很少有人住酒店都要带着网球袋。”
“你说得对。”摩根拿起放在桌子上的网球。
从仁王雅治的房间并没有获得什么对摩根和瑞德有利的证据, 他们将这一发现通知了旧金山警方,通过科技手段应该能够提取到一些和曾在这一房间短暂停留过的两个神秘人相关的物理证据。
艾维诺酒店的后门隐藏在一条小巷内,小巷顺着后门左右延伸出去, 分别通向两条大路。
瑞德和摩根站在酒店后门前, 摩根指了指后门正上方的监控摄像头。“这是我们最后看到那两个人的监控。”他又指了指小巷两边。“然后两人就再没有在两边路口的监控中出现过了。”
“从摄像头里看他们朝这边走了。”瑞德向小巷东边走了两步。
小巷又窄又短, 一侧是艾维诺酒店,另一侧是高墙围起的酒店停车场。
“那边的停车场监控也没有见过这两个人, 所以他们一定是在这条小巷里消失的。”摩根观望了一下四周的环境,实地观察总能给他们带来更多新的线索。“现在看来,他们只有上天入地了。”
“上天可能有些困难。”瑞德在蹲下的摩根身边停下脚步。“不过入地的话也不是没有可能。”
在两人面前的是下水道的井盖。
“有很新的划痕。”摩根回头和瑞德说,在井盖旁边的地上能够看到有金属制品摩擦留下的痕迹,像是有人拖拽过井盖。“我们找到他们入地的方法了。”
“你好,可以给我一杯水吗?”仁王雅治敲了敲询问室的窗户,在守候在门外的警察打开门后,提出了自己的请求。
仁王雅治在询问室内已经呆了快一天了,除了旧金山警方的一次询问外,再就是两位FBI探员的问话,他已经将自己知道的全部告诉警察了,可却仍然无法离开,门外的警察也不愿向他透露任何进展。
刚来美国没几天就成为了犯罪嫌疑人可不是仁王想要的海外旅行,他已经在思考是否要偷偷跑路了,只是神不知鬼不觉从警局离开并不困难,这后续的麻烦可能就会让他有些头疼了。
看守的警察端了一杯水走了进来,他也看出了仁王雅治有些无聊。“要不要帮你把电视打开。”
“谢谢了。”仁王雅治喝了一口水。
“不客气。”这毕竟是普通询问室,而且这位警察也得知这位亚裔男孩的嫌疑已经很小了,让对方打发打发无聊的时间也未尝不可。
警察打开悬挂在墙上的电视机,屏幕上出现的就是一则紧急新闻,已经知道内容的他转身向外走去。
“不好意思。警官。”身后的男孩喊道。
盯着电视上正在播放的通缉令以及展示出来的两张画像,仁王雅治放下了自己手中的水杯。“我这里可能有一些线索。”
在向霍奇汇报了相关情况,提出他们最新的嫌疑人可能通过下水道离开后,摩根和瑞德等到了支援他们的后续力量,与此同时,加西亚通过网络技术向他们提供了下水道的布局图以及可能的出口。
在做好防护措施后,摩根打头进入了下水道之中。
“真是让人作呕的味道。”难以忍受臭味的摩根抱怨道,刚从通往下水道底部的钢梯上跳下,他就打开戴在头上的探照灯。
在灯光下,一坨混杂着其他肉粉色物质的粘液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瑞德紧跟在摩根身后,踩在了下水道滑腻的地面上。”我从未想到自己还会进入下水道,这让我觉得自己就像是忍者神龟那样。”
“可惜这里不是纽约的下水道,要不然你可能真的会碰到会走路的人形乌龟。”摩根调侃了一句,招呼了一声瑞德。“瑞德,你来看看这是什么?”
摩根为瑞德让开了位置,探照灯直直打在了粘液上。
瑞德蹲了下来,直接将手指戳进了粘液里。
看着自己同事毫不犹豫的动作,摩根眉头紧皱,脸也扭曲了起来。“啧。”
“这粘液看起来像是混杂着人体组织。”瑞德挑起一小坨粘液,透明粘液混杂着血丝和人体组织碎块。
“有带证物袋吗?”摩根仰头问正在顺着钢梯往下爬的警察,在得到对方肯定回答后他说:“麻烦拿下来。”
与证物袋一同拿下来的还有取证手套和镊子等工具,照明设备围在瑞德身边,方便他进行取证。瑞德小心地用镊子夹起一小块粘液中的组织物质,接着眯起眼睛仔细观察。
撑起证物袋的摩根迟迟没见证物入袋,低头才发现瑞德正迎着灯光在小心打量着手中的镊子。
“这好像是头发。”瑞德另一只手在粘液上揉了揉,从中抽出几根头发。
摩根也顺着灯光瞅了瞅。“白色的头发?死者年龄已经很大了?”
“不一定。”瑞德不知为什么想起了仁王雅治。“那个亚裔男孩就有一头银白色的头发。”
“可那家伙现在还坐在警局询问室里,在这里的可是人体组织碎屑。”摩根使劲向下戳了戳。
瑞德摇了摇头,他也觉得自己刚才提到仁王雅治是相当没有根据的事情,他将粘液与碎屑提取进证物袋和试管当中后,将其递给了警察。“先将这一部分送到警局化验,剩下的派物证警察继续提取。”
“你们跟着我们继续向前。”摩根双指在手机上滑动,将加西亚发来的地图放大了一些。“往这边走。”
从下水道下来后只有一条可以行走的路,毫无疑问他们的嫌疑人也会走相同的路,他们会在岔路口进行标记,以确保在回头搜索时不会走错了路。
加西亚的地图为他们提供了不少帮助,让他们不会像无头苍蝇那样四处乱寻。
在下水道的一条路上,他们发现了潮湿的靠垫以及一些衣物。
“难道真的有忍者神龟。”瑞德看着眼前明显有人居住的痕迹,惊讶地问。
“如果是乌龟的话,我倒能理解。”摩根耸耸肩。“人类住在这里……饶了我吧。”
“哐当。”
道路前方有物体碰撞下水道墙面上的金属管道,发出巨大的声响,并且顺着管体余波的震动发出连绵不绝的回音。
“追过去看看。”摩根招呼着其他人向前冲了过去,刚走到拐弯处,就听到一声枪响。
“小心,有枪。”摩根拉住瑞德,现在他已经顾不得嫌弃下水道了,紧贴墙面的他小心在拐角处探了探头。“我们是FBI!”
“放下手中的木仓。”摩根说着将帽子上的探照灯卸了下来,他小心地将其放在自己的脚下,轻轻提了一脚。
灯光射进了拐角,让他能在黑暗的下水道中看清罪犯的情况。
对方没有再开枪。
“FBI,放下手中的木仓。”摩根又大喊了一声。
“Ok,我们会放下的。”拐角内的通道中,一个温和的声音传了出来,与之伴随的是从地面滑出通道的两把手枪。
“让我看见你们举起的双手。”摩根警告道,他贴着墙角确定对方双手高举后,才和警察们举着枪走到了两个人面前。“你们被捕了!”
摩根向面前两人宣布。
如果不是因为在跟丢变形怪后,山姆泄愤地敲了敲管道,他们也不会被警察锁定踪迹,甚至慌不择路跑错了路。
无奈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弟山姆后,迪恩顺从地被警察控制起来。
“这是死胡同。”山姆双手被反制在背后,跪倒在地的他冲迪恩解释道,事实上他也无可奈何。“而且这是警察。”
“我可不喜欢去警局。”迪恩在被扯着向下水道外走时冲山姆抱怨。
39 警察局内
仁王雅治面前的纸杯又被加满了水, 水汽升腾,他一只手在杯子边缘缓缓摸索、手指绕着圆形弧度打转。原本只有他一人的询问室里又多出了两个人,现在在和他大眼瞪小眼。
“又见面了?”仁王雅治懒洋洋地和对方打招呼, 因为不知道对面谁会回话,所以他的眼睛在两人身上来回跳跃。他也没有想到只是刚和旧金山的警察提到自己昨天在球场上见到的就是他们通缉的两个人之后不到半个小时, 这两人就被带回了警察局, 旧金山警察的工作效率好像还挺高。
“该死的。”迪恩扯了扯挂在自己手上的手铐,和仁王雅治只是不能离开警局询问室的待遇不同, 他们这两个嫌疑重大人员可是被用手铐牢牢牢牢拷在了椅子上。
“我记得你。”山姆伸手想要打招呼,在被手铐限制住了动作后才略有抱歉地说。“我们昨天在网球场见过面。”
“我喜欢你的头发。”迪恩强压住被再次带进警察局的怒火, 勉强挤出一个笑, 算是回应仁王。“非常有个性。”
这一头白发确实显眼,要不然兄弟两也不会在和对方短暂相遇之后立刻想起。
接下来就是令人窒息的沉默, 就算不问, 仁王也知道这两人是因为酒店的案子才坐在这里的, 只是将他们放在同一个询问室里就是一件耐人寻味的事情了, 询问不应该单人单间避免串供的吗?
就在询问室的三人面面相觑的时候,询问室监控摄像头的那一头,罗西、艾米莉和霍奇正透过监控实时观察房间内的三个人。
“这样做有用吗?”艾米莉问,她还是对将这三个人放在一个房间内的做法持怀疑态度。
“我并不确定, 但是我们得试一试。”霍奇回答,而他的视线一直停留在监控屏幕上。
摩根和瑞德走了进来,摩根将手中的文件递给了霍奇。“法医从下水道粘液中提取出了人类DNA。”
“鉴定结果显示下水道中的黏液可能是由某种动物分泌出来的, 但是并不知道是什么动物, 可能是一种还未被发现的未知生物。而黏液中的人体组织属于同一个人, 这是一位亚裔男性,在我们的DNA数据库里并没有找到匹配的DNA。”在霍奇阅读文件时, 瑞德向其他人总结法医鉴定文件的最后结论。“而且,法医说这个男人非常特殊的一点是他的头发并没有检测出有烫染痕迹。”
“这有什么特别?”艾米莉问,在她看来没烫染过头发并不特别。
“我们在下水道提取人体组织时注意到了那些头发都是白色的。”瑞德两手插进裤袋,眼睛斜看向了监控屏幕。“简单来说,他是天生白发。”
其他人的目光也先后落在了监控屏幕上,更确切地说是落在了仁王雅治的身上。
“或许他的DNA会和下水道里的匹配。”摩根开玩笑地说,毕竟在他们眼前就有一个非常符合坚定结果特征的人,可他知道这并不可能,毕竟黏液中的人不可能还生还。
“询问室的另外两个人呢?”霍奇将文件传给罗西,抬头问。“加西亚那边怎么说?”
“加西亚从档案库中调出了两个人的资料。”摩根斜靠在监控台前,双手环在胸前。“他们是两兄弟,个子较矮的那个是哥哥迪恩·温彻斯特,身材高大的是弟弟山姆·温彻斯特。两人的母亲在他们年幼时因火灾去世,父亲则在这之后四处打工养活家庭。哥哥迪恩的资料非常精彩,高中辍学,常常出入警察局,犯罪记录里包括非法持枪、破坏犯罪现场、假冒警察等σw.zλ.等。”摩根侧身点了点屏幕上的山姆,对方正在和自己的哥哥说着什么。“而弟弟山姆,斯坦福大学的学生,在校期间成绩优秀。甚至考入了他们学校的法学院,但是在入学前夕,同居女友在火灾中丧生,之后他就离开了斯坦福。”
“虽然在同一个家庭长大,有着同样的血缘,但却完全像是两个世界的人一样。”罗西总结道。“这种落差很有可能让这两个兄弟关系冷淡、渐行渐远,而让人感到神奇的是这对兄弟看起来却非常亲密,其中一定隐藏着我们不知道的原因,他们背后一定有秘密,这个秘密说不定会和我们的案子有关。”
“要知道,他们的父亲在上个世纪时正是年轻力壮的时候。”罗西提醒道。
“你是说他们的父亲有可能参与其中。”艾米莉想了想,点头。“并不是没有可能。”
这类间隔较长时间再次出现的特征明显的案子,常常是模仿作案,又或者是“子承父业”。
“摩根,瑞德。这次换你们两个去询问室。”霍奇稍作思索后下了决定。
霍奇的选择很是巧妙,摩根和瑞德是抓住温彻斯特兄弟的人,天然就对兄弟两有压制作用,同时摩根很擅长审问迪恩这种警局常客,而瑞德作为一名高材生,想必和弟弟山姆有共同语言,能够更容易地让对方放下防备。
摩根和瑞德领了霍奇的任务来到了询问室,两人一前一后进入房间。
摩根一屁股坐在了背对房门的位置上,瑞德则在他旁边小心地坐下。
“我是摩根,FBI探员。”
“我是瑞德。”
仁王雅治挑了挑眉,对又换了两个人来谈话感到惊讶,没有想到为了这起案子竟然来了这么多FBI。
“你的头发是在哪里染的?”摩根自我介绍完后问道,如果不是他的眼睛认真看着仁王的话,这个问话甚至很随意。
“我是天生白发。”仁王雅治回答,他察觉到摩根问他时在观察他的表情,敏锐地意识到这个问题并不简单。“警官,有什么问题吗?”
“不,没什么。”摩根跳过了头发这个话题,转过来开始对迪恩和山姆进行问话。“我想也不需要太多套话了,我们直接切入正题。”
在迪恩这样的小混混面前,试探根本没有什么作用。摩根手搭在椅背上,看起来比迪恩还痞。“为什么冒充FBI进入艾维诺酒店的凶案现场。”
“你们抓错人了吧,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迪恩脸上带笑,眼神中透露着无辜。“我和我的弟弟山姆不应该进入下水道,但这也不是你抓我们的理由吧。”
避重就轻,非常常见的答话方法,摩根已经见惯不惯了。“我不想听你的油嘴滑舌,瑞德,东西拿给他看。”
瑞德一进门就将包里的电脑掏了出来,摩根这边一提,他就立刻将电脑翻转,对准了询问室三人的方向。
仁王雅治也能看到正在播放的视频,画面中清晰地显示了看不清脸的两人混入酒店以及离开酒店的全过程。
“这又看不清脸。”迪恩试图混过去,他两手向上提起,在手铐的限制下尽力摆出了双手摊开无可奈何的姿势。
“11楼负责看守案发现场的警察可是指认了你们,你是想说警察陷害你们吗?”摩根双手拍桌站了起来。
迪恩恶狠狠地瞪着摩根,但是他没有再说话。
“这位警官,请冷静。”反倒是从摩根和瑞德进来后就一直一言不发的山姆劝阻道,他看了看自己憋屈着不说话的哥哥,摇了摇头,决定实话实说。“你说得对,我们确实进入了案发现场。”
“山姆!”迪恩不满地大吼一声,山姆的承认让他很生气。
“迪恩,现在撒谎已经没什么用了。”山姆声音也提了起来。“或许他们可以帮我们呢。”
迪恩翻了个白眼:“他们要是会相信,那我就谢天谢地了。”
迪恩曾经也试图告诉警察真相,但是换来的往往是对他胡言乱语的暴怒又或者是建议他看精神科的辱骂。
“你这是什么意思?”摩根也被迪恩的态度惹出了火气。
在几人争执的时候,开启连播的电脑已经开始了下一个视频的播放,仁王眼看到在这个视频中,自己的身影出现在酒店走廊当中,他扫了一眼监控录像右下角的时间,立刻意识到这是警察将他“定罪”的视频。
画面中的“仁王雅治”确实在警察曾和他提到过的案发时间在11楼走廊出入过,可是仁王雅治自己知道这并不是他本人,如果是其他人可能会对视频感到惊讶,甚至在看到视频的第一时间对此产生质疑,无论是质疑视频的真实性、还是质疑视频中的人是真是假。
仁王雅治捧着杯子喝了口水,目光又移到了眼前的闹剧上,就仿佛自己刚才看见的视频与自己完全无关。
“他对于这个视频没有任何应该有的反应。”在仁王雅治看第二个视频时,罗西凑在屏幕前专注观察他的表情。“没有惊讶、没有疑惑,他表现出出乎意料的淡定。”
电脑播放第二个视频自然不可能是警察的失误,恰恰相反,这是BAU的计谋,他们想借“意外”来观察仁王雅治的表情,以此判断这个男孩究竟是完全无关的局外人,还是隐于局中的参与者。
现在他们有了一个判断,但仁王雅治要是知道仅凭看视频的表现,他就被怀疑于这起案子有关,那他就要大喊一声冤枉了,虽然他不知道另一个“仁王”是怎么出现的,但是现在的他已经很少会因为匪夷所思的事情而出现表情上的变化了。
毕竟确实是已经习惯了。
40 是变形怪
仁王雅治并非没有在这段视频里发现些许古怪, 只是他并不知道其意味着什么,索性保持沉默,想要听听看山姆所谓的坦白。
在瑞德和山姆的调停下, 摩根和迪恩两人总算安静下来。
“还是我来说吧。”山姆这句话是说给迪恩听的,见自己的哥哥扭头不看自己却并未反对, 他知道是得到了许可。
尽管就算不被许可, 他也会做自己认为更有利的事情,基于目前所面临的状况, 他认为坦白是最好的选择,毕竟这已经不是之前常有的随意糊弄就能过去的情况了, 他和迪恩如果再不说清楚——即使他们说出来也有可能被当作是在胡言乱语, 他也得先尝试了再说。
“好吧,请问有人能先帮我从口袋里掏出我的手机吗?”山姆侧着身子露出自己的裤袋, 还晃了晃自己被手铐拷在扶手椅上的手。“毕竟我不太方便。”
摩根上前从山姆的口袋里掏出了他的手机。
“手机密码是1032。”山姆有些紧张地咽了口唾沫。“你看了手机相册里面的照片后, 我再向你解释。”
摩根将信将疑地点开手机相册, 发现里面有许多被拍摄下来的报纸, 他滑动手机,一张一张照片翻过去,发现被拍摄的几十张报纸时间不一,最早的一张报纸出自上世纪二十年代, 最晚的一张报纸则是一个月前的一张旧金山晚报,报纸上都有一只手指向当日版面上的一个报道。
每一张报纸都报道了类似于他们现在调查案件作案手法的一起案件——凶手在家中残忍杀害自己的爱人或者是亲人。
“有多个目击证人目击嫌疑人在案发时间回到家中,但与此同时也有证人表示相同时间段嫌疑人在餐厅就餐。”摩根将二十年代那张报纸上被内容读了出来。
“警方认为目击嫌疑人在餐厅的目击证人撒了慌, 所以他们最后以谋杀罪逮捕了这个嫌疑人。”山姆告诉摩根和瑞德这起案件报道没有提及的案件结果。
“瑞德, 将照片传给加西亚, 让她来检测一下。”借摩根和瑞德身上的收音设备听到屋内对话的霍奇下达指令,两人立即从耳朵上戴着的蓝牙耳机接收到命令。
摩根警惕地看着山姆。“我们需要鉴定一下照片。”
山姆歪了歪头, 无所谓地说:“请随意。”
摩根将手机递给瑞德,让他来操作。自己则坐在了山姆面前的桌子上。“就算这些报纸是真的,你想表达什么?”
“你们现在在调查的案子里犯下这些罪行的并非是人类。”山姆认真地看着摩根。“他们是一种超自然的生物,隐藏在人类之间。”
这个说法逗笑了摩根:“超自然生物,真是有趣的说法。”
“我可没有想到斯坦福的高材生会相信这种东西。”
超自然生物,仁王雅治想起了自己在夏目的帮助下见识过的妖怪,但想来东方和西方的妖魔应该不是一个体系。
“你是说妖怪吗?普通人看不见的那种。”仁王雅治插嘴问道。
“呃,一般来说他们都隐藏的很好。”山姆下意识地回答仁王雅治的问题。“但其实,他们是可以被人类看到的。”
看来不是一个体系了,仁王的兴趣又增加了一些。
“我和迪恩是在报纸上看到旧金山发生这起杀人案,它的作案手法很符合变形怪,我们解决过类似的事件,所以特地赶来想要解决这起案件。”
“变形怪?”摩根重复了一遍这个词语。
“传说中可以随意变换成人类的生物,它们喜欢居住在阴冷潮湿的环境里。”瑞德一边操作电脑一边回答。“这和我们在下水道发现的居住痕迹相符。”
“瑞德,你不会是相信了吧。”摩根转头问。
“我只是在阐述我们目前发现的事实。”瑞德反驳道。
“如果你认可变形怪的存在的话,就会发现你们所面临的案件中所有的疑点都会迎刃而解。”山姆一一列举。“你们认为的嫌疑人在同一时间身处两地、犯罪现场也只能提取到嫌疑人的指纹和DNA等等。”
摩根是无神论者,他还是觉得很离谱,就在他想要结束这段对话时,耳机里传来了罗西的声音。
“摩根,让他继续说下去。”
摩根拍了拍自己的大腿,摇了摇头,但还是听从罗西的要求,继续问道:“即使你所说是真的,我们也需要可以作证的证据。”
“证据不就在这里吗?”迪恩的声音突然冒了出来,他整个人靠在椅子上,下巴略微抬了抬,朝斜侧方努了努嘴。
所有人都看向了仁王雅治。
“?”仁王雅治并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他明明只是坐在漩涡中心看戏,怎么突然自己就成了所谓的证据。
“你们应该发现了酒店后门下水道下的黏液了,如果将里面的人体组织的DNA和他的进行对比,就会发现那其实是这个男孩的DNA。”迪恩突然笑了。“你们也有所怀疑了不是吗?要不也不会问他头发是不是染的了。”
仁王雅治并不知道所谓的黏液的事情,不过他意识到自己的DNA是很重要的证据。“如果需要的话,你们可以对比一下。”
“我们会让技术人员来提取你的唾液的。”摩根压下身子伸手勾到仁王雅治喝水的杯子。“或者可以把这个给我们吗?”
“当然可以。”仁王雅治点了点头。“那么现在有人能和我解释一下所谓的下水道黏液吗?”
“那是变形怪脱下的皮。”山姆一脸厌恶。“就像脱掉衣服一样,在不需要时,他会把自己变换的这个人从自己的身上脱下来,他的变幻不仅仅是模仿人的外形或者是DNA,他甚至会复制这个人所有的记忆,会变得和这个人一模一样。”
连记忆都知道,仁王有一种被窥探的不适感,他无法想象有人会知道自己的全部秘密。
“我还是无法相信。”在将仁王喝水的杯子送给门外警察,并让他送往化验室鉴定后,摩根坐回到自己的凳子上。
“这个世界上确实有许多用科学无法解释的事情。”瑞德皱紧眉头。“未知不代表不存在。”
“瑞德,你好像已经相信了。”摩根不敢相信他们BAU的小博士就这么轻易地接受如此不科学的事情。
“当你排除所有的不可能,即使剩下的再不可能,也是真相。”瑞德手上转着笔,说了一句话。
“福尔摩斯。”摩根叹了口气,他试图再挣扎一下。“现在这个房间里不会只有我还持怀疑态度吧。”
他左右望望,视线最后落在了仁王雅治的身上。
“如果这个是真相的话,我岂不是就洗脱嫌疑了。”仁王雅治歪着头,脸上露出笑容。“我没有理由不相信。”
“你们相信他们说的吗?”艾米莉虽然在提问,但是她内心已经偏向了温彻斯特兄弟,她从小跟着自己做外交大使的妈妈去过中东、非洲、南美等许多国家,听过很多当地的传说和奇闻异事,也亲眼目睹过一些科学无法解释的事件。
“我也活了大半辈子了,参与过许多案子。”罗西压低了声音。“有些案子会成为悬案可不单纯因为没有线索。”
罗西暗示自己已经接受了温彻斯特兄弟的坦白,但他仍有些疑惑。仁王雅治在这其中又扮演了什么身份,他还没忘记男孩在面对自己视频时的平静。
“我们一起去询问室。”罗西说。“已经没有躲在监控摄像头前的必要了。”
与霍奇三人一同到达询问室的还有加急完成的鉴定结果,99.9%的DNA匹配度让众人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
“我们终于可以好好对话了。”迪恩讽刺地哼笑一声。
“是的,但在我们真正开始之前,我还想要确定一下这位男孩的身份。”罗西双手交叉撑在自己的下巴上。
包括他在内的BAU几人统一坐在询问室长桌靠近房门的一侧。
“我还是很奇怪,你看起来对于迪恩和山姆所说的变形怪毫不惊讶,甚至对于枪支也表现出不应该有的漠视。”罗西咄咄逼人地向仁王雅治发起攻击。“你应该只是一个进行海外旅行的普通人而已,却让我不得不怀疑你的身份。”
“你是谁?”你是变形怪吗?隐喻藏在罗西的问题之后。
“puri~”仁王雅治奇怪的口癖在安静的询问室内响起。“警官,我只是希望自己能够在你们国家平静地完成自己的旅行,只参与和网球有关的事情就好了。”
仁王雅治的语气里带着惋惜。“我的旅行中有一些奇遇,这让我对于眼前的事情已经能够做到波澜不惊了。”
“即使是他们所说的变形怪这样的事情?”罗西反问。
“即使是变形怪。”仁王雅治轻轻抬起自己的手,打了一个响指,一团紫色的烟雾旋转过后,桌子上出现了一只白色的猫咪。“毕竟在拥有这样的能力后,你对于类似的事情也就不会惊讶了。”
在仁王动用幻术的一瞬间,整个询问室都乱了起来。
“他是恶魔吗?”迪恩大喊着看向山姆。“我们怎么没有发现!”
“我不知道。”山姆用更大的声音压向自己的哥哥。
“我可不是恶魔。”仁王雅治不太高兴地说。“这只是一种能力罢了。”
BAU的众人也警惕地盯着仁王,有几个甚至已经摸上了自己的木仓。
“我现在宁愿相信住在下水道的是忍者神龟了。”面对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超自然、无法解释的场景,摩根喃喃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