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沈度的羞耻在姜云姝目光下移的同时,瞬间变为了慌乱。
姜云姝没看清他指的何处，只顺着方向下移。
视线还未在任何部位聚焦，沈度蓦地抬手一挡,另一手在自己大腿内侧靠近膝盖的方向做了个掌住的姿势,重新解释道：“是这里。”
她刚才,往何处看了去？！
沈度心跳得厉害,本是羞耻于告诉姜云姝自己被男乐师触摸之处,却因含糊不清的指引弄得自己更加羞愤难耐。
姜云姝看着沈度可爱的反应眨了眨眼。
本是压根就还没反应过来是何处,更没有往奇怪的方向想去,反倒在沈度这般反应下,不可避免地想歪了。
她小脸一热,难得也有了几分羞涩,不自然地清了清嗓,才道：“他摸你这里干什么？”
沈度缓了一瞬呼吸，极力让自己看起来冷静平常：“他说我做出的姿势不准确。”
“姿势？”
姜云姝再问，沈度便绷着嘴角不说话了。
没一会,她似是明白了什么，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沈度不明姜云姝因何而笑，方才慌乱而加快的心跳如今变成了因紧张而混乱。
他的确没做好，他学不会男乐师那套,更不明白作为小姐的贴身侍卫为何要学那些东西。
可是主子的要求是不需要理由的。
他会被赶出去吗？
他会立即失去贴身侍卫这个职务吗？
那他，还能留在姜府当一名杂役吗？
各种各样的担忧和思绪一齐涌上心头。
沈度还是垂头敛目,情绪略有低落地等待着自己的惩处。
姜云姝笑过后，张了张嘴，正要开口说什么,屋外传来了清秋的声音：“小姐,大夫已经替乐师看过身子了。”
沈度闻声心里轻哼了一下。
莫不是那样摔一下还能给他身子摔出什么问题来不成。
堂堂大男人,摔倒了就掉眼泪，见人就撇着嘴装委屈，不过跌倒在地，还要大费周章请大夫来看身子。
这种事，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做得出来。
姜云姝自是不知沈度心中所想，原本要说的话也暂且咽了回去，转而起身，朝沈度道：“我先去看看他，至于你……”
沈度心底咯噔了一下，袖口下的手指蜷缩成拳。
而后，他听见姜云姝轻飘飘地道：“今夜，收拾干净到我院里来。”
沈度一愣，愕然抬头，对上姜云姝平静的眼眸，原本就没平息的心跳又打起了鼓。
姜云姝：“听明白了吗，我与你说话，你要回话。”
沈度扯了扯嘴角，嗓音很沉：“是，小姐。”
她让他，夜里去她院中，还要收拾干净。
她想干什么……
*
姜云姝从西厢离开的确是去了一趟偏厅查看男乐师的情况。
不过的确如沈度所说，他只是挥开了他，男乐师跌倒在地自不可能受什么伤，更是连半点淤青痕迹都没有。男乐师本还想在姜云姝面前撒娇示弱博取些许关注。
可他姿态刚一摆出来，就对上了姜云姝黛眉微蹙的不耐烦神情：“你的学生不在，现在不必教学。”
男乐师：“……”
他哪是在教学啊！那木头教不会啊！
不过姜云姝还是上下将男乐师打量了一番，试图在脑海里将沈度的面容贴合在这般姿态上。
如此想象一番，她还真有点失去兴致了。
于是，姜云姝摆了摆手，吩咐道：“明日不必来了，告诉你们老板，也不必再派别人来了。”
男乐师闻言一惊，有些慌张道：“小姐，可是小的做错了什么？”
“没有，我只是……”姜云姝歪着头顿了一下，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画面，唇角不禁勾起一抹笑，轻声道，“想到了别的更适合他的。”
*
姜云姝和家人用过晚膳后便回了自己院中。
此时傍晚黄昏时分，天色还未完全暗下来。
白日的阴雨天色预示着今夜大抵无月。
姜云姝吩咐了院中下人在院内准备好灯火，这便舒坦地回屋看了会绘本。
待到天色彻底暗下来，姜云姝也刚从湢室沐浴完。
清秋在她穿衣时来到门前禀报：“小姐，沈度来了。”
姜云姝眼眸一亮，轻声应道：“好，让他在院中等我，让其他人都退下吧。”
沈度一身黑衣几乎被笼罩进黑夜中看不清晰。直到院中下人将提前准备好的灯火都点燃， 院子里亮堂起来，但其余人都纷纷离去了。
院子里极静，仅有晚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和他自己的呼吸声。
沈度身体紧绷地站立着。
他按照姜云姝的吩咐收拾干净了。
可刚沐浴后的清爽似乎就要被并不平稳的呼吸扰乱，甚至渗出紧张的汗水来。
他下意识垂头在自己衣襟一侧嗅闻了一下。
什么也没闻到，才不安地又重新站直。
院中的湢室亮着灯火，从外看不见内里的情况，但他知晓姜云姝就在里面。
他仍是不知她今夜唤他来院中干什么。
也不明白为何她没有直接将他驱离。
所以这是他仍旧有机会留在姜府吗？
为了留下，她需要他做些什么呢？
沈度发现，自己的心跳又一次加速了。
没有缘由的，不是害怕，不是慌乱，好似仅是因为即将见到小姐的紧张心情。
沈度无意识地抬手，直到掌心贴在了胸膛上。
胸腔内的心脏怦怦跳着撞击着他的掌心。
这很奇怪。
从他见到姜云姝那一刻起，似乎就不时会生出这样奇怪的感觉。
在此之前，沈度从来都没有心思也没有时间去想除了赚钱以外的任何事情。
他家中清贫，父亲好赌，母亲身子弱，下面还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
家中的重担几乎全落在了他身上。
可见到姜云姝时，他心跳漏跳了一拍。
她很美，美得不可方物。
是他以言语难以形容和描述的那般美丽。
叫人即使知晓他们之间有着云泥之别，也仍旧忍不住将目光黏在她的脸庞上。
是一种不可抑制的吸引力。
让他感到陌生怪异，又躁动酸涩。
院中“吱呀” 一声开门的声响格外明显。
沈度蓦地从思绪中回神，一抬眼就对上了姜云姝站在门前看来的目光。
她一身浅蓝色褶裙，沐浴后的长发仅简单地挽在脑后，落下几缕不听话的发丝扫在她腰间。
屋内湿气从她身后蔓延开来，让她看起来好似从仙境中走出的仙子一般。
又来了。
那种心跳漏拍的感觉又来了。
沈度捂着胸口的手还未放下，在短暂停滞的片刻后，心脏再次狂跳起来。
不受控制，声响如雷，好似要穿过沉寂的黑夜扩散出去，让所有人都听见他心底的秘密。
但怎可能听得见。
姜云姝什么也没听见，甚至隔着些距离，即使院内有灯火亮着，她也没看清沈度的表情。
姜云姝迈步从湢室内走出来，只在周围扫视了一下，便知沈度大抵从入院后就一直站在此时的位置，没有动过。
她心里偷笑，只觉这人直愣愣的，若是换了别的下人，大抵会在她出来前偷懒稍微坐一会。
很快，姜云姝走到沈度跟前，道：“我以为你来时会先看一下。”
沈度：“看什么？”
他现在眼睛就黏在姜云姝脸上，将她看得清晰，看得目不转睛。
至于别的，他什么也没看。
姜云姝心底的笑意攀到了脸上。
她自顾自走到石桌前坐下，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朝他勾了勾手：“过来。”
沈度一向在她勾手后就会很快随之动作。
姜云姝这般坐着，他站立跟前便会叫她一直仰着头，所以他走近后便屈膝单膝跪了下去。
姜云姝满意地看了他一眼，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道：“此前问你会什么，你说你都可以学，但如今看来，你却并没能学好，我再花时间请人教你，你应是也学不会的。”
沈度错愣抬头：“小姐……”
但姜云姝没给他说话的机会，打断他，又道：“虽说将你留在身边作为我的贴身侍卫是要保护我的安全，可我在京中应是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既是没有危险，便也需不着保护，贴身侍卫于我而言便没什么用处了。”
沈度闻言，已有些顾不得礼数了，直起身子下意识向姜云姝凑近，开口急切道：“小姐，别赶我走。”
姜云姝愣了一下，垂下的目光落在眼前凑近的俊脸上。
此前被她多看两眼耳尖就要泛红的青年，此时似乎没意识到他凑得太近，面上除了急切的紧张再无别的神色。
直到姜云姝身上沐浴后的馨香顺着晚风蹿入鼻尖。
沈度瞳孔一缩，这才连忙退回原位，咬着后槽牙不知如何解释自己的逾距。
但姜云姝并没在意，反倒动了动鼻尖，却没能捕捉到刚才一晃而过的那抹气味。
是从何而来？
是院中的花开了，还是雨后的晚风中混杂的清新气息。
最后，姜云姝将视线落到沈度身上。
她勾勾手：“过来。”
沈度仍在怔愣中，一时间没有反应。
姜云姝眸底探寻意味越发浓重。
不等沈度回过神来，伸手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襟。
跪立的青年重心被拉拽着往前。
沈度瞬间绷紧背脊，想要平稳身体不让自己再次逾距靠姜云姝太近。
但比他动作更快的，是姜云姝另一只手绕到他脑后，按在他后颈。
沈度眼前一片阴影笼罩下来，扑面而来的馨香和眼前姜云姝放大的脸庞。
心跳如雷之际，姜云姝侧头在他右肩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吸气声。
沈度顿时呼吸凝滞，气血翻涌着，欲要退离却是双腿一软，往后跌坐在了地上。
姜云姝被他突然极大的反应吓了一跳。
而后瞧见他脸庞上肉眼可见攀上的红热，不由轻笑一声，意有所指地回味道：“原来是你啊。”
作者有话要说
真不是摸那个，就是学跳舞的时候，老师给你摆正姿势那种摸！
你们真是，人心惶惶。
准备上点前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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