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的罩子是半透明的，洛柒刚要把罩子往下扣，小蛇就沿着桌布往下，落到他腿上。
它蜷起身子，脑袋一个劲地往衬衣扣子的间隔里钻。
“？”洛柒赶紧用指尖捏住它的小软头，把它扯了出来。
这小坏蛇竟然想“扒拉”他衣服。
“我想吃猕猴桃味的蛋糕，好像没有。”洛小宇揭开几个罩子寻找他要的口味。
“这里，”方西起身帮他夹蛋糕，“这边有。”
“你们都坐着，让我来。”洛小宇端着盘子绕到长桌的另一边。
两人的注意力都暂时不在这儿。洛柒趁机用手捂住腿上的小蛇，把它往袖子里推。
小蛇得到示意，熟练地爬上他的手腕，溜进袖管在左臂上缠住。
“哥哥，你吃哪个？”
“都可以，”洛柒用右手推过盘子，“帮我随便弄几个。”
洛小宇给两人都端来些点心，还倒上了咖啡和茶，三人悠闲地坐在藤椅上享用。
不过洛柒可没那么轻松，他几乎没怎么吃，右手时不时在桌下伸进左袖管里。
他们坐在长桌的尽头，每人占据一边，方西在对面，洛小宇在右边，借着桌布遮掩，不容易发现异样。
小蛇很不老实，在袖管里动来动去的，蛇身贴着他蠕动，调整姿势。
洛小宇是个话唠，尤其是对着熟人的时候。他聊自己的公司，聊去了哪些地方旅行，见了哪些人。
洛柒只是耐心地听，偶尔才回应两句。方西自觉承担起陪聊的业务，两人很是投入。
而洛柒，他心思完全不在这儿。
他用余光瞟向桌下，小蛇的脑袋露出半个尖，分叉小舌头一直在他手背上舔动。
不只是手背。还有骨节和指间的缝隙，都被扫得湿漉漉的。
但它的舌尖很小，湿度一会儿就蒸发了。这时它便又把脑袋钻出来，重新舔一遍，弄得他骨头发痒。
他用右手去阻止，小蛇就连带右手指一起舔。
这家伙到底在干什么。它易感期不是已经过了吗？
洛柒只得用点力，指尖捏住它的脑袋摁进袖子里，手掌把它整个捂住。
紧接着，他感觉手指上包住了个小套子，温温热的，里面几颗细小的，如牙齿一般的东西卡在了指节上——
等下，牙齿？
“哥哥，有吗？”洛小宇一脸紧张地看向他。
洛柒抬起眼，秀长的睫毛扑扇一下，脑中迅速闪过刚才两人的对话内容。
“你说，我有没有看上的人？”他试着确认问题。
“对，”洛小宇点头，不自觉地咬着嘴，“有吗？”
他认真地凝视洛柒的脸，尝试找出蛛丝马迹。
哥哥今天有点心不在焉的。
“没有，”洛柒浅浅一笑，双手垂落到桌布下，“你怎么突然想起问了。”
洛小宇表情松弛下来：“就是，八卦一下嘛。”
“那，这次去南星，我可以跟着吗？”
“你可以等我忙完了，再申请过来，”洛柒说，“那样我才有时间陪你。”
南星是个特殊的地方，大部分人只能靠通行证暂住，不可永久居留。
洛小宇若是想去，也得等通行证签下来才行。
“好，”洛小宇乖乖应下，又问道，“那哥哥什么时候出发？”
“得等文件批下来，大概还有一个月吧。”
“那我这几天先去提交申请。”
“可以的。”
“我还从来没去过南星，好想去海底隧道玩，听说那里有人鱼......”
洛小宇继续叽叽喳喳，方西接话，眼神时不时往洛柒这边瞟来。
洛柒正试探着把手指拿出来。
还好，很轻松就脱离了。
他很确定，小坏蛇咬了他，只不过没伸牙齿。
洛柒捏着自己的指尖感受了一下，没有想象中黏糊糊的东西，只是有点微润。
他在脑子里回忆蛇类饲养书上的内容，完全不记得蛇会有这种表现。
这感觉更像是，它作为有智力的生物，带着目的行动。
所以它究竟是在干什么，是饿了？
还是像玩耍的小猫小狗那样耍赖？
洛柒一心二用，在享用下午茶的同时，右手时不时伸到桌下左袖管里，确认小蛇的状态。
它大概也玩累了，咬过那一口后，就没再折腾，安静地伏在手臂上。
“时间差不多了，准备走了吗？”天色开始变暗，方西看了眼时间提醒。
“走吧，我先回趟房间，你们先过去，”洛柒从藤椅上起身，“小宇，你联系一下罗伊，他两就交给你了。”
“哥你放心，我们先进去等你。”
“好。”
几人出了花园，洛柒独自往小电车去，输入房号11301。
“我们出发啦，请坐稳哦。”头顶响起机器人的声音。
这个小电车是圆形的，内里可以坐一圈，车壁由单面玻璃制成的，可以当观光车使。
它沿着蜿蜒的路在绿植间行驶了一会儿，接近酒店大楼时，开始低空飞行，逐渐上升钻入电梯塔里。
通过电梯塔，可以直接上11楼，不需要和别人分享电梯，相当于一个私人通道。
不过，这挡不住同在11楼的住客。
洛柒刚从小电车里出来，迎面就撞见一个人。这人明显是个alpha，但长相清秀，穿着卫衣，人很高，见他过来，直接堵到他面前。
洛柒停下脚。他视线里撞入个皮袋子，正提在那人手上，上面纹着黑白相间的蛇鳞。
“对不起，”他表现得慌乱且青涩，“我知道这很唐突，我是个演员，我叫沈逸舟，您可能不认识我。但是，但是......”
洛柒抬眼看他，浅蓝的眼珠毫无波动，脸色平静又冷怠。
仿佛在看一个死物。
青年被他的眼神吓到，最后几个字的音量骤然减小：“......可以找您，签个名吗？”
“签名，”洛柒格外冷淡，“你想要我的笔迹。”
沈逸舟整个人一呆，他感觉对方可能会错了意，语速急促地解释：“不是，我的意思是，我其实，是您的粉丝。”
他调整好状态，又清了清嗓子。
“您是我的偶像，我关注您很久了，”他双手奉上一个小本子递来，“我真的很喜欢您，真的超级喜欢。我看过您写的所有文章，尤其喜欢关于希芙拉星的那篇，您真的超厉害。”
“所以.....我在想，能不能冒昧要一个签名，或者您随便画几笔，我留作纪念就好。”
他垂下脖子，露出红透的耳根，背微微弓起，保证自己的头低于洛柒平视的高度，藏住眼底的狂热。
洛柒俯视对方的后脑勺，视线再次滑向那个皮袋子。
一个诚恳的迷弟。
但洛柒不喜欢。
他很少回主星，几乎没有遇到过这种事。上一次有人找他要签名，还是下属找他批文件的时候。
再加上基本与世隔绝的生活方式，即便是刚参加完访谈，他也是直接乘私车回府，媒体都捉不到他，更别说什么“粉丝”。
洛柒不是偶像，而是军人。他不喜欢“粉丝”，尤其是这位粉丝的手里，拿着疑似蛇皮做的口袋的时候。
他感觉左手臂的小蛇在扭动，圆扁的小头探出一个尖。
他右手捂住手腕，轻轻推回它的脑袋。
“你手里的袋子，是什么材料做的，”他开门见山地问，“蛇皮？”
“袋子？”沈逸舟被问懵了，“你说这个？”
他晃了晃挂在手臂上的大口袋，这是助理塞给他的，里面提着些杂物，还有台词本。
“对。”
“这个，”他犹疑片刻，然后斩钉截铁道，“不是的，我知道，用蛇皮是违法的。”
其实不是完全违法，某些蛇皮也可以用。但直觉告诉他，不能这么说。
他其实真不清楚这个袋子到底是不是蛇皮。
“但它上面纹了蛇鳞，”洛柒说，“看起来很逼真。”
“这是仿制的，洛上将......”
“所以说，抱歉了，”洛柒打断了他的下半句，“我不喜欢提蛇皮袋子的人。”
沈逸舟勾着的腰定住，拿本子的手微微发颤。
洛柒绕过眼前还保持鞠躬姿势的人，径直回了房间。
他关上门，脱下外套，在蛇箱子边坐下，手肘搭在桌上。
“玩得开心吗？”他戳戳探过来的蛇鼻子，“你今天是不是咬了我的手？”
小蛇的头往后缩了缩。
“为什么要咬我，我不是说过，我不喜欢咬人的宠物。”
小蛇的头继续往后缩，搭回他手腕上。
它抽出尾巴尖，点在桌上，不断地搓弄。
“你想表达什么，”洛柒勾起嘴角，“我错怪你了？”
小蛇见他笑了，尾巴尖又开始画圈。
祂还是喜欢小果肉真心笑的样子。
小果肉还为祂赶走了提蛇皮袋子的两脚alpha。
祂其实无所谓。神不会在乎遗落的某块废皮。
但这样的人类还挺可爱。
小蛇沉浸在人类柔暖的抚摸中，感动于他的温柔，脑袋乖顺地匍匐。
“你看见刚才那个蛇皮袋子了吗？”
祂听见小果肉问话，便用小尾巴尖积极地画圈回应。
小果肉双手把它捧在手心，笑容纯美无暇。
“你以后要再乱咬我，就把你做成那种袋子。”
小蛇扭动的尾巴尖一僵。
“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