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队六人,潜伏在雪地里,匍匐前进。晚上风大,呼呼作响,完美地掩盖了他们的动静。
真是天赐良机,连风都在帮他们!
几人缓慢接近,距离季教官只有几步远了。
季教官背对着他们,转动着烤全羊,手里拿着刀,正在片肉,毫无防备。
太好了,就是现在!
几人同时扑上去,就算季教官再厉害,他们六个,他只有一个,还是偷袭,就不信拿不下季教官!
下一秒——
“哎呦哎呦!”
一脚踩进陷阱里,绳子拉紧,几人瞬间东倒西歪,扑倒在地。
郭虎、老鹰、猴子从雪堆里出来,手里抓着绳子,军装外面套着一身自制“雪衣”,往哪儿一趴,根本分不出哪里是雪,哪里是人。
季屿手里的匕首上叉着一片羊肉,他吹了吹,尝了一口,说:“知道是陷阱,还敢往里跳?”
赵海胜等人满脸懊恼,谴责地看向王才,这就是你说的只有季教官一个人?
王才委屈,他哪儿知道旁边还藏着三个雪人啊?
他敢发誓,他刚才在这儿至少蹲半个点了,那三人动都没动一下,甚至……他回想了一下那三人出来的位置,他还从他们身边经过,竟然都没有发现!
王才捂脸。
郭虎三人笑呵呵,把他们的武器收缴了。
猴子拍拍王才:“刚才是你吧?踩着我手了。”
猴子比了比自己的手,王才这才看到,他们竟然连手上都做了伪装。
赵海胜几人垂头丧气,坐在篝火边。
“我们这就出局了?”
“是啊,恭喜你们不用受罪了。”
特种部队的选拔很严格,各个部队一共送来三百多人,最终留下的只有一百五十人,淘汰了一半。
这一百五十人自从留下来,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天天被练得手指头都抬不起来。
在经过一个月的体能训练后,进入了第一次野外训练。
季教官这个魔鬼,第一次训练就把他们扔到了草原上,他们的任务是在划定的区域内,全队“活”过五天五夜。
这还不简单吗?
一开始他们是这么认为的,草原这么大,别说一百五十个人扔进去,就是再来一倍,也有的是地方藏啊。
大不了他们找个地窝子,往里面一猫,等时间结束,再出来,不就行了吗?
然而实际情况……嗨,别提了。
赵海胜几人有些迷茫,所以他们接下来要干嘛?
“不用干嘛,可以歇歇了,等时间到,一块儿回去。”郭虎拍了拍赵海胜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样子,“我认识你,你是锦城军区的吧?之前全军大比武,跟我们队长打得有来有回的那个?”
赵海胜叹了一口气:“嗯,是我。”
听说组建特种部队,他第一个报名,过五关斩六将,终于成为其中一员,却发现大队长竟然就是春城军区的季同志。
刚开始他心里还有一点不服,他确实输给了季同志,但也没输多少啊,季同志怎么就能成为特种部队的大队长?
这段时间的训练,他服了,彻底服了,心服口服。
季教官,他就不是人!
“队长,他们都结束了,干脆让他们一起吃点吧?”郭虎扬声问。
季屿没说话,只是笑了笑。
“队长答应了,你们这两天吃的什么?没吃好吧?”郭虎将水壶递给赵海胜:“来,喝点水,等祁队长他们回来,就能吃了,哎呦香死我了。”
猴子和老鹰也将自己的水壶递给其他几个人。
赵海胜几人接过水壶,晕晕乎乎地喝了两口,心想,还有这种好事?
虽然出局了,但能吃上烤全羊也……不……
天旋地转,咚!
赵海胜费力地睁了睁眼睛,面前的人还是一脸真诚的笑容。
艹!
扑通扑通,一个两个全倒了。
猴子把他们的队章撕下来,摇头道:“哎呀不行啊,真是没有警惕心。”
老鹰叫他动作快点:“赶紧把人送过去,继续钓鱼。”
“得咧!”
赵海胜一行再醒来是在临时营地的一个帐篷里,小队六人排排坐,嗯,齐全。
打量了一下周围,帐篷里坐着不少人,一个个蔫头耷脑、满脸懊恼,和他们脸上的表情一模一样。
明白了,被抓的不止他们一队。
赵海胜他们问问左边的人:“哎,你们是怎么被抓的?”
左边的人:“唉!唉!唉!”
这副样子, 怎么?还能比他们更惨?
还真有。
“我们遇到了一个老阿妈。”
“阿妈一个人在清理羊圈,这两天雪太大了,羊圈里厚厚一层雪,我们就去帮忙。”
“清理完,阿妈很感动,邀请我们去帐篷里喝热奶茶,我们不去,阿妈拉着我们一定要我们去……”
其他人纳闷,这不是挺好的吗?军民鱼水情,多好的阿妈啊。
“关键是我们一进去,迎接我们的就是黑压压的枪口!”
这支倒霉的小队满脸心酸。
他们被抓走时,阿妈还跟教官他们挥手,说下次有这样的事还找她,她保管能把人骗来。
呜呜呜……
人与人之间还能不能多一点信任了?
其他人沉默了,赵海胜他们又看向右边:“所以你们又是怎么回事?”
为啥其他人都用谴责的眼神看着中间抱头的队友?
中间的那人艰难地将他们的心酸往事道来。
“我碰到了一个女同志,她的羊丢了。”
“我看她一个人不放心,就陪她找了找……”
其他人问:“然后呢?”
“然后……然后她就把我带进了包围圈,还拿我当诱饵,把我们队的人都骗过来了……”
说话的人抱紧自己,欲哭无泪。
队友们看着他:“我们都不想说你,你是不是看人家女同志长得漂亮?”中计的人试图狡辩:“我……没……”
那位女同志眼巴巴地看着他,眼泪都急出来了,他这不是不忍心吗?
队友们:“哼!”
其他人问赵海胜他们:“你们呢?你们是怎么回事?”
赵海胜几人叹了一口气:“唉,说来话长,都是因为一只烤全羊……”
帐篷里顿时响起好几道声音:“你们也是因为烤全羊?”
赵海胜几人和说话的人互相看看,确认过眼神,大家都掉进了同一个陷阱。
一只羊送进来这么多队,季教官他们也太奸诈了吧?
随着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临时营地的人越来越多,大家数了数,一共二十五支队伍,就剩最后一队了?
大家暗暗期盼,战友们,一定要坚持住啊,就剩下最后一天了!让教官他们好好看看,我们能赢!
然而,在他们的期盼中,最后一支队伍被送来和他们作伴了。
第一次野外训练到此为止,二十五支队伍,全军覆没。
大家看向最后一支队伍:“你们是什么原因?”
最后一支队伍抹了抹脸:“别提了……”
他们打从开始就坚定地执行“苟活”计划,藏得严严实实,几乎就没露过头。
他们描述了一番他们的藏身之处,大家评判了一下,确实很严实,本地人都不一定能找到吧?
“奇怪,你们怎么会被发现?”
最后一支队伍满脸憋屈:“教官他们……他们竟然直接出动了红外仪器!”
众人:“艹!”
这躲哪儿也能被找出来啊!
野外训练结束, 队伍被带回训练基地。
总结会上,针对这次训练,季教官没有骂人,只是将他们在任务中干的蠢事一件一件说了出来,当着全体人员的面。
听着他们犯的蠢,学员们面红耳赤,就差钻到地里了。
这简直就是公开处刑,还不如骂他们呢!
还有一件令他们更难受的事。
本次任务中,被季教官他们淘汰的,队章没了。
在任务之前,每一支小队都发了队章,写着小队的编号,之前他们还不知道干什么用的。
现在知道了。
前面,季教官举起手里的队章,指了指身后的办公楼:“队章会放在楼上,想要拿回去,自己来取。”
“拿不回去的,就留在展览室里,永远地展示,作为……”他笑了笑,“我们的‘战利品’。”
失去队章的几支队伍:“!!!”
这哪里是战利品,分明是他们的脸!
想象一下,永远放在那里,后来者看到,问这是那□□支小队,因为什么什么,他们还要不要脸啊?
都载入特种部队“史册”了!
拿回来,必须要拿回来!
几支队伍看着季屿,眼中燃起熊熊战火。
接下来的几天,深夜,办公楼的警报接连响起,有单刀赴会的,有相互合作的,几支队伍各显神通,却一个也没有成功。
赵海胜他们队都闯到展览室了, 结果一进去,面对的是坐在椅子上,正对着门口,笑看着他们的季教官。
“五公里。”季屿吐出几个字。
赵海胜等人:呜呜呜……
所有被抓到的队伍,毫无例外,每人五公里。
这已经不是他们第一次被抓住了,大家边跑,边发出愤怒的咆哮:“啊啊啊,季教官——”
季屿从屋里走出来,他们一秒改口。
“——你真是英明神武!!”
众人敢怒不敢言,心说,季教官你这么凶残,你家人知道吗?
一行人排着队跑远,和季屿搭档负责特种部队思想工作的崔政委眺望了两眼,说:“今晚没有事了吧?”
季屿看着远方,没有说话。
这段时间两人磨合得颇有默契的崔政委瞬间明白了,得,这是晚上还有招。
被上面特地调来和季屿搭班的崔政委刚来心里还有些疑惑,这么重要的部队交给一个三十多岁的年轻人全权负责,行吗?
现在他没有疑惑了,不得不承认,季屿他练兵确实有一套。
没看一帮学员都被他练得要死要活吗?
崔政委管政工,训练上的事都听季屿的,他全力配合。
深夜,突然袭击,宿舍中熟睡的学员们:“@#¥%!”
教官你……我……呜呜你怎么那么多手段?!
季屿回到宿舍,已经凌晨三点多了。
他洗漱完,却没有睡觉,坐在桌边,从抽屉里拿出信纸,拔开笔帽,停了一秒,落笔——
“蝉妹,见字如晤……”
这封信辗转几处,到达孟秋手上时,已经是几个月之后了。
彼时,她正在前往江州市的火车上。
作者有话要说
补昨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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