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个日子
陈佳弥冲过凉, 穿着睡裙从浴室出来,心姐和李慕在客厅吃麻辣烫,叫她过来一起吃,她疲倦地摇摇头说:“你们吃吧, 我好累, 想早点睡。”
她看起来不太对劲, 苏文心感觉到了, 却也不好多问什么,只好心地再次邀请她来吃。
“我不饿。”
陈佳弥有气无力,懒得再说话, 回房关上门, 坐到床上, 看见手机上又多了几个蒋柏图的未接来电,她选择忽视。
打开相册,找到与蒋柏图的合影,一张张翻过,翻到在广州夜游珠江拍的那一张,放大,多看几眼。
想起当时的情景, 他说形单影只, 没有什么好拍的,她立刻说那我和你一起拍。
于是就真的拍了。
那些小小的心动瞬间, 真好。
她轻轻一笑,退出相册, 打开音乐播放软件, 戴上耳机听歌。
歌单随机播放,是王菲的歌, 歌词里唱道——
有一个人
曾让我知道
寄生于世上
原是那么好
他的一双臂弯
令我没苦恼
他使我自豪
我跟那人
曾互勉倾诉
也跟他笑望@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长夜变清早
可惜他必须要走
剩我共身影
长夜里拥抱
……
她原本并不想哭的,可此刻太轻易地代入了这歌词,闭着眼,泪那样轻易地就流了下来。
这是跟蒋柏图在一起的一年多来,她第一次因他而伤心流泪。他今天莫名其妙地冲她发脾气,而她此刻想到的,却全是他的好。
想到在澳门的海边,他让她不要妄自菲薄,让她知道自己原来有那么多有点。
想到他发觉她不对劲,二话不说就从瑞士赶回来,带她看医生,陪她住院,带她走出亲人带来的伤痛。
还想到他为她种的玫瑰……
耳机里的声音开得很大,她沉浸于自己的悲伤之中,外面的动静她丝毫没有听到。
大门被敲响,苏文心去开的门,见门外站着一位帅哥,她眼前一亮打量着人,以为对方敲错门,便问他找谁。
蒋柏图顿了一下,不知道她们室友之间是怎么称呼的,索性说找陈小姐。
“找小陈啊?”苏文心有点疑惑,“你是她什么人?”
“我是她男朋友。”
苏文心惊掉了下巴,“没听说她有男朋友呀。”
蒋柏图不想跟她费口舌,有点急切地问:“她在不在?”
“在的。”
苏文心避让开,回头与李慕对了下眼神,两双眼睛看着蒋柏图直接去敲陈佳弥的房门,都醒悟过来,这个男人来过这里。
蒋柏图敲了两声,没人应答,他等了几秒,直接推门进去。
陈佳弥坐在床上,背靠着床头,怀里抱着蒋柏图送的那只猪公仔,她戴着耳机,闭着眼,眼泪还在流,丝毫未发觉有人进了门。
看见她的眼泪时,蒋柏图心疼得红了眼眶,他轻轻关上门,轻轻走到她床边,坐到她的床沿上。
床有轻微的声响与动荡,陈佳弥感知了,却懒得睁开眼来看一看。
等到蒋柏图一只掌心贴到她脸上,指腹抹拭她的眼泪时,她才缓慢地睁开眼。
看见蒋柏图时,她很平静,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盯着他发红的眼,心一下子就软了。
于是取出耳朵里的耳机,想听他说话。
“sweety,”他只在不寻常的时刻这样叫她,他看她一会,指腹摩挲着她的脸颊说,“对不起!请你原谅我,好吗?”
陈佳弥眼里更大的泪珠滚下来,蒋柏图擦掉她的眼泪,轻轻把人揽入怀中。陈佳弥没有抵触,她顺从地把脸埋入他怀里,眼泪却流得更凶了。
“Leo,为什么?”陈佳弥哭腔浓重,在他怀里问,“为什么突然对我那么凶?我真的是只是忘记了,你为什么那样子凶我?你说那样的话,我真的好难过。”
“对不起,是我的错。”蒋柏图一时不知道如何向她解释自己当时的情绪,只把她抱在怀里,又一遍地道歉认错说,“我不该对你发脾气,更不应该说那样的话。”想想又解释说,“那几句话,不是对现在你说的,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不是对现在她说的,是对过去的陈佳弥说的,那时她与他还只是上下级关系。
陈佳弥这样想着,心里一下子好受多了。但她仍然闷在蒋柏图怀里不作声,在沉默中慢慢修复自己。
不知道过去多久,终于不再流泪,脸颊上的泪痕也干了,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从蒋柏图怀里抬起头,一双清亮的眼睛望着他,眼皮红红肿肿,那么惹人怜爱。
对望着,她不说话。
蒋柏图无言捧住她的脸,轻轻吻她的眉心,又落一个吻在她眼皮上。
“真的对不起。”他再次道歉,红着眼说,“MayMay,请你相信我,伤害你绝对不是我的本意。在这个世界上,我最不愿意伤害的人就是你。”
陈佳弥眨眨眼,点点头,缓缓说:“我相信你。”
她愿意相信,蒋柏图感觉心情似乎是轻松了些,但也知道他和她之间的问题并未完全解决,只是这个时候他暂时不想说太多。
“吃晚饭了吗?”他轻声问。
陈佳弥摇头说没有。
他揉揉陈佳弥脸上已干涸的泪痕,特别温柔地问她:“去洗洗脸,换身衣服,带你去吃东西好不好?”
陈佳弥顺从地说好,他又问她想吃什么?她稍微想了一下,说想吃粥。
她准备下床去洗脸,目光不经意瞥到蒋柏图的手背,她心疼他手背上的伤,抓起他的手就问:“你怎么弄的?怎么破了这么多皮,都渗血了。”
这样的时刻,她照常紧张他,蒋柏图心里一甜,嘴角浮起些微笑意。他张了张手,手背上的伤是有些痛,但在他看来都是小事,“打拳弄到的,没事,皮外伤而已。”
“打什么拳?”陈佳弥盯着他的手看。
“运动健身,打沙袋。”
他以开玩笑的口吻讲的,陈佳弥却猜到他是为了发泄,她看他一眼,没有拆穿他,只是关心他:“等下要处理一下伤口才行。”
蒋柏图轻轻嗯一声,等陈佳弥出去卫生间洗脸时,他给兰姨打了个电话,吩咐兰姨煮两人份的粥。
陈佳弥洗好脸回房来,蒋柏图仍然坐在她的床上,她默默地当着他的面换衣服,他目不转睛地看她将睡裙脱下,又看她穿上外出的连衣裙。
连衣裙是后背拉链的,陈佳弥自己够不太着,走过背向着蒋柏图,让他帮忙拉上拉链。
蒋柏图站起来,将她的长发拨向一侧,再慢慢地把拉链拉上,一边问她:“我不在的时候,谁帮你拉拉链?”
“没有人帮忙,就只能自己努力拉呀。”陈佳弥情绪好了很多,但心里隐约觉得今日发生的事并未彻底解决,却也不想破坏眼下的和谐,笑道,“既然有你这里,当然要给你找点事做。”
蒋柏图淡淡一笑,没说话,拉好拉链,帮她把头发整理了一下。
陈佳弥不知道蒋柏图要带她回家,等车进了别墅区她才反应过来,她从幽暗光线里望他,忽然就明白了什么——
他一定是知道了那天林女士跟她谈过话,所以连同家里人的耳目也不需要回避了,就这样光明正大地带她回家。
“Leo,你是不是都知道了?”
“知道什么?”蒋柏图知道她指哪件事,他也正好忍不住要提,语气不自觉就有些生硬,“知道你从来没想过要和我结婚吗?”
陈佳弥怔了怔,定定地望着他的侧面,顿时明白了他今日为何情绪失控,为何对她口不择言。
她很久没有应声,蒋柏图沉默地瞥她一眼,也不说话,径直把车开进了车库。
车停下,车里气氛变得很严肃。
蒋柏图解开安全带,一只手臂架到方向盘上,侧着身看陈佳弥慢慢地解安全带,一副秋后算账的样子问:“林女士找过你,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这件事,陈佳弥自知不占理。她无可辩驳,只好低眉顺眼,默不作声。
“我很好奇,你还说了什么。”他不想让事情变得更糟糕,想尽量温和地讨论这件事,右手越过手扶箱,握住陈佳弥的手说,“你跟我说说,你心里到底怎么想的?”
陈佳弥依然低眉顺眼,目光落在蒋柏图手背的伤口上。她猜想,林女士应该会断章取义,只挑对她不利的让蒋柏图知道。
“那天林女士来找我,的确是问了我一些问题。”陈佳弥抬眼看蒋柏图,“你就只知道这一句吗?”
“她给我发了录音。”蒋柏图看着她。
那天的谈话被录音,这是陈佳弥万万没想到的,她一时觉得自己还是太嫩了,无奈地笑一笑,“那你知道在这句话之后,我还说了什么吗?”
蒋柏图摇摇头,紧紧看着她,等她说。
陈佳弥于是接着说:“后面我还说,如果你真心希望我嫁你,我大概率会答应。但如果你不提,我不会主动提。”
“大概率会答应?”蒋柏图似乎很失望,他松开她的手,把手搭在手扶箱上,偏着头看她,“为什么不是一定会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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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eo……”陈佳弥与他对望片刻,垂下目光,有些心酸地说,“我不是不想,我是不敢想。想要又得不到,那是自寻烦恼。”
蒋柏图对她真是又生气又心疼,他再次握回她的手,摇头叹息说:“MayMay,你就是太懂事,懂事得让人心疼。”
他深深地看着她,似乎想看入她的心里去,“有时候我真希望你不要那么懂事,希望你跟我多要一些,要钱要名分都好,而不是这样无欲无求。”
她低眉顺眼,一只手任他去握,毫无生气,那逆来顺受的样子,看着真是无欲无求了。
“Leo,你对我很好我知道。可正是因为这样,我更加不想让你难做。”她抬眼看蒋柏图,声音有些许哽咽了,“我不想你为我跟家人反目成仇,也不想你像我一样,虽然有亲人,却还是只能做孤魂野鬼。”
“sweety,不要这样说。”蒋柏图心痛地把她揽入怀中,温声低语,“你怎么会是孤魂野鬼呢?你有我,只要有我在,你就不会是。”@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陈佳弥仰起脸,下巴架到蒋柏图肩膀上,她不知道是感动还是难过,忽然很想哭。
蒋柏图抚着她的背,微偏过脸来,脸颊与她的脸颊相贴,忽然问:“May,你爱我吗?”
“Leo,我爱你。”陈佳弥抚着他的背说,“我真的爱你,这一点你不需要怀疑。”
蒋柏图笑了下,语气忽然轻松起来,在她耳边说:“既然你爱我,我也爱你,那我们挑个日子,尽快把婚结了。”
“好啊。”陈佳弥当他在开玩笑,跟着也笑一笑,轻松地说,“不过,你要先搞定你的家人才可以。我希望我们结婚的时候,大家都开开心心,没有人因为我们要结婚而不高兴。”
“只要你就同意,其他的都不是问题。”蒋柏图捧着她的脸,温柔地注视她,“MayMay,你担心的所有问题,我都会处理好。”又道,“相信我。”
“嗯,我相信你。”
她这样应着,但心里同时又在想另外一件事情——
想出国去读书。
顶级深情
兰姨认得陈佳弥, 记得那一晚她穿着睡裙,拿着湿衣服站在走廊上跟蒋柏图说话。
他们一进来,兰姨就感觉出来,陈秘书已经不只是她家少爷的秘书了。
她给两位主子做了海鲜粥, 这时将砂锅粥端出来, 给陈佳弥盛一碗, 再给蒋柏图盛一碗。
陈佳弥跟兰姨道谢, 随口问道:“Margie呢?在不在家?”
兰姨说:“琪琪今晚在外面吃,应该是跟朋友外面玩,说要晚点才回来。”
等兰姨走开, 陈佳弥压低声音问蒋柏图:“Leo, Margie是不是跟谷智约会去了?”
“不知道。”蒋柏图不以为意, 挑出几只虾放入蝶中,先剥好一只,喂到陈佳弥嘴边。
蒋柏图喜欢给她投喂,她早已经习惯,默默张嘴吃了,但她此刻看不惯他对蒋心琪的事漠不关心,说他:“Margie是你亲妹妹, 你怎么一点都不关心她的样子呢?”
“那不是关心, 是干涉。”蒋柏图理性地说,“感情的事, 别人是左右不了的,有时甚至连自己也左右不了。”
也对, 左右得了的就不是爱情了。
陈佳弥听出来他话中有话, 转头迎上他的目光说:“有道理,就像我左右不了我自己, 你也左右不了你自己一样。”
他很满意她听懂了,淡笑一下说:“你也别管那么多,快吃吧。”
陈佳弥长长地哦了一声,默默吃粥。
这晚她在蒋柏图家里留宿。
蒋柏图在冲凉,她在蒋柏图的衣帽间里找衣服穿,这里没有她的衣服,于是随便拿一件蒋柏图的短袖T恤当睡裙穿。换好衣服她自己先上了床,拿着手机刷帖子,看关于去国外留学的建议。
蒋柏图洗漱过,一身清新走出来,见她看手机看得认真,他落座在床沿,低头在她屈起腿的膝上落一个吻,一只手顺势握住她的脚腕,抬眼看着她问:“看什么看得这么认真。”
被握住的那只脚动弹不得,陈佳弥伸直另一只脚,调整了坐姿,将手机锁屏放下,稍稍停顿,斟酌后说:“你前几天不是问我要不要考虑去读MBA吗?我现在真的想去。Leo,你会支持我吗?”
蒋柏图认真思索片刻,问她:“单纯是因为想进修,还是因为其他事情,你想逃避?”
什么他都看得透彻,她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决定出国留学,确实有一点点逃避心理在里面,但她不跟蒋柏图承认。
“我觉得我的学历不够用,我是真的提升自己。”她故作轻松地说,“等我学成归来,就不只是做你的秘书啦,我可以做你副手,帮你分担更多工作。”
蒋柏图半信半疑,看着她,有一会没说话。
他不言语,似乎是不高兴了,陈佳弥两分忐忑,暂时打住这个话题,抓起蒋柏图的手看他的伤口,又开始关心他的伤:“洗澡碰到水会痛吧?药箱在哪里,我去拿来帮你处理一下伤口。”
“不要紧的,都要愈合了。”蒋柏图反手,把她的双手包在掌心里,深思后开口说,“你真的想去留学进修的话,我会全力支持你。想好去哪里了没?”
“Leo,谢谢你。”陈佳弥抱了抱蒋柏图,仰着脸对他笑,“我想去澳洲,你说过你可以帮我搞定学位的对不对?”
“嗯,看好哪个学校了没有?”
“你能拿到哪个学校的学位,我就去哪个学校。”
“……明天,我叫人去办。”
“嗯!”陈佳弥很开心,笑吟吟地看着蒋柏图说,“那我是不是应该跟你提出辞职申请了,好让人事部帮你找新秘书?”
蒋柏图看她一会,就势横着躺下,脚支在地上,一只手搭到陈佳弥膝盖上,叹息说道:“其实我不想你走。”
陈佳弥往他身边挪了挪,半伏到他胸膛上,哄他说:“我答应你,以后只要有假期,我就飞回来看你。而且还有暑假有寒假呢,算起来在那边的时间,其实也没有多少嘛。”
蒋柏图摸着她的耳垂,半是认真半是玩笑地说:“异地是感情杀手。我不在你身边看着你,怕你移情别恋。”
陈佳弥轻轻一笑,落一个吻在他脸颊,随后认真地对他说:“我已经见过最好的风景,拥有最好的人,哪还有可能看得上谁?”
“ 不可能的Leo,我没办法再爱上别人了。”想想又说,“那你呢?你会不会因为我不在你身边而移情别恋呢?”
蒋柏图思索好一会,心存留住她的念头逗她:“说不定会。”
“你敢!”陈佳弥忽然凶起来,手揪住他耳垂想吓唬人,却舍不得真用力揪,只是做做样子就算了。
蒋柏图笑着搂她的腰,看着她说:“既然不放心我,那还走不走?”
“你都要移情别恋了,我不走难道要看着你和别人好吗?”陈佳弥戏精上身,说得楚楚可怜。
蒋柏图没应声,笑望着她,一翻身把人压在身下,五指嵌入她指间,与她十指紧扣,低头,唇贴上她的唇。
温柔亲吻片刻,他停顿下来,看着眼前人,认真地说:“MayMay,你已经活进了我的血肉里,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再也分不开了。”
陈佳弥认为这是顶级深情的表白,比她的说法顶级得多,她心里感动,顿时觉得眼热。
于是,她深深地吻住她爱的男人。
第二天陈佳弥正式提交辞职申请,人事部明姐又要准备帮蒋柏图物色新的秘书了,那天她上来蒋柏图的办公室坐了会,问蒋柏图对找新秘书有什么要求。
蒋柏图认真思索片刻后说:“找个男性,或者已婚女性也行。”
明姐笑得意味深长,生怕被办公室外面的陈佳弥听到,她刻意压低声音说:“是不是陈秘书提的要求?”
两人的关系现在公司里是公开的秘密,虽然没人在公司里议论,但大家的心理情况很统一,已然把陈秘书列为预备老板娘,所以明姐才有此一问。
蒋柏图轻笑一声,人往椅背靠着,姿态松弛道:“明姐你想多了,陈秘书什么都没提,是我自己有这样的想法。”
明姐轻挑眉梢,点点头,忍不住八卦一句:“是不是好事将近叫了,有没有确定几时结婚呀?”
“还没确定。”
“你家里同意了?”
蒋柏图笑而不语。
一个礼拜后,蒋柏图托人办的事有了结果,他帮陈佳弥拿到了澳洲院校的MBA学位。
第二个周末,他带陈佳弥飞澳洲悉尼,带她去熟悉学校。看完学校又带她去找房子,要为她即将到来的留学生涯安置个住处。
陈佳弥说租个房子住就好了,但蒋柏图对租房住的安全性表示不信任,他坚持购置房产。
为了方便上学,最后按他的意思,在学校附近选房。
他跟房产中介交涉,说要学校附近最好的公寓,中介给他介绍了几套,他仔细比较后决定去看房。
陈佳弥对于选房没有太多经验,只提一点要求,房子不要太大。之后她当甩手掌柜,全听蒋柏图安排,就静静地旁听,然后乖乖地跟着去看房。
看了两套就确定下来,陈佳弥喜欢第二套的朝向和格局,就这么潦草地定了下来。
办理好手续,拿到钥匙,坐车回酒店的途中,陈佳弥与蒋柏图开玩笑说:“一百多万澳币哦Leo,就这样记在我名下,你不怕我卖掉房子跑路吗?”
蒋柏图不以为意,嘴角带笑淡淡地说:“你不是这样的人,而且我相信你的目光不会这么短浅。”
陈佳弥想了想,表示认同。她把头靠到蒋柏图肩膀,不太正经地笑说:“你说得没错,我要放长线,钓大鱼。”
“要放多长的线?”蒋柏图没把她的话当真。
“要放一辈子那么长。”陈佳弥自言自语地说,“如果可以的话,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下……”
蒋柏图被她逗笑,握住她的手,打断她的话,幽默地叫她别结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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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佳弥笑得肩膀发颤。
酒店派的专用司机是本地人,他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看两人笑得那么开心,忍不住从后视镜看一眼。
蒋柏图垂眼看身边人,目光触及陈佳弥的鼻梁,光线很好,他看清了她鼻梁上那颗细小的浅褐色的痣,十分突然地,他想起了那个画面——
她俯撑于他的车座,仰起脖子看他,无意间把身上美妙又隐秘的段落展露在他眼皮底下。
“May。”他轻声唤她
“嗯。”陈佳弥靠着他的肩膀,没动。
蒋柏图问:“还记不记得那天,你是用什么样的姿势在我车里找项链的?”
陈佳弥莫名其妙,抬起头,下巴架到他肩膀上,盯着他问:“你想说什么?”
蒋柏图侧过头来,与她近距离对视片刻,自然又坦白地说:“其实那个时候,我就对你动了歪心思。”
原来如此。
陈佳弥心里乐了一下,没有应答,只抿着唇微笑,眼睛也跟着一起笑。
对视着,她慢慢地伸长脖子,当着司机的面,偷偷地亲了蒋柏图一下,随后笑着撤离,头枕着椅背看她心爱的男人。
“你是那个时候就对我见色起意的,那四舍五入,就算是你对我一见钟情了。”
一定要这样说也行。
蒋柏图没反驳,淡淡地嗯了一声,微笑看她一会,握起她的手,放到唇边轻触一下。
这晚他们吃过饭后,到悉尼歌剧院听了场音乐会,到很晚才回酒店。
洗漱过后,陈佳弥坐在沙发上,用手机查看明姐发来的简历。
明姐选了几个接替秘书职位的人选,自动自觉发给她看,让她过目。她粗略看过简历,发现找的都是男性。
她心里已经了然,蒋柏图是想给她安全感,避免她不必要的担心,这也表明他对这段关系的重视程度。
还是觉得很开心的,也很安心。
正好蒋柏图洗漱好出来,去冰箱里拿水喝,她放下手机,跟过去软乎乎地钻入他怀里。
“明姐给你找的秘书都是男的耶。”她仰着脸笑吟吟地问,“是你要求的吗?”
“嗯。”蒋柏图拧回瓶盖,拎着瓶颈,单手搂着人,垂眸问,“你看有没有合适的?”
她下巴顶着他胸膛说:“你自己看一看?”
“你看就行,帮我选一个像你一样聪明能干的。”
他变相夸人,陈佳弥被取悦了,开心地厚起脸皮自夸:“像我这么聪明能干的,那可不好找。”
蒋柏图淡淡笑着,眼神不干不净,手滑下去拍拍她臀部,戏谑地说:“这倒是,世界上没有第二个陈佳弥。”
“你正经一点!”
陈佳弥嗔视他一眼,娇憨地笑着从他怀里溜走,回到沙发拿手机,坐下打算为他挑选新秘书,可蒋柏图随即跟过来,抽走她的手机放一边,二话把人抱起来,走向床边。@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哎你干嘛啊我还没看好呢!”
“明天再看。”
蒋柏图不容置喙,势在必行地把人放到床上,陈佳弥使坏伸出一只脚想踢人,他眼疾手快捉住她脚腕,摸着她腕骨,好笑道:“学会踢人了?”
她的脚挣了挣,蒋柏图握得更紧,人靠近,顺势把她那只脚架到肩上,气势危险。
陈佳弥怂了,挣扎着把脚滑下来,双腿缠他的腰,又伸双臂抱他脖子,讨饶地笑着,几分乖巧模样主动亲一亲他,“今晚不可以,我来那个了。”
蒋柏图也亲亲她,边说:“我知道。”
“知道你还来?”
“逗你玩一下而已。”
陈佳弥推他,他顺势正经躺下休息,又把人揽过来抱着。
关了灯,陈佳弥把额头蹭着蒋柏图脖子,在昏暗中正经地说:“Leo,我要努力读书学习,让自己配得上你。”她到底是在意林宝雪的轻视的,其他方面她无能为力,似乎只有这一个途径可以提升自己了。
蒋柏图在昏暗中偏过头来,唇触了触她的额头,说:“你没有配不上我。其实除去家庭背景,我就是个普通人。”
“可你就是有那样显赫的家庭背景啊!”陈佳弥似乎真的为此发愁,好像希望他并没有那样好的家庭背景似的,“而且就算除去家庭背景,你也一点都不普通。”
蒋柏图失笑,问道:“哪里不普通?”
“哪里都不普通。”她固执地这样认为。
“那就是哪里都普通。”他固执地自降身份,又说,“我反而觉得你很特别。”
她问:“哪里特别?”
他答:“哪里都特别。”@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说:“那就是哪里都不特别。”
她现学现卖,蒋柏图忽然觉得无言以对,随后笑出声。片刻,他侧转身,把人抱进怀里说:“睡吧,再谦虚下去今晚不用睡了。”
陈佳弥也笑出了声。
她乖乖应一声嗯,往他怀里钻了钻,随后闭上眼,甜美地进入了梦乡。
分离焦虑
自澳洲回深圳, 新秘书上岗后,陈佳弥就开始带他熟悉岗位。新秘书与陈佳弥年纪相仿,有一定的工作经历,带起来很省事。
一切顺利, 忙到七月底, 陈佳弥正式从宝斯离职。自此除了恋人关系, 蒋柏图从上司变成了她的资助人, 他支付了陈佳弥留学的所有费用。@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收拾了行李,陈佳弥与两位室友和周莉告别,那天中午她请客, 四个人一起出去吃海底捞。
周莉有点舍不得她走, 抱着她的手臂恋恋不舍地问她:“五月, 你这一去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
陈佳弥说:“十一月就放假啦,放假我会回来的。”澳洲的寒暑假与国内不同,暑假是十一月至二月,寒假是六七月。
周莉交代她:“那你放假回来,记得要来找我啊。”
陈佳弥点头道:“嗯,会的。”
李慕和心姐跟陈佳弥的感情并没有很深厚,以后能不能见都随缘, 她俩一致更关心陈佳弥的男朋友是什么来头。
上次蒋柏图找上门之后, 两人就想跟陈佳弥八卦的,但一直没有合适的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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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姐先说话:“你男朋是做什么的啊?那么好还资助你出国读书。去澳洲留学一年得要几十万吧?”
何止几十万, 光购置的房屋就好几百万人民币。但陈佳弥不想说太多,只笼统地点点头, 没说是与不是。
周莉抢着说:“蒋生是大老板, 那点钱对他来说小意思啦!”
李慕问:“什么老板?”@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周莉心直口快:“就是五月公司的老板啊,”
李慕恍然大悟, 难怪之前陈佳弥对她讲的女秘书与男老板的八卦那么感兴趣,原来她自己也是那种故事中的女主角。
心姐也恍然大悟,追问道:“就是之前你说要送感谢信给他的那个吗?可以呀你,一封感谢信就拿下了你老板。”
陈佳弥无法回答,也不想细说,只礼貌地笑着。她和蒋柏图之间,哪里是一封感谢信就能决定的事。
心姐又说:“你男朋友那么厉害,那他身边的人一定也都有钱,以后有人要买车你帮我介绍一下呀。”
陈佳弥笑笑,说好。
聚餐结束,下午全叔来接她,帮她把行李拉到蒋柏图的别墅。
蒋柏图和蒋心琪都还没下班,别墅里只有兰姨在,陈佳弥跟她客气寒暄几句,就径自到楼上蒋柏图的房间去。
她给小姑打电话,告知自己即将去澳洲读书的事,陈华爱沉默一会,问她:“怎么突然要出国读书,你跟蒋生……”
陈佳弥知道小姑想说什么,接话道:“小姑,我跟蒋生还在一起的,就是他资助我出国读书。”
“噢,蒋生对你真好。”陈华爱感慨完,问她有没有跟家里人联系。
很久没有跟家里没联系了,甚至很少想起,突然被问起,陈佳弥一时语塞,半晌后才说:“没有,暂时不想联系。”
陈华爱轻叹一口气,并没有盲目劝她原谅谁,只让她出国以后好好照顾自己。
晚些时候沐浴洗头,穿着居家服在卫生间里吹头发,吹风筒噪音大,蒋柏图出现在她身旁,她都没有觉察。等到发现蒋柏图出现在镜子里时,她惊了一下,关掉吹风筒,嗔怪地说他:“你吓我一跳。”
“就这么点胆子,还敢说你胆子大。”
蒋柏图调侃她,不等她反应,一手接过吹风筒,熟练地帮她吹头发。
陈佳弥很享受蒋柏图帮忙吹头发的时刻,耳边是吹风筒的噪音,但她的心很宁静,她会目不转睛地看镜子里的男人,看他熟练的动作和专注的神情,她不知不觉地微笑。
心里是甜的,平静悠远的甜。
她慢慢转过身,面向蒋柏图,头发尚未吹干,但蒋柏图觉得她是有话想说,便关掉了吹风筒,等她说。
“我明天就要走了,忽然才发现我很舍不得你。”她抱住蒋柏图的腰,接着又说,“去了澳洲,就没有人帮我吹头发了。”
蒋柏图好笑又无奈,幽幽地望着她, “你舍不得我,就因为没人帮你吹头发?”
“当然不是啊!”
陈佳弥笑着扯开蒋柏图的衬衫衣摆,手伸进去,蒋柏图身体紧绷了一下,她眼神十分勾人,意味明显地说:“最舍不得的,是这个。”又说:“我走了以后,你想要的时候怎么办?”
蒋柏图真的认真思索了一下,问:“你呢,你想要的时候怎么办?”
陈佳弥一本正经地答:“我可以忍得住。”
蒋柏图五指插入她发间,梳理着她的长头,漫不经心地说:“你能忍得住,我也可以。”
“Leo,”陈佳弥双手贴在蒋柏图腰上,十分正经严肃地说,“我去澳洲读书的这段时间,你身边如果有了别人,一定要告诉我。我会尽力体面地离开,不让你为难。”
“……你认识我这么久,还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蒋柏图几分无奈地摇头说,“MayMay,我身边不会再有别人了。”
“我虽然比你小五岁,但我也不是什么天真的小女孩。”陈佳弥垂下眼,自顾自地说,“你之前也说过,异地是感情杀手,其实我也觉得是。”
她的悲观,让蒋柏图沉默了好一阵,又有点无奈地问:“我不值得你信任吗?”
“我、我当然相信你,但是现实也正如你说过的,感情的事有时候连自己也左右不了,如果你遇到让你很心动的人,那移情别恋不就是分分钟的事吗?”她似乎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那你又记不记得我说过,你已经活进了我的血肉里,再也分不开了。”蒋柏图拥住她,抬起她下巴,温声开解道,“傻瓜,那么伤感做什么?如果你想我了,我随时可以飞去澳洲看你。这点距离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这是随时可以跨越的距离,懂吗?”
“可是……”陈佳弥将信将疑地看着他,“可是你要工作啊,你总不能老是放下工作跑来看我呀。”
“就算不能去看你,至少我们还可以视频。”蒋柏图顿了顿,劝她,“别想太多,你既然决定要去读书,那就好好地去读,其他的事情都交给我。不管是工作,还是我的家人,我通通都会处理好,你什么都不需要担心。”
她的分离焦虑彻底被安抚了,后来真的不再忧心这些她无法掌控的事情,也莫名地相信蒋柏图能处理好一切。
出发澳洲的那天正好是休息日,蒋柏图全程陪同,一直把她送到悉尼。
购置的房屋早先已委托人重新打理过,连同床单被褥都一应俱全,如今拎包即可入住,非常方便。
收拾好行李,陈佳弥打开另一个房间的门打量了一番。
忽然觉得闲置一个房间很可惜,于是征求蒋柏图的意见说:“Leo,要不找个租客,这样我不但有个伴,还可以收租金当生活费。”
蒋柏图显然不差多给她点生活费,但他并没有反对,准她自己做决定,又说:“不过,找租客千万要看好对方的人品,别让对方影响了你生活质量。”
陈佳弥乖乖应下了。
蒋柏图留下住了一晚,夜里他把陈佳弥压在身下,亲吻她的时候忽然说:“sweety,以后在学校别跟那些男的走太近,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陈佳弥笑着推开他,戏谑地看着他问:“那你呢?也不是好东西吗?”
“我除外。”蒋柏图自顾自轻笑一下,又问,“记住了没?”
“记住了。”陈佳弥很上道地配合他,“除了蒋柏图,天下的男人都是大坏蛋。”
她说完忍不住笑,蒋柏图也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好笑,却刻意板起脸唬人:“这是正经事情,你笑什么笑?”
陈佳弥连忙紧紧抿住唇,清丽眼眸望着眼前人,他有些无措的样子让她莫名心软。
她察觉蒋柏图与她离开深圳前的心情有点相似,或多或少地有些分离焦虑,于是深吻安抚他,并在他耳边一遍遍地说“我爱你”。
几乎折腾了一整夜,陈佳弥搞不清楚这一夜做了多少次,只知道第二天闹钟响起时,她腰酸腿软,困得睁不开眼。
蒋柏图醒来却依然精神抖擞!
陈佳弥愤愤不平地看着他,诘问:“忙了一晚上,为什么你一点都不累!”
蒋柏图有点自得,笑着翻身压住她,大言不惭道:“再来几次都可以。”
香港人身体素质普遍好,且长寿,人均寿命世界第一。
但没想到身体素质好到这地步。
陈佳弥用尽力气推人,推不动,于是半笑半恼地叫道:“变态香港人!”
这样没有营养但快乐地玩闹,浪费了不少时间,所以起床后时间有点紧迫。
陈佳弥不敢再耽搁,迅速洗漱完就准备出门。
她的住所离学校原本步行即刻到达,但出门有点晚,步行大概要迟到,于是决定打车走。
蒋柏图就近给她买了份早餐,跟着坐上了车,说送她去上学。
“Leo,你等下就回深圳了是吗?”车子开动,陈佳弥把背包放在腿上,几分不舍地看蒋柏图。
“嗯,已经申请了航线。”蒋柏图把三明治和热咖啡递到陈佳弥手边,“先吃点东西吧。”
陈佳弥接过来,先嘬一口咖啡,转头看车窗外,悉尼的七月有点冷,薄薄的阳光照不穿这玻璃似的,在车里感觉不到暖意。
“Leo,你什么时候有空来看我?”不等人回答,陈佳弥把咖啡递到蒋柏图眼前,“你也什么都没吃,先喝点热的。”
蒋柏图接过喝几口,一边思索着说:“我答应你,一个月至少来看你一次。”
一个月见一次,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陈佳弥点点头,蒋柏图把咖啡递还给她,目光指车窗外,外边已经是学校边的路段,“到学校了。”
就是在这样空气清新的早晨,她穿着蒋柏图送的第一件风衣,提着蒋柏图为她买的早餐,背上背包潇洒地告别蒋柏图,径直走进象征着青春的校园。
蒋柏图没有立刻离开,他坐在车里目送她,看她孤身一人,忽地红了眼眶。
他颇有一种老父亲送女儿上学的悲悯,担心她照顾不好自己,担心她受人欺负,担心她自己一个人在异国他乡太孤单。
直到陈佳弥的身影消失不见,蒋柏图才让司机开车。他心里空落落的,路上给陈佳弥发了条消息,嘱咐她:要照顾好自己。
陈佳弥很快回复,用语音回复的,声音里几分调皮,带着笑说:“知道啦爹地。”
蒋柏图听完当下就笑了。
离开他,她似乎并没有那么不习惯。
比较难以适应的,好像是他自己。
久违的爱人
自澳洲回国后, 蒋柏图每晚会在八点后给陈佳弥打视频。
这个时候的悉尼是晚间十点多,正是陈佳弥的睡前时间。她喜欢在睡前跟蒋柏图聊一聊当天在校发生的事,会像孩子跟家长汇报学习情况一样,跟他汇报今日学了什么新知识, 蒋柏图总是很耐心地听她讲。
这样的异地关系, 对于感情的维系似乎没有太大难度, 但看得见却摸不着这一点, 蒋柏图感觉实在是煎熬,他不止一次在镜头里对陈佳弥说,真后悔让你出国去读书。
“一年半而已, 很快就过了。”陈佳弥总是这样安慰他, “我争取不挂科, 很快就可以毕业回国啦。”
开学不久,陈佳弥真的把那个空房间租了出去,租给一位校友,是韩国人,叫朴利雅。朴利雅对中国话有十分浓厚的兴趣,她提出想跟陈佳弥学习讲中国话,而她可以教陈佳弥讲韩语。
陈佳弥答应了。
她跟朴利雅学到几句韩语, 就拿去同蒋柏图卖弄, 讲话时不时蹦出一句“欧巴”。
那晚看完书跟蒋柏图视频聊天,她穿着睡衣坐在书桌前说:“欧巴, 我想你了。你什么时候来看我啊?”
蒋柏图同样坐在书桌前,书房的门关着, 灯开得极亮, 他的容貌清晰地落入陈佳弥的眼。他犹豫片刻后说:“最近工作有点忙,我每个礼拜只休息一天, 实在是没有时间去看你。”
陈佳弥手肘撑在桌沿,双手捧住鼓起的脸,看起来有点气鼓鼓,又有点可爱。她沉默的间隙,心里在盘算着什么,她能理解蒋柏图,毕竟她也没有利用周末的时间,未动身回国去看他。
来回将近二十个小时的飞行,加上转车的时间,实际上见面的时候连一天都不到,这样奔波劳累地走一趟确实不容易,更何况只有一天的休息日,根本没可能来。
但她还是有小小的怨念,“Leo,你记不记得你说过,一个月至少来看我一次?现在已经过去一个月了,但你一次都没来。”
“我记得。”蒋柏图歪着头,单手撑着腮,沉吟片刻后说,“但这段时间公司的事确实很多,我实在是走不开。”
陈佳弥没应声,就那么看着他。
蒋柏图接着向她解释:“我下个月就要回香港接管公司了,深圳这边即将转交给Margie接手,我担心Margie无法胜任,所以有些棘手的事情,我要加快处理好。”
陈佳弥理解地点点头,“你去香港接管公司,那你大哥做什么?”
“他从政。”蒋柏图几分玩笑意味说,“这是大蒋生一早就规划好的,我和我大哥,还有Margie,都是大蒋生手上的棋子。”他跟陈佳弥讲他父亲总称其为大蒋生,把她母亲叫林女士。
看他把自己比喻为棋子那么可怜,陈佳弥有点好笑。然而,当这样的棋子,这世界上不知道多少人稀罕着呢,所以她其实一点也不可怜他。
“那你以后就是定居香港咯?”陈佳弥端起桌上的杯子,浅浅地嘬一口温水。
“对,基本上是这样定了。”蒋柏图也端起桌上的杯子抿一口,但他喝的不是水,是红酒。
陈佳弥盯着他的酒杯看,关切道:“你最近好像经常喝酒是不是?”
“嗯,”蒋柏图看了看杯中酒,“最近睡眠不是很好,入睡有点困难,喝点酒看能不能好睡一点。”
陈佳弥几分俏皮,用粤语问:“细蒋生点解瞓唔着呢?”
他轻笑一声,用粤语回复她:“可能是因为太挂住你。”
陈佳弥明白他所说的想是哪种想,笑着垂下眼睫毛,心里陡然有个大胆的想法,在想要不要视频play,但那只是一瞬间的念头,就被她自我否决掉,只说:“既然这么想我,那就快点来看我。”
这次对话几天后,蒋柏图不声不响地来到了悉尼,他想给陈佳弥一个惊喜,所以刻意不提前告诉她。
那天是工作日,到悉尼后,他直接去她的学校。人已经在悉尼了,他仍然没有告知陈佳弥,就那样无所事事地坐在校园的长椅上等她放学。
陈佳弥每天的课程,连同上下课时间,放学时间等,蒋柏图都了如指掌。
他看了眼时间,距离陈佳弥放学尚有五分钟。这五分钟里,他特别从容地欣赏着校园风光。但下课铃响起的那一刻,他的心忽然跳得有点猛。
似乎难以压抑住那种激动心情,和即将见到久违的爱人的期待。
行李箱留在长椅旁边,他站了起来,往前慢走几步,开始有学生出现在他视野中,再往前走一小段,看见陈佳弥出来了。
身后有人叫她,她停下脚步回头看,一个女生递给她一本书,她接过抱在怀里,停在那里与那女生说话。
蒋柏图停住脚步,远远地看着她。
那女生刚离开,一个男生突然冒出来,出现在陈佳弥面前。
他抱一束花,看样子是要献给陈佳弥,但陈佳弥没接,她摆摆手跟男生说了句话,蒋柏图看得出那是拒绝的意思。
见那男生还想纠缠的样子,蒋柏图大步往前走,也是这时,陈佳弥不经意地瞥了过来。
冷不丁看见蒋柏图,她惊喜得说不出话,也忘了矜持。在那追求者错愕的目光中,她不顾一切地朝蒋柏图奔跑,一头扑进他怀里。
她笑得特别开心,简直有点语无伦次:“你怎么来了?你怎么来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告诉!”
她仰着脸笑看蒋柏图,眼睛里光芒万丈,语言能力似乎退化,这个时刻她快乐得只说得出这两句话。
蒋柏图没说话,他眼里带着笑,在眼神相接的那一刻,径直低头吻她。
深深地吻,带着无尽的思念,旁若无人地沉浸其中。
陈佳弥也一样。
大学校园里,大家似乎见惯了这样的情景,所以并没有人太过关注他们。
临近黄昏的阳光,温柔无害,陈佳弥沐浴在这样舒适的阳光里,与爱人热吻,心情既澎湃又宁静。
蒋柏图揉着她的耳垂,唇离开她的唇时,才有空问她:“给你送花的那男的是想追你?”
“对啊。”陈佳弥笑着自夸,“想追我的人从悉尼排到了墨尔本。”
“你没告诉他们你有男朋友?”
“说了呀,但他们以为那只是我的借口。”陈佳弥几分俏皮说,“因为他们从来没见过男朋友来找我。”
蒋柏图哼笑一声,“现在他们见到了。”
陈佳弥笑着点头,蒋柏图忽然问她证件有没带在身上。
“带了。”
“那现在就跟我去登记结婚。”
“啊?”
“啊什么啊?”蒋柏图好像是认真的,不容置喙地说,“择日不如撞日。”
“不是,Leo,这……太突然了。”
“怎么会突然?”蒋柏图提醒她,“之前我就说过挑个日子把婚结了,你忘了你已经同意了?”
“我没忘。”陈佳弥认真地说,“但那时我也说了,你要先搞定你的家人才可以。”
蒋柏图沉默地看她一会,牵着她到那长椅坐下,似乎是有很长的话要说,陈佳弥于是卸下背包,把手中的手也入下,乖乖坐着静等他说。
蒋柏图靠着椅背,一只手搭到旁边的行李箱上,偏过脸看着陈佳弥,告诉她:“大蒋生已经同意了,没有人会反对我们结婚了。”
陈佳弥将信将疑,但她相信蒋柏图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开心惊讶之余不忘问他:“你是怎么说服大蒋生的?”
蒋柏图却不打算细说,只说:“你只要知道结果就可以了,过程你不需要知道。”
那晚在深水湾家庭聚餐后,蒋斯荣把蒋柏图叫到书房,父子两人面对面坐着,蒋斯荣挺温和地问:“听讲陈小姐去了澳洲读书?”
被叫来书房,蒋柏图心里早已有数,知道他父亲肯定是要谈这件事,他也显得很淡定,像跟他父亲聊一件平常事的态度,很平常应一声是。
蒋斯荣沉吟道:“既然陈小姐去了澳洲,你有没有想过趁这个机会,试着分开?”@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阿爸,”蒋柏图态度坚定,“我不会同她分手的。”
蒋斯荣沉着地看着这个儿子,见他那么难以动摇,蒋斯荣也知道自己是劝不动的,但作为父亲,还是要试一试,尤其是要对老婆有所交代。
“你硬是要一意孤行,连我同你妈咪的意见都听不进去,我真好奇她到底有什么值得你这样为她?”
“阿爸,我知道你同阿妈都重视门当户对。”蒋柏图态度谦和,说出的话却一点也不谦和,“但是我们蒋家,真的需要牺牲子女的终身幸福来巩固地位吗?如果不能同自己爱的人结婚,那我宁愿这辈子都不结婚。”
蒋斯荣被问住,也被吓住。相比儿子一辈子不结婚,结婚对象的背景好像也没那么重要了。
他半晌没有回答,但仍然希望能有弯转,“阿图,为什么你会认为找一个门当户对的人结婚,就必定不会幸福呢?”
蒋柏图望着他父亲说:“这几年我一直单身的主要原因,就是因为遇不到真正喜欢的人。现在难得我遇到了真正喜欢又想同她结婚的人,我真的很希望可以得到家人祝福,而不是一门心思劝我分手。”
蒋斯荣沉默片刻,总结问道:“你的意思是,非她不娶?”
蒋柏图顿了顿,点头说是。
那晚之后,没人再敢劝他分手。
林宝雪得知蒋柏图如此坚决后,生怕再干涉真会反目成仇,后来见了他只当没事发生,一家人仍然和睦相处。
但她又有几分不甘心,只能背后同蒋斯荣唉声叹气地埋怨几句,又开始操心要让蒋柏图写婚前协议,做财产公证。
这些蒋柏图暂时不知情。
此刻,他握住陈佳弥的手,笑吟吟地问她:“MayMay,想好了没?想好了现在就出发去登记。”@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突然急着要去登记结婚,陈佳弥把这归结于他今日看到有人追她。@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几分好笑,觉得他其实完全没有必要慌,因为她现在真的是谁也看不上眼了。
“想好了。”她歪着头看他,“不过澳洲注册结婚,好像有一个月的冷静期。而且这个时间,人家都下班了,去了也没用。”
蒋柏图不假思索道:“那明天去。”
“明天是星期六呀。”见他略微失望,陈佳弥双臂缠绕上他脖子,在他耳边说,“放心吧Leo,现在就是英国王子追我,让我做他的王妃,我也绝对不会心动的。”
她讲得虽然夸张,但蒋柏图被取悦了,也真的放下心来。他把手伸入她风衣里,摩挲她的腰,静默片刻后说:“那……让你来决定,你挑个日子,我随叫随到。”
陈佳弥认更想回国内登记,她真盘算好时间,商量地语气说:“要不等这学期结束,到时放假我回国后,我们在香港或者深圳登记,好不好?”
蒋柏图立刻说:“好,听你的。”
“不行!”他话音刚落,陈佳弥又忽然反悔,她放开蒋柏图,有点不甘心地望着他,“我才想起来你都没有正式求婚,连戒指都没有!我就这样答应你,显得我好像很容易到手一样。”说着自己又笑,“我反悔了!你要正式求婚后,我才跟你去登记!”
“这简单,”蒋柏图愉悦地把她搂回怀里问,“你想要什么样的求婚仪式?”
她在他怀里窃喜地笑,却又板起声线高傲地说:“这个当然要你去想啊,不然就一点都不惊喜了。”
蒋柏图笑笑,揉揉她头发,当下就开始思考——
应当要给她一个怎样的求婚仪式才比较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