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陷入了沉默。
在月流这个丧尸的视角里，这方法确实合理安全，唯一的受害人就是他，但是也比被丢在荒郊野外的好。
月流咬咬牙。
要不是确定对方现在不认识自己，他甚至觉得这个救世主是故意和他做对的。
但是对于丧尸来说，掉了的手臂又不是不能接上。
能被带上走至少可以多活一会，至于后面就走一步看一步了。
月流酝酿了一下情绪，学着人类的样子犹犹豫豫地开口，“好，好吧。”
他话音一落，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月流愣了一下，难道自己装得不像吗？
他们的目光好像很奇怪。
哪怕是一直很倾向于帮月流的胖哥也觉得不可思议，真的有这么小的孩子为了活命这么有魄力吗……
救世主也盯着他，看得月流的心都提了起来，对方却突然笑出了声，声音温柔了许多，“我开玩笑呢，绑起来观察就好了。”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月流却忍不住看向对方。
只是他又闭上了眼，让人看不清脸上的情绪。
感觉有哪里不对劲。
但是想起对方温柔的语气，以及救世主对人类最是和蔼亲切，或许真的只是开玩笑逗他呢。
月流作为丧尸王，和人类打交道并不多，再怎么模仿也会有破绽。
加上身体变小后就感觉脑袋里朦朦胧胧的，思考起来总觉得不真切，并没有意识到这是对他的试探。
胖哥考虑到他个头小，现在的丧尸行走也还缓慢，就只绑住了手腕。
还用后备箱里的物资给月流垫了个小板凳，让他能坐在上面舒服一点。
胖哥好脾气地安慰道，“再忍忍，等确定没被感染，就可以坐前面了。”
月流乖巧地点点头，面上看起来没有一丝怨言。
这倒是让胖哥更加愧疚了，小朋友太懂事。
一队人就这样上了路。
月流坐在一箱物资上摇来摇去，看着后备箱里不少的食物，肚子不争气地叫了一声。
胖哥听到声音，从包里开了一袋用来应急的小饼干打算喂给月流。
月流的眼睛马上亮了起来，他已经很久没进食了，正要满心期待地准备接受投喂。
一直闭目养神的祁星突然睁开眼，要走了那袋饼干，“小心被咬到，我来吧。”
胖哥虽然不觉得月流有问题，但还是什么都愿意听祁星的，便把饼干递给祁星，“那你也小心点。”
月流磨了磨牙，他才不会吃腥臭的人肉呢。
祁星转身趴在后座的垫子上面对着他，才拿出一块饼干递到月流面前。
月流眼睛一亮，他已经饿很久了，老老实实地倾身向前去够那饼干。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饼干刚刚好就停下来他够不到的地方。
月流只好轻微抬起身子，但是路面破碎，车摇晃了一下。
被捆着手腕的月流本来就重心不稳，差点摔倒。
好在祁星扶了一下他的肩。
月流皱着眉看向罪魁祸首，但对方一脸平静，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月流真的想咬对方一口了，却又只能憋着。
似乎是觉得逗弄月流很好玩，祁星慢悠悠地投喂，还不忘记盯着他若有所思地道，“怎么这么笨。”
月流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吃完饼干，祁星好歹是放过了月流，重新坐回去闭目养神了。
胖哥怕月流无聊，主动和他聊起大家的情况。
月流听得很认真。
胖哥说李叔本来是大学门口开小卖部的，副驾驶的女孩刘莹莹就是对面的大学生，他是附近工作的程序员。
出事的时候李叔收留了七八个人在店铺里躲着，本来一起逃难挺和睦的，却在周围没有丧尸群后众人闹掰了。
那几个体格比较大的男学生互相争夺物资，把昔日的庇护所砸成了废墟，连李叔的卧室都被翻了个底朝天。
小卖部被洗劫一空后，只有刘莹莹和胖哥还想带走晕倒的大叔。
他们比不过那几个体力强悍的男生，连藏着的一块压缩饼干都被抢走了。
大叔醒来就带着他们俩人一起去了有段距离的车库，车库里正好存放了几箱没开封的日用品还有零食杂物。
便一起开车逃出了城。
月流听着胖哥口中的故事却没什么感觉。
人类本来就很低劣，月流虽然是丧尸王，但是像胖哥这样给他吃东西的好人，他都不打算咬对方一口。
被发现了身份的话，另说。
比起这个，月流更好奇救世主的事情。
胖哥没打算说对方的事情，但眼前的小孩似乎对小星很感兴趣。
他简略地说了一下，祁星是他们开车没走多远就在一个加油站遇到的。
当时他被包围，李叔制造动静引开丧尸，把祁星带了出来。
说到这时，李叔还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多亏带上了小星，路上好几次带我们避开了丧尸潮，否则这会还没走出c城呢。”
一直不想说话的祁星竟也开口，语气乖巧礼貌，“李叔救了我，这点小事没什么的。”
月流看向祁星，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救世主一直这么聪明吗，丧尸潮这样难以预料的情况，他是怎么避开的。
总不能和他一样从未来回来的吧。
月流胡思乱想着，坐车太久，感觉身体都麻木了才看到了加油站。
这里的丧尸并不少，周围还有两辆车，但是玻璃窗都已经破碎。
十几个丧尸在外面徘徊，听见他们停车的动静，都朝着这个方向来了。
祁星率先推开了门下车，他手里拿着铁棍走在前面开路。
昏暗的环境里，身边不断涌过来的丧尸还没靠近，就被他动作极快地削掉了脑袋。
看着对方杀伐果断的背影，月流都忍不住想摸自己的脖子。
李叔也拿着刀，提醒道，“小心点，天色暗了，容易被抓到。”
祁星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只是手上的动作愈发快了，棍子挥出了风声，一个接一个地爆开了丧尸的头，不让他们靠近汽车。
胖哥也跟在后面帮忙。
丧尸一多，他多少有些慌乱，担心一个不小心就被划伤。
车上只剩下刘莹莹和月流两人。
外面在搏杀，丧尸脓液四溅，刘莹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胖哥，似乎很紧张。
月流见没人注意到他，伸手艰难地在物资里翻出了一颗糖，剥开塞进嘴里缓解饥饿。
听到动静地刘莹莹忽然回过头来，目光复杂地看着他，似乎有些不满，但又很快转了回去。
月流直觉感受到，对方好像和胖哥李叔对他的态度不太一样。
好在车内的奇怪氛围并没有持续太久，祁星已经清理掉了外面的所有丧尸。
月流也更加确定了对方是有异能的，普通人的力道应该没有这样快准狠的效果，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要隐瞒车里的其他人。
强者隐瞒实力干什么，只有展现实力别人才会乖乖听话。
这是丧尸王不能理解的。
胖哥过来打开后备箱打断了月流无用的沉思，他有些疲惫地冲月流笑了笑，“小月，饿很久了吧，我们准备生火做点吃的了。”
月流点了点头，现在的丧尸反应迟缓，冷兵器也可以简单地处理掉。
但是对人类来说，就算只是不小心被划出一道口子，那就是等死。
所以与丧尸战斗的过程不仅仅是体力上的，还需要克服心理上的恐惧和紧张。
胖哥将月流抱下来放在地上，然后才去后备箱里拿泡面和小锅。
月流无聊地看了一眼，正巧注意到胖哥弯腰时露出的脚踝，那里有一条血痕。
比月流手上的伤口还要大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