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项小说网 > 其他小说 > 暗室婚书 > 17.少女胭脂
    chapter17

    贺行屿的话轻飘飘,却像是巨石重重落下,砸在霓音心湖上,霎时间激荡水花四起。

    霓音闻言,倏地抬眼对上贺行屿的目光,脑中被空白覆盖,一瞬间门以为自己幻听了。

    他说考虑什么……

    考虑和他结婚……

    ……结婚?!!!

    霓音握着杯子的手一抖,水险些溅了出来,只觉得荒唐,笑了笑:“四哥,你在和我开玩笑吧……”

    他嗓音哑而低:

    “你觉得我像在开玩笑么?”

    ???

    贺行屿那样的人,怎么会拿这种事逗她,霓音脑中宕机,纤细的眼睫如蝶扇动翅膀,一头雾水:

    “四哥,我没明白你的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

    他视线对上她一双水眸,字句沉稳,像是早已深思熟悉好,不带任何思虑:

    “恢复我们之前的婚约,我们结婚。”

    霓音听到他的话,心脏如踩了油门,跳动速度飙升。

    他把她手中的水杯抽走,放到桌面上,嗓音沉缓:“我父母都已离开,如今我爷爷上了年纪,身体每况愈下,他最操心的就是我的终身大事,经常和我说,若未看到我结婚而离世,必然死不瞑目。”

    贺老爷子自知自己的身体情况,唯一的牵挂就是看到孙子能够成家娶妻,有个圆满的家庭。

    贺行屿淡淡道:“你今晚看到了,老爷子现在费劲手段给我安排相亲,愈发强势,我推得了一时,推不了一世,他心累,我也疲于应对,这种感觉你应该能有些许感同身受。”

    霓音微噎。

    这倒是,贺行屿经历的她也在经历,只是没有他的压迫感那么强。

    “再者,我身为贺家家主,森瑞董事长,外界流言蜚语很多,一个已婚的身份会更有利于集团稳定发展,也能免去许多纷扰和纠缠。”

    这样听来,贺行屿于公于私都需要一个妻子。

    可男人处此高位,权重秩高,万人攀附,女人更是对他趋之若鹜,他这要求要是放出去,多少人要挤破头都想担这森瑞董事长夫人的身份。

    霓音心脏仍悬,紧绷的声线轻而青涩:“可、可为什么是我……”

    她咽了咽喉,“四哥,你条件这么好,应该不缺女朋友,其实贺爷爷给你介绍的对象都很优秀,你要是想结婚,其实……不缺人的。”

    又何必,是她呢……

    贺行屿黑眸暗涌,沉默须臾后,沉哑开口:“霓音,除你之外,我不想和任何人步入婚姻。”

    男人的话次刺得霓音瞳孔一震。

    她骤然失语,就听到他徐徐言:“在这世界上,我真正信赖的人不多,而你完全知道我的过去,知道我从小经历过什么。”

    他看向她:“我只对你有信任。”

    霓音眼波晃动中,是男人认真注视着她的眸:

    “对我而言,婚姻不是儿戏或是交易,如果你愿意,我会给你想要的一切,尽我所能护你这辈子安稳顺遂,给你一个稳定可依的未来。”

    他所说的是……一辈子。

    霓音心头热浪翻腾。

    昏暗的灯光下,周遭温度宛若不断升温。

    她心跳如鼓,甚至不敢与他对视,被冲击得说不出话来:“四哥,我从来没想过你会……”

    他无声笑了,视线落向她酡红点着棕色小痣的耳垂:“那天你看到我们的婚书时,没猜到么?”

    她脸色一点点变红,“所以你说要看结婚对象是谁……是在指我吗?”

    “嗯。”

    他光明正大承认。

    所以那果然是他的暗示。

    等等,他那么早就有这个计划了?

    霓音咬着釉了层桃色的唇,心跳怦然,良久后道:“我现在没办法回复你……”

    他应了声:“今天有点唐突,你不用着急给我答复。”

    他说她有的顾虑都可以和他提,他完全尊重她的决定,等到她想好为止。

    他眼神落在她脸上,热意寸寸碾磨她的脸颊,霓音心里泛起不知名滋味,拒绝的话莫名说不出口,哑然几秒,轻声咕哝:

    “那我……那我考虑一下。”

    “嗯,慢慢考虑。”

    “四哥,”她慌得又叫住他,“能不能先别把这件事告诉长辈?”

    “放心,我不会告诉他们,这次不会有长辈来给你施压。”

    当初的娃娃亲是父母之命,而如今,这段婚约再度摆在她面前,却是要她完全心甘情愿。

    她心被一戳。

    她的心思,他真的都懂得。

    雨停了,他送她回家。

    到家门口,男人看向她:“早点休息,注意点别感冒。”

    她点头,面颊发热,“那我先回去了……”

    她不敢再多说什么,丢下一句就抱着他的外套下了车,快步踩过坑坑洼洼的小水面逃进别墅,如逃走的小兔子。

    良久后他收回深远目光,脑中翻滚着今晚在聊天时霓音的模样,心口余热未消。

    另一头,霓音回到别墅,正好遇到下楼的霓映枝,对方得知她刚刚去哪了:“在你四哥那边吃饭了?”

    “嗯,路上堵车了,离他的地方比较近……”

    霓映枝诧异:“倒是难得,最近和你四哥还挺热络的。”

    霓音莫名心虚,忙找补:“挺正常的,他回国了,我们都在京市,自然多联系了些。”

    霓映枝笑:“是挺正常的,我又没说什么,你紧张什么?”

    “……”

    “妈妈,我上楼了。”

    她佯装淡定转身离开,霓映枝看着她背影,无奈摇头笑笑,可脑中也不禁冒出一个念头——

    如果这俩孩子能……也挺好的?

    霓音回到卧室,走到阳台,像是被呼吸一口新鲜空气。

    雨后的后院景色清丽,可她脑中却一团乱麻。

    拿出手机,她试图拨打夏千棠的电话,可犹豫几秒,还是锁上了屏幕。

    算了,这件事太大,她都不敢对第二人说……

    她突然想到之前她最期待的就是和宋詹有朝一日迈入婚姻的殿堂,分手后,她对他再无眷念,也对爱情和婚姻不再向往。

    她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提出要和她结婚的,竟然是贺行屿……

    今晚贺行屿说,她之所以让他有信任,是因为她了解他的过去。

    的确,霓音一早就知道,贺家的家庭情况比她家复杂很多,贺行屿很小的时候父母就离婚了,当时贺父就婚内出轨,在外有了孩子,贺行屿岁时,母亲那边的公司突遭破产,昔日可以倚仗的娘家不再风光,那年小上位,贺父抛弃贺母,把小和生的小儿子光明正大接进家里,至此成立了新的家庭。

    那小,也就是贺行屿的继母,为了让贺行屿的母亲没有还手的余地,甚至用手段把她在森瑞的股份夺走,豪门间门权斗肮脏污秽,贺母一朝之间门几乎失去所有,明明是被背叛的一方,最后却落个孤苦无依。

    当时贺母为了贺行屿能生活得好,忍痛把他留在贺家,可是家里有继母和弟弟,贺行屿可想而知生活得会如何,一方面被排挤被冷落,甚至继母明里暗里地羞辱,加上父亲偏爱小儿子,家里唯一疼贺行屿的只有老爷子。

    贺母活在家庭破裂的痛苦和娘家没落的凄惨中,得了癌症,在贺行屿高考之前因病早逝了,从那时候起,或是更早时候开始,一颗复仇的种子就埋在了贺行屿心里。

    霓音听父母说,前几年贺行屿功成名就回国,在京市权利已然能够翻云覆雨,森瑞当时面临严重的资金断裂,贺父病重垂危,贺行屿在外人看来却十分冷血,以股份为要求,才出手相助,并且掀开一早埋好的线,将贪污政府公款的弟弟送进了监狱。

    一夕之间门,风水轮流转,继母多年来让自己儿子继承集团的梦破裂了。

    贺父去世,贺行屿又经过一番家族权利争斗,成功上位,上位后强势肃清继母在集团的势力,甚至把她逐出贺家,不留任何余地,将当年他生母的遭遇完全还到她身上。

    如今的贺行屿,身为上市集团的掌权人,是许多人可望不可及的存在。

    谁曾想,这样的他,有一天会对她说想和她结婚,在她面前一字一句,郑重许诺。

    他说的是,护她一辈子……

    霓音转身回到房间门,倒在床上,托起发热的脸颊,思绪纷飞。

    -

    这天贺行屿和她提完结婚之后,有几天霓音都没见到他。

    像是有意让她好好考虑一番,贺行屿没再出现在她面前,给她过多的压力。

    霓音只把这件事蒙在鼓里,没好意思和任何人说起,这要是往外传,必定要轰动京市上流圈。

    心里虽然藏着事,但工作还是要做。

    第二天早晨,霓音到达片场,几天没出现的她进入大家事业,导演和制片人等领导翘首以待的,第一时间门上来热情迎接:

    “霓音来了啊!”

    生日宴后,无人不知霓音的千金身份,大家对她原本忽视的态度瞬间门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恨不得把她当成祖宗供起来。

    大家都没想到,霓音这么低调,之前被乐箐打压成那样都还能忍。

    领导们和她打着招呼,霓音也猜到了这反应,仍旧谦逊回应,总导演张金笑笑:“音音,你这早都没和我们知会一声,太低调了,之前有照顾不周得还请多担待担待。”

    霓音莞尔:“张导这是什么话,您是导演,我们是演员,我们听凭您的调遣是应该的,而且也感谢大家之前对我的照顾,我希望您一如既往严格要求我,咱们共同的目标就是把戏拍好,不是吗?”

    张金鼓掌:“音音说的对!”

    和乐箐有点背景就在剧组各种摆架子不同,霓音仍像从前一样温文尔雅,令人赞叹。

    制片人私底下也感慨:“当初我们还真看不出来霓音的身份,只知道她是个爱演戏的,如今有了明恒护着,以她的实力,一定会大红大紫。”

    霓音走去化妆,许多演员过来和她打招呼,她和他们一直都处得很好,说笑打趣一如从前。

    过了会儿她去做了个剧组采访,采访完回到化妆棚,正好乐箐也来了。

    后者看到她,神色一震,眼睫轻颤下意识心虚偏开眼,完全没有当初趾高气昂的状态。

    霓音觉得可笑,无视般坐下化妆,一旁姜贝贝等助理看着乐箐和她助理神色紧绷、如临大敌的模样,不禁想笑。

    这感觉,太爽了。

    霓音背着台词,一旁的乐箐握着手机的指尖发白。

    霓音生日那晚,她脸都像是被打肿了,回去后就收到了森瑞临时撤资《波澜》的消息,她期待的女一号泡汤了,项目没了启动资金,直接夭折。

    这几天她联系了森瑞,她的靠山倒了,经手的几个项目全部进度暂缓,等待审批,明显是在针对她,在明恒同样也是如此。

    总而言之,如今她前途堪忧。

    她想到之前对霓音所作所为,又气又后悔,怎么也没想到,那个被她看不起的霓音竟然背后势力这么大。

    霓音看着剧本,半晌身旁走来一人,转头一看是乐箐,她把一杯热茶放在桌上,俯身看向她,小心翼翼提起唇角:“天气冷,音音,喝杯热茶。”

    姜贝贝几人惊掉下巴。

    天哪,这还是他们认识的我行我素的乐公主吗?!

    霓音没抬头:“我自己有,不用了谢谢,有事?”

    乐箐笑笑,柔声道:“没什么事,我、我就是刚好闲来无事来找你聊聊天,音音,之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实在不好意思……”

    霓音在剧里饰演风尘歌女,闻言拨弄着打火机,面容冷艳富贵,朝她弯起唇角:

    “怎么会,乐箐姐帮了我很多,当初还是要感谢你告诉了我宋詹的事,你怎么会对不起我呢?”

    想到当初所作所为,乐箐心口惴惴,保持笑意:“当初是我多管闲事,主要是我受人挑拨,就是无心之失……我们之间门存在了些误会,音音你看你今晚有空吗?我请你吃饭,我给你赔罪……”

    霓音淡淡弯唇:“不好意思我没空,先好好拍戏吧。”

    乐箐:“……”

    外头导演叫试戏,霓音起身悠然往外走,徒留乐箐站在原地,脸色惨白。

    霓音懒得花心思和她纠缠,更不想接受她那虚假又逢迎的道歉。

    接下来的一天,她倒没有为难乐箐,如常和她对戏,乐箐虽然没巴结到她,但不敢再惹到她,只能认真配合,拍戏的效率倒是大大提高了。

    旁人看着这位向来眼睛长在头顶的乐公主终于被人收拾了,那叫一个心情愉悦。

    拍了几天的戏,周末霓音接到了韩安霖仍不妥协的约饭,再度拒绝,又正巧碰上京西最出名的那家昆曲馆成立十周年,加之馆里曾经教霓音昆曲的老师盛柳五十八岁寿辰,每年霓音都要登门去贺寿,今年也不例外。

    盛柳在京市一代宣扬昆曲极为有名,素日里和霓映枝还有夏母也有往来,霓音问了问夏千棠,夏千棠最近工作忙,忘了这件事,就说一同去看望,夏斯礼也说同去。

    前天晚上,霓音也试探问了傅蔺征是否一道前往,正处理公事的傅蔺征眼底掠过什么,懒洋洋出声:“行啊,正好我也好好久看盛老师了。”

    第二天下午,傅蔺征开车,霓音看向他,打趣问:“哥,你不会紧张吧?”

    “我紧张什么?”

    “见到某些人啊,比如微月姐。”

    傅蔺征嚼着口香糖的动作微顿,滚了滚喉结,一双漆黑眉眼淡漠:“我见到她紧张什么。”

    霓音眉眼轻弯:“真的吗?我还以为你这是想去见她呢?”

    “你不提我都忘了这人了,我想见她什么?”

    “那怎么听说你们这段时间门有见面。”

    傅蔺征开着全球限量十辆的todieci,单手搭在车窗旁,冷眼晲向她,带着来自哥哥的威严:“你最近挺八卦是吧?要不我问问你?”

    霓音摆正脑袋,“我睡了。”

    傅蔺征收回眼,眸中压下波澜。

    霓音果真去休憩了会儿,醒来后她收到夏千棠的消息:【我们到了,你们还要多久?】

    霓音看了眼路,回复:【十分钟就到了。】

    夏千棠:【好,我和我哥在和盛老师喝茶,贺行屿也在。】

    霓音一怔:【四哥也来了?】

    夏千棠:【嗯,咋了?】

    霓音突然才记起来,贺行屿的生母和盛柳年轻时候是朋友,两方熟悉也属正常。

    前几日那晚的画面再度浮现眼帘,心底压下的小心思如雨后春笋冒了出来。

    霓音喉间门干涩,莫名乱了心跳,只回了夏千棠一句没什么。

    她看向窗外,脸颊发烫,无声吐了口气。

    她还调侃傅蔺征呢,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

    过了会儿,todieci停在昆曲馆前。

    霓音下了车,抬头看到牌匾上写着“清音馆”个大字,极富文化底蕴。

    今天太阳大,她撑起伞,跟傅蔺征走进去,她一身玫瑰刺绣的锦缎旗袍,披着白色披风,乌黑长发盘起,头上正巧戴着贺行屿给她的蝴蝶玉发簪,高跟鞋踏在青石板,步步生莲。

    今天昆曲馆全天开放,从人少的侧门进去,远远传来如百灵鸟在枝头歌唱的声音,清脆婉转,一下子就勾起霓音的回忆。

    她自小很喜欢这些和中国传统古文化有关的东西,初高中的时候学过几年昆曲,只是如今拍戏,也很少花时间门在这上面。

    打电话给夏千棠,他们说在风清阁二楼。

    踏上实木地板,霓音上了二楼,日光和煦,清风徐徐,梅花屏风上倒映着几个坐在茶桌前的身影。

    “盛姨,你这糕点味道做的太好了,我喜欢,阿屿不爱吃我替他吃。”

    “哈哈哈,我记得小屿是不喜欢吃甜的,小时候你们都爱吃糖,他就不喜欢……”

    屏风后传来如大提琴低沉的男声:

    “嗯,甜食我吃得较少。”

    几人正说笑着,霓音和傅蔺征走了过去,盛柳看到俩人,弯起笑意:“音音,蔺征来了啊……”

    盛柳从岁开始学戏曲,结婚后跟随丈夫来京市发展,开了家昆曲馆,招收学徒,宣传传统文化,曾去过国外表演,现在家境殷实,没有生活压力,看过去风韵犹存。

    “盛姨——”

    霓音和傅蔺征和盛柳打招呼,夏斯礼也招呼他们坐下,霓音加了声斯礼哥,随后视线微转,看到坐在盛柳对面的贺行屿。

    与往日威严冷沉的性质不同,男人一身深青色衬衣黑色西裤,手里拿着茶盏,一双黑眸氤氲着茶淡淡的雾气,如从古画中走出来的世家公子,融入这山水中,清隽儒雅。

    贺行屿抬眼,黑眸落向她。

    这是那晚过后的第一次见面。

    霓音心间门微动,压下外人不知的情绪,轻抿红唇出声:“四哥……”

    男人看着她,淡淡应了声。

    旁人查不出异样。

    随后霓音坐到长方形茶桌的右侧边,和夏千棠一起,中间门是贺行屿,傅蔺征则坐到夏斯礼所在的左侧。

    盛柳看到几个孩子满心欢喜,说他们五人从小玩在一圈,难得长大后还能一起过来,她重新拿出一袋茶叶,霓音问:“微月姐今天不在吗?”

    容微月是盛柳的女儿,后者道:“她在工作室忙呢,最近有几个大单子。”

    “是花丝镶嵌的单子?”

    “对。”

    花丝镶嵌是传统的一门宫廷手工技艺,主要通过金银等材料配合上镶嵌宝石再进行编织,制作成工艺品,已被列入国家非遗。

    容微月从小从父亲那边领受这手艺,已经成为新一代的手艺人。

    盛柳把茶倒入茶杯:“刚刚才和她说你们来了,她说不赶巧,今天赶工完才能过来呢。”

    傅蔺征舔了舔后槽牙,面无表情偏了偏眼,夏斯礼朝他挑眉:“可惜了,好久没看到月月了啊?”

    傅蔺征冷眼瞥向夏斯礼的目光,夏斯礼笑着轻咳几声,“不过你回国了,现在时间门多了去,来得及。”

    霓音和夏千棠偷偷憋笑,霓音也转移话题,把带来的礼物递给盛柳:“盛姨,生日快乐,祝您年岁安康,事事顺意……”

    傅蔺征也送上礼物,是盒上好的龙井,盛柳打开霓音送的礼物,惊讶:“诶,这丝巾……”

    夏千棠凑过来看到,瞪眼:“这和行屿哥送的那条一模一样啊!”

    霓音:??

    这家丝巾店是世家传承,在京市最为昂贵出名,这款是上个月上市的新货,霓音记得盛柳很喜欢丝巾,没想到她和贺行屿竟然买到了同款。

    盛柳把贺行屿买的那条拿出来,对比一看,果然是一模一样,“你俩真是有默契啊?”

    夏千棠:“是谁事先说漏嘴了?”

    霓音说完全没提过,毕竟她连今天贺行屿也会来都不知道,夏斯礼揶揄:“不愧是一起长大的,果真有默契啊,你俩这是谁懂谁啊?!”

    霓音脑袋嗡嗡的,转眸对上贺行屿的眼,耳根泛红,就听贺行屿接过话茬:“可能这条丝巾特别和盛姨有缘,我这条等会儿拿去换一个款式。”

    男人声音温和而淡,化解了话题,盛柳柔声说没关系,既是有缘,不妨两条都留下,是代表他们各自的心意。

    “你们平时有空陪我来坐坐喝喝茶就好,不要老是破费,来来来,音音蔺征你们喝茶,今儿是行屿带来的茶,我让他来泡。”

    贺行屿在茶这方面也有研究,他泡好后给两人各自斟上一杯,盛柳说这是上好的都匀毛尖,霓音很少喝绿茶,一喝只觉入口苦涩,细眉微微拧起。

    盛柳问如何,她点头:“还……不错。”

    贺行屿道:“她更适合那款大红袍,这茶对她来说偏苦。”

    “这样啊……”

    小心思被戳破,霓音也不得不承认了,盛柳见此便拿出另外一款大红袍,贺行屿泡着,故意减少了坐杯时间门,倒出来的茶汤橙黄透亮,幽幽的花香中略带果香。

    霓音接过喝了口,茶汤入口醇和甘鲜,略有一丝的苦涩好在瞬间门化开。

    贺行屿随手把一盘龙井茶酥推到霓音面前,温声言:“这是容老师自己做的,味道很好。”

    她喝了茶,吃了糕点,幸福得眉眼轻弯:“这个我比较适合。”

    贺行屿敛睫,眼底滑过极浅的笑意,盛柳捕捉到了,看着他俩,笑意更深:“阿屿倒是你了解小音,连她爱喝的茶你都知道?”

    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外表清清冷冷的贺行屿这样对一个姑娘主动,和平时的冷淡大相径庭。

    霓音咬着糕点的动作微顿,脸颊微红,贺行屿对上她的眸光,话语如常:

    “从小认识,自然熟悉些。”

    傅蔺征轻嗤:“我们也从小认识,我爱喝什么茶你记得住?”

    贺行屿看向他:“你爱喝酒。”

    “噗哈哈哈……”

    夏斯礼拍拍他肩膀:“征啊,你就没有那附庸风雅的能力,别装了。”

    几人笑,霓音也被逗得弯唇。

    盛柳问霓音近况,想起一事,“前几日我生病没去你生日宴,听你母亲说……你现在是单身?”

    霓音和宋詹在一起,盛柳是知道的。

    霓音点点头,盛柳说没关系:“你们这几个孩子虽然都是单身,但都还年轻,又这么我们越扎心。”

    几人都绷不住笑,盛柳被逗乐,说她可没有多余意思,她扭头打趣贺行屿:“你们其他人不用着急,行屿估计最着急了,我倒是听说贺老爷子挺着急你的婚事,说你这么大了还没有中意的姑娘,还是单身一人。”

    贺行屿无奈扯唇:

    “这件事都传到了您这里么?”

    “对啊,前段时间门你爷爷还问我有没有认识不错的姑娘,让我给你推荐几个。”

    夏斯礼:“盛姨,你推月月了吗?”

    傅蔺征冷眼瞥过去,大家都笑了,盛柳含笑言:“没有,月月和行屿性格肯定不合适,他们俩都没什么交集,我这边认识的其他姑娘倒是推过去了,也不知道行屿见没见。”

    盛柳看着贺行屿长大,也把他当自己孩子,倒是也操心这事:“你爷爷说得对,现在你年纪到了,是可以考虑考虑终身大事了,男人将近十结婚正好,有喜欢的,赶紧抓紧着。”

    霓音闻言,对上贺行屿抬眼而来转瞬即逝的目光,心头的鼓被轻轻一敲,脸颊莫名发热。

    随后她见贺行屿喝了口茶,颔首,嗓音带着若有若无的深意:“嗯,是开始考虑了。”

    霓音轻捏温热的茶杯,垂着眸,耳根更红。

    盛柳不知俩人的事,听到贺行屿这话高兴:“这么看来你也是乐意的啊?那挺好的,之前你爷爷还和我说你一门心思扑在事业上,就知道赚钱,完全没考虑这些事。”

    贺行屿长腿交叠,淡淡的声音听不出是开玩笑还是认真:

    “嗯,其实努力赚钱是为了给我未来太太花。”

    夏斯礼喝着茶差点喷了出来。

    啊???

    夏斯礼绷不住直笑,大家惊讶贺行屿竟然会说这话,霓音感受到那道若有若无的目光,脑中嗡得一声,脸颊被茶汤熏得更透红了。

    几人喝了会儿茶,便说在昆曲馆逛逛,走下楼,傅蔺征接到个工作电话,其余人便往前走走逛逛,谈着小时候在这里学昆曲的场景。

    正好有人来找盛柳,夏千棠也去趟洗手间门,只剩下夏斯礼和霓音还有贺行屿。

    夏斯礼:“我也去,你俩随意。”

    他溜得飞快,于是只剩下了俩人。

    霓音看了眼贺行屿,心头攥紧,就听贺行屿声音落下:“继续走走。”

    “嗯……”

    俩人走到一座亭台后方的阴凉处,隔绝了外界的视野,耳边安静,微风卷过,不远处楼里传出的戏曲声,仔细一听便可分辨出是在唱《西厢记》。

    站在湖边,刚才的话题莫名将氛围推到了最微妙的点,霓音视线被眼前男人占据着,心慌意乱,待不下去,几秒后出声:“四哥,我好久没来这里了,我一个人去逛逛……”

    她刚要溜,手腕却被攥住。

    调侃声淡淡落下:

    “跑什么?”

    贺行屿高大的身影挡在她面前。

    两人靠得极近。

    周围没人,霓音鼻尖冲上熟悉的雪松檀香,退后一步,眼睫轻眨,温吞否认:

    “我没跑……”

    “那看到我就躲?”

    霓音心跳错乱节拍,就听男人磁沉如玉撞击的嗓音落下:“刚刚我说赚钱给我太太花,你脸怎么那么红?”

    “……”

    男人挑起眉梢,淡声反问:

    “你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