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鑫的生日就在周日,而今天已经是周五了。
江晨还在困扰要给顾鑫买什么生日礼物，问卫蒙肯定得不到什么好的建议，问蒋一柏还不如他自己想。
他眼看着距离顾鑫的生日越来越近，心里就更着急一点,因为顾鑫什么都不缺,他的选择就更少了。
最好的朋友生日，总不能敷衍过去。
周五最后一节自习课上到一半,江晨罕见的提早收拾书包溜了。
他们班的自习课跟别的班不一样,别的班都被各科老师占据,而他们班则是老师抢顾鑫大战，谁赢了谁就能得到顾鑫，今天的自习课,顾鑫又因周末的数学竞赛被数学老师叫走，估计要跟他们几个参加比赛的学生叮嘱一些话。
江晨低头给顾鑫发了条自己先走的信息,然后就溜出了学校。
等顾鑫回来后，发现江晨的座位空空如也，人去无踪。
他看了手机才知道江晨提前回家了。
蒋一柏比他还好奇：“江晨怎么提前走了？”
顾鑫摇头：“不知道，可能家里有什么事吧。”
自从顾鑫和江晨“重归于好”之后,蒋一柏就很久没跟顾鑫一块儿出去吃饭了。
蒋一柏说：“我家里今天来了一堆亲戚，不想应付，晚上一块儿出去吃？”
他家境还不错,不过跟顾鑫还不一样，顾鑫家族亲戚都在国外居多，而蒋一柏则是土生土长的大家庭，家里麻烦事也多。
顾鑫爸妈今晚都不在家吃饭,江晨也提前回去,他就一口答应了。
蒋一柏还想买个新手机,两人直接坐地铁到附近最大的购物中心。
两人还在一中的时候，都比较少回家吃晚饭，经常在这边吃完再回去，还能交流一下学习，蒋一柏的成绩其实并不差，否则也进不了实验一中，他是觉得一中的压力太大，不想继续留在一中上高中，才去的三中。
他们进了一家羊肉火锅店，火锅和冬天才是最佳搭配。
两人聊了点一中最近发生的事情，又提起之前的同学，一顿饭就过去了。
时间还早，顾鑫陪蒋一柏去买新手机。
他们的目的很明确，从吃羊肉火锅这栋楼下去过一个红绿灯就到了。
挑选手机的过程并不难，蒋一柏看中的是刚出的新款，他试了试新机，没什么大问题就直接买了。
顾鑫也在看电脑的新功能，他本来也想入一台新电脑，但考虑到偶尔会跟江晨一块儿玩游戏，这个品牌的电脑并不适合玩游戏，内存会不够用，就放弃了。
蒋一柏在等店员打印发-票，左右观望时，看到玻璃门外有一个熟悉人的路过。
他找到顾鑫指着窗外路过的人影，问他：“你看那个是不是江晨？”
顾鑫跟江晨同进同出，连他脸上有几根汗毛都一清二楚，更别提他的背影，光看身形就知道是他。
在认出江晨的一瞬间，顾鑫也是微微一愣：“嗯，是他。”
江晨提前离开学校确实没有告诉他去哪儿，没说回家也没说跟朋友出去。
蒋一柏并不知道他们私下怎么说的，说道：“他旁边那个朋友染的奶奶灰还挺好看的。”
顾鑫看着两人渐渐走远，最后消失在人群中。
在江晨和奶奶灰消失前，他看到那个奶奶灰把手搭在江晨的肩头上，两人非常亲昵的一起过了马路。
江晨今晚早退就是为了这个人？
他是谁？
是十九中的同学吗？
是他在十九中的朋友吗？
为什么都没跟他提过？
顾鑫脑子里已经闪过了无数个疑惑，他现在完全没了逛街的心情，满脑子都想着江晨还有很多事情瞒着他。
店员开好了□□，蒋一柏提着自己的新手机：“要不要喝点东西再回家？”
顾鑫情绪不高地摇头：“不了，我想先回家，明天还要准备去考试。”
蒋一柏：“明天晚上不回家了？”
顾鑫：“会在提前那边住一晚。”
蒋一柏：“那你的生日怎么过？你爸妈没说陪你么。”
两人边走边说。
顾鑫：“他们给我打了零花钱，可能生日那天会一起吃个饭。”每年都是如此，有时候约好了吃饭，但是爸妈一个比一个忙，还会放他鸽子，大多数时候他都不太期待跟他们一起过生日。
蒋一柏：“要不周日那天晚上咱们叫上班上的同学开个小派对呗，我小叔平时住的那套房没人，可以在那边过。”
顾鑫并不是喜欢热闹的人：“没关系，都是形式，过个生日而已。”
周日是顾鑫十六岁生日，虽未成年，但可以领身份证。
蒋一柏将刚刚悄悄买下的礼物递给他：“喏，早就猜到你不想办派对，提前送你了。”
这是他刚刚在顾鑫转的时候跟叫店员悄悄打包好的，最新款的tch。
顾鑫也不跟他客气，他们互相送对方礼物价格都比较相当，倒也不是很在意这个。
“正好我缺一个运动手表，谢了。”顾鑫之前用的是另一款，上次校运动会被人撞到的时候，屏幕给摔坏了，他也就没再戴，修了也不划算，倒不如重新买，就是一直忙着没空出来，蒋一柏现在倒是解决了他的问题。
“跟我客气什么。”蒋一柏拍了下他的肩膀，“对了，咱们一中的同学想在圣诞节前聚一次，你去不去？”
顾鑫在一中的名气可不比在三中低，他可是那一群学霸都争着想撸下来的第一名，别人是学霸，他是学神。
“不了，换个时间可以考虑一下，圣诞节可能要去国外跟爷爷奶奶他们过。”圣诞节前的头一天是江晨的生日，他不想出去，时间已经安排好了。
“差点忘了，那我就跟他们说我也不去了，跟他们聚会也没什么意思，肯定在比谁的成绩好，谁的成绩差，一点都不如三中的同学可爱。”蒋一柏也更喜欢三中的气氛。
在一中，交的朋友都是按成绩和排名走的，学习成绩差一点的，很多时候都会被迫接受冷暴力，被孤立，他不喜欢那样的环境，在一中三年，他们班因为这种事而转学的不在少数，而且高中部每年都会有一个学生跳楼，学校负面情绪很浓重。
两人其实在三中都开心很多。
顾鑫赞同的点头，但过多的他就不评价了。
“行，那我先走了，微信上聊。”顾鑫心里还想着江晨今晚跟那个奶奶灰去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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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在地铁站分开，顾鑫上车时打开与江晨的对话框，输了半天也没有打下一个字。
他想问奶奶灰是谁，应该是个alha吧？看起来跟江晨的关系非常不错，如果关系不好，江晨是不会单独跟对方出去的。
他还想问江晨今晚干什么去了，他什么都想知道。
尽管他们每天几乎都腻在一起，但江晨却从来不跟他提在十九中上学的事，要说不在意，那都是假的。
顾鑫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里的。
他到家时顾爸回来了，正打开酒柜给自己倒了杯酒。
顾爸说道：“回来了？”
顾鑫情绪完全不高涨：“嗯。”
现在的顾鑫在外人面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但在家里他想高兴就高兴，不高兴就是不高兴，喜怒形于色。
“谁惹你不高兴了？来一点吗？”顾爸主动多拿了个高脚杯给他倒了点酒。
“我妈能让我喝？”顾鑫每次喝酒都是他爸带的。
“她又没回来，不会知道的。”顾爸笑了下，他看起来也就三十出头的样子，保养得相当好。
顾鑫的好相貌有一半源自于他，现在的顾鑫就像是顾爸的翻版小号。
作为一个父亲，顾爸和江爸所扮演的角色还是不一样的，江爸是佛系当爹，而顾爸则是把自己放在顾鑫好友的位置上，作为一个可以谈心的朋友。
“好吧。”顾鑫的酒量还不错，他放下书包后，坐在吧台上抿着口洋酒。
顾爸一脸满心八卦欲：“不跟我说说？”疲惫一天，听听儿子在学校的事情也是一种心灵的净化。
顾鑫明知故问：“说什么？”
顾爸：“当然你心情不好的原因？”
顾鑫：“我心情没有不好。”
顾爸：“嘴犟，脸上都写着了。”顾爸指了指他的脸，“一看就有心事，喜欢的人被人撬了？”
“我没有喜，”顾鑫停顿了一下，他不太确定跟他爸讨论早恋是不是符合父子之间的话题，“怎么你们都喜欢谈这种话题。”
“就你们这个年纪，谁还没个暗恋对象，老爸也是过来人，不过，可别告诉你妈。”顾爸作了个嘘的手势。
顾鑫倒是挺好奇的：“爸，给我讲讲你的高中生活吧，你当年也有暗恋的人吗？”
顾爸不愧是做生意的：“也？”
顾鑫撇开视线：“我就随口一说。”他真的只是顺口而已。
顾爸也不追问，这个年纪的小孩有自己的小秘密也非常正常，家长要做的就是正确的引导。
他说：“我当年可是很受欢迎的，成绩虽然没你现在那么好，但也有不少人喜欢。那时候班里有个挺可爱的oga，我挺喜欢人家的，可惜我晚了一步，跟对方表白的时候，她已经被人追走了。”
顾鑫：“那我妈呢？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顾爸：“大学毕业之后吧，我们认识三四年了才在一起，一开始的头几年也不熟，后来接触后发现我们两人的三观很合适，我主动向她求婚，她答应了，我们就结了婚。”
顾鑫以前很少问他爸妈这些情感上面的事，今天从他爸爸口中得知这些未曾了解过的信息，心里倒也没那堵了。
顾鑫：“爸，问你个事儿。”
顾爸：“你问。”
顾鑫：“是不是无论我喜欢谁，你们都会支持？”
顾爸：“为什么会这么问？”
顾鑫：“就跟你随便聊聊。”
顾爸：“也是，倒也不是说你喜欢谁我们都马上支持，如果你突然喜欢上一个大你二十岁的人，那我们还是要考虑一下，同样也要看对方的人品，这一点非常重要。当然，最最最重要的还是得你自己喜欢。”
顾鑫在爸爸面前确实是一个有很多疑问的孩子：“那怎么判断我喜不喜欢一个人，我是指想恋爱的那种喜欢。”
顾爸托着下巴，想了下说道：“当你对对方有占有欲的时候，看到对方跟别人在一起你会不开心，或者是对他有悸动的感觉，这应该就是喜欢了，作为一个alha，如果你对他有那方面的想法，那么肯定就是喜欢。”
单纯如顾鑫，一时没有get到老司机的意思：“那方面的想法？”
顾爸说：“就是你想标记他。”
顾鑫：“……”
正要问点深入的问题，家里的大门就开了，顾妈回来了，顾爸立即将酒杯放下，去迎接她。
顾爸：“回来了？”
“累死我了。”顾妈一进门就看到两个酒杯，立即瞪顾爸一眼，“鑫鑫才十六岁，不能多喝酒，你当爸爸的一点都不注意，还带头。”
顾鑫立即往屋里挪：“我只喝了两口。”
顾爸哈哈一笑：“没喝多少啦。”
顾鑫可不想听他们秀恩爱式的吵架：“我回房间了，后天数学竞赛，明天下午提前去考场那边住一晚。”
顾妈：“行，那后天晚上咱们仨一起出去过生日，考完就回来啊，注意安全。”
顾鑫：“知道。”
谁知道他俩后天能不能一起过，放鸽子的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顾鑫回屋后洗澡上床，还是没给江晨发信息，倒是刷朋友圈的时候看到江晨发了朋友圈。
[厌学二人组。]
他发的是和奶奶灰的合影，两人都做了个耷拉眼皮的厌世表情，奶奶灰只露了个侧脸。
不过从侧脸看，也能看出奶奶灰长得还不错。
江晨这条朋友圈引来三中不少同学留言。
杨秀：限你三分钟内交出这位哥哥的微信！
林莓莓：好帅。
卫蒙：靠，你和咖哥在一起，为什么不叫上我？我好久没见过咖哥了！
顾鑫想点赞，但始终没下手，他实在是点不下去，他和江晨就没有拍过这种奇特的照片，有点羡慕，又有点嫉妒。
他现在更清楚的意识到，分开的四年确实是找不回来。
江晨有了新朋友，甚至连他的生日都不记得了。
顾鑫头一回一页书也没碰过就蒙头睡大觉，心里烦得很。
-
第二天，顾鑫一大早就出门了，提前去看考试的场地，然后办理了入住，酒店是学校统一办理的，为了不影响他们考生的发挥，学校相当大方，给他们办了一人一间大床房。
而江晨还在睡觉，他昨天晚上跟朋友出去玩到近十点才回来，一觉睡到下午两点，等他发信息给顾鑫时，顾鑫刚好办理完入住手续。
他给顾鑫发了语音：“鑫宝，你没在家？”
顾鑫正坐在酒店的床上发呆，收到江晨的信息，心情意外又好了点。
他回了语音：“没，明天数学竞赛，我提前到考场附近住一晚。”
江晨直接给他发视频电话，顾鑫想了一秒，接了。
江晨看到顾鑫一张不太有情绪的俊脸，说道：“你昨天怎么没告诉我？”
顾鑫说：“你昨晚放学不是提前走了。”
江晨：“你可以给我发信息。”
顾鑫：“就一个晚上，明天上午考完就回去了。”
江晨：“好吧，你住哪儿，给我发个定位。”
顾鑫把定位发了过去，即便他发了，以江晨周末不大出门的个性，应该不会出来，毕竟坐地铁过来也要两个小时，考场的地点还蛮远的。
江晨：“你待会不去哪儿吧。”
顾鑫：“在酒店看题，应该不出去。”
江晨：“好，我刚睡醒，先去找点吃的。”
顾鑫：“嗯。”
两人的视频电话挂断后，顾鑫一阵失落，江晨果真没想起他明天生日的事。
算了，明天考完试再暗示他吧，毕竟他连当天布置作业都会忘记的人，不指望他会想起自己的生日了。
还是有点点失落。
江晨草草吃了点东西填饱肚子，然后跟他妈说自己今晚去陪顾鑫考试，晚上住酒店，明天再回来。
江妈一听理由里带顾鑫二字，并没有阻拦，提醒他出门要注意安全。
江晨收拾了一个背包就出门了。
十一月底的冬天更冷了，出门就能感受到瑟瑟地寒风，羽绒服成了必需品。
他上了地铁后开始有点困，摸了摸自己的背包，忘记带药了。
算了，反正顾鑫可以帮一下他，alha咬一口也能顶七八个小时，最多让他帮忙咬两下，好像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他现在每天按时吃药，不会再发生随时会睡过去的事情了。
江晨是想给顾鑫一个惊喜，他在地铁上就没跟顾鑫联系，怕自己聊多了一不小心暴露自己的目的。
他就跟卫蒙在微信里瞎吹。
他们十九中其实也有群，只不过全都被江晨屏蔽了，平时也不怎么看聊天信息。
卫蒙：咱们毕业后怎么都没有咖哥的消息，你咋找到他的？
江晨：微信里找他，不就回了。
卫蒙：我们这么铁的三人组，怎么只叫你不叫我。
江晨：是我约他出去的，有点事找他帮忙。
卫蒙：啥事不能问我？
江晨：因为问你没有什么卵用，帮不上忙。
卫蒙：嘤嘤嘤[壮汉粉色手绢抹泪]
江晨：对了，我记得你小学在南城那边念的，那里有什么好吃的吗？
卫蒙：不记得了，但那边有间不错的烤鸭店，可以尝尝。
卫蒙：不对，你去南城干什么？
江晨：找人玩。
卫蒙：你这么懒还能跑这么远找人玩？我不信！
江晨：赌一周早饭。
卫蒙：赌就赌！
他们有聊了点跟咖哥相关的事情，江晨又换了两趟地铁，才到顾鑫给他的酒店地址。
顾鑫这会儿刚看完他带去的竞赛题，心情太差，老是走神，刚看完又忘记，重复了好几次才进入状态。
刚直起腰，他的手机就响了。
他依旧秒接，江晨只有着急的时候才会打手机：“怎么了？”
江晨：“你在哪个房间啊。”
顾鑫脱口而出：“一零一八。”
江晨进电梯按下十楼：“十楼啊。”
顾鑫跌下谷底的心飞了起来，立即跳下床找鞋子穿：“你说什么？”
电梯里信号不好，顾鑫没听清江晨在说什么，然后电话就挂掉了。
不、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顾鑫有点忐忑。
一向遇事镇定的学神现在一点都不镇定。
他的拖鞋呢？
哦，在另一头。
刚找到鞋子，门铃响了。
顾鑫拉开门，看到江晨戴着他之前那顶黑色的鸭舌帽站在门口，他定定地看着江晨，声音微微发颤：“你怎么来了。”
江晨嘻嘻一笑，直接往顾鑫身上扑过去：“没想到吧，哥哥来陪你过夜！”
他将脸埋在他肩头上蹭了蹭，顾鑫的卫衣又软又舒服，还香！
顾鑫因惯性后退了一步，稳稳抱住江晨。
他从昨晚到现在的阴郁和不愉快在江晨出现的第一秒一扫而空。
顾鑫按了一下江晨的后脑勺，不是很在意地轻笑反驳：“我才是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