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漆黑的,无光的,且干旱、寒冷到犹如沙漠夜晚的恶劣环境。
听到达达利亚如此描述时,你愣了两秒,大脑竟忽然耳鸣般“嗡”地一痛,你的眼前恍惚间闪现出了一瞬的陌生画面。
银发的少女靠坐在完全枯萎的巨树之下,她撩拨着脚边新生的嫩芽,用指尖勾勒着它的轮廓,一笔一划,直到它在她的掌心又一次枯萎。
好奇怪……那个人好像是你。
大脑的钝痛让你不适地扶住了额头,但你内心对于真实的向往让你又一次向达达利亚发出了追问,“那里是什么地方……?”
他没有马上回答你,甚至沉默了很久。
你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门外,本该被堵住的门缝下再次透进了走廊的光亮,达达利亚似乎已经离开了。
可恶……怎么这个时候忽然就走人啊。
你有些头疼地坐回水里,指尖不断揉捏着鼻梁,希望能够快些缓解这份莫名的痛楚。
你丢失的记忆一定和刚才的画面有关,但那到底是哪里,为什么你会一点点的印象都没有……
而就在你沉沦于这份短暂的宁静时,达达利亚的声音居然又从门外传来了:
“我刚才在你家逛了一圈,还真大啊。”
你:“……”
这什么人啊,丢了个话题不给你解答不说,还把你家当他家一样地随便逛。
“还有一点啊,我真的很好奇,”他见你不说话,又自顾自地继续问,“米歇尔,你洗的是冷水澡吗?”
你:“干什么,有什么问题吗?”
被人戳到了脊梁骨,你的语气难免带了点不悦。
“在至冬这种温度泡冷水澡,你这是有什么特殊的癖好?”他的语气听上去像是在打趣你,但话音落下后的没两秒,他又古怪地小声补充了一句,“对身体不好。”
你不搭理他,现在的你满脑子都是他刚才同你说过的地方,包括对那一闪而过的画面的求知欲。
“我用熔浆洗澡都不重要,你现在赶紧告诉我,你刚才提到的地方到底是哪里?”
大概是你的语气迫切到连达达利亚都听出了你的不对劲,他在门的对面沉默了很久。
似乎在这件事上,他依然和曾经的态度一样,选择继续保守他的“秘密”。
但话题都已经扯到这件事上了,他只得硬着头皮假装无所谓地回复你,“没什么好说的吧……我在那里认识了我的师父,她是一位非常强大的女性,不管我和她战斗多少次,她都可以仅凭单手就轻松地击败我。”
浴池的水面稍微起了点水汽,烟雾袅袅氤氲了你的视线。
你抿唇,吸收着达达利亚给你提供的信息,但可惜你的大脑里没有任何关于那位女性的线索。
“不过我见过比她还要强大的人。”在你以为话题已经要就此结束时,达达利亚忽然又一次开口了。
“谁?”你瞪大了眼睛,隐约能感觉到他这次要提到的人绝对和你想要知道的信息有关。
“我和你提过她很多次了。”
隔着门板,你看不到达达利亚的表情,但对方的语气听着有些无奈,甚至有点嗔怪你记性不好的意味在里头:
“她和你长得很像,银头发,金眼睛,是个非常美丽,甚至带着点让我不敢随意亲近的圣洁感的少女。”
在第无数次确认他描述的就是你的女体外貌后,你猛然从水里站了起来,决定这次必须要追问个清楚。
淅淅沥沥的清水沿着你光洁的身躯拼命往下流淌,从浴池水面蒸腾而起的热气为你的面颊染上了几分如少女春色般的潮红。
而在你要开口说话之前,那层来自于肌肤上的诡异凉意让你整个人都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
这感觉好像刚从热水里爬出来便马上吹到了冷风一样。
等等……从热水里爬出来?
“!!!”
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你瞬间瞪大了眼睛,双手几乎是下意识地捂住了嘴巴,要将那句还没说出来的问话给咽进喉咙。
你一屁股坐回了水里,整个人都虚脱般地瘫软靠在浴池墙面上,胸腔里的心脏更是拼命跳动,几乎就要爆炸!
怎么回事,浴池里的水被加热了!
就在你和达达利亚聊天的不知不觉间,冷水被脚下的供暖器一点点地加温,蒸腾,直到变成一个会让任何人都舒适,只有你会裂开的温度。
“米歇尔,你怎么不说话了?”察觉到了屋内的动静忽然消失,达达利亚的询问适时地响起。
你看着自己水下一点点恢复成白玉色的躯体,柔软细腻的肌肤轮廓,以及忽然变得傲人的身材,没忍深呼吸了一大口气。
“我就说洗冷水澡不好吧,你看你的反应都变迟钝了!”
他在外面说着些你不能理解的责备,并且在那句话出来后,你感觉自己的脑袋就要爆炸了——
“还好我帮你加热了供暖设备,洗了热水澡就会好很多了。”
呃啊啊!你小子!!
“……”不行,现在的你必须冷静下来,先克服难关再发火。
好在男体的你是少年,声线不算太磁性,你只要努力压低一下嗓音,应该还能勉强装一下。
“米歇尔?”
“没什么。”于是在达达利亚的又一次询问后,你用这辈子最低沉的声线,黑着脸色应答了。
“诶?你为什么要夹着说话,嗓子眼里卡东西了吗?要我帮忙吗?”
你:“……”
好吧。
看来有时候你对自己的认知还不是很透彻,你女体的声音完全没有办法假装男人啊!
“你还好吗,米歇尔?”似乎是你的不予回应保持了太长的时间,达达利亚已经开始敲门了。
听着那“咚咚”的声响与不断战栗的木门,你的大脑完全陷入了比深渊还要混乱的风暴。
哗啦啦……
被金饰镶嵌着边框的狮头在感应到浴池内的水分蒸发后又开始淌水,泛着热气的水流汩汩注入池内,将本就足够你受到诅咒的水温抬得更加热乎。
现在供水设备已经不会再流出冷水,你唯一的通路似乎只有从浴池的窗户跳下去,然后赤.身.裸.体地掉到你住所后头的冰湖里。
但有愚人众的佣兵会经常在这附近巡逻。
不管是你以女体忽然跳出窗口,还是当着他们的面长出一个不可描述的东西,这都非常炸裂……
最后你甚至产生了那种,要不爆发神圣力把至冬宫夷为平地的恶劣想法。
咚咚咚!
达达利亚的敲门声更加激烈了。
“米歇尔,你真的没事吗?在里面已经很长时间了,洗热水澡太久可是会头晕的!”
虽然这是他难能可贵地在担心你,但你一想到这种痛苦是由他而起,你就不会觉得感动了。
最后理智完全蒸发的你选择撞碎了窗户的玻璃,比起在达达利亚的面前被他看到你女性的模样,你宁可从窗户跳下去,最多把看到这一幕的愚人众给杀人灭口!
只不过这种邪恶的想法才滋生了两秒,你都已经踩上了破碎的窗户了,却忽然看到不远处有个人影正带着一列佣兵不疾不徐地走来。
男人那张精致的金属面具在阳光下散发着灼芒,他几乎无需走到你的面前,就远远地刺痛了你的眼睛。
“……”
天要亡你?
跳窗,直接光溜溜地被多托雷“抱”进怀里,上演一场让你浑身都起鸡皮疙瘩的“浪漫”戏码。
让他看到你的糗态,不如让你去死。
不,你甚至还死不掉,因为你会原地复活,然后继续光溜溜地被他嘲笑!
不跳,被达达利亚正面撞上,然后你要用你的毕生所学去跟他解释你这个女性的外貌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就在你抱着脑袋想要尖叫的同时,身后的大门已经被担心你的达达利亚给用力撞了开来。
随着“哐当”一声巨响,门板彻底断掉了一片,尘灰四下飞扬,外头敞亮的光线瞬间倾泻而入。
暖黄色的廊灯将男人修长的倒影牵扯到了你的脚边。
而他也理所当然地看到了站在窗户旁边,面色羞赧,但因为连续扮演了几年男人所以只记得要用双手捂住下半身的你。
达达利亚:“……”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