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耶和华从来就不是什么仁慈且宽和的神明,只是于这造物身上,衪大抵是用尽了所有的耐心与柔和,以致于此世之间再没有哪个生灵如昔日的晨星路西菲尔那般,享有那样的光辉与荣耀,以及荣宠。
这是现任的天国副君如米迦勒,以及被誉为神之子,受膏的王的圣子弥赛亚之所不能及。
以致于在那很多时候,如米迦勒、加百利、拉斐尔等亦不由得生出疑惑:
这所有的一切,怎么就到了这一步呢?
谁也不能抑或者说不敢给出那答案。
对于至高主与父的信仰叫他们只能够对此而保持沉默。
但路西法清楚,于那神明而言,这样的心情大抵相当于,一件经由自己之所精心雕琢而成的完美作品,本应当被放置在掌中精心呵护与把玩的存在,纵使是被舍弃被置之不理——
神明可以接受那物品在无人的角落阴暗腐朽,甚至是耗尽最后一丝生命力永久的消失在这天地之间。亦能够接受那物品再度归来,变得更加的光辉闪耀且耀眼,并在打碎其傲骨之后再度将其纳入到掌中。却独独无法接受,属于祂的物品被打上其他的印记。
纵使那是祂之所舍弃。
神明璀璨的金眸当中有汹涌且无形的风暴在凝聚,有形而又无形的神力恍若实质一般,一点点的于空气当中不断压缩,几乎将这本应当充满无尽黑暗气息的撒旦寝宫转变为光明的海洋。
属于造物主的指尖落在那路西法那有如破碎瓷盏一般的肌肤上,有属于过往的画面于神明的眼前展开。
全知全能的神明已经不再需要这造物的答案与回复。
晨星被创造他的造物主所亲手打落,似流星一般划破天际,坠落到那无尽的深渊之中。
心核破碎白袍染血,有点点滴滴的金色血液自那虚空中滴落,却又很快被那无处不在的黑暗所消融。
在落入到无尽深渊中的最后一瞬间,那哀伤、不甘、痛苦与绝望的蓝眸最后对着那苍穹望过一眼,然而触目之所及,除了黑暗还是黑暗。
于是下一刻,带着圣光的六面羽翼合拢,恍若一个蚕茧一般将那身影包裹。
有暗色的阴影一点点爬上那光辉闪耀的翅羽,在属于天使之所包裹的温暖的羽翼当中,有无数不甘、怨恨、痛苦、哀嚎、喧闹的言语与情绪不断地袭来。
是光啊——
起初,神创造天地。地是空虚混沌,渊面黑暗。
神说,要有光,就有了光。
神看光是好的,就把光和暗分开。
那于至高造物主的伟力之下被迫分离,那舍弃了黑暗的光可曾想到,有朝一日,竟然会被所信仰的神明以这样的方式,再度送回?
属于黑暗之中的意志在欢欣、鼓舞,想要拉着那造物的堕落,想要将一切再度回复到创世最初始时的形态。
那光本就存在于暗中,互为一体,不可分离。
至高的造物主高坐在那水晶天的御座之上,无喜无悲的目光无视了空间与时间之间的距离,冷淡且漠然的看着这一切的发展。而后下一刻,在那九个晨昏的堕落与坚守之后,晨星自那无尽深渊当中走出。
舍弃菲尔的封号,改名为路西法,宣布自己不再是光,而是暗。
但——
水晶天,在路西法的宣告出口的那瞬间,神明同样开口,无声地重复自己曾经许下的诺言:
你是吾永恒的晨星。
所以,转化其实并未彻底完成吗?
神明所创造之最完美造物的完美并不仅仅停留在那躯体、容貌、智慧、实力,还有属于身下这身躯的完美且强大的恢复能力。即使那瑕疵与伤痕似乎本就是由那至高的神明之所造成。
可是当神明的指尖停留在堕天使心核位置的那一刻,于过往的画面中,却一次次闪现了过了每每在那伤痕以及破损的心核将要愈合之际,黑发黑眸的魔王面无表情的任凭衣衫滑落,于镜子之前以魔力凝聚而成的风刃将那伤口撕开,捅入到那心核之内。
自始至终,那造物的面上并没有任何的波澜与情绪存在。只是那双眼,那似乎并不为神明的审美之所欢喜的黑色瞳孔之中,傲慢,不甘,倔强......
于那美丽的皮囊之下盛开与绽放出再绚丽与夺目不过的光芒。
神明的唇吻在了路西法的眉心,浅浅的、淡淡的,似乎并不带有任何的风月与欲念。恰如同这本应该高居于九重天堂之上的神明一般,不沾红尘不染世俗,并不具有任何属于造物的本能与欲念存在。
路西法的呼吸在一点点加重,而后下一刻,眸色微冷,属于魔王的手自神明肩头攀附而上。
翻身而起,造物与造主之间姿势变幻,魔王掐着神明的下巴将那创造了他的造物主压在身下,居高临下的对着神明露出淡淡的讥讽与嘲弄。
“耶和华,你是不是不行?”
“既然如此——”
昳丽的眉眼扬起,路西法的另一只手在神明的腰侧缓缓游离。
“不如,”
唇角恶劣且愉悦的笑容一点点加大,那掐在神明下巴上的手恰如同白鸟掠过水面,又如同蛇类于地面上缓缓摩擦爬行一般,向着造物主的领口而去。
属于这本应当最完美造物身上的瑕疵与伤痕显然不仅仅是这一处,恰如同那破碎的、再精美与细腻不过的白瓷盏抑或者上好的、却布满蛛网一般裂痕的水晶琉璃一般,落入到神明的眼前。
只不过那位于堕天使心核位置的,一次次将要再度长好却又被撕裂的伤口,显得尤为的狰狞而已。
这是由神明借着米迦勒的手之所赋予,却又在这之后的岁月中,被路西法一点点的加深。
但并不代表这造物身上,便只有那么一处的瑕疵与伤痕。
只是——
他在隐瞒。
这造物并不愿意将那有关那伤痕与瑕疵的更多过往,展现于这全知全能的目光之下。
所以,他在隐瞒什么呢?
属于神明的怒火退去,璀璨的金眸再度回复到那无波无澜。便在路西法接下来的话语将要出口的那一刻,就着那被造物压在身下的身形,神明的一只手落在堕天使那敏感的羽翼根部,另一只手则落在了这造物的身下,自堕天使那纤细且充满力量感的腰肢往下,将遮未遮的衣料当中。
眼尾泛红,双目之中水润润的、湿漉漉的,体内力量与魔力被禁锢本就是强撑着一口气支撑着身体的路西法身形于那一瞬之间软倒,趴伏于神明身上。耳际,是神明那似乎不带有任何情绪的低语。
“路西,你......竟然这么敏感了吗?”
疑问的语气,陈述与肯定的语调。在神明话音落下的那瞬间,大片的红霞与绯色染上那造物的颜,恍若暗夜一般的眸被那熊熊的怒火所占据,圆润的、修剪良好的指甲狠狠陷入到身下神明的肌肤当中。
“滚!”
路西法觉得自己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他小看了神明。
又或者说,他就不应该抛媚眼给瞎子看。
所以,他一定是脑抽了方才会想要把这神明拉上床。
米迦勒不行吗,拉斐尔不行吗,再不济还有别西卜、沙利叶。
或许是气,或许是恼,或许是羞怒,魔王的呼吸在不断地加重。然后便在下一刻,神明再度含住了这魔王的唇,有温暖且和煦的神力顺着那相接的位置渡入到路西法的唇齿中,几乎叫这造物克制不住的逸出那含糊不清的低吟。
属于这神明与魔王的之间的衣物于那无声息间消散,造物主同祂的造物之间裸裎相对,再没有丝毫的阻隔。
彼此之间的姿势于无声息再度转换,高高在上的神明再度将那造物压在了身下。
有未曾感受过的火焰于路西法心中生起,逐渐灼烧至五脏六腑,四肢百骸,几乎将这造物点燃。
路西法在那烈焰中本能的寻求着那清凉。
良久,一寸寸探索把玩着自身造物的神明终于放开了路西法的唇。
“你是吾的,路西。”
这神明如是言,本应当无喜无悲的璀璨金眸之中有汹涌的暗流席卷,却又于路西法那迷蒙的目光之下看不甚分明。只是下一刻,便在这造物那被烈焰以及层层来自躯体上的感知所灼烧的神智尚未来得及完全恢复之际,那至高且险恶的、全知全能再了解这造物躯体不过的造物主将祂的光辉与恩泽破入到这被祂所舍弃的造物之中。
神明的指尖落入到那本应当再是完美不过的造物表面,蛛网一般的裂痕与伤痕之上。
瓷器表面上的裂纹被修复那璀璨且夺目的水晶再度恢复到闪耀,于造物主的无穷伟力之下,所有的瑕疵尽皆被抹平。
“何必呢?”
神明的目光落在路西法那紧抿的、几乎被咬破的唇瓣之上,在这造物心核上的最后一丝伤痕修补的那一刻,收回了手。而后如过去无数年在那水晶天的御座之上无数次抚过那昔日晨星的眉眼一般,将那皱起的眉心抚平。
造物主在这造物耳边低语,神明使用了言灵。
“说出你最真实的感受,路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