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回温
“从前你也这般说, 说的比现在还要甜蜜,但你同样言而无信。”费奥多尔说,“现在,你要我怎么信任你?”
我妻真也欸了一声, 眼睛略微垂下去, 等一会儿睫毛颤颤, 伸出胳膊搂着对方的脖子, “信任我?”
“不是你说我现在身边只有你了吗?”他亲了亲费奥多尔,“我的性命都是你的, 为什么你还不会信任我?”
费奥多尔没有说话,他就这样看着挂在他身上的我妻真也。
我妻真也在这样的目光注视下, 耳朵红了红,他说出那样的话同样感觉到不好意思, 可他想了想一鼓作气。
他觉得费奥多尔此次回来找他, 绝对意图不简单。
说不定还有可能是来收拾他的。
费奥多尔说的救他两次,绝对不是出于善心,很有可能是为了亲自收拾他解气。
突然想到这, 我妻真也抖了抖,搂着费奥多尔等于搂着一个炸弹, 不定时就会爆炸的炸弹。他现在要将炸弹爆炸的时间尽量向后拖延。
我妻真也牵住费奥多尔的手掌,手指在对方掌心蹭了蹭, 眼神暗淡,“如果再回到半年前,那么我一定不会离开那个房间。”
“我会等着你回来。”
“我不清楚你当时是为什么转变态度,事后我想了很久, ”那次过后,我妻真也确实想了很久为什么费奥多尔会突然改变对他的态度, 不过没有想明白,也就将这件事放在脑后,现在他将这件事说了出来,“如果时间可以倒流,我一定会让我爱你的动作更加明显。”
说够了,他站起身,对着费奥多尔笑了笑,“因为一些迫不得已的原因,我不能离开横滨,但现在,比起那些原因,我更想和你在一起,弥补半年的缺失。”
我妻真也想,离开横滨就离开横滨,系统当时说不能离开横滨会有生命危险,可也不是百分百会有生命危险。
他想要赌一赌剩下的可能性。
这样想着,他看到费奥多尔沉思的模样,选择走开了几步。
没走几步,费奥多尔伸出腿勾住他的脚踝。他一下子又跌坐回费奥多尔的腿上。
裙摆恰巧被费奥多尔踩住,撕拉一声,裙子从侧边开了,我妻真也的大腿皮肤直接贴坐在费奥多尔的西装裤上边。
我妻真也脸色通红,他匆忙想要站起身,费奥多尔又将他按下。
他的脸色越来越红,无他,只是因为费奥多尔将他后腰处系着的裙带解开了。
他坐立不安,脑海中竟然还升起一瞬间的想法,要是让费奥多尔摸摸就能避免一顿翻旧账……其实也不是不可以?
这个办法最简单了。
而且目前为止,他只能出得起这个办法了。
他脑海中是这样想着的,可是他的手还是制止着费奥多尔的乱动作。
费奥多尔的手在他腰间拍了拍,清脆的拍打声音,“既然你说不能离开横滨,那就继续留下好了。”
他并不觉得费奥多尔这么好心,正在调动全身上下聪明的细胞来分析费奥多尔的一举一动。
费奥多尔笑了一声,在这个氛围下像是调|情,看着草木皆兵的小兽般的我妻真也,“嘘,我们分开半年之久,我要收点利息了。”
我妻真也的神智清清明明,他一些聪明的细胞告诉他。
费奥多尔现在并不喜欢他。
瞧他的动作。
看他的眼神。
……
我妻真也得出这个糟糕的判断,却松了一口气。
这样刚好。
随后他颤颤巍巍搭住费奥多尔的肩膀,恩了一声。
费奥多尔没有波澜的眼神中终于出现一丝愉悦。
他像是放高利贷的人,想要吸光欠债人身上所有的精力与血液。
期间,我妻真也的颈部被咬着,昏昏沉沉的意识一下回笼,眼角生|理反|应下的眼泪落下,他控诉着利息应该已经够了。
放高利贷的人却制造出水声,说出资本家一样的话,不够。随后,又在对方的耳边言语,我们分开半年之久,按照一天一次的频率,这才还到哪儿。
……
到了第二天,我妻真也的神智回笼,想到昨天被骗着说欠了一百多次的利息,默默地将被子盖过头顶。
这件事,一次就够了。
我妻真也觉得他看过的小电影都是假的。
房间中有着一股怪怪的味道,他捂着不舒服的肚子正要睡觉,费奥多尔推开门,拿着药丸以及温水进来。
表情恹恹的,他很不乐意。
费奥多尔说,“知道了。”
他暗喜,正要将被子继续盖过头顶,费奥多尔将他捞出被子中,随后自己吃过药丸与水才渡给他。
费奥多尔的手轻抚着昨天他留下的咬痕,他们两个此刻的行为,像极了一对眷侣。
我妻真也的手不小心碰到了水杯,他用湿漉漉的手掌心推了推费奥多尔。
费奥多尔将两人的距离略微拉远,问:“接下来的早餐?”
我妻真也想爬起来,费奥多尔的手按了按他的肚子以及屁股,他又无力落回去。
他愁眉苦脸,顺带瞪了一眼对方。
费奥多尔起身,要去端来早餐。
我妻真也扯了扯他,“哥哥。”
看到我妻真也有求于他的表情,费奥多尔等着他的后续。事实证明做了那件事情之后,费奥多尔的耐心确实有了更大的提升。
“肚子痛,一起睡会儿觉吧。”我妻真也没有说要回黑手党的话,只是单纯地将费奥多尔拉进被窝中,亲了亲对方的脖子,在对方的怀中寻了一个好位置,随后就像半年前那样,无所顾虑地睡着了。
耳边传来有规律的轻缓呼吸声,费奥多尔才将手抚在对方的肚子上。
过了大概十几天,我妻真也才又行动自如。
他发现,他的身体比起从前,比起上一世,好像有点虚弱。他有点害怕,于是想着等到一年后的危机过去,等到他彻底安全了,一定要好好找医生看看。
并且,费奥多尔的一百多次利息,一定不能承认。
他还想好好活着。
大概又过了一段时间,在一个春暖花开的时间,费奥多尔主动带着他出去。
费奥多尔为他拿来一套西装,我妻真也想了想,弯下眼睛笑了笑,知道费奥多尔是要放他回黑手党了。
我妻真也不会系领带,于是将领带扔到一旁,对着一旁的费奥多尔说,“你相信我了吗?我这次是不会主动离开你的。”
费奥多尔没理他。
我妻真也脸上的笑容淡下去,他看着费奥多尔,伸手搭在对方的腰肌处,“要不然,你和我一起去黑手党?虽然我的首领位置在黑手党并没有太大的权力,但是让秘书长为你增添一个岗位还是可以的。”
费奥多尔看了他一眼,站起身。
我妻真也踢踢脚尖,他撇撇嘴,推开卧室门走出去,伊万在客厅等待着,是伊万送他回黑手党。
他正走到玄关处时,费奥多尔忽然皱着眉,走上前将他的没扣好的衬衫扣到最上面一颗。
逆反心理上来,我妻真也将扣子解开三颗,他昨夜刚被咬了几口的锁骨暴露在空气中。
虽然费奥多尔表情依旧温和,但是我妻真也知道对方现在不开心了,他有点开心,推开门想要跑出去。
看不清动作,费奥多尔扣住他的肩膀,看着暴露在空气中的锁骨,这块皮肤几乎快要没位置彰显另一个人的存在了。他的眼神动了动,又咬向另一个老地方,颈后。
“在黑手党,”他后面几个字只有我妻真也可以听见。
不许勾|引其他人。
车上,我妻真也扣上不适合见人的脖子部位。
大概是他的身体不好原因,也大概是费奥多尔准备多玩他几年,总之比起像小电影那般动作,费奥多尔更喜欢咬他。
到了黑手党大楼,许久未见到他的秘书长自持稳重的表情几乎快要维持不住。
我妻真也升起一丝愧疚,他算了算,他似乎真的好久没有出现在黑手党,几乎只靠秘书长和纲吉来维持局面。
他和秘书长一同进入楼梯,秘书长正在和他讲着最近黑手党发生的事情。
忽然,我妻真也注意到什么东西跟进来了。
秘书长的话闸子也闭上,鹰一般的眼睛盯着伊万看,他的手正蠢蠢欲动,只要伊万有什么动静,他就立刻启动异能力对付伊万。
“主人说,让我跟着你,傍晚六点要准时带你回去。”伊万面色平静地说着费奥多尔下达的指令,他对秘书长的威胁毫无惧意,直勾勾回视秘书长。
我妻真也听着这句话,他手拦住秘书长,“停下吧,我认识他说的主人是谁,从今天起他可以跟随我随意进入黑手党。”
秘书长听见这句话,虽然感到疑惑,但也只得收手,对伊万露出了一个职场笑容。
到了办公室,秘书长看了一眼不打算离开的伊万,我妻真也想了想,却点了点头让秘书长直接说下去。
大概是两三个小时过后,我妻真也听完秘书长的话,他揉揉眉头。
秘书长问:“对了,大人,沢田先生最近几天都联系不上,派人去了他的家中,也是好几天没有回来的样子。”
我妻真也回想着费奥多尔的话,下意识咬了咬唇,随后松开慢吞吞说:“沢田先生大概不会再回到黑手党了,不必派人再找。”
秘书长惋惜一声,如果缺少了沢田纲吉这样的能者,他们的势力又要弱上几分了。
不过这样的话他没说出,所有人都明白。
秘书长退下了。
我妻真也处理文件不知道处理了多久,一个秘书通讯传来。
“首领大人,武装侦探社前社长福泽谕吉请求见面会谈。”
82 他是首领
从文件中抬起头, 脑袋还有点晕乎,我妻真也疑惑重复,“福泽谕吉?”
他和福泽谕吉没有过交道,为什么福泽谕吉要来见他。
我妻真也拧着眉, 苦想一会儿, 眼睛一亮, 想起来了, 费奥多尔说过,在他失忆期间他们去侦探社寻求了医疗帮助。
他又苦思冥想一会儿, 直到电话对面怀疑首领是不是挂断了电话时,他才想出一个好理由, 莫非……是来讨要报酬的?
于是他对着秘书小姐说:“好的,让他进来, 顺带请帮我准备一份厚礼, 唔,对谢礼,按照组织内的最高规格来。”
其实他是想说, 按照他能调动的能力范围内的最高规格。可是这种显得软弱底气不足的话,明显不符合暴戾的首领性格, 于是也就作罢。
我妻真也抬起头,感觉凉飕飕的。
他挂断电话抬眼一瞧, 本来充当了将近一天空气的伊万,此时正阴翳加震惊地盯着他以及他手中的电话。伊万的这幅表现,像是只要见一面福泽谕吉,我妻真也就会给费奥多尔戴绿帽似的。
嘶, 好像防贼。
我妻真也对伊万的行为很不理解。
“主人说,您不能, 不能和多余的人接触说话。”伊万喉咙滚动,看着我妻真也说。
很明显,我妻真也即将和一个“陌生男人”会面交谈这件事,违反了费奥多尔的话。
“你不能和别的男人见面。”伊万表情僵硬,他扭扭脖子,想出去解决掉正要前来的福泽谕吉。
伊万召唤出他的异能力[悬崖],喉咙中发出哧哧的声音,办公室的地板分解成碎石,墙角处的巨大花瓶无一幸免均变成了碎末。
我妻真也将看了将近一天的那份文件合起,办公室的飞沙走石一片,甚至一颗小石子打在了他的额头。
咚。
将石子捻起放在一旁,他习惯性将羽毛笔的顶尖尖在嘴中含了含,在伊万即将推门出去前才讲道,“你的异能力伤到了我,我要向费奥多尔告状你在我办公的地方乱打闹。”
飞沙走石瞬间顿住。
伊万咔咔响地转头,他不可置信看着颠倒黑白的我妻真也。
我妻真也点了点头,今天一天伊万站在他的身旁,这让他很不舒服,现在有了一个将伊万打发走的好机会。
他摸摸额头被砸出的小红痕,踢踢脚上的名贵小皮鞋,作势站起身,一脸你死定了的模样,“我要去找费奥多尔,我要让他将你丢到非洲喂狮子。”
伊万的瞳孔死死跟着我妻真也,终于,在我妻真也推开门出去时他再也忍不了了,抢在我妻真也之前夺门而出。
他要在我妻真也见到主人之前,告诉主人真相。
他并没有伤害我妻真也!
我妻真也哼了一声,仰着下巴回到座位,看着一屋子的狼藉头痛几秒。
门忽然被打开,秘书长带着一群秘书跑来。
我妻真也吓到紧贴着靠背,忘记了伪装,他结结巴巴,“怎,怎么,了?”
秘书长上下粗略看过我妻真也没有伤势后,弯腰鞠躬,“抱歉首领,我们失礼了。刚刚顶楼传来陌生的异能力波动,我们——”
我妻真也摇头,“这件事情不用追究。”
秘书长惊愕,后道:“是,首领。”
我妻真也随手将文件上的灰尘扫掉,站起身,“准备一个会客厅。”
秘书长的脑海中瞬间调出我妻真也的行程,他点头说是的同时,提议道:“是否要准备两位秘书陪伴?”
我妻真也一边向外走,一边思考要是原首领的话,他会怎么办。
最后他发现秘书长看向他的眼睛里带着担心,噢,原来是担心他会被福泽谕吉揍。
哼了一声,最后说,“不用。”
秘书长点头藏下担忧,他弯腰推开会客厅的门,“我在办公室外等您。”
这个会客厅和我妻真也的办公室差不多。
只不过少了一架书柜。
我妻真也坐在靠背椅前,低头整理西装上的首饰,一边思考他不会是在秘书长面前露馅了吧。
今天之前,秘书长从不会对他的安危产生担忧。
他想,他要更小心一点了。
小心被发现,他身为首领,实力却相当于普通人。
咚咚。
门被敲响。
秘书长在外面道:“首领,福泽先生到了。”
我妻真也作出严肃脸,“请进。”
秘书长带着一个高大的和服男子进来,和服男子有着白色头发,看到他是似乎想要凑近和他说些什么,但很快就克制住了,一直站在原地。
和服男子下巴上有着青色的胡渣,看上去风尘仆仆。
我妻真也想,和漫画原著中的样子差不多。
他摆弄着手中的钢笔,放在桌面上,对着秘书长道:“你先出去。”
办公室中只剩下他和福泽谕吉。
我妻真也刚想露出一个笑容,随后觉得原首领应该不会对属于正义派的侦探社成员有好脸色,于是他清清嗓子,对福泽谕吉说:“请坐。”
福泽谕吉看着判若两人的我妻真也,袖下的手紧握一瞬,“……多谢。”
上下看了一眼对方,我妻真也说,“我失忆间多谢你的帮助,已经命秘书为你准备了一份谢礼。”
福泽谕吉的嘴抿紧,他看向我妻真也的眼睛,对方看他的眼神真真是只带有一份感激,声音冷硬,良久说,“不必。”
有一瞬间的恍惚,好像那一个月的相处,是他一个人臆造出的。
我妻真也皱眉,随后松开,讲道,“你有什么需求吗?我可以在我的能力范围内满足你,作为你帮助我的回报。”
如果超出他的能力范围……我妻真也会记在心中,找到时机想方设法满足对方。
福泽谕吉问:“那样我们就一笔勾销了是吗?”
他的眼睛此刻像一口古井。
平淡无波,但是深邃望不见底。
我妻真也狐疑看向福泽谕吉,他有点摸不准在他失忆期间,福泽谕吉的帮助有多大了。
本以为只是帮助他疗伤之类,可是现在看来,貌似付出了很多?
他绷不住严肃的表情,后腰挺直,用力点了点头,“我会尽我的全力去报答你对我的帮助。”
福泽谕吉站起身,他回看一眼我妻真也,“不必,在你失忆期间我并没有对你做出多大的帮助,不必报答我。”
他并不想他与我妻真也之间的感情以“报答”作为结局。
既然我妻真也恢复记忆之后并不像与他相认,那就此将那段记忆掩藏也好。
我妻真也睁大眼睛,福泽谕吉的那一眼让他看出了生气的意味,他惊诧一瞬,下意识站起身追过去,办公桌的桌腿撞到他的小腿,一个踉跄他跌跪在地上。
肉痛的响声。
他嘶了一声,又羞又恼,不仅是因为疼的,而且还是因为房间内有另一个人,他却用着一个狼狈的姿势跌跪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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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双手熟练地将他抱起放在靠背椅上,蹲下身将他的西装裤腿捋上去看看伤势。
我妻真也想收回腿,福泽谕吉按住他的膝盖,“不要乱动,真也。”
我妻真也惊吓到了,福泽谕吉连他的这个名字都知道了。
这个名字,可是连秘书长都不知道的。
于是他悄咪咪看着福泽谕吉,在对方的目光回视前又转了回去。
福泽谕吉看见雪白的小腿上那一片青后,眉头动了动,正要向腰间的口袋中拿出治疗跌打的伤药时,他注意到在小腿根处接近脚踝的位置,有着一个快要落结痂的咬痕。
福泽谕吉下意识想摸摸那个地方,却在即将触碰时火燎般收回手指,对上我妻真也依旧可以望见底的眼睛,他以一个毫无立场的角色身份哑声问:“这里,是沢田纲吉做的吗?”
跟着福泽谕吉的手指看到脚踝处的咬痕,我妻真也惊慌失措地收回腿。
费奥多尔总喜欢在那件事时咬他,看着那处咬痕结痂的颜色,应该是不久前的上次。
他用首领的气势赶走福泽谕吉,以求掩盖中他的面红耳赤,“不是,不对,我和你说不着。出了会客厅会有秘书送你离开,你快走。”
静滞了一分钟。
我妻真也摸摸助听器,小心地挪着眼睛去看福泽谕吉。
福泽谕吉想着那个咬痕,已经能够想象出刚产生时的样子了,大概会出血。
大概会很疼。
理智告诉福泽谕吉,管这件事做什么,对方都已经不人你做哥哥,上赶着去讨人厌吗。可是当福泽谕吉回过神时,他已经将我妻真也的双手压在椅背上,解开了对方的衬衫扣子。
在福泽谕吉印象中不带一丝伤疤的白嫩皮肤,现在却密布着吻痕咬痕。
像一幅世界上最优秀大师的画作,被不识货的强盗粗暴对待涂抹。
福泽谕吉的眸中闪过寒意,他低着眼帘为我妻真也系上衣扣。
我妻真也搞不懂福泽谕吉在做什么,他一不留神被解开扣子,对方好像只是为了看上两眼又系上。
不过好像这样也足够挑衅首领的权威,于是我妻真也拍开福泽谕吉的手,抬抬下巴,做出一个宽容的上位者姿态,“你过分了,不过念在你帮助过我的份上,这次我不计较。”
“疼吗。”
什么?我妻真也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他是强迫你的吗。”
我妻真也终于听清楚了,他整个人都落入福泽谕吉的眼中。对方的眼睛古井无波但仍表现出一种,只要他说是被强迫的,对方就会手刃那个强迫者。
这个潜在话意好到……让我妻真也害怕,抗拒。
失语一秒钟,我妻真也扭开眼睛,拒绝福泽谕吉的最后一次示好,“你想多了,我是首领,没有人可以强迫我。”
83 技术不好
福泽谕吉的嘴唇透着白, 他是个不善言辞的人,面对这种情况他沉默看着我妻真也。
我妻真也在撒谎。
黑手党现在组织内的分裂严重,森鸥外碍于名正言顺这个由头才没有直接对我妻真也下手。
他看见我妻真也身上的痕迹,心中感觉到心疼与愤怒——他被好友称作可以和石头相媲美的男人, 但现在他却产生出这种情绪。
我妻真也不太想看到他的这副表情, 那种感觉又出现了, 那种有什么东西被他遗忘了的感觉又出现了。
他低下头, 躲避身前的目光,“我们今天的会谈可以结束了。”
被拒绝了。
可福泽谕吉听见自己的声音继续说:“如果你继续留在黑手党, 你的处境会非常堪忧。跟着我”
跟着他一起离开黑手党。
可以吗。
他可以阻止森鸥外杀死我妻真也的计划。
福泽谕吉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温暖一点,不要那么冷硬。
他很生疏地露出大概是这辈子最柔软的笑容, 对我妻真也说:“和我一起离开黑手党,好吗?”
至少和他在一起, 他不会让任何人强迫我妻真也, 不会勉强我妻真也做他不喜欢的事情。
我妻真也的睫毛颤动着,随后他抬起眼睛,歪歪头对福泽谕吉说:“哥哥?”
福泽谕吉忽地握紧腰间的剑。
紧接着, 我妻真也的话与福泽谕吉设想中的大相径庭,“我在失忆期间, 是这样叫你的吗?”
我妻真也的声音很清脆,即使发音有点怪怪的, 仍有种阳光下的青草气息。
福泽谕吉不明白为什么我妻真也这么说,听着那道朝夕相处将近一个月的声音,说:“是。”
“你不用对我这么好,我在恢复记忆的同时, 也失去了失去记忆的那一个月的记忆。”
看着福泽谕吉面具似的表情露出震惊,我妻真也挪开了目光, 发丝戳到了他的眼睛,让他的眼中禁不住升起泪花,甩甩脑袋憋下去,继续说,“你想要帮助的那个人也不是我,是失忆状态的我妻真也。但是那个状态的我已经完全消失了,因此你不必再费心尽力地对我好。”
后来回想时,福泽谕吉觉得当时他的声音充满了冷冽,“什么意思?”
我妻真也将被他的声音吓到面色发白,打了个寒颤还是说:“我没有失忆那一个月的记忆,你想要帮助的那个人也已经不是我。我不知道失忆时候的我是什么状态,但我要是叫你‘哥哥’,那很有可能我是将你当作其他人,我对你没有半分感情。”
福泽谕吉看着我妻真也,看着坐在红皮高背椅上的白发首领,眼神像是渡入了彻骨寒冰。
我妻真也说:“……我不需要你的帮助,不过我还是希望你可以收下我准备的谢礼,或者是我欠你一个条件。”
“我希望我们相互之间再无亏欠。”
我妻真也很少用这样的姿态说话,他话音落下之后,浑身仿佛撤除了所有力气般撑不住靠倒在椅背。
他心中感觉闷闷的。
福泽谕吉就这样从上向下目光落在他身上许久,最后嗤笑一声转身离开。
我妻真也被这一声嗤笑搞得眼圈泛红。
在福泽谕吉拉开会客厅的门之前,门被外面的人推开。
费奥多尔不知道站在门外听了多久。
他哦呀一声,目光晦暗不明落在后方的我妻真也身上,随后笑眯眯看了眼福泽谕吉,“两位的商谈结束,我要带他回家去了。”
看了眼钟表:“六点半了呢。”
福泽谕吉从从费奥多尔的身边擦肩而过。
两人错肩时,费奥多尔的喉间发出一声笑声,他笑到浑身颤抖。
费奥多尔合上门,他走到我妻真也身旁,指腹搓捻我妻真也的氤氲着红色的眼尾,“你是在故意让他对你产生恶感。”
我妻真也睁大双眼,眼神有点空洞无神,费了很大功夫才使得目光聚焦在费奥多尔身上。
“乖孩子,”费奥多尔嘴唇似有似无擦过他的额头,说话与姿态暧|昧极了,“为什么故意推远福泽谕吉。按照你的秉性,你不应该推远这个主动送上门提供帮助的男人。”
我妻真也终于攒够力气撑起身,他刚刚坐起上半身,就又被费奥多尔推到椅背上。
费奥多尔一只腿放在他的双腿中间抵着他的小腹,这让他升起了被食肉动物完全掌控,叼在口中的危机。
他带着怨的瞪一眼费奥多尔,“那你说,咳咳,我是什么秉性?”
费奥多尔笑了一声,他咬了咬我妻真也的脖子,“让我猜猜,尽管你失去了那一个月的记忆,但你还是念着旧情,不想让他因为你趟入黑手党的这摊浑水。”
我妻真也喘不过气,他眼皮阖上,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可脖子猛地一痛,是费奥多尔在用力咬他。
他皱着眉,手搭在费奥多尔的头发上,说,“我很痛。”
费奥多尔抬起头,我妻真也的手下滑,最后落到了他的脖颈。
他微微笑了,“抱歉。”
口中这样说,可是看眼神像是以后还会这样做。
我妻真也猜出费奥多尔的心情不爽利,他大概也知道为什么,吃力坐起,他主动勾近费奥多尔,蜻蜓点水似的碰了碰费奥多尔的唇,“你猜错了。”
他的声音像是恋人的夜间的呢喃,灌满了糖水,“我已经和你在一起了,为什么还要跟着别人走呢。”
费奥多尔的眼睛眨了眨,他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是的,你现在的身边也只剩下我。”
随即续起了蜻蜓点水的吻,室内出现让人心跳加快的呼吸声以及水声。
夕阳投下的黑色剪影,他们两人现在像是一帧绝美的电影画面。
……
会客厅充满了怪异的气息。
我妻真也面色红润,他推攘着费奥多尔,“要走了,再不走会让别人怀疑。”
费奥多尔替他系好腰带,看到我妻真也发抖的腿后,挑眉,横抱起对方,随后熟门熟路从密道离开黑手党大楼。
回到了费奥多尔的屋子中。
我妻真也睡了一觉,再次醒来时眼前一片黑暗,现在是深夜,录音机放着叮叮咚咚的音乐。
他想起了下午时发生的一切。
他用力想啊想,还是觉得今天下午将福泽谕吉推开的决定很聪明。
他没有和福泽谕吉相处的记忆,就不是福泽谕吉想要帮助的那个人,另外,他现在身边的水很混乱,再加一个人会更麻烦。
干嘛要再牵扯一个原著剧情中的好人下水呢。
一双手捂住他的眼睛,身旁的费奥多尔幽幽问道:“在想什么,笑得这么开心?”
我妻真也闭上眼睛,他哼哼着说:“我做了一个很聪明的决定。”
费奥多尔睁开眼睛,他的夜视能力极强,在黑暗中也可以看清我妻真也的举动,思索几秒他的脸色不免有些难看,他想到了白天福泽谕吉的事,于是手向我妻真也身|下|探,“你的精神恢复的不错,我们”
我妻真也感觉不可思议,一双大眼睛在夜间也灵动非常,他抓住费奥多尔的手,“不行了,每次我和你做都要休息好几天,我的腰都会很痛,全身上下都会很痛,一点儿也没有电影上面的演员表演的舒服。”
费奥多尔:“……电影演员?你都在看些什么?”
我妻真也卷起被子包紧自己。
床很大,他滚远一圈打定主意要离费奥多尔远一点,紧闭眼睛装作睡着了。
费奥多尔面色一沉,想起对方说自己技术不好的话,哽了一下,于是上前拆开我妻真也的卷卷被,比前半夜更紧地圈着我妻真也的腰。
84 将他搓扁成团
到了第二天的早晨, 我妻真也生理性地吞咽着早餐,看到站在一旁的死鱼脸伊万,莫名像一个战斗胜利的公鸡。
他忍不住笑了一声。
一旁的费奥多尔抬头:“在笑什么?”
我妻真也收起笑容,他咬着块吐司口齿不清淅, 说:“我不想伊万跟着我去黑手党上班。”
“不行。”
“为什么不行?”我妻真也吞下吐司, 将面前的盘子一推, 他计上心头, 脚踢了踢费奥多尔小腿,笑得像偷吃的小猫, “我不想要伊万,不然换你来跟着我好了。”
费奥多尔的目光从报纸上移开, 落在我妻真也身上。
我妻真也觉得这个想法真不错啊,居然让费奥多尔都说不出话了, 于是他变本加厉, “可以么,换成你和我一起去黑手党了。想想每天都可以和你朝夕相处,我的心里就幸福的冒泡泡。”
费奥多尔沉默看着他。
我妻真也还在说:“一想到我们之前将近有半年没有见面, 我心里面就难过伤心”
“可以。”
我妻真也卡壳,他吞吞吐吐:“什么?”
“我和你一起去黑手党上班。”
我妻真也玩过头了, 他只是嘴上说说要和费奥多尔朝夕相处。
心里面并不是这样想的。
他心中后悔到不行,费奥多尔现在不是不喜欢他了吗, 为什么还要答应和他一起上下班。
这样不会很无聊吗。
他看着早餐感觉到了疲软,不过为了他自己以及费奥多尔今后一段时间的上班生活,斟酌话语后低声说:“哥哥,我觉得还是伊万和我一起上班比较好。”
费奥多尔笑了, 他扯扯嘴角露出今天的第一个笑容,他站起身, 语气不详说:“我不喜欢反悔。”
我妻真也在费奥多尔的目光下一激灵,“我没有反悔,我听见你要和我一起去上班后,我整个人都快变成幸福泡泡做的了。”
费奥多尔笑了一声,“是吗。”
我妻真也眼睛左右看了看,含糊一阵为了证明他真的很欢迎费奥多尔和他一起上班,主动拉起费奥多尔的手出了房门。
到了黑手党。
费奥多尔坐在我妻真也的对面,他是什么也不做,就撑着下巴看我妻真也办公。
我妻真也头大,本来就看不太明白的文件,现在更是一小时看不完五行字。
秘书长敲门进来,发现办公室的人又换了一个,而且这个人穿着厚厚的披风,戴着一顶毛茸茸的帽子,羊毛看起来眼熟极了。
他一下忘记了想要说什么,错愕看向首领,“首领,这”
我妻真也从文件中抬起,有点晕字,他揉揉肿胀的太阳穴,“不要惊慌,以后你也会经常见到他。”
秘书长闻言打量费奥多尔,与对方目光相对是却有有种被毒蛇盯上的寒意。他内心沉了沉,知道这也是以为不好惹的人物。
这个人他一定见过,但是一时想不起来。
可见到首领的轻松模样,他只能收起自己的疑惑,打算想起那人是谁之后再去提醒首领。
秘书长走后,我妻真也舔了舔唇,继续投身文件工作。
费奥多尔的一声低笑引起他的注意。
我妻真也不满:“你在笑什么?”
费奥多尔起身走到他的身旁,附身时目光落到了他批改处理的文件上,“秘书长说的那个干部,你的处理方法不对。”
他嘴巴张了张,看向费奥多尔,眼中闪过不知所措,“我的处理方法不对,那要怎么做?”
“你要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费奥多尔吻了一下他充满着慌张的眼睛。
“野口平好像是完全听命于你的一个干部,日常热衷于找森鸥外的麻烦。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因管理火药不利而害得三十二名横滨市民丧身火海,也不是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
我妻真也的不知所措消失了,他低下头去看文件,“不,这件事他要付出代价。秘书长说现在不能立刻处理掉他,但至少也要将他丢到黑手党拷问小组接受惩罚。”
拷问小组,丢进哪儿的人听说很少有健全出来的。
费奥多尔不喜欢我妻真也回避自己的目光,“你这样的做法,会使得为数不多信服你的干部投靠相反阵营。”
“但是如果我纵容了这种行为,说不定以后会有更多的干部这样做。”我妻真也抚平文件的褶皱处,“会有更多无辜的人因此而死亡。”
费奥多尔看到我妻真也的手在微微发颤,“如果我是你,我不会现在动野口平,至少是为了招揽更多的干部投入我的阵营。如果看不惯这样的行为,可以等位置稳固之后再秋后开刀处理他们。”
我妻真也知道费奥多尔所说的办法是目前为止,对他而言最好的做法。
可是他无法认同这样的处理方式。
三十二名横滨市民丧身火海,也意味着三十二个家庭因此破碎。可是罪魁祸首甚至无法收到处罚以命相抵。
我妻真也感觉到了一种无力。
尽管这些做法的出发点,对他都是有利的一面。
他不禁想,如果换做是森鸥外是首领的话,他会立刻将野口平处理掉吧。
惊讶于升起的这个想法,我妻真也甩甩脑袋,看见费奥多尔带着探究意味看他的目光,手上慌张之余打翻了墨水瓶。
我妻真也却没有管泼翻的墨水瓶,他圈着费奥多尔的脖子拉低靠近自己,最后也不知两个人是怎么动作的,换做是费奥多尔坐在椅上,我妻真也坐在他的腿上。
我妻真也捂住费奥多尔的眼睛,头埋在费奥多尔的脖颈处,泄气似的在那里咬了一口,回过神又带着歉意地舔了舔伤口处,含含糊糊说:“咬疼了吗,对不起。”
没听见回话。
我妻真也不在意,他发呆似的有一口没一口舔着他咬出的伤痕。
听见耳旁费奥多尔喉结动作的声音。
他对即将面临的状况感觉有点恐惧与棘手,脑袋无意识地在费奥多尔的脖颈间拱了拱。
费奥多尔不喜欢他,如果有一天他真的面临生命危险,费奥多尔有极大可能性不会出手帮助他。
他们两个人现在的情况属于……
我妻真也苦思一会儿回想看过的电影台词。
是的,找到合适的词形容后,我妻真也眼睛亮了亮,露水情缘。
就这么一件小事足够让他高兴了。
烦闷的情绪一扫而空。
他激动地扭了扭,忍不住问费奥多尔:“你说我们现在是属于露水情缘吗?”
费奥多尔忍情欲忍得很辛苦,听见问话:“……露水情缘?”
以为费奥多尔不理解,他小声换了另一个词,耳朵红到不行。
费奥多尔屈指敲了敲椅子扶手,看着我妻真也:“哦?炮|友?”
我妻真也不像他能这么坦率说出来,脸上烧烧的,呆呆地回复,“是呀,第一个呢。”
虽然现在他们的关系确实如此没错,可费奥多尔的心中依旧充斥着烦乱。
他忍住将对方搓扁成团塞进口袋的冲动,唇角下意识扯出笑容,“你还会有第二个吗?”
未等我妻真也回答,他自问自答,手臂像是要将我妻真也搂进他的骨肉中,让我妻真也化为他的血液分子,从此再不相离。
但他并未将这个想法归为是对我妻真也的欲|望。
他已经认清我妻真也虚伪善于蛊惑人心的骗子形象,这一次他不会再对我妻真也起动真心。
“你戳到我了。”我妻真也发现坐着的地方的不对劲,低头看了看,提醒费奥多尔。
“……”费奥多尔起身去了卫生间。
85 遭遇刺杀
晚上到了出租屋后。
费奥多尔黑色睡袍半敞, 从书房到卧室走来走去,他是冷白皮,白如初雪,这使脖子上我妻真也咬过的痕迹分外明显。
他从前不这样的, 从前无论是白天外出穿的衣服, 还是夜间的睡袍, 他都穿得格外正经, 身上无一处不包裹的严实。
我妻真也被费奥多尔的反常吸引到,盯着那个咬痕想了好久, 恍然大悟。
费奥多尔这是在提醒他,他将对方咬伤了。
床头旁的桌子抽屉里放了好几只的管状药膏, 以便需要时可以随时拿来用。
我妻真也扒拉着抽屉。
他记得里面有一支是用来治疗伤疤去伤痕的。
终于,他找到了一个用了大概不到五分之一的药膏, 读着药膏后面的说明书。
具备清凉消炎消肿功能。
摇了摇手上的药膏, 他扭头问又从书房走来的费奥多尔,“要涂吗?”
“什么?”
“涂脖子上的咬伤。”我妻真也指了指脖子,他蛮不好意思地说, 小声说,“抱歉, 我在你脖子上咬的伤口这么严重,下次不会了。”
费奥多尔先是面色僵硬, 随后发现他和我妻真也的脑回路相反,面不改色拉好衣襟,“不用。”
“真的不用?”我妻真也有点怀疑。
“唔,”费奥多尔看着我妻真也举着药膏的手, 再从手看向对方的脸,浅棕色眼睛中的热心不似作伪。他扯起嘴角, 转换口风,“那就麻烦你了。”
我妻真也“咦”了一声,很快反应过来,走到费奥多尔的身旁,让对方弯下腰,这样他才可以勾到对方的脖子伤口涂抹药膏。
费奥多尔啧了一声,坐在沙发上,刚洗过澡发丝是湿润的,发尾的水滴滴答答滑落在伤口处。
我妻真也小心拨开那些发丝,挤出药膏在指尖,涂抹在湿润的皮肤上。
一股淡淡苦涩气息的味道传来。
费奥多尔嗅到这个气息不似之前为我妻真也涂抹祛疤膏的气息,他正问出口时,我妻真也身体前倾露出了白细的腰,他看了两眼又转过头。
直到最后,我妻真也点头满意道:“好了。”
费奥多尔站起身,径直向着书房走。
我妻真也拿着药膏放到抽屉中,疑惑,“为什么清凉消炎药膏的气味是苦的?”
“……这个药膏的功能是什么?”费奥多尔听闻嘴角的笑有点挂不住。
看见费奥多尔的表情,我妻真也他又将药膏拿出来看了一眼,犹豫着念出来:“清凉?消炎?消肿?”
后退一步,又小心看了一眼费奥多尔,将手背到身后,赤着的脚捻了捻棕灰色的地毯,“我拿错药膏了吗?我看到它还剩很多,以为它是新拆封没多久的。”
不,它不是新拆封的,它只是使用频率很少罢了。
费奥多尔恢复状态,“没拿错。”
将那管药膏从我妻真也手中拿走,他又说,“这个也具有消炎功能,没使用错。”
我妻真也露出笑容,“那太好了。”他目光落在药膏上,又好奇问费奥多尔,“你要拿着它去哪里,你哪里又受伤了吗。”
费奥多尔将拿着它的手放在身后,笑容僵了僵,注意到我妻真也重看N遍的电影又到了高潮部分,“露比发现费奥卡和拜尔曾经是情侣了。”
露比是电影女主角,费奥卡是男主角,拜尔是费奥卡的前男友。
我妻真也闻言,眼睛一亮,盘腿坐在电视机前守着他最喜欢的桥段发生。
费奥多尔从背影看,是松了一口气。
大概是野口平事情发生的一周后。
正值傍晚六点钟。
我妻真也下班回出租屋的路上,他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伊万今天有事要去处理,只能费奥多尔去开车。
在红路灯前,费奥多尔的手指敲了敲方向盘。
周围的车辆越来越拥挤。
正捧着掌心电脑处理文件的我妻真也抬起头,他从车窗看了一眼,“车好多啊。”
费奥多尔握着方向盘的另一只手忽然紧了紧,他踹开车门,将还在状态外的我妻真也一把捞起,随后抱着我妻真也翻滚,直到翻滚到马路旁的草坪上才停下。
我妻真也呸呸掉嘴中不小心迟到的草,他身下还压着费奥多尔,“怎么回事。”
他嘴巴张大,费奥多尔捂住他的眼睛。
他们原先正坐的车发生了爆炸。
轰隆一声巨响,伴随着浓烟与汽油的气息。
以他们的那辆车为圆心,距离相近的车也不能避免遭殃。
费奥多尔拥住不住颤抖的他,拧眉说,“这里恐怕还有埋伏刺杀你的人,我们先离开这里。”
我妻真也推开他,就要向事故中心走,“旁边的车子里还有人。”
费奥多尔拉住他的手,眼神中充满着不理解。他一向冷情,理解不了我妻真也为什么会因为野口平害死数十条人命,而不选择最有利的处理方法,也理解不了为什么现在的情境,我妻真也要去燃烧着的车辆中去救人。
在他的分析中,我妻真也身体很废很弱,而那些的车辆随时可能爆炸,我妻真也有极大的可能性会丧命其中。
“你应该选择离开。”费奥多尔冷声说。
“我不能走。”
外围的车主因为爆炸的发生而恐慌,纷纷弃车而逃,只有最内圈的两辆车主因为安全带而无法离开。
我妻真也成了逃难的人中,唯一的一个逆行者。
快要到了,越到里面温度越高,浓烟也越来越多。咖啡店的记忆再次袭来,我妻真也害怕到双臂颤抖,但是他还是在向里面走,他想,应该还来得及。
如果再有人因为他的牵扯而死亡,他的眼中流出泪。
像断了线的珠子打在地面上。
一双手按住他的肩,不允许他再向前走。
费奥多尔说:“你去找个距离远的安全位置,那两个人我来救。”
我妻真也想说什么,费奥多尔捏住他的嘴,“我不会免费救他们,要收你的利息。”
“出去。”
因为这次的事故发生更大,两三分钟,消防队伍很快就过来了。
在消防车的声音响起时,我妻真也还未看见费奥多尔的身影。
他害怕到咬着指尖,嘴中尝到了血腥味,费奥多尔是出事了吗?
他害怕无辜的人因为他而死去,不想背负心理负担,可是他也害怕费奥多尔因为他而死去。
尽管费奥多尔对他说有谎言。
不会不会,他慌张着重复着安慰自己,费奥多尔是异能力者,不会出事的。
剧情不会让费奥多尔提前死亡的。
尽管这样想着,在看到费奥多尔一手一个,拎着两个上班族中年男人从燃烧着的车群中走出来,他瘪了瘪嘴,心头有股难受的感觉。
将两个昏迷的中年男人随手丢到一旁的草地,一会儿救护人员搜寻现场时看到就会带走他们。
费奥多尔这才看向我妻真也,他的语气中带着不悦,冷冷道,“我不是说让你走远点。”
我妻真也扑到他身上,摸摸他的脑袋,胳膊,小腹,“受伤了吗?你的披风烧了好大一块,头发黑黑的,你快脱了衣服让我看看你哪里受伤了。”
费奥多尔接住他,怀里的人身体依旧在微微颤抖。他接下来的冷话说不出了,因为我妻真也距离燃烧现场太近而产生的不悦一扫而空。
他带着灰尘的手扫去我妻真也脸上的泪,随后发现一个足够让他震惊的事实。
他第一次在我妻真也的眼中发现了自己。
不同以从前的担心以及关心。
这种难度的救人对费奥多尔来说易如反掌,他不关心是否救人,也不关心救的人是死是活,这些都无法让他的情绪产生波动,都不会被他放在眼中。
但是现在,他却因为我妻真也对他的转变而产生了震惊,以及心中不自觉产生的甜蜜。
他嘴角勾起惯常的微笑,“我没有受伤,只不过是头有点晕罢了。”
果然,在他的意料中,我妻真也的神色着急,扯着费奥多尔就要向医院的方向去,哽咽,“去找医生。”
费奥多尔状若无力的靠在我妻真也肩上,他低咳一声,掩住笑意,扭头是鼻尖碰到我妻真也的脖子,闻到了夜间伴他入眠的淡淡香气。
在北欧时,在逃避国际异能力者组织的追踪抓捕最初之际,曾寻找过类似于我妻真也身上香味的香水。
但可惜,就算抓来了世界上最有才华的调香师,也无法调制出和我妻真也身上香味一模一样的香水。
调香师的回答让费奥多尔的愤怒达到顶峰,他怒极反笑,带给当时在场的所有人压抑窒息感。
回忆起这件事,费奥多尔出声,“你用的是什么香水?”
“没用。”
费奥多尔不再说话,一年之后,到了他给我妻真也留在横滨的最后期限,他要将我妻真也带到北欧的基地,他要让在基地为我妻真也打造的、除了他再无人能随意进出的屋子充满这股香气。
到了医院,无病治病。
医生看着健康到不行的费奥多尔,“你很健康。呃,那我给你开点药?”
费奥多尔满意:“多谢。”
我妻真也听闻咬着伤痕累累的指尖,大大的眼睛盯着医生,竟然让医生感觉到了一丝古怪,“医生先生,你再看看他,他真的不用打针治疗吗?”
费奥多尔将他的手从嘴中抽出,看着指尖大大小小的伤口,
“我妻真也。”
若是以往,我妻真也肯定知道费奥多尔现在的情绪充满不虞,直接叫出“我妻真也”这四个字就是最好的证明。
可我妻真也不管这个,他依旧在追问医生,似乎要医生一遍遍的回复才能明白,才能安心,“他吸了很多很多的浓烟,真的不要打针吗?他真的不会有生命危险吗?”
看着漂亮的白发少年一遍遍的追问,医生对费奥多尔提议说,“你们是朋友关系吗?我想为他诊断治疗一下。”
86 他是想报复他[结尾增加剧情]
我妻真也将手抽回, 手上残留着费奥多尔的体温,就像费奥多尔的手仍包裹着他的手背。
他不自觉勾勾指尖,裂开了指尖的伤口,摇头对医生说:“我没病。”
费奥多尔发现我妻真也的身体一直保留着细微的颤抖, 他目光幽暗, 面上却浅笑一下, 在我妻真也愣神期间, 抬手将我妻真也按坐在椅子。
我妻真也继续摇头,他想摆开费奥多尔森*晚*整*理放在他肩膀上的双手, “我没病。”
怎么也摆脱不开那双手,他额头出现汗珠, 眉毛蹙起,抬起头央求看着费奥多尔, “哥哥, 你别抓着我,我们离开吧,我讨厌医院。”
医生看到这幅场景, 对费奥多尔说,“这……他今天厌医情绪有点严重, 可以等到他的情绪缓和之后再过来一趟。”
看见我妻真也又要将手指伸进嘴中啮咬后,费奥多尔掐开他的嘴, 将自己的手指替换放进去,指尖湿热伴着疼痛,他面无表情用手指在里面搅了搅。
“我们要就医,就今天。”费奥多尔说。
诊断结果出来了。
惊吓引起的应激性颤抖外加高热。
费奥多尔看着病床上, 我妻真也在药物作用下沉睡的面容,咳咳后笑了一声。
这个病房是这所医院的VVVIP病房, 只有在市长级别或以上的政府高官才可入住,从建立起从未启动过一次,但这一次却被我妻真也住进去了。
医院院长靠墙站在门口,他是被着装怪异的帽子青年,用异能力威慑着“请求”使用这间病房的。即使怪异青年用着温柔的语气和彬彬有礼的敬词,院长回想起当时的场景也浑身颤抖。
就像现在,即使生病的病人即使打着吊针睡着了,没有怪异青年的允许,他不敢擅自出这个房间。
他在横滨生活了这么久,想不出怪异青年究竟是哪个势力的异能力者,怪异青年叫什么名字。
他只能祈求着,他的秘书早日发现他失踪不见,以及在秘书来找他之前,怪异青年不要再注意到他,因此他呼吸声都放到了最低。
这也导致,他在听到怪异青年的笑声后,害怕到快要失禁。
看见怪异青年从床边向自己走来,院长一下瘫坐在地上。
费奥多尔弯腰扶起院长,“我要出去大约三个小时。”
院长疯狂点头,“是的,是的,您要出去三个小时。”
“在这三个小时内,你要守在这个房间。”
院长哈腰:“没问题没问题,我在那位先生就在。”
“不要耍花样。”费奥多尔拽着院长的头发,院长胖胖的身子就这样悬在半空中,他微弯眼睛,“如果我回来后,发现他有半点差池,或者失踪不见,你将无缘明天的太阳。”
院长几乎要吓晕过去。
现在,面前的这个青年在他心中等同于魔鬼!
头发上的拉力消失,被丢下去时,他抱着费奥多尔的腿:“请不要杀我!!大人您放心,这个医院我还能做主,我不会让任何人进入这个房间!”
费奥多尔得到想要的效果,从病房出去。
伊万在院门口的偏处等待着费奥多尔。
见到费奥多尔,他上前汇报:“沿途监控记录和记者采访中,只要有”他想了想称呼,最终想到费奥多尔的脾性,继续说,“只要有港|黑首领出境的画面,已经全部销毁。”
“恩。”费奥多尔点头,他坐上车,“去黑手党大楼。”
伊万点头。
从后视镜中,他可以看见大人卸下笑容后阴沉的面色。
他只看了一眼,继而专心开车,他想,大人被惹恼了。
是因为黑手党首领车上被放了炸药被刺杀吗?
“伊万,”费奥多尔仍闭着眼睛,他抱着双臂,戴着的宽大毛毡帽子却没有给他带来一丝平易近人,他说,“这次的刺杀,呵呵,很可笑是吗?”
伊万一抖,“是的大人。”
“他真的会拉仇恨啊。”费奥多尔睁开眼睛。
伊万不敢回答这个问题。
费奥多尔步履轻松进入黑手党,他精准找出了这次在我妻真也车上防止炸弹的人员。
和野口平交好,曾经隶属于首领一派,现在依附于森鸥外、掌管着黑手党武装部的加藤一井三人。
打晕整个楼层看守的警卫,费奥多尔推开最内侧办公室的门,当时三人在办公室内开着香槟。
好像在庆祝什么。
甚至还在说着,“既可以杀死他,又可以替野口平报仇,将野口捞出来后将他拉进我们阵营。”
“哈哈哈,谁说不是。想想就爽,森鸥外是个文弱医生,先前是靠着蛊惑首领,靠着心机才能拥有这么多的权力。”
“我们推他上台,再用替前首领复仇的名声杀死他,之后就可以名正言顺瓜分首领权力了!”
“不过,奇怪……怎么传信的眼线还没有过来?”
“你是谁!”加藤一郎提出疑问后,眼尖发现有人推门进来,却并没有秘书前来通报,他下意识想使用出空间异能力。
他的异能力和首领的极为相似,同是空间类。近一年首领几乎不出现在大众面前,这让他有种首领真像个摆设的感觉,因此他对首领之位的惦记越发深厚。
他是刺杀埋伏首领的计划提出者。
费奥多尔关上门,他看了眼加藤一郎的手,“空间异能……唔,还算不错。”
加藤一郎震惊地发现,闯进来的青年可以轻易抵制他的异能力,他的空间异能力可以是被圈中的人员处于高压之下。
但青年却像是没有感觉般,即将走进他的身旁。
加藤一郎晃过神,他掏出枪|支对准青年,呼叫他的两个伙计别愣着快杀死这个闯入者,下一秒目眦尽裂。
他的两个伙计,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倒地,鼻子以及口中流着鲜血。
费奥多尔触碰到了他,在他铜铃般大的肿胀眼球下,说:“你是发起者。”
加藤一郎感觉身体快要撕裂,他向后退,“你是首领的人!不,首领的事你们误会了,并不是我做的,对对,是这两个家伙做的。”
他指着他已经死去的两个伙计,疯狂指认。
费奥多尔垫了垫未开封的香槟,失手般又砸在加藤一郎的脸上。
酒瓶碎片炸开,加藤一郎面部剧痛。
费奥多尔蹲下身,“我不是首领的人。”
加藤一郎找准时机向后爬,他要求生,他要活下去。可费奥多尔踩着他的脚踝,自话自语般,甚至还有闲情地轻哼一声,“他是我的人。”
加藤一郎哀求,“你杀了我,黑手党内的人一定会更加记恨首领的,黑手党内禁止互相残杀。你饶了我,我今后一定效忠首领。”
费奥多尔脚下用力,他面色平静,记录着加藤一郎的表情,加藤一郎的表情比我妻真也看见车辆爆炸时的表情更加恐惧。
他说,“我劝说他留下野口平的性命,是因为野口平的行为并没有伤害到他。可,随时可以反咬主人,背主的狗还需要留着的吗?”
加藤一郎痛到打滚,他仿佛身处在现实中的地狱,“让我去见首领,让我去见首领!”
他听说近一年中,首领的脾气比从前好了很多,甚至将为组织献身牺牲的成员补贴翻了十番,甚至还选择从贫民窟中领养无家可归快要饿死的孤儿作为黑手党新生成员。
他要见首领,他要搏一把最后活下去的机会。
费奥多尔将这个机会彻底扼杀了,在加藤一郎最后的记忆中,他听见一段恶劣至极的话,
“好啊——不对,为什么要答应你。”
“我此次前来是带着报复的意味来的。”
“我想让他因我而恐惧,同时我也很讨厌他因为别人的手笔而产生惊慌。”
出办公室,一眼就看到刚巧赶来的森鸥外。
森鸥外已经知道了全部过程,盯着费奥多尔,“这是黑手党的私事。”
费奥多尔离开时,撞到了森鸥外的肩膀,“不算黑手党的私事,因为你们的首领,现在属于我的了。”
森鸥外身后跟着的一个绷带小子。
太宰治在费奥多尔的肩触碰到森鸥外时,就将手放到了森鸥外的身上。
费奥多尔的异能力[罪与罚]疑似可以使触碰到的人暴毙死亡,而太宰治的异能力恰巧就是使所有的异能力都无效化。
森鸥外从未关紧的办公室门看到里面的情况,他目光环视,看到在场的人都露出的惊讶表情,闭了闭眼睛,消化掉这句话,对费奥多尔说,“替我向首领问声好。”
“我会转达。”费奥多尔离开。
费奥多尔将所有与这件事情有关的人都解决掉。
他在回到医院前,特意换了一身衣服。
进入特殊病房,他第一眼看到的却是喜极而泣的院长。
他走过去,弯腰看了看乖巧起的我妻真也,狭长的眼睛眯了眯,问院长,“发生了什么?”
“十分钟前,这位先生醒来,”院长颤颤抖抖,“他发呆了几分钟就挣扎着想要离开房间,我念着大人您的话,拦着他没有让他出去。”
费奥多尔眼中闪过思索,他让院长出去。
房间内只剩下两个人。
费奥多尔扯过椅子坐下,他看着心不在焉的我妻真也,“出去准备做什么?”
我妻真也看着费奥多尔,打吊针的威力似乎在于,他在发生埋伏过后的焦躁心情终于平复下去。
他不知道费奥多尔出去做了什么,也没有询问这个问题,他抓着费奥多尔的手,小声:“外面的情况怎么样?”
抓着费奥多尔的手十分纤瘦,骨节突出明显。
看见那双非常大的眼睛中充满着担心与害怕,费奥多尔忽然发现,我妻真也瘦了很多。
这双眼睛,现在在我妻真也本就小的脸上,大的让人心惊。
不过唯一还好的就是,那双眼睛依旧是亮的。
他收回目光,将听到的消息如实说出。
死伤如何,财产损失如何。
我妻真也听着,攥紧握着洁白被子的手,他发呆一会儿,随后小心翼翼问费奥多尔:“我现在要调动的钱,必须经过黑手党财政部……现在我没有钱,你能借我钱,去补偿那些人或者他们的家属吗?”
这是我妻真也唯一能想到的弥补方法了。
费奥多尔转头看向窗外,窗外的落日很漂亮。
他转头,对我妻真也说:“今夜我会去补偿那些人的。”
87 我会将你带到北欧基地
“我会尽快和秘书长说这件事, 尽快将钱还给你。”我妻真也下床,样子很着急,他想快点去补偿那些伤患。
费奥多尔手指碰了碰我妻真也的眉心,“不用还, 这些钱对我来说只是毛毛雨。”
我妻真也看着他, 讷讷说:“一定要还的。”
费奥多尔不纠缠这个问题, 换了个姿势, 叠着腿说:“好吧好吧,这个随便你。”
相较于这个问题, 他更关注的是,“为什么要将这件事的过错全部放在你的身上。”
“不要忘记你也是受害者。”
我妻真也将病号服脱下, 换上病床前备用的黑色衬衫。
意外的,衬衫的大小和他很合适。
他扣着扣子时, 一双冰凉的手放在了他的腰间。
他微不可见地挣扎一下, 很快又回归平静,他过了很久才说:“如果我不承担这件事情的后果,不去弥补他们, 还有谁会去弥补。”
声音低低的。
费奥多尔有一瞬忘记呼吸,可进而感到高|潮般兴奋。
他好像触碰到了真正的我妻真也。
那么孤寂, 那么敏感,明明力量柔弱却依旧想要帮助他人。
费奥多尔勾着那个纤细的腰肢, 将我妻真也抱紧放在腿上,鼻尖盯着我妻真也脆弱的脖子。
弥补,弥补……真正的过错方已经不在人世,这算不算得上一种另类的弥补呢。
我妻真也面色正常的扣好扣子, 他转头看费奥多尔,露出一个很软的笑容, “我们去吧。”
和平常一样的表情,像没有任何异样,如果除去依旧红红的眼睛。
一串长长的名单。
我妻真也拿着的手控制不住发抖,小脸煞白。
费奥多尔将名单从他手中夺走,看过一眼,叠起放进衣袋中,“跟在我后面。”
我妻真也憋回眼泪,吸了吸气,最后还是没忍住打了一个哭嗝。
费奥多尔将头顶的帽子摘下放在他的头顶,“这不是你的错,不要为此哭泣。你能做到这一步。”
费奥多尔说,“已经是仁慈的人。”
挨家挨户的放置弥补款以及礼品。
受伤轻的家庭,得到丰厚的补偿欢天喜地,这些钱是他们所损失的十倍还要多。
他们对着送来钱财的费奥多尔道谢。
费奥多尔并未因这幅感恩的场面而感到开心,他眼神冷情,“不要感谢。”
“比起感谢,提出补偿的那个人更想要你们对这件事情的宽恕。”
费奥多尔余光中,我妻真也远远站在后方,像极了一个做错事心惊胆战的孩子,手放在身后一直不敢正式面对那些家庭。
收回视线,费奥多尔的目光又放回身前的人们身上。
“……这件事的结果我们很满足,我们收到了巨额的财产补偿。”那些人无不乐意这么说。
费奥多尔离开。
虽然得到了这句话,但我妻真也真正难以克服的还是最后一家。
到了仅有的那个亡人家庭时,已经是第三天的傍晚了。
门前悬挂着白布,插放着白花。
我妻真也握着一张支票,他踟蹰不敢敲门上前。
他望着那朵白花出神,费奥多尔推推他的肩膀,“敲门。”
我妻真也对费奥多尔说,“死去的人会怪罪我吗?”
费奥多尔注视着他的眼睛:“你不是过错方,去敲门,不要担心。”
我妻真也叩响门铃。
门开了,是一个年轻女人。
屋内的气氛很阴森低沉,没有开灯。客厅中放着两个大大的行李箱,像是主人家即将要出远门。
餐桌旁还有一个小婴儿车,里面睡着一个正在哭闹的婴儿。
年轻女人看着敲响自家门铃的漂亮少年,想到提前被叮嘱安排的话,闪过身,“什么事?有话进来说。”
我妻真也仓促点头,进去前他看了一眼靠在墙角沉默不语的费奥多尔。
费奥多尔本在看角落的青苔,感知到我妻真也的目光,抬头,微微挑眉。
我妻真也扭头,进入屋中。
在来这家的路上,我妻真也拒绝了费奥多尔的提议,代替自己前去拜访的提议。这一家,我妻真也想要自己去拜访弥补。
可是进入屋中,他一共只来得及说三句话,年轻女人的话语让他摸不准头脑。
年轻女人问:“看你的模样,是来送钱的?”
我妻真也抿唇:“很抱歉夫人,我”
年轻女人打断:“你打算给我多少钱?”
我妻真也的目光落在了一直哭闹着的婴儿身上,他低声说出了一个普通人不敢奢想的数字。
年轻女人:“支票是吗?钱放着,你可以走了。我了解过了,你也是受害者,但既然你想给我送钱,我也就接受。”
我妻真也的大脑嗡嗡作响,他看着年轻女人轻松的姿态,女人点了一个香烟,斜瞥他一眼,又快又小声说了一句话。
我妻真也看着她的唇,大脑努力分辨出女人方才在说的话。
谁,她是在说我好运气吗,她是在说我被谁宠着。
年轻女人敲敲桌子:“支票放在这里,这件事情就结束了。”
“夫人,高桥先生墓地”将支票放下,我妻真也话未结束就被打断。
年轻女人嗤笑:“墓地?他哪来的墓地?他没有父母,我也要带着孩子移民了,给他买一块墓地以后也没有人去祭拜扫墓。”
我妻真也后退一步,他看到了房间的正中央,高脚桌的红木盒子。
年轻女人不想和我妻真也说这么多:“你要是想好人做到底,喏,骨灰盒拿去,你去给他买一个墓地。”
婴儿又哭起来,年轻女人起身去哄睡婴儿,对我妻真也说最后一句话,“我很怕麻烦,出国前大概会将他的骨灰盒扔到大海里吧。”
费奥多尔看见我妻真也抱着红木盒子出来后,斜靠在墙的神子立刻站直,眼睛中闪过一丝不悦。
他走上前,“家属不愿意吗?”
我妻真也摇头,“家属很愿意接受补偿。”
费奥多尔跟在他的身后下楼,踩着他的影子,“那你为什么还在哭?”
我妻真也同样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面很难受,他的瞳孔中空空荡荡,说了在屋中发生的事情,最后说,“我很难受。”
费奥多尔拭去他的眼泪,“你在为死去的这个人哭泣,你在为他死去后无人想念而哭泣。”
“找一处墓地吧。”我妻真也扯了扯费奥多尔的袖口。
我去祭拜他。
费奥多尔从他手中拿走盒子放好,随后说:“好。”
夜间。
费奥多尔在我妻真也睡着后,到书房拿出手机,回拨那个来电未接三十二次的电话。
“晚上好,高桥夫人。”费奥多尔面无表情说。
“你让我说的话我都说了,为什么还不送我和孩子出国?!”
“那些话不也是你心中所想吗?”费奥多尔笑着反问,“你违反了约定。”
“我只不过是让他去给高桥金找个墓地罢了!”
费奥多尔看着打开的电脑屏幕,嘴角勾起笑容,并没有说话。
长久的静默后,女人忍不住了,“你到底还想让我去做什么?!我可以去把高桥金要回!”
“高桥夫人,不要慌张,我允诺给你的英国贵族身份以及天价财富都会实现。”费奥多尔还想说什么,他猛地抬头,听到了书房外的急促呼吸声,面色难看地挂断电话。
五步跨两步拉开书房门,门外站着面色僵硬的我妻真也。
“贵族身份和天价财富……”我妻真也念着这句话,充满不解,“一个人的生命就被这样置换走了。”
费奥多尔不想看到他这样的表情,他吻了一下我妻真也冰凉的嘴唇,“不是置换。高桥夫人很乐意这样做,她认为这是将高桥金本人的最后价值最大化。”
而他乐意这样做……大概是为了减少我妻真也不必要的心理压力。
我妻真也沉默很久:“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恩。”费奥多尔依旧没有松开环住他脑袋的手。
我妻真也像是消耗了很多的力气,他的呼吸起伏都要比以前绵长很多。
他看到了窗外的星空,问费奥多尔:“人死后都会这样吗?发挥尽最大的价值,最终走向被所有人遗忘的结局。”
“……你死后,我会将你带到北欧的基地。”
我妻真也惊诧,露出笑容,他像是因为死后不必孤孤单单,不会被遗忘而喜悦,勾着费奥多尔的脖子,踮起脚说:“好啊,谢谢,真也爱你。”
88 没人希望他活着
“基地里有一个充满着声音的房子。”
“我听着就很喜欢!”忽地, 我妻真也羞敛,提着建议,眨了眨大大的眼睛,“如果我要是先去世的话, 记得把我的小盒子收拾的漂漂亮亮的, 我希望我的小盒子是收音机的外形。希望你之后不要害怕我呀。”
费奥多尔将他掀倒在床上, 俯在他身上, 目光流转在他的面上。
“不过希望我可以平安地活到两年,不对, 是一年后。”我妻真也嘟囔着这句话,头发散在黑色的床单上, 他没有抗拒这次交|欢,从前他总会以身体很难受为借口避开。他对费奥多尔说, “记得不要把我的肚子弄痛。”
“这次不会。”费奥多尔嘴唇碰了碰他的肩膀, “肚子痛是因为事后没有干净,这次我帮你洗澡。”
我妻真也在思考这句话的可信度,因为费奥多尔没少骗他。
他认为是费奥多尔ding的太用力。
……
我妻真也眼睑下氤氲红色, 他推远费奥多尔,“骗子, 走远点,我一个人睡。”
费奥多尔绕过他的手去搂他, “你的肚子不痛吗,我帮你揉。”
边说着边去揉他的小腹。
不适的肿胀感轻了很多。
费奥多尔的手法很好,他被诓骗的生气散了些许。
埋头在被子中,困意袭来便睡去了。
隔天来到黑手党。
秘书长敲门送来文件, 我妻真也让他放在办公桌上就好。
“首领,您给的海外账户已经拨款到账。”
“辛苦了。”
后来, 发现秘书长还未离开,而且沉默无厘头的古怪,我妻真也从文件中抬起头,疑惑:“怎么了?”
“黑手党内关于您的谣言,说您和一个男人有染,我已经吩咐秘书们要严惩散布谣言者。”
“……不用处理这件事了,它不是谣言。”我妻真也说。
秘书长紧握文件封面,他的面孔对着地板,“我认为这件事还是让最少的人知道比较好,因为这件事恐怕会对您的声誉造成破坏。”
新奇一会儿他的首领身份,在黑手党内居然还有声誉一事,我妻真也轻声说:“不用,如果只是谈论这件事就不要处理了。”
秘书长依旧不说话。
看着黑衣秘书,我妻真也停顿:“或许,你还有其他的事情?”
“首领,四天前您遭到刺杀,很抱歉我没能第一时间发现。”秘书长低下头,“甚至将黑手党内参与这件事的人处理掉,我也没能做到,已经有人将这件事处理了。”
将参与者处理掉的就是费奥多尔。
秘书长终于回想出总是跟在首领身旁的那个古怪青年到底是谁。
费奥多尔,被国际异能力者组织全球通缉的重|刑犯。
这样的人放在首领身旁无异于一个定时炸弹。
但是这样的定时炸弹,却可以为首领扫除某些障碍。
我妻真也用钢笔顶了顶下巴,他笑了一声:“啊,不要自责,你已经为我做了很多。”
秘书长更加羞愧:“这一切都是我的过失。”
我妻真也嘴角抿着笑,巨大的遮住了他晃动的脚,他说:“不是你的过失,唔,你看起来压力有点大,我想你需要一周的假期去放松放松。”
秘书长抬头想说他不需要假期,费奥多尔不知何时站到首领的身后,一双眼睛幽幽看着他。
秘书长下意识去看办公室的门,很好,依旧紧闭着。又去看办公室的休息室。
休息室的门是开着的状态。
进来后没有见到费奥多尔,大概是费奥多尔才从休息室出来。
不知道刚才与首领的谈话,费奥多尔听见多少。
正思考着,秘书长不可置信自己的眼睛,他看见费奥多尔对他说:“答应。”
“希望你这个假期玩的开心。”我妻真也听见秘书长答应接受假期后,眼睛弯下对秘书长说。
结果秘书长的表情从一片空白变成惊愕,简直像见鬼一样。
他担心地问:“秘书长,你怎么了?”
“我很好,首领大人不用担心。”秘书长咬牙微笑,“一周假期太长,我只需要三天,不,两天就好。”
秘书长出去后。
我妻真也向身后看,费奥多尔站在他的身后,他想了想问:“刚刚,是你吓他了吗?”
费奥多尔弯腰,抬手为他在犹豫不决的文件上选出最好方案,这才说:“我没有吓他。”
这一切都是由于秘书长的心智不稳定而造成。
如果秘书长的心智稳定,那么他自然可以抵挡他的异能力的蛊惑。
“你,讨厌他?”我妻真也好奇。
费奥多尔看起来很不欢迎秘书长。
这是为什么。
秘书长和费奥多尔没有打过交道。
“他没有让我讨厌的地方。”费奥多尔说。
或者说,他从来不讨厌任何人。
因为,让他讨厌的人都已经死了很久。
在我妻真也的目光下,费奥多尔的神智略微飘远。
他移开视线。
让秘书长失去神智答应假期,或许是因为……
他觉得秘书长总是在我妻真也面前晃来晃去。
像只苍蝇。
费奥多尔想。
如果我妻真也身边的苍蝇全部消失就好了。
这个念头,在听见我妻真也说,与他有染这件事不是谣言而是事实时,达到了顶峰。
想立刻将我妻真也,带到北欧基地。
藏在充满声音的房间。
我妻真也肩膀缩了缩,费奥多尔的目光突然变得渗人。
他将注意力全部放回文件上,可是费奥多尔的目光越来越明显,存在感强烈。
就像是实质化一般,要将他按在办公桌上,当作一道美食享用。
恰巧此时电话声响起,秘书小姐来电提醒要去参加每周一次的组织例会。
挂断电话,我妻真也立刻站起身。
费奥多尔扣住他的腰,眼神有着波动,“你从前从来不参加这样的例会。”
我妻真也结结巴巴,“秘书长要放假,这次的例会必须要参加。”
“哦?”费奥多尔拨弄着他的耳朵,指腹摩擦着黑色小巧的助听器外壳。
我妻真也慌张离场:“我先去参加了。”
例会开始三分之一,我妻真也耳尖的热度才勉强压下。
会议围绕着长桌举行,这次例会共有三十人参加。
一个二级干部在大声谈论着某个建议。
我妻真也翻动着秘书小姐为他递来的文件。
看到最后,他眉头蹙起,看向左手侧的森鸥外。
森鸥外依旧是一身白大褂,翻动着文件,最后在二级干部的提议书上签下同意的字迹。
我妻真也愣神,他以为是自己没有理解这个建议书的真正内涵,否则为什么就连森鸥外也会同意呢。
他翻来覆去地看建议书,最后还是没有看错那一行自己[将黑手党收养的孤儿全部用于人形武器实验]。
二级秘书扬声问他:“首领,您一直在看森医生,是对我的提议有什么看法吗?”
二级秘书最近正在努力讨好森鸥外,争取做森鸥外阵营的那一方人,因此在看到我妻真也的不对劲之后立刻大声说话。
但他也只敢这样口头上问候暗怼一句,因为,虽然我妻真也的实力下降,沢田干部失踪,但是他的身边还有忠心谨慎的秘书长,并且最近又多了一个下手凶残的狠人。
森鸥外饶有兴趣地看向我妻真也,“您有什么看法呢,首领。”
一般我妻真也会明哲保身,尽量降低他的存在感,避免与森鸥外直接交锋。可是这次,他看到了孤儿的年龄。
最小的两岁,最大的五岁。
这些孤儿,是我妻真也之前下令收养的。
“年龄太小了。”我妻真也摸着那一行字,用着几乎无人可以听清的声音说,“放过他们吧。”
二级干部:“很抱歉,首领,我没有听清。”
我妻真也抬头:“这个计划我不同意。”
他在提议书上写下:否定。
二级干部怔愣,紧盯着自一年前生病后很少在众人面前暴怒喧哗的首领,首领白发垂在脖间,目光中带着冷意以及疲倦。
“为什么不同意,这个提议对黑手党而言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不用五年,我们就可以收获一大批”
“收获一大批免费白工吗?”我妻真也站起身,他对一旁仍处于惊悸的秘书小姐轻声说,“请吩咐下去,这个提议我绝对不会赞同。”
“是。”秘书小姐快速回神在本子记下。
二级干部面色黑如锅底,瞪着我妻真也离开会议室。
他用力喝了一杯水。
会议还在继续,他正想去森鸥外面前刷刷存在感,可他又见到森鸥外在我妻真也离开后,也跟着离开了会议室。
嘭。
他将杯子砸向地面。
森鸥外出了会议室,却在不远处的拐角撞见本该走远的我妻真也。
我妻真也当时正在用小皮鞋踢着地板,垂着脑袋无精打采,看到他来了后立刻站直身体。
像是大敌降临。
秘书小姐不在。
看样子,我妻真也是在专意等他。
结合方才会议室发生的事情,森鸥外大概可以推算出我妻真也这次是为什么。
“首领,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吗?”森鸥外明知故问。
“我的话并不能让他杜绝这个念头。”我妻真也说,“这次提议可以被我废除,但只要他想,他可以背着我做出更多的小动作。”
他看向森鸥外,他希望森鸥外也阻止二级干部的这个行为。
森鸥外似笑非笑,他的嗤笑让我妻真也脸色煞白。
森鸥外说:“那个人现在没有跟着你吧。”
我妻真也摇头,他还是说:“那些孤儿太小了,如果黑手党现在缺人手,可以通过高薪资去招揽异能力者。”
森鸥外笑了,心中古怪,多天真呐。
他从前怎么没有发现首领这么天真。
他手心发痒,抬手直接打晕我妻真也去了一个地方。
我妻真也脖子酸痛,他睁开眼来到了一个建筑很破很旧、时不时蹿出一个穿着破烂的小孩的地方。
最为奇怪的是,这里没有一个建筑是完整的。
“醒了?”
我妻真也抱着双腿挡在身前,看着蹲下身与他平视的森鸥外,“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这里现在是横滨森*晚*整*理政府都无法挽救的贫民区。”随着森鸥外的话,我妻真也的眼睛睁得越来越大,像是森鸥外说了对么残忍的话似的。“但是两年前,这里是横滨最为繁华的地带。这里为什么堕落了呢,是因为首领您纵容您的属下在这里进行杀伤性实验,将这片区域作为试验场。”
森鸥外像在讲一个故事,前情提要只说了这么些,却也足够我妻真也想象后来的惨剧。
“这里曾经是一片尸海,也造成很多孩子成为孤儿。”森鸥外看着我妻真也不停颤抖,他继续说,“要作为实验的孤儿,就是从这个地狱出来的。”
“我们收养了他们,但我们也是导致他们成为孤儿的凶手。如果我们不对他们进行这个计划,不让他们向着军事化人形武器的方向培养,我们会遭到反噬的。”
我妻真也关掉了助听器。
他将脑袋埋在了腿中。
又遇到难题了。
泪打湿了衣服。
他泪流的这么多,到底是在为谁呢,是为了他求生的困难,还是为了那些孤儿的悲惨。
森鸥外面无表情,他看着鸵鸟般藏起脑袋,不能接受亲手导致的深重过错的白发首领,可又好像在看一个无助哭泣的灵魂。
森鸥外抬起我妻真也的下巴,打开他的助听器,指缝中透出我妻真也雪白的皮肤,“秘书长帮助你收养这些孤儿,大概是忠心你忠心到昏了头,不过可能过了三四年,他也会着手将这些孤儿如何清除。那个二级干部曾经也是主张将孤儿清除的一派,现在将孤儿军事化培养,提前泯灭他们未来会产生的反叛因子,已经是我可以想出的最好方案了。”
我妻真也最近好像哭了很多次,他慢慢哭不出来了。
可这种程度也够了。
森鸥外的手掌心都聚出了泪水。
“你知道这里最常见的一个诅咒是什么吗?”森鸥外在他的耳边呢喃低语,“黑手党首领作恶多端,罪无可赦,黑暗的爪牙会永远扼住他的咽喉。”
一个带着孩子的男人走过,孩子太过于折腾,男人掌掴孩子,“你就和黑手党首领一起下地狱吧。”
孩子哭闹着不要。
我妻真也表情不知所措,他望着森鸥外,“我,我只是想活着。”
他来到这个异世界只是想求生。
他费了这么大的力气,只是想用这个身份活下去。
可是有好多证据都有在告诉他,并没有多少人想让这个作恶多端的身份活下去。
他不被人期待。
可我妻真也还是想活下去。
他对森鸥外说:“我会补偿他们。”
“我名下的所有财产,未来会拥有的全部资产,我会全部用于复建这片区域,以及培养那些孤儿,让他们长大成材。”我妻真也说,“你们不要,不要使用那份提议。”
森鸥外没有意料到我妻真也这样说。
我妻真也扯着森鸥外的袖子,眼睛通红,“咳咳,我,我可以成立一个基金,全部用于”
“我妻真也。”
我妻真也转头,撞到费奥多尔的小腹。
用披风遮住他的脑袋,费奥多尔说:“和我回家。”
89 相逢不相识[二合一]
披风挡住外面的光线。
我妻真也像在一个密不透风的茧房。
他不知道为什么一切都会这样。
手抓着费奥多尔的衣服, 他小声哭泣。
费奥多尔手轻轻抚在我妻真也的后背,他眼皮微抬,目光寡淡地看着森鸥外。
森鸥外站起身,他知道自己已经将费奥多尔得罪了彻底。
不过, 太好玩了。
他对费奥多尔道:“首领, 就由你护送回黑手党了。”
他伸伸懒腰, 离开这个街道, 却在出了街道口没有五米的时候,捂住胸口痛到弯腰。
他的鼻子以及嘴巴, 鲜血控制不住向外冒。
这是费奥多尔的异能力所导致。
他捂住鼻子,血液从指缝中流出, 人形异能爱丽丝飘在他的身旁,一脸担忧地看着他。
他拧眉说, “真是睚呲必报的家伙。”
苍蝇走了。
费奥多尔一直维持着这个动作。
过了很久, 披风从里面掀开一个小角,费奥多尔看到我妻真也盯着红眼圈对他露出笑容,脸上撑起一个算得上灿烂的笑容。
他哭过一会儿, 就开始自我恢复。刚刚发生的事情在他身上就像乌云,风只要吹一吹就会被打散。
好像有一股精神一直在支撑着他, 帮助着他抵御那些不好的事情。
“你怎么来找我啦?”我妻真也问。
“没有找到你。”费奥多尔目不转睛看着我妻真也的笑容。
他见证了我妻真也的崩溃,又在短时间内见证了我妻真也以惊人的速度治愈。
他的心慢慢被一种念想蚕食。
他的。
他的。
这个笑容, 他的,只能他看见。
路过的行人向姿势怪异的两人投以好奇目光,又被费奥多尔嘴角的笑容吓走。
将被圈定为他的东西的我妻真也带回家中,费奥多尔心情很好地半抱着我妻真也睡了一个回笼觉。
他感知敏锐, 从呼吸的轻重中可以感觉出我妻真也并没有睡着。
在我妻真也下床后,他睁开眼睛, 可并没有跟过去。
我妻真也走到书房,拿出手机。
打开手机屏幕,现在的时间显示是凌晨一点。
他抱着腿发呆,脑袋中浮现的是那片废墟。
垂下眼帘,他晃晃脑袋,最终打开电脑寻找其类似的基金事例。
他要将这个首领身份名下的所有资产都用于复建废墟区域,以及养育那些孤儿。
如果以后他还有其他的钱,他想,他也要捐出去。
撕下纸张,他在上面记录着密密麻麻的建立基金注意事项。
赎罪。
为了他想用这个身份活下去的自私想法赎罪。
秘书长听见我妻真也的话,感到十分不可思议。
首领名下的财产,虽然称不上富可敌国,但也可以让首领在与森鸥外竞争失败后,足以在异国他乡过上富裕的生活。
这些财产,可以成为首领的第二个保障。
但是现在,我妻真也要主动放弃。
秘书长不能理解,“我不赞成您这样做,首领,将所有的资产投到那个地方,并不会为您带来利益。”
可是我妻真也只是摇摇头,拨弄几下身上穿着的灰呢子马甲,“秘书长,很抱歉让你失望,但是这件事情我必须去做。”
秘书长看到了我妻真也的神色,知道这个决定是不会更改了。
多说无益。
将需要签写的文件放在办公桌上。
在推门离开前,他听见我妻真也轻声说,“秘书长,我现在的处境非常不好……希望你早日另作打算。”
秘书长迈步离开的身子僵了僵,过了片刻,扭头对我妻真也玩笑话似的道:“首领,我不支持您的计划,也不至于用辞职这件事恐吓我吧。”
在我妻真也又要说话时,他说:“我不会离开这里,既然您想要做这件事,我现有的全部资产也会跟随您投入这件事。”
门被轻轻关上,办公室中只留我妻真也一人。
拿出昨晚写的密密麻麻的草稿纸,他看了一遍又一遍。
由于我妻真也的吩咐,秘书长在执行时,并没有宣扬基金是由谁成立的。
后面的一个月时间,我妻真也都为这事情忙碌,期间他也在自己学习着,尝试去单独处理黑手党的事务。
在没有秘书长的帮助下。
只不过他还是不是很会,这些事情对他而言还是很吃力,经常需要一旁的费奥多尔说明其中利害关系。
不过,他在慢慢变得熟练。
这天要下班时遇到的事情微难处理。
我妻真也头痛地用钢笔戳戳桌面,他对沙发上的费奥多尔说:“这件事好难处理,我要处理好再走,你呢?”
费奥多尔的膝上同样放了一个电脑,瞳孔转了转,锁在我妻真也身上,“文件放我这里,我来处理。”
眼睛亮了一下,可我妻真也想了想还是摇头说:“我想自己来处理。”
费奥多尔眼睛眯了眯,不做勉强,“你处理好这件事再走。”
我妻真也埋头:“那我快点哦。”
月挂枝头时,我妻真也处理好了这件事情,拿着方案去问费奥多尔时,费奥多尔沉默了一小会儿,“有进步。”
我妻真也偏偏头,略微苦恼,他眨着眼睛,“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呢?”
费奥多尔站起身:“带有仁慈之心。”
我妻真也将方案放到了书架上,略微轻松说,“这个评价就已经是最好的评价了。”
第二天时,我妻真也接到一通地址不详的来电。
这通电话绕过秘书小姐以及秘书,直接拨到了我妻真也手中。
看着跃动的话筒图标,他手指顿了顿,点击按键接听。
“你好,我妻真也。”
电话对面传来的低沉声音,让我妻真也迟钝了一会儿。
他看了看手机,才又低声说:“你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一旁的人叽叽喳喳说话,大概惹得打电话的人烦了,咚的落地声,那道低沉的声音才又说,“我仅代表泽田纲吉两人,想与你见一面。”
他听着这道熟悉的声音,屏住呼吸,“可以。”
“今天下午可以吗?”
“可以。”我妻真也听见对面的人要挂断电话,表情带着奢望般的期颐,可又参杂着深深的恐慌与疑惑,“等等,你叫什么名字?”
“六道骸。”
电话挂断。
我妻真也看着电话。
他手上无意识的捏着钢笔,笔尖刺破了手指,嘶了一声,他忙乱地放下手机,没有去管伤口。
几乎是下一秒,又一通电话打来。
这次的来点上面记有名字,费奥多尔。
“真也,刚刚的来电和你说了什么?”费奥多尔此刻在码头,他今天没能和我妻真也一起去黑手党,但是他在我妻真也的手机,以及身上都安装了定位器以及监管器。
在我妻真也的手机接通未知电话时的第一秒,监管器就向他发出提醒。
我妻真也发了会儿呆。
费奥多尔也没有挂断电话,等待着我妻真也的回答。
“今天下午,打来电话的人叫做六道骸,他说想要和我见一面。”我妻真也小声说。
“还有吗?”费奥多尔问。
我妻真也想说,那道声音他听着很熟悉,打来电话的人的名字上一世他也曾念过、喊过千千万万次,可是又好像搞错了。
打来电话的人并不认识他。
我妻真也,“六道骸说,他代表沢田纲吉他们和我见一面。”
费奥多尔面上流露出思索。
根据他留在意大利的眼线传来情报,大小沢田纲吉现在都被彭格列严格看管,是不可能再出现在横滨的。
而按照彭格列现在的态度,在他们二人未能管理好自己的感情前,也是不可能让我妻真也与他们相见的。
六道骸……他思索几秒,是与小泽田纲吉相识的家伙。
虽然在情报中,这个人和我妻真也并没有相处的经历,但是费奥多尔因我妻真也声音中的低落而起了疑惑。
心中升起忌惮。
“今天下午见面时,伊万和你一起。”他紧皱眉头说,即使听到我妻真也答应的声音,他也还是生出一种忌惮。
电话挂断,看着代表着我妻真也的定位器仍位于黑手党大楼时,他才将注意力放向远处的邮轮。
大海依旧是风平浪静。
我妻真也手机上收到一个地址。
这大概是下午要碰面的地方。
伊万看着他在办公室中转来转去,一直充当木头人的他忍不住说话,“你在紧张什么?”
我妻真也扭头看伊万,“我很明显吗?”
伊万不解:“如果你还害怕,完全可以不去见面。大人会帮你将那个人赶出日本。”
我妻真也坐回办公桌前,古怪说,“我不害怕。”
他两个指头拧巴纠缠着绕圈圈。
他要去见面,他要搞清楚是不是他认错人了。
慢慢地,他的心情中恐慌占据上风。他不想这个时空的六道骸是他的哥哥,他不能接受六道骸不认识我妻真也这个结果。
如果真的是哥哥,怎么会不认识真也呢。
他越想越觉得就是这样。
是的,一定是分析错了。
这是漫画中的平行世界。
而哥哥与他都是异时空的人,他是被系统错误绑定才来到这里,哥哥能有什么办法来到这里。
我妻真也想,这个漫画世界的六道骸,一定不是他所认识的六道骸。
他努力回想着以沢田纲吉为主角的原著动漫的内容,是的,好像是有一个同名同姓叫做六道骸的角色。
不过他完全回想不出那个角色的样貌以及性格之类,好像有关于这个角色的记忆全部消除了。
他心中生出惶恐与茫然,可还是坚定这个世界的六道骸和他认识的六道骸并不是同一个人,同一个灵魂。
早早来到会面的地方了。
是个茶馆。
伊万在隔壁茶间。
六道骸来之前,我妻真也的表情蓄势待发,他攥了攥拳头,要去拆穿自来到这个异时空后,遇到的最荒诞的笑话。
门划开。
一个穿着黑色风衣,深蓝发色的身影出现在我妻真也眼前。
我妻真也的瞳孔放大,跌撞站起身,他目不转睛看着六道骸。
他拿着记忆中的那个人形象,一处一处对比着眼前的人。
除了发色,还有明显的年龄上的差异,几乎一模一样。
就连那双全世界独一份的红蓝异瞳,也是一模一样。
在看到这个六道骸的第一眼,我妻真也心跳的非常快。无法描述的感觉告诉他,面前的六道骸,和异时空养他长大的六道骸是同一人。
他垂下头颅,坐在软垫上,攥紧的手掌慢慢松开。
不得不接受了最不能接受的事实。
他被困在了迷雾中。
六道骸,为什么明明属于异时空的哥哥也会在这个时空?
为什么哥哥出现在了这里,却并不认识他?
在与泽田纲吉熟识的人中,还留在日本的只有六道骸和云雀恭弥。
六道骸受远在意大利的那群人所托,前往横滨寻找我妻真也录一段音。
他对我妻真也与泽田纲吉三人之间发生的故事没有兴趣,只想尽快完成所托,他要回并盛町。
因此他对于我妻真也明显的出神错愕,没有任何关注。
与他无关。
“可以开始录音吗?只要说一句,”从意大利那群人拟定的话术中,六道骸选了一句最简单的,“祝他活到修行结束。”
“你的头发是深蓝色。”我妻真也闷声说。
六道骸拿出录音笔:“有什么问题?”
“你能让头发变成白色的吗?”我妻真也抬头,表情愁苦到,就像在面临着世界毁灭般灾难级的难题。
他希望六道骸做不到。
如果六道骸做不到,我妻真也还可以自我洗脑,快看,这个六道骸不可能是你的哥哥,他连和你一样的白色头发都伪装不出来耶。
异时空的六道骸,习惯保持着白头发。
只因我妻真也在年幼时,经常将深蓝色头发的六道骸当作发型恐怖的怪物,拒绝六道骸的投食与接近。为了让我妻真也接受他的食物与接近,六道骸不得不将头发变幻成与我妻真也一般的白色。
六道骸敲了敲桌面,发现我妻真也神情格外紧绷。
不解这个奇怪的请求,但我妻真也同样答应录音。
六道骸的能力是幻术,眨眼间,他的发色变成了和我妻真也一模一样的白色。
我妻真也憋了很久终于忍不住,看着和未来相比是缩小版的哥哥,心中升起难过。
他惴惴问:“你真的不认识我吗?”
六道骸挑眉,换回原本发色,维持白色发色对他来说不难,不过长时间的维持同样消耗他的能力。
他拧眉,因为我妻真也的奇怪表现,“不认识。如果你觉得录音的这个行为很为难,我可以离开。”
“不为难。”我妻真也拿起录音笔开始录音,录音结束,六道骸拿起录音笔别在风衣上,起身离开时又被我妻真也叫住。
“我总感觉我们从前见过很多面,我对你超级熟悉,”我妻真也一边哭一边笑,“我以后可以去找你吗?我不会经常打扰你,偶尔见一面就可以了。”
在他的印象中,六道骸总是带他离群而居,并且生人很难接近他。
……
我妻真也想,你从前说会一直记得真也,就算下个轮回下下个轮回也会记得真也。
骗子,换了一个时空你就忘记你的诺言了。
不过没关系,不记得他不认识他也没关系,毕竟他已经换上了一个作恶多端的身份。以前你总是照顾偏袒他很多,同样的他还很娇气毛病一堆,一定让你很累,肯定很累,现在他已经不会这样了。
能再次遇见你,刨去被遗忘的悲伤,他其实还是很开心的。
允许他吧,让他可以偶尔见见你。
重新遇见你的喜讯,可以让他再次满格努力活下去的干劲。忘记说,他从前之所以那么珍惜活下去的机会,也是因为在他小时候,你告诉他,“真也,哥哥准备精心养大的真也,你失去听力,寂静是你最大的梦魇,但哥哥还是希望你可以努力活下去。”
可从回忆中出来,面前的六道骸只是用幻术变出纸巾放在他的面前,没有停顿地拒绝:“似乎没这个需要。”
我妻真也装作没有遭到拒绝的迹象,他伸出一根食指:“一年一次可以吗?如果你觉得和我见面很麻烦,也可以两年,十年”
六道骸已经推门离开。
伊万从隔壁茶间推门进入这个茶间时,看见我妻真也坐在软垫上,耸着肩膀低头,眼泪顺着下巴嗒嗒地落在茶杯中。
伊万笨拙地拿起茶桌上的纸巾,想为我妻真也止住眼泪,可是纸巾却在碰到我妻真也脸颊的那一刻,变成烟雾消失。
愣愣看着慢慢消散的纸巾。
伊万不敢再去碰我妻真也,他感觉我妻真也身上有一种一直坚持的东西消失了。
六道骸离开茶馆的那一刻时,脑袋剧痛一瞬,仿佛有什么东西要冲破阻碍。
剧痛消失后,他手抛了抛录音笔,回看一眼茶馆的方向,随后转身离开了。
费奥多尔身上还带着海风的咸湿,他拉开放映室的门。
大屏幕上播放着一个很老很老的片子,看着男女主人公的样子,他们应该在互诉衷情,可是我妻真也没有却没有打开声音。
房间死寂。
费奥多尔走到我妻真也面前。
我妻真也的头发很久没有打理过,很长了,但是他发质柔顺,长长的头发搭在肩膀两侧,显得他整个人都很乖巧。
只是他本人现在看着有些枯寂,就似生命力在逐渐流失。
看见费奥多尔,打开助听器,问费奥多尔:“今天一切都顺利吗?”
费奥多尔说:“伊万调查很多遍,很遗憾,日本没有你说的那个城市,也没有你说的那个孤儿院。”
我妻真也面色苍白一秒,很快又露出笑容,“知道了,谢谢。”
“你到底是谁呢?”
空荡荡的放映室内,费奥多尔这样问。
他调查了六道骸的所有经历,将六道骸枯燥无味的人生经历一字一字读过,却并未发现他与黑手党首领何时打过交道。
以一年多前遭遇刺杀为节点,对比前后“我妻真也”的行事风格,从暴戾嗜血到心慈手软,再加上我妻真也所言他根本没有异能力。
担心吓到这个恐惧不安又漂泊不定的灵魂,费奥多尔生疏使用着生平最柔和的声音,问,“可以告诉我,你是谁吗?”
90 同类人[二合一]
“我”他陷入费奥多尔的眼睛中。
“我是我妻真也。”
“能和我说说你的从前吗?”费奥多尔说。
我妻真也下巴撑在曲起的膝盖上, 最终将脸埋在双手之中,“我的从前很无聊。”
费奥多尔:“愿闻其详。”
我妻真也几次嘴巴微张,可还是摇头,“不, 不, 不讲了。”
在黑暗中, 费奥多尔亲吻了我妻真也。
“期待你告诉我过去的那一天。”
在快走到放映室的门口时, 他又折回,拿起遥控器打开电影的声音, 这才离开。
咯嚓,门关上了。
嘴唇热麻麻的, 只是我妻真也仍回想着费奥多尔所说的话。
这个世界上没有你所说的城市,你所说的孤儿院。
他偏着脑袋, 极度茫然, 脸上的表情像极迷路的孩子。
为什么这个世界可以有平行六道骸,却不存在平行的我妻真也。
就连他们从小到大一起生长的城市,以及相遇的孤儿院都不存在。
他抓着头发, 难道他上一世的记忆是他假撰的吗。
那个告诉他珍惜活下去的机会的人,从未存在过吗。
还是说, 他自己本身从不存在。
他不理解,不明白, 在被自我极度怀疑真实性的记忆中,他遇到的所有问题都会被六道骸帮助解决。
抱着腿,他带着哭腔小声咕哝,“我要哥哥。”
费奥多尔很快就发现了我妻真也的不对劲。
白天, 我妻真也依旧勤勤恳恳处理黑手党的公文,遇见棘手的黑手党问题也向费奥多尔寻求最优解决路径, 也在慢慢尝试整顿黑手党的那些老大难恶习。有时不得不与森鸥外半路相逢,他也尽力表现正常,一点儿不见那个崩溃的模样。
可是夜间,一次,费奥多尔从睡意中清醒,竟无意间发现我妻真也仍睁着眼睛,一副从未睡着过的模样。
尽管我妻真也的呼吸起伏与睡着时一般无二。
费奥多尔看向钟表,脸色很难看,凌晨三点钟。
“失眠吗?”他问。
我妻真也很惊讶费奥多尔的出声,埋头栽到费奥多尔的胸膛处,“脑袋痛,睡不着。”
胸膛处塞进一个毛绒绒的脑袋,费奥多尔抱着那个撒娇的脑袋,“这样多久了?”
我妻真也避开话题,拉起被子盖过两人头顶,摇摇头说,“我的脑袋不痛了,要睡觉。”
费奥多尔眼神变冷,“哦?”了一声。
我妻真也滚进他的怀中,“真也好困。”
费奥多尔关上夜灯,闭眼抱着我妻真也。
钟表指到四。
他睁开眼,低头看一会儿我妻真也,隔着眼皮,他在我妻真也滚动着的眼珠上落下一吻。
费奥多尔也近乎是一个全能的人。
他出身军事学校,异能力强大,聪明狡诈到近乎没有对手,不过现在,他不懂我妻真也究竟想要什么。
若说从前,费奥多尔可以很明确地判断出,我妻真也最想要的是活着,但是现在,他对这个判断打上问号。
隔天,我妻真也外出巡查黑手党场地时,又一次遭到敌对组织的刺杀。
现场跟随的黑手党成员不算很多。
费奥多尔和我妻真也隔了大约十米。
正常人看见炸弹扔来时,就算被吓傻,在回神后也会有躲避的动作。
但是费奥多尔看见,我妻真也站在原地像箭靶一样。
不动不躲。
费奥多尔扑过去,在扑倒我妻真也的那一瞬间,炸弹在近处爆炸。
黑色碎片窸窸窣窣落到费奥多尔整洁的披风上。
费奥多尔的心脏跳动猛烈,只差一秒,只差一秒,我妻真也就会被炸弹波及伤亡。
他猛地抬起我妻真也的头,咬牙冷声问:“为什么不躲?”
“恩?”我妻真也抬眼看他,眼神清澈。
“为什么不躲?明明可以躲开为什么不躲?”他不给我妻真也装傻的机会。
我妻真也转了转眼睛,没有说话。
他咬着我妻真也的耳朵,声音寒冷,可细听带着颤,“你的命是我的,你不珍惜它也要经过我的同意。”
被那股颤意吸引,我妻真也呆怔,去看费奥多尔,费奥多尔移开脸不见他。
沮丧地垂着眼,我妻真也不知道要怎么对费奥多尔解释。
方才,他看见那个炸弹过来,脚下忽然就像生了根一样,避也避不开。
……好吧,是他不太想躲。
看着费奥多尔面上陌生的怒色,他不解,这是因为他的不躲避而生气吗。
他觉得费奥多尔心中应该对他还是带着点恨意的,恨当初的他“不告而别,擅自离开”。
按道理来说,对他带有恨意的费奥多尔看见他死亡应该会开心的,为什么要生气?
难道因为他们的露水情缘吗?
然而这点不理解并不影响我妻真也哄人。
坐在地面上,揪着地面上青草,他手很巧,很快就编好一个简陋版的兔子。
虽然很简陋,但是两个耳朵却很传神。
他吹口气,兔子耳朵摆了摆。
扯了扯站起身在打电话的费奥多尔,在费奥多尔分出目光看他时,他赶紧高高举起草兔子,露出笑容,“送给你,不要生气。”
目光落在我妻真也身上,那淡漠如水的眼光让我妻真也心情不上不下。
最终,在我妻真也手举酸之前,费奥多尔接过草兔子,对着电话说:“没什么,继续。”
没能从费奥多尔的表情看出对方是否仍处于生气,我妻真也有点沮丧,可愿意接受草兔子是个好讯号。
他扯光了周围的所有青草,一口气给费奥多尔编了三十二个草兔子。
电话早已结束,黑手党成员在四处寻找我妻真也的下落,隔着老远都能听见他们的呼叫声。
可是我妻真也没有站起身去回应,他在专心地编草兔子。
他拍拍手掌心,脱下身上的小西装外套,用外套装着三十二个草兔子,捧起给费奥多尔看:“我编得手好酸。”
将手中的草兔子也放进三十二个那一堆,隔着三十三个草兔子,费奥多尔似乎已经恢复正常,因为我妻真也的自杀式行为而产生的愤怒不见踪影,他冷静说:“失眠,自杀式等待,你是在期待死亡吗?”
我妻真也的手无力垂下,草兔子散落一地。
费奥多尔说:“草兔子我很喜欢。”
我妻真也的指尖动了动,指尖上染着青草汁。
“我始终调查不出,真正的你与六道骸之间发生过什么,”费奥多尔的声音淡漠到可以上法庭做法官,可是他的话意截然相反,他说,“不过能麻烦你,为了我,不再寻求自杀,恢复之前那样的状态吗?”
“你不恨我吗?”我妻真也眼睛弯下,他已经变成绿色的指尖戳戳费奥多尔的眉毛,“现在你的心中说不定还保留着对我的厌意,可为什么你又这样说,你应该是痛快的才对。”
他的话带着稚子的天真,却又出乎意料的残忍。
费奥多尔闭眼,他讨厌我妻真也。
他也爱着我妻真也。
心中对我妻真也的恨意到达顶点时,他也从未想过收割我妻真也的性命。
他睁开眼睛,头放在我妻真也的颈间,搂住我妻真也的腰,像个博弈中的二次战败者,“或许第一次分别时我会痛快,但当我选择第二次见面,从沢田纲吉那里将失忆的你带走时,注定我与那种情绪无缘。你赢了,我是爱你的。”
我妻真也眼中有着茫然,他眼神不经意望向天空,不解为什么费奥多尔的情感会从恨意转变成爱。
其实只要费奥多尔想,他可以有很多种方法操纵人的死活,包括维持一个人的生命。
但那样的手法都很残忍,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对我妻真也动用,现在还来得及。
第一次跌入爱情的人都这样,他用上请求的敬词道,“真也,麻烦你不要这样,活下去。”
可是现在活下去对于我妻真也来说,很痛苦啦。
他能感觉到他的身体像一台老旧的机器,每个零件都散发着钝痛。
他每晚都睡不着觉。
他白天坚持处理根本学不会看不懂的文件,处理大大小小的事务,日夜背负着肩上的罪恶感与压力。
与异时空的哥哥相遇,对方却与他不森*晚*整*理相识,更不论说调查过后发现,这个世界根本没有另一个我妻真也。
我妻真也的最后一丝希望——异时空的哥哥会遇到异时空的我妻真也,那么即便他不会再拥有哥哥,只要异时空的另一对哥哥与真也可以相遇、相处幸福就也没关系。
最后一丝希望也紧接破灭。
我妻真也呼一口气,说,“很抱歉,之前我找到你寻求庇佑。”
费奥多尔想起最初见面,我妻真也假装成一个遭到职场霸凌的小员工。
露出一个很小的笑容,我妻真也嘴唇碰碰费奥多尔的额头,回应费奥多尔请他活下去的话:“我会尽力坚持。”
他想,坚持坚持,总不能因为曾经告诉他要珍惜活下去的人不在,就不求生啊。
费奥多尔觉得心里被塞进了一个人,心中鼓鼓的胀胀的,薄唇轻启,“你创立的基金我也会加入,你想坐稳黑手党首领我会铲除所有的阻拦。”
我妻真也听闻脑袋遭到一撞,他这才发现,现在,他对成功活到两年后、躲过森鸥外的刺杀一事没有那么大的执念了。
费奥多尔的话,也不能再给他带来喜悦。
似乎是他的沉默又有很久,费奥多尔搂住他腰间的手臂不自觉发紧。
我妻真也这才说:“谢谢。”
说到做到。
这件事后,我妻真也有在控制他自己恢复之前的状态。
他依旧很努力的啃吃文件,绞尽脑汁去想解决问题的最优办法,除此之外他也在很辛勤地恢复从前的兴趣,听一切的声音。
他真的很用力了。
可费奥多尔看他的目光逐渐流露出紧张,甚至有一次低声对他说:“究竟什么能让你开心呢?你是否相见六道骸?如果这个可以让你开心,我会将他带到你的面前。”
当时是我妻真也假睡中,他听见费奥多尔所说的话后僵硬转动脖子,抹黑伸手探向费奥多尔的脸,扯了扯,是真人。
他实在太过于吃惊费奥多尔能说出这样的话。
自省了一下,难道他的状态越来越糟糕吗。
“我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你不要担心我。”摇摇头,我妻真也自认在变好,他小声对费奥多尔,“别怕,我会努力坚持下去。”
即便有我妻真也的再三保证,费奥多尔的心中还是有种散不去的患得患失。
他咬着我妻真也的嘴唇,纠缠对方的舌头。
舌根发痛,我妻真也没有皱眉,依旧很包容地接纳他的一切。
横滨最近出没着一个来自欧洲的犯罪组织MIMIC,曾是欧洲一个国家著名的部队,因被设计陷害,这个部队被整个国家视为叛徒耻辱,从此踏上流亡之旅远走他乡。
听说武装侦探社为了剿灭它费了不少的功夫,只是组织首领异能过于刁钻,依旧不得正法。
这件事本传不到我妻真也耳中。
他得知这件事,是由于他在他的桌面上,收到了来自异能特务科科长的黑金漆纹邀请函。
当时办公室空无一人。
不得而知这个邀请函是谁送到办公室的。
我妻真也拆开信封,上面写道[半小时后,三号码头右一游轮]
三号距离黑手党大楼很近,步行十分钟就可以到。
看向四周,费奥多尔不在办公室。
知晓费奥多尔是刻意被支走,看来邀他会面的人费了不少功夫,我妻真也没与任何人通知,他开着导航去了码头。
刚下车,我妻真也被两个黑色西装的人请上了邮轮。
今天的天气很晴朗,万里无云,在游轮上也可以听见海鸥的声音。
登上了邮轮,就见最中央摆放的木色茶桌前,做了一个身穿和服的中年人。
中年人站起身,看着面前身着白色西装,全身散发着纤细少年感的黑手党首领,眼中闪过一丝惊艳与赞叹,随后这两缕神色又变为可惜。
他扬声道:“初次见面,在下种田山火头。”
我妻真也坐在茶桌前,“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种田山火头说:“从前只听说过藤原首领您的名声,却从未见过,实在没有想到今天居然真的可以将您约出,实在是有失礼待。”
黑手党首领姓藤原,名斋见。
很佛禅的名字,却作恶多端。
“种田先生此次会面是因为什么?”我妻真也看了看天色,“留给我们单独交谈的时间恐怕不多了。”
种田山火头眼中异色划过,他爽笑一声,“MIMIC进入横滨,给横滨带来了隐患。”
我妻真也继续听。
“MIMIC的首领安德烈·纪德异能力为时间类,但很可惜据我所知,时间类异能者,整个横滨记录在案的,没有一位。”
“我能提供什么帮助呢?”我妻真也轻声询问,他回忆起已经开始变得模糊的,有关于这部分剧情的漫画原著,记忆实在太过于模糊,像是有人刻意在上面撒上一团雾,我妻真也只记得是同样的一位时间类异能者出手解决MIMIC。
那位时间类异能者以生命付出代价。
同时,我妻真也还觉得,MIMIC事情似乎是提前发生了。
“时间类异能者对抗时间类异能者才是最有用的办法,”种田山火头摇头,“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是一个棘手难题,我在此允诺,只要藤原首领您可以解决MIMIC,我将会解决黑手党背负的所有罪行。”
我妻真也抬头,他沉思着这个交易。
“听闻您最近的行事风格有所改变,大概您也是想黑手党洗白变好的。如果解决MIMIC,可以一笔勾销黑手党背负的所有罪行,这也不是个亏本的买卖。”种田山火头说。
我妻真也站起身,准备告辞,偏头想了想说,“港口黑手党不需要洗白。”
“那您答应了吗?”
“为什么不呢。”即使这个貌似是冲着他而设下的局。
下轮船时,我妻真也迎面碰上走上来的福泽谕吉。
侧过身,张了张嘴想打招呼,可最终憋紧嘴巴,与福泽谕吉擦肩而过。
后知后觉,他莫名感到一丝奇怪,仿佛就在刚刚,福泽谕吉停顿了几瞬在等自己主动与他打招呼。
坐到茶桌前,福泽谕吉看了一眼我妻真也离开的方向,“下午好,种田先生。”
“下午好,福泽君,哈哈,不用着急解释,知道您已经退位,可是您在我心中,永远是英明的武装侦探社社长。”
“……找我来有什么事?”
“MIMIC。”
福泽谕吉眼神下沉,“你方才找他,也是为了这件事?”
被触及领地的不悦。
种田山火头是为数不多知晓我妻真也与福泽谕吉事情的知情者,他说:“藤原首领想要做一个好首领,这是他愿意的。”
“种田,我说过,不要去接触他。”福泽谕吉将茶杯放在桌面。
“呐呐呐,不是我想去接触他,是MIMIC的纪德要啊。”种田山火头说。
福泽谕吉瞳孔紧缩。
种田山火头笑了一声,“MIMIC首领主动寻我来,要我前桥搭线,让他与黑手党首领见一面,因为他听说,黑手党首领的身上,也有时间的味道。啊,居然用味道去形容时间,真是个怪人啊。但是这对我来说是一举多得的事,我为什么不做呢?”
他的话音刚落下,福泽谕吉就已经消失了。
种田山火头举起茶杯,“祝好运。”
是在为即使变成好人也已经太晚的黑手党首领,也是在为得到家人温暖又转瞬即逝的福泽谕吉。
想起黑手党首领,心中不由来又涌现惋惜之意。
茶喝了半口,起身离开,因为他要抓紧时间出横滨避避风头。
如果黑手党首领真的在MIMIC事情上出了意外,那名为费奥多尔的国际罪犯一定会追踪到底。
迟早会调查出他的身影。
为防止事后被收拾得太狠,他要先出去避避风头。
我妻真也手中拿着种田山火头递来的地址。
莫名的,他在看到地址的第一眼就觉得,他似乎应该单独过来看看。
于是,他慢吞吞走到一个荒废的别墅周围。
到了别墅周围,他才反应过来短呼一声,有点头疼,他的智商是下线了吗?身为一个没有异能力的普通人,单独过来找MIMIC这个组织,又能做什么呢?
别墅背靠着山林,日光照不到树下的土地,很阴暗的环境。
隔着二三十米远,我妻真也掉头回去之前看了一眼别墅,那里彷佛有东西在吸引着他过去。
可我妻真也控制住了脚步,他想起与费奥多尔的承诺。
活下去。
至少不要自寻死路。
我妻真也很遵守承诺。
于是他小心地按照原路返回,可是没走多远,背后响起了脚踩落叶声。
转过头去看,一个披着破烂斗篷,小麦色皮肤,白色长发的男人站在他的身后,“你的身上,同样有时间波动的气息。”
这个人说话古里古怪,我妻真也聪明地没有选择回话。
纪德说:“我在欧洲时,遇见了一个流亡在外的杀手,他为了从我等手下活命,与我交换了一个情报。他说,他在一年前参与刺杀港口黑手党首领一事,刺杀结果本算成功,可是在亲眼目睹黑手党首领死亡之后,时间类异能出现,黑手党首领死而复活。”
我妻真也眨了眨眼睛,纪德口中所说的流亡杀手,可能是他穿越节点时首领遭受的刺杀杀手。“但是我并没有时间类异能,你要失望了。”他说。
顺带,他暗想,不仅没有时间类异能,就连原首领的空间类异能也没有。
“不。”纪德的皮肤属于小麦色,行动间摆脱不了军人的利落洒脱,斗篷在他的面上留下阴影,他喉咙喑哑,“你比我想象中还要给我带来惊喜。”
我妻真也后退一步,他这样像极了未长好爪牙的幼兽,“你想要什么?”
“带给我死亡,带给我解脱。”
纪德与这森林的泥土一般,被黑暗笼罩太久,透露着腐朽的气息,“我在你的身上嗅到了同类的气息,你的身上不仅有时间的味道,还有着对生的厌倦。世上已经没有值得我们留恋的地方,为什么不放弃。”
我妻真也有一瞬间的松动,最终却还是摇头,他想起昨夜费奥多尔抱着他时的患得患失。
他依旧还是不能理解费奥多尔的情感,可能他要弄懂还需要十年数十年的时间,可能这些时光中他活下去要很辛苦,但是首先,他要活下去。
他说:“我们不是同类,我还有诺言要遵守,我得活下去,有人在等我。”
纪德凝视他良久,最后低头笑了一声,“是吗?可是你的灵魂深处和我们一样,散发着被挚爱的人抛弃的哀嚎与痛苦。”
“抛弃我们的,是祖国与军队;抛弃你的,又是谁呢?”
抛弃?
我妻真也表情空白一瞬,随即变得恶狠狠凶巴巴,只要忽略红起来的眼眶。
自从答应费奥多尔坚持活下去后,他就很少再想起六道骸。此刻听到纪德的话,他的心脏产生被生锈刀子刺穿的钝痛,很缓慢,很持久的痛感。
他躲避纪德,离开这里,“胡说八道,我才没有被抛弃。”
纪德没有阻拦他的离开,“你会再次过来找我的。只有我们才能给彼此救赎。”
我妻真也闷头走路,青纱帐像是永远也走不到尽头,倏地,他发现眼前又多了一个黑色阴影。
他慌张失措,以为纪德又过来抓他,还没有看清来人的样貌,就下意识就向着反方向跑。
一个大手精准拎住他的脖子,按住他逃跑的动作,“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