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荧幕中播放的只是很普通的会面场景,但是安室透却在答题区里轻轻皱起眉头,喃喃道:“这里的太宰君,已经发现不对了吧。”

    齐木楠雄听见了他的话,立刻问道:“什么意思?”

    汐宫栞也满脸疑惑:“是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安室透用手捏着下巴,把自己发现的问题都说了出来:“嗯,从这个场景来说我们能得知的情报并不多,因为视角的关系,没办法了解到坂口安吾先生的着装、鞋底、甚至他们世界其他地区的天气,但是太宰君自己是一定能看到的、并有所了解的。所以他这个问法,一定是发现了疑点。”

    齐木楠雄想了想,也叹了口气补充道:“这么说来,卧底和社畜处于同一个答题者候选关键词,那么就很可能是由同一个人提供的。那位森首领不可能是卧底,太宰先生和织田先生看着就不是社畜,这样一推断的话——”

    “可是——!!如果是这样……”汐宫栞已经明白了他们未尽的话语,也被他们的推理惊到睁大了眼睛,她立刻转头看向荧幕里‘其乐融融’的情景——

    【荧幕中太宰治伸手弹了下酒杯,对着另外两人说:“我有预感在这里会遇到你们两个,所以才来的。这样的话就能够度过一个像平时一样的夜晚了,仅此而已。”

    织田作之助其实也深有同感——

    虽然三人隶属于同一个组织,太宰治是干部、坂口安吾是情报员,而织田作之助只是没有任何头衔的最底层成员。

    通常别说是一起喝酒,就算是不知道对方姓甚名谁也一点都不奇怪。

    然而现在这三人却在这个地方,抛开了立场和年龄的差距,像是在逃避什么东西一般聚在一起,以交流的名义闲聊到深夜。

    太宰治突然举起酒杯。

    坂口安吾瞥了他一眼,说:“你是要为了什么而干杯啊。”

    “什么都可以。”太宰治说,“并不是想要什么理由。”

    织田作之助也举起酒杯,应和了一句:“那就……为了野犬。”

    太宰治的笑意更深了一点。

    坂口安吾也带着笑举杯。

    “为野犬(straydogs)干杯。”

    ……

    “对了!安吾的包里有相机吧!那我们就来照相吧!”太宰治用很开朗的声音唐突地发言道:“作为纪念!”

    织田作之助不解地问:“什么的纪念?”

    太宰治语气温和道:“纪念我们三个聚在这里。”

    坂口安吾耸了耸肩,从包里拿出了黑色的相机:“那就如干部大人所愿吧。”

    太宰治面对着镜头摆出了最帅气的角度:“要拍得我帅一点哦!”

    “你是怎么突然想起来要照相了?”坂口安吾一边调整着相机一边问道。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现在不拍下照片的话,就无法留下我们曾在此把酒言欢的事实。”太宰治闭上眼睛,轻轻笑了:“一切终将消散。”

    织田作之助看了太宰治一眼,然后看向镜头,而坂口安吾走到了织田作之助的另一边。

    画面就定格在三人拍下的照片上。

    这时又再次响起了织田作之助的声音——

    正如太宰所说的那样。

    那一天,成了我们最后的机会。

    将我们之间某种无形的东西——在失去之后变为一片空白才能被意识到的某种东西——以照片的形式留存下来的最后机会。】

    “如果是这样……”汐宫栞无意识间已经红了眼,“现在就已经意识到一切……那么太宰先生,又是怀抱着什么样的心情……说出这样的话语的呢?”

    看到汐宫栞这样的反应,安室透让放映厅弄出了一点纸巾,放到了汐宫栞的面前,然后也微微扬起头,仿佛想起了什么让人怀念的东西,露出了带着些许悲伤、又带着些许庆幸的眼神:“照片……啊。”

    “……”齐木楠雄沉默了一会儿,最后只是轻轻摇了摇头,也没有再说话。

    这次的放映跟前面七次的都不一样——

    兰波的离开和复活,是悲伤又瑰丽的画面。

    藤原佐为的离开,虽然同样悲伤,但是他的精神意志一直在进藤光身上流传了下来,这种继承感稍稍冲淡了离别的痛苦。

    天内理子和灰原雄等人的死亡,比起悲伤,更多的是一种无辜者被害的愤怒。

    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则是为‘救更多的人’而殉职,他们的死亡让人悲痛,也让人敬重。

    而夏油杰的死亡,虽然同样压抑着无数的悲伤,但是却靠着自己虚妄的大义硬生生碾了过去,最后释然地死在了五条悟的手里。让人在极致的悲伤之后,又释怀地尊重他自己选择的路。

    可是这一场的放映却不一样,同样是一开始便知道织田作之助的死亡,可是看着荧幕中三人一同度过的时间,耳边是织田作之助平静又仿佛蕴含着无数波澜的话语,让人发自内心地感到一种压抑感。

    而坐在复活区的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默默对视一眼,也露出了和安室透相似的神情。

    鸣海奈香流深呼吸了一下,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夏油杰和五条悟,然后凑到志熊理科隔壁说:“我也有不好的预感……这些‘挚友’什么的,不会都是刀子的集合体吧!”

    志熊理科也心有余悸地点点头。

    因幡遥垂下了红色的眼眸,轻声道:“这还只是刚开始呢,如果没有猜错的话……”

    “嗯嗯~小朋友们要做好准备哦~”五条悟的声音驱散了一点凝重的气氛,但是话语里的意思又让人有些不安。

    “谁是小朋友呀!”天内理子拍了拍脸颊,比了个鬼脸,“五条幼稚鬼!”

    “理子妹妹……”夏油杰托着脸,无奈道:“也不用主动对号入座啊。”

    天内理子:“……”

    黑井美里:“……你也别补刀啊!”

    看着他们的互动,宫野明美脸上也重新勾勒出温柔的笑容,眼神中却仍残留一些忧心忡忡:“五条先生说的没错,在这场放映之内,除了织田先生本人的死亡,还有……”

    灰原哀闭了闭眼,补充道:“还包括了作为交换的六个人的死亡吧。”

    而这时响起的织田作之助的声音,拉回了众人的注意力——

    【港口黑手党的本部大楼,最低级的成员肯定是进不去的。

    可是,我却被首领传唤了过来。

    因为港口黑手党有三条法则:绝对服从首领的命令、绝对不背叛组织、受到攻击必须要加倍奉还。】

    【在荧幕的画面中,是坐在办公桌前的森鸥外和站在森鸥外对面的织田作之助。

    原本在‘十五岁’时,拉开帘幕后,能看见整个横滨蔚蓝天空的落地窗,如今全部被漆黑的帘幕所笼罩。

    森鸥外十指交叉放在脸前,开口道:“我想拜托你找一个人。”

    “找人吗……?”织田作之助眨眨眼,感觉有些摸不着头脑——虽然听到的不是‘我要你死在这里’已经相当欣慰了,但还不能完全放下心来。

    “我对你的风评也有所耳闻,而这次的工作非你不可。”森鸥外笑着感叹了一句,然后认真道:“因为,失踪的人,是情报员坂口安吾。”

    听到森鸥外的这一句话,织田作之助的手指轻轻颤抖了一下。

    没人能从他这副看似镇定自若的样子中,发现他内心汹涌而出的无数疑问。

    如果有人能看见他的内心,那一定会看到犹如超大型火山爆发般震撼的光景。

    看着织田作之助这副样子,森鸥外继续说道:“安吾君是从昨天晚上开始失去音讯的,据说也没有回住处,至于是自己藏起来的,还是遭到了绑架,目前还不得而知。”

    织田作之助的思绪飞速运转——根据首领的这个说法,安吾是在和他们在酒吧分别后失踪的,之后安吾就说他要回家。

    如果这句话是假的,那么我或者太宰应该能注意到。

    不,恐怕是一定会注意到。

    “你也知道,安吾君是港口黑手党的情报员。”森鸥外垂下眼眸,仿佛真的在为坂口安吾的下落担忧一样,“他的脑海中装载着无数的机密,如果他把这些情报卖给其他组织,几乎足以将港口黑手党摧毁。”

    森鸥外拿起桌子上放着的羽毛笔,边在纸上写着什么边补充道:“而且抛开这些不谈,对我而言安吾君也是一名优秀又重要的部下,如果他真的出事了,我也想帮他一把。”

    随后,森鸥外微微勾起嘴角,带着意味不明的笑容把‘————’交给了织田作之助。】

    【叮!第二题:问答题】

    【请问森鸥外交给织田作之助的是?】

    萩原研二挑挑眉,缓和气氛般地开口道:“我还以为会问要找的人是谁这样的问题呢。”

    “如果是这么简单的话,那就是送分题了。”松田阵平靠在沙发上,说道:“毕竟这场放映现阶段出场的人就那么几个,再联系到答题特征里面的‘卧底’,还用得着猜吗。”

    进藤光摸了摸脑袋,疑惑道:“可是现在这道题,没有任何提示的话,能猜出来吗?”

    五条悟双手抱臂,否定了进藤光的话:“提示已经很多了。”

    因幡洋也点点头:“连正确答案都已经出现过了。”

    “欸?!什么时候?”野崎圭吃了一惊——我是漏看了一段吗!?

    “在一开始。”因幡遥帮自己哥哥回答完野崎圭的问题,又看向松田阵平他们:“而且,你们的朋友也猜出来了吧。”

    松田阵平哼笑了一声,默认了这一点。

    萩原研二也颇为自信地说:“毕竟小降谷可是优等生啊,这么明显的线索都看不出来的话可不行呢。”

    确实如他们所说,安室透在看到题目的时候就摒弃了之前的情绪,重新勾起笑容恢复冷静的思考,而且显然对这道问题的答案也有了十足的把握。

    “首先,作为底层成员的织田先生不论是否有能力独立完成这个任务,身为首领必然也会给他一个凭证,用以号令组织内的其他人配合其行动,而这样的道具在‘最开始’就已经出现过了。”安室透先是从常理来分析,然后又补充了这个场景里的细节,“而且,从那位森首领拿起羽毛笔的那一刻,也就能完全确定答案了。毕竟这一幕,跟第一场放映‘十五岁’时的场景是完全对应的。”

    汐宫栞愣了一下,也回想起来:“同样是拿起羽毛笔写下的——”

    齐木楠雄果断地说出正解:“是‘银之御令’。”

    【叮!全员答案一致,回答正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