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花忘浇了
孟沈打电话过来是在下午, 雪年的电话没人接,她就拨到了金斯娇手机上,结果也是等了好半天才接通。
“孟导。”
孟沈张口就问:“你和雪年在一块儿吗?”
那头静了静, 回答:“嗯。”
金斯娇惜字如金, 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 孟沈没指望能从她嘴里多听见几个字儿,“雪年干嘛呢, 打了几通电话都没人接, 手机没带在身上?”
那边又静。
孟沈被磨叽得受不了, “你把手机给雪年!”
那边咳了一声,似在清嗓, 紧接着便响起金斯娇的声音:“雪老师现在不太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的, 你们在哪儿?”孟沈拧眉, “你嗓子怎么了,吃坏东西了?”
——
金斯娇:“没有,感冒。”
浴室传来远远的水声,她把节目声调高,掩饰过去。
孟沈:“感冒嗓子哑成这样?去医院了没?”
难得孟大导演温柔起来关心人, 金斯娇缓了缓, 正想回答,就听见孟沈自言自语:“可别传给雪年了。”
金斯娇:……
“着凉而已,不会传染, ”语气冷飕飕的, “您找雪老师有事?”
“…没什么事,昨晚我喝醉了, 忘记……呃,就是来问问, 你们什么时候回去的?”
“您和陆总离开后没多久。”
“咳!”
也不知道是哪个词撩着孟沈敏感的神经,电话那端一阵猛咳嗽,金斯娇皱眉把手机拿远,等那头咳完再继续问,但孟沈怎么也不愿往下说,左顾言它扯了一堆,最后说了声拜拜,匆匆挂断电话。
雪年的手机应该是落在房间,所以没听见来电。
金斯娇把手机扔到一边,靠着沙发吐出口气。
一上午浴室里的动静就没断过。
节目里的人声也很闹腾。
金斯娇想了想,张口发出半个音,可想而知,嗓子一时半会儿好不了。
当爱豆的时候她一天在录音室里泡三四个小时也没这么哑过,现在居然为床事……
哒的,浴室门开。
思绪被打断,金斯娇看过去。
雪年眼含水意,长发潮湿,穿着袭身吊带长衣,从肩到腿,裸露的每一寸肌肤都透着热和粉。
金斯娇只看一眼就挪开脸。
雪年拿着毛巾踩下台阶,笑吟吟地走过来,“生气了?”
金斯娇抱着干净的靠枕不作声——
嗓子还哑着,她不好意思。
“真生气了?”雪年弯腰,吊带的衣领下滑,一片白和粉的春色。
再沉默下去又得被撩,金斯娇只得开口:“没有。”
声音一出来,雪年就低眼笑了。
金斯娇就知道她会是这反应。
她蒙头自闭。
雪年哄道:“很难受吗,要不要我给你煮点菊花茶?清热降火的。”
逼人的是她,事后哄人的也是她。打个巴掌再给个甜枣,在暧昧推拉这件事上,雪影后几乎无敌手。
金斯娇低声道:“你头发还没干。”
雪年看了眼,“没事。”
她说没关系,但金斯娇有关系,很快就拿了吹风机过来。
帮人吹头发,这事儿金斯娇干了不止一次,十分手熟。
把温度调到合适的挡位,先在手背上试了试,确认不会被烫到她才伸手。
呼呼的热风将湿意渐渐烘干,雪年的头发长而柔软,拢在手心如同一滩随时能从指缝间泄下的水,金斯娇指尖的动作不由放轻了些。
怀中一热,是雪年靠进她怀里,懒懒地说:“好困。”
昨晚睡到凌晨三四点就醒了,又一直折腾到现在,当然会困。
吹干头发,两人躺在沙发上,安静地午休。
雪年紧贴着金斯娇的怀抱,阖着眼,“等睡醒我给你煮菊花茶?”
金斯娇指弯勾着她的一缕发尾,轻声道:“没关系,不难受了。”
怀中人轻笑:“真的?”
“嗯,”金斯娇问,“卧室我已经收拾好了,要不要回房睡?”
雪年啄了下她的下巴,夸了她一句,“就在这儿吧,习惯了。”
“……”
短暂怔神后,金斯娇手臂用力,“雪老师。”
“嗯?”
“你是不是要开着灯才能睡好?”
雪年在她怀里找了个更舒服的位置,点点头。
金斯娇就想起之前,在江城录制综艺她们第一次同床的那晚,雪年问她要不要关灯。
那夜她们是关了灯睡的,后半夜雪年惊醒,只说自己做了噩梦。
“那柜子里的那些红酒……”
雪年“啊”了下,拉长尾音:“酒精不耐受是骗人的,我不喜欢在外喝酒。”
金斯娇无声地抱紧她,终于不再说话。
“午安。”雪年道。
午安。
金斯娇默声。
墙钟一秒又一秒,推人一步步坠入睡梦。
相拥外,一片昏光-
谢宝贝退圈的消息是在六月的第一个周末爆上热搜的,当天正好撞上《六个人的森林》更新,金斯娇发了一条微博图片,是当初她们在度假村排练时用过的吉他。
这是条配合节目组宣传的动态,可惜时机不巧,不少网友猜测金斯娇卡在这个点发微博是为了内涵谢宝贝这个前队友,许多吃瓜人在词条广场上缺德,一说谢宝贝也有今天,一说金斯娇背靠大树好乘凉,以前动辄两个月不见踪影,现在队友殉了幸灾乐祸,微博都刷起活跃度了。
为此薛致安特地转发了金斯娇的微博,明示这是度假村录制片花,和什么谢宝贝没半毛钱关系,吃瓜群众们才收敛了些。
几天后,爆料野浪潜规则丑闻的狗仔赵超因聚众赌博而被举报刑拘,515事件中牵扯到的诸多娱乐圈艺人到高层从上到下陆续倒台,业界一下子垮倒半边山。
六月金斯娇有几条商务拍摄要飞海城,大概是临近暑期小长假,送机和接机的粉丝数量多得惊人,一眼过去比一线顶流的动静还大。
拍摄那三天,远在北城的雪年微博更新得格外勤奋:
第一天,发了张餐桌单图,文案:一个人吃饭。
第二天,发了张阳台的绿植,配文:花忘浇了。
到了第三天,什么都没说,在深夜分享了一首冷门歌。
粉丝们不明所以地点进去,挺好听,就是声音听着有点耳熟。
抬头一看,歌手:金斯娇。
“……”
真是一点都不意外呢-
出门一趟,妈妈看我饿瘦了,二话没说直接把饭砸我脸上-
嗑个CP被正主舞到脸上,好无助-
提前买股吃上国宴的我老奸巨猾地笑了。
当晚凌晨发生了一件小插曲,一个月没露过面的乔黎忽然微博在线,“手滑”给雪年这条歌曲动态点了个赞,评论区一夜炸开锅。
第二天,金斯娇代言的品牌方的直播间,平板上弹幕刷屏飞快,主持连着念了几个中奖观众的ID都是金雪CP粉,在镜头底下尴尬得要死。
主持人僵硬地念道:“恭喜这位,呃,ID‘我是金雪房中宠’的幸运观众……”
现场工作人员里显然有几个嗑CP的,一副想嗑又不敢摆在明面上的样子,边捂脸边憋笑。
“恭喜‘影后她超爱’……”
“恭喜‘娇娇小娇妻’……”
“恭喜‘金雪奋战到天明’……”
一个个ID报过去,主持人的脸越来越绿,弹幕越来越疯。
十个中奖名单念完,主持人满头大汗,过去短短一分钟仿佛折寿十年,朝镜头下的金斯娇虚弱一笑,找补道:“金老师的粉丝们都很热情啊……”
金斯娇脸色自然——
至少看上去是这样。
弹幕里有很多人在刷歌,下直播后金斯娇上微博看了一眼,果然发现雪年昨晚更新了动态,转发和评论区乌泱泱的,好几个ID都很眼熟-
乔黎你也嗑?-
圈内半公开,鉴定完毕-
《三十天》什么时候定档?来对真情侣看看实力。
赶飞机的路上,金斯娇给雪年打电话。
雪年说她要把这首歌当晚安曲,金斯娇猜测是不是自己不在的这几天她又没睡好,于是关于直播的事一点没提,耐心地陪她煲了一个小时的电话粥。
抵达机场后原本还想继续,无奈遇上送机的粉丝,只能作罢。
候机时挨个儿签名,粉丝们很热情,问东问西关心她的身体,什么时候进组、电影上映时间云云。
但金斯娇气质太冷冽,粉丝们就算拍照也不敢挨得太近,只敢坐在对面小声搭话。
“娇娇回去之后能不能多发发微博呀?”
金斯娇点头。
“还有自拍!”
她又点头。
“娇娇,你这件衣服是自己的吗?”
金斯娇:……
好巧,不是。
见她没动作,粉丝们一阵小呼,当着她的面前拉着手直跺脚,“真的真的!”
金斯娇默了默,无力地解释:“是经纪人的。”
坐在一旁的崔恬配合着一笑:“没错,是我的。”
才怪。
这么贵的衬衫,一件抵她一个月工资,疯了才拿去当外套穿。
粉丝们也不信,机场照上传后超话里又是过年般的热闹。
飞机落地北城,金斯娇就近在雪年那儿留宿。
几天不见,难舍难分。
过午夜,压在卧室床上,做完各种少儿不宜的事,雪年一阵颤栗,肌肤泛粉,急促地低喘。
金斯娇擦干净雪年的腿腹,挂着薄汗埋在她肩头,与她同频喘息。
等雪年从余韵中缓过来,金斯娇倒了杯水喂给她,附在她的耳畔小声说,机场她穿的那件衬衫是品牌新款,国内没几件,一下就被粉丝认出来了。
雪年眼波还没下去,嗓音沙沙的:“很担心?”
金斯娇摇头。
那件衬衫是品牌方寄给雪年的,雪年一次没穿过,反而出现在她身上,她怕从商务角度来说影响不好。
雪年听完就搂着她的脖子笑,“原来是担心这个。”
金斯娇扶着她的腰,仰头问:“没关系吗?”
唇缝启开,雪年勾着她,断断续续地说:
“嗯,没关系,反正它姓雪。”
第112章 哪儿不懂
雪年这几天觉没睡好, 起床时金斯娇没扰醒她,轻手轻脚关上房间,洗漱完拿上手机和剧本去了书房。
答应粉丝要发照片, 她从崔恬那儿要了几张图, 上传完微博就坐下来看剧本。
一晃眼, 过去一个多小时。
雪年睡醒,发现卧室客厅都没人, 找到书房来了。
她推门进来, “什么时候醒的?”
金斯娇看了眼手机, 还没到九点,放下剧本, “七点, 睡得还好吗?”
雪年走过来, 靠着书桌,道:“嗯,凌晨两点才睡,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慵懒地靠在金斯娇面前,她身上穿着睡衣, 头发松散, 姿态不端庄,领口下遍布着吻痕,一看便知道昨晚做了许多这样那样的事。
如此激烈的一晚, 起不来床实属人之常情。
但金斯娇异于常人。
“作息固定, 到点就醒了,”金斯娇仰头, “不再睡一会儿?”
“不睡了,”雪年摇头, 一本正经,“饿醒了。”
金斯娇在这儿的这段时间,为了盯着她按时按量地吃饭,雪年的厨艺突飞猛进。
早餐想喝养生粥,需要费点功夫,准备食材时金斯娇在一旁打下手。
水满,雪年关上水龙头:“刚才你在书房看剧本,是八月份要进组的那部戏?”
金斯娇顿了顿,回答是,随后小声补充:“但是昨天接到通知,进组时间提前了。”
雪年果然静了下,“提前多久?”
“一个月……七月初。”
还剩半个月左右。
雪年低眸,重重叹气。
金斯娇连忙过去抱她。
抱归抱,她还是说不出多么好听的安慰话,只能干巴巴地许诺下一次回来,还说接下来半个月没有工作,雪年想干什么她都会陪着。
雪年得逞地一笑,压着唇角的弧度,“什么都行?”
金斯娇想了想,雪年好安逸,平时很少出门,要说在家里能折腾些什么,也就亲亲抱抱那些事。
“当然。”
早餐后,金斯娇在客厅沙发上靠着翻剧本,雪年忽然拿着手机坐到她身边来。
“怎么了?”
金斯娇正想问,雪年当着她的面打开某个软件,手指一切,换了号,熟练地点进某个话题里。
金斯娇眼角一抽。
如果她没瞎,那应该是金雪超话。
“之前我不是跟你说,很多网上的东西看不懂吗,”雪年捧脸,无辜道,“你解释给我听听?”
“……”
金斯娇足足和她对视了五秒。
“不是说好了陪我?”雪年眨眼。
金斯娇:……
她硬着头皮合上剧本,靠过来,“哪儿不懂?”
雪年把靠枕捞过来垫在两人腿上,金斯娇如坐针毡。
雪年撑颊,指尖划动屏幕:“金雪,是你和我?”
金斯娇冷静点头:“嗯。”
雪年疑惑:“为什么这么叫?”
好歹是娱乐圈的人,应该不至于连CP是什么都不懂,金斯娇便和她解释了“金雪”这两个字的缩写由来。
雪年听完悟然,又问:“那为什么是‘金雪’不是‘雪金’?”
金斯娇一阵沉默:“……”
还能为什么。
她胡扯:“读起来比较顺口。”
雪年居然还信了。
之后的半小时里,金斯娇动用毕生所有亚文化储备,或详细或简略地和雪年解释了“年下年上”之区分以及部分同人文人设大观。
超话里有很多帖子,雪年边听边往下翻,划到某位粉丝发布的个人分享帖,她忽然停下来,盯着发帖人的头像和ID看了几秒,不作声地点进对方主页:
“长腿灵缇贝拉”,IP定位在国内-
衬衫有点眼熟-
歌挺还好听,雪年这么恋爱脑?-
太后说我长胖了,问我是不是偷吃了贝拉的狗粮?
看到这儿,雪年截了张图。
金斯娇见她切换软件,把截图发给联系列表里某位,并且敲了几个字:解释下?
“有工作?”金斯娇低声问,打算先避让。
雪年拉住她:“不是工作,我妹妹。”
金斯娇一愣。
“雪琅,我和你提过。”
是提过没错,金斯娇迟疑:“这个ID……”
雪年不苟言笑:“是她养的一条狗。”
金斯:……
没多久,雪年的手机铃声响了。
雪琅看见列表消息,惊恐地打电话过来,一开口就咋呼:“你视奸我!”
“视奸”这个词金斯娇没解释过,雪年没能第一时间领会它的意思,但不妨碍她皱眉:“什么时候回国的?”
雪琅瞬时哑巴了。
金斯娇起身去倒水,雪年严厉起来连她都不确定自己有勇气面对。
电话里,雪琅磨磨蹭蹭地回答:“前两天。”
雪年声音未变:“太后知道吗?”
“我和她说毕业旅行……”
也就是瞒着雪太后偷偷溜过来的。
……
岛台边,金斯娇倒了满满一杯凉白开,看着客厅雪年在电话里训斥亲妹妹。
素来温柔亲和,只有在这时候,雪年身上才会流露出一两分少见的长辈气场,但她自己应该也不大喜欢这副拿年龄压人的腔调,没说几句便收起了冷硬,语气逐渐缓和,只不过态度没变,还是把雪琅训了一通。
嗡。
手机震了,是金斯娇自己的。
一个意外的人。
曹小絮发来的消息。
金斯娇抬眼,雪年已经挂断电话,在翻看她剧本。
盈在光下的背影优雅柔和,金斯娇转身,低眸看消息。
曹小絮听说了谢宝贝退圈的消息,想挑个方便点儿的时间约金斯娇见面。
她已经不算是圈内人,却还时刻关注着圈内的消息。
金斯娇思索。
就不见她回来,雪年回头:“娇娇?”
金斯娇应了声,回了一个字:好-
回国三天,雪琅一直没敢主动联系她姐,生怕雪年知道她是偷偷回来的后一气之下给她遣返回去。
晚上洗完澡,两人肩靠肩在沙发上看六森最新更新的正片,看到一半,雪年忽然问金斯娇,想不想见见她的家人。
金斯娇扭头,人一凛,愕然地问:“您说谁?”
这给她吓得,敬称都冒出来了。
雪年失笑:“是雪琅,她回国了,我担心她一个人在外不安全,想让她来我这儿,正好她也一直很想见见你。”
金斯娇谨慎地问:“什么时候?”
雪年偏头:“大概过个几天?她现在人在海城还没玩儿够,一时半会儿也不肯过来。”
“那,我要做什么准备吗?”
雪年好奇地问:“你想做什么准备?”
金斯娇在脑子一遍又一遍搜刮相关知识,譬如见家长,譬如见小姨子……
好像都是些结婚才要做的事。
她脸红,端起牛奶,一下子喝下去半杯。
雪年碰了碰她的耳朵,“想到什么了?”
“没什么,”金斯娇垂睫,“你妹妹……她知道我们的事吗?”
雪年就笑。
何止知道,嗑得都成CP粉了。
“嗯,她很早就知道了。”
金斯娇错乱:“很早是多早?”
“去年年末,我去探班……”雪年被她表情逗乐了,“你这是什么表情?很害怕和她见面?”
与其说害怕,紧张更为合适,金斯娇抱着她,心情复杂。
惦记着这件事,第二天金斯娇这只笨鸟还去网上搜索相关内容,妄图先飞一把,只可惜遍寻互联网角落,一丁点有用的信息没找到,反而被雪年发现浏览器里的搜索记录,足足调侃了一整天。
此外,六月末,学院终于休假,陆怀玉有空,约着两人在老地方横云饭店见面。
原本是只有她们三人的,聊些家常问候,关心下小辈们的近况。没料到饭吃到一半孟沈从小陆总那儿得了消息,丢下工作也势必要过来蹭这一顿,还道自己有个好消息,不炫不行,忍着心痒痒。
近期能有的好消息,大概就是《三十天》送去国际电影节了。
果然,当孟沈宣布完,四下好静。
一桌人反应平平。
该吃吃,该喝喝。
“你们怎么一点儿都不激动?”
没得到预期反应,孟沈大失所望,揪着金斯娇这个无辜群众发难:“雪年也就算了,这可是你人生中第一部电影,要是能拿奖你不高兴吗?”
金斯娇毫无灵魂地回她:“高兴。”
“骗鬼呢!你笑都没笑一个……”
陆嘉捂住孟沈的嘴,微笑着把她拉回去:“吃饭吧,菜要凉了。”
孟沈在她怀里大蛾子似的扑棱。
陆怀玉看着她从进来就闹腾个不停,心衰极了,喝了两口茶就歇下来,问金斯娇:“听小陆说你就要进组了?”
金斯娇应声,回道:“七月初。”
“是什么戏?”陆怀玉问。
“电视剧,拢共就三四个月,”陆嘉接话,“您放心吧,这次是纳星自己的团队,不会有乱七八糟的糟心事儿。而且取景地就在北城,位置是偏了点儿,但想见也能见着。”
最后一句话是说给雪年听的。
一桌人都听出来了。
孟沈表情十分精彩,要笑不笑,脸上透着一股贼兮兮的坏,一个劲儿去研究当事人的脸色。
金斯娇很淡定,好似话题和她无关。
陆怀玉徐徐颔首,“那雪年呢?”
雪年浅笑:“您说我?我这么懒,当然是能歇一天是一天。”
她躲懒不是一天两天了,但《三十天》都已经过审,万一带着奖项上映,今后少不了她要回归到娱乐圈抛头露面。
孟沈盯她半天就等她开口回嘴,嘴皮子动得飞快:“你综艺真人秀都去了,还想着隐退退圈呢?”
所有人都为她这一句话愣住。
安静中,陆嘉叹气,不动声色地拉了孟沈一下。
让你话多,终于咬着舌头了。
“……”
金斯娇放下手里的东西,无声地扭头。
看着身边的雪年,她的眼神有些暗。
第113章 正被爱着
一路上, 分外安静。
午后的阳光铺洒在平直大道上,两侧树影婆娑,光痕斑驳。
车停在路口, 红绿灯的倒计时很长。
雪年观察着金斯娇的表情, 开口问:“下午的见面约在三点?”
驾驶座的金斯娇小幅度地点头:“嗯。”
天热, 车内开了冷气,但她还是把长袖衫的袖口挽了起来, 清瘦白皙的手腕搭在方向盘上, 腕上有枚冷银色的手链, 是出门前雪年亲手帮她戴上的。
“晚上什么时候回来?”雪年又问。
金斯娇沉默了几秒,道:“尽早。”
雪年看着她, 无奈了, “娇娇。”
都怪孟沈口无遮拦, 闯了烂摊子就跑路,还得她来收拾。
雪年柔声道:“如果我真打算退圈,何必再去参加综艺?孟沈只是随口一说,别放在心上好不好?”
说得有道理,可惜金斯娇想得比她以为的深。
“《三十天》是你最后一部电影吗?”
“不是。”
雪年回答得几乎没有犹豫, 好像曾经动过彻底隐退的念头的不是她。
然而听见她的回答, 金斯娇眼中更黯。
定定望了雪年好一会儿,她低声说:“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我都会支持你……”
“但回归、隐退都好, 我不想你是为了我而不得已做选择, 你有属于自己的人生。”
只不过退圈而已,不代表她再也见不到雪年。
拍不拍电影都不重要, 雪年始终是雪年。
只是金斯娇有私心,她不想雪年为她而做出让步, 雪年应该在属于她的道路上不断往前走,而不是为了自己后退或停留。
从过去到现在,金斯娇想要的,是靠近这颗星星,并非摘星。如果孟沈说的是真的,那么《三十天》本该是雪年的最后一部作品——
但她的回答是“不是”。
金斯娇心脏像被撕了道口子,很酸,也很痛,可低下头去看,伤口却没有流血,致使她连哭都没有理由。
她的力气好像也随着这两个字被抽走,仿佛过往的所有甜蜜被蒙上一层看不见的沉厚阴影,金斯娇下意识地从方向盘上腾出一只手去牵雪年,贴着她的掌心,等待一个答案。
她太依赖雪年了。
雪年总能在关键时刻教会固执而又不成熟的她许多东西,金斯娇想和从前一样,从雪年这儿得到一个足够说服她的理由。
红灯的倒计时还在继续。
车内的氛围不明,空中似乎悬浮着某种滞涩,缓慢的情绪。
雪年唤了她一声。
金斯娇如梦初醒一样把手松开,但下一秒就被雪年回握住,更加温热、更加有力地,“你是不是觉得,我为你放弃了太多东西?”
过去良久,金斯娇喉间迟缓地逸出一声回应。
雪年柔声道:“那你觉得我变了吗?”
“没有……”
她一如既往的松弛,自由,正被爱着。
金斯娇手心渐渐热起来。
雪年分开金斯娇的指缝,在红绿灯的最后十秒,与她十指相扣,娓娓道:“那就说明,你本来就是我生命中不能错过的重要选择。”
金斯娇怔住。
路口附近传来的鸣笛声。
雪年松开她,温度残留在金斯娇掌心,比烈夏还要灼热。
车辆重新启动,甩开斑驳的阴影,奔跑在阳光灌入的大道上。
娇娇,人生不是一条平直的道路,它随心而活,时刻变化着。
早点回来。
——
坐在曹小絮面前,金斯娇的脑子里仍然不断回响着这两句话。
服务生将两份冷饮和甜点端来,“您好,打扰了,二位的点单。”
“好的,谢谢。”
走前,服务生抱着餐盘,犹豫地回头,“那个……”
曹小絮顺着她的视线看了金斯娇一眼。
服务生小心翼翼地从兜里掏出支笔,“娇娇,我是您的粉丝,能请您签名嘛?”
要到亲笔签名,服务生离开时的背影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曹小絮笑着看对方走远,回头半感慨半唏嘘:“才半年没见……”
现在的金斯娇离大火还有些距离,但走在街头已经常常能被人叫出名字来,今非昔比。
“最近过得还好吗?”曹小絮问。
金斯娇点头,“你呢?”
“我也挺好,就是工作比较忙,偶尔得加班。今天下午还是和部门总管临时请假出来的。”
曹小絮打量着她:“你和雪年,也还好吧?”
网上那么多消息,她肯定都看见了。
金斯娇没否认。
曹小絮就笑:“我说过,不是没可能。”
金斯娇不太想在外聊有关雪年的事,把小蛋糕推过去,道:“你吃吧,我不喜欢甜点。”
曹小絮嗯声收话,拿起小叉,低头安安静静地吃蛋糕。
过去不知道多久,蛋糕少了一半,金斯娇面前的杯子却还是满的。
曹小絮仍然垂着眼,“被封杀之后,宝贝来找过我。”
“退圈”只是比较体面的说法,她用的是“封杀”这个词。
“她说如果我工作上遇到困难,可以去找她帮忙……”曹小絮手中的小叉没停,“她自己都到了这步田地,为什么还想要帮我?”
金斯娇淡淡道:“你应该直接问她的。”
“我问了,她说同事一场……”
说到这儿,曹小絮手抖了下,“你知道她之前都做过什么吗?”
当然知道。
潜规则之外还有很多,连天的热搜把人皮都扒下来一层,谢宝贝的那些黑料里其中不乏和钱权交易有关的。
“斯娇,宝贝她算是个坏人吗?”
手中的小叉子沾了厚奶油,悬在空中,曹小絮眼露茫然,“我记得,她刚进娱乐圈时不是这样的。”
谢宝贝和金斯娇同期进的野浪,曹小絮接管她们是在出道两年后,那时候谢宝贝经历过演员道路失败后已经开始向综艺人转型,性格活泼可爱,是个到哪儿都讨喜的开心果。
“我经常觉得,娱乐圈是个吃人的地方,必须要有足够的好胜心才能站稳脚跟,她愿意为自己的事业下功夫是好事……但我没想到她会做得这么过,从受害者变成帮凶……”
看得出曹小絮憋了很久,换了工作,她在职场上没有可以倾诉的人,一开话匣就收不住了。
金斯娇耐心听着,她原本不是个优秀的倾听者,这么一动不动地坐着,竟然也听进去了九分。
时间一点点过去。
说到最后,曹小絮的语气带入了强烈的个人情绪,充满抵触:“娱乐圈就是这么可笑,什么梦想理想都是空谈,正常人步步艰辛,越想往上走就会变得越扭曲和不堪,只能一味地放弃底线……”
不是为了梦想向上走就必须得放弃底线。
金斯娇想着,但没有打断曹小絮,只是在心底无声道。
能和人的一生挂上钩,梦想本来就不是什么廉价品,寻常人要花上十几年、几十年的努力才能触碰,而在娱乐圈,“梦想”这个词看得见摸得着,就像一件陈列在展柜里的精致商品,多少人趋之若鹜,争先恐后踩着捷径去“实现”,谢宝贝就是其中之一。
娱乐圈的捷径太多了,掌声和荣誉迷人眼,稍有不慎就会从高处跌落,满盘皆输。
等曹小絮说完,金斯娇问:“你从野浪离职就是因为这个?”
曹小絮点了下头,随后脸上有丝挣扎,“也还有另外一个原因……你还记得你解约之后再签纳星,那阵子网上天天有营销号翻你的旧料吗?”
“嗯。”
曹小絮吐气:“也是她做的。”
“宝贝她好像很介意你……”介意这个词不太准确,但曹小絮想不出更加委婉的词,“我不赞成她的做法,但夏之阳和公司都很看中她,我拦不了,但也不想眼睁睁看着,就主动提了离职。”
这也是她无法完全同情谢宝贝的原因,明明有后路,但她还是选择了踩着其他人一意孤行。
金斯娇没有表现得很意外。
“她联系过你吗?”
“没有。”
谢宝贝输了,以她那扭曲的自尊,一定不会来金斯娇面前自讨羞辱。
就算有,金斯娇也不会见她。
金斯娇很忙,忙着工作、忙着生活,马上进组,她又要过上只能在深夜电话里听听雪年声音的苦日子,有那得闲的时间她更愿意花在雪年身上。
之后她们又坐了很久,像熟识多年的老朋友那样,曹小絮念叨,金斯娇安静地听着,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冷饮中的冰块接二连三地化开,把剩下的甜点吃掉,曹小絮看了眼时间,不早了,她还得回公司继续下午的工作。
“斯娇,你怎么过来的,要不要我帮你打个车?”
“开车过来的。”
“你自己开的车?”曹小絮一愣。
“嗯,”金斯娇帮她把包拿起来,“公司离得远吗,我送你。”
……
送完曹小絮,金斯娇原本打算直接回去,途径一家电影院发现门口有张雪年的大海报,海报底端有一排小字:
《雪原》
主演:雪年
《雪原》在北城院线重映了。
金斯娇下车后在现场买了票。
时隔多年,这部获奖电影依然迎合不了市场。
偌大电影院只有零星的几个座有人,金斯娇按座位号找到自己的位置,前后都空荡荡的,最近的在往前两排,有一对情侣正靠在一块儿接耳说悄悄话。
她安静地等着银幕广告过去。
几分钟后,电影院的灯光暗下来。
金斯娇睁着眼,世界仿佛在那一刻熄灭,只有无尽的黑。
黑暗中,大银幕上渐渐浮现出雪年的脸。
熟悉又陌生。
像多年前那样,雪年站在雪中,万籁俱寂,千万雪花从空中坠落,落到她身上,也落到了银幕外金斯娇的肩头。
金斯娇凝视着巨幕上的这张面孔,心中的河流开始奔涌。
十七岁的惊鸿一面,推着她走到如今的位置。
金斯娇无比庆幸,自己在那一天走进了那间昏暗的电影院,那是改变她一生轨迹的意外时刻,此后的无数昼夜里都有一颗陌生遥远的星星作伴,为她指引方向,引导她前进,避免她走上错的道路。
她一直觉得自己是个不算好的人。
但雪年以最温柔的方式让她认识到,她的存在,也可以成为某个人生命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那个叫金斯娇的小孩,冷漠又拧巴,原来也值得被爱。
第114章 一线嗑糖
傍晚回去, 金斯娇带了一束花。
以及,她在楼下碰见了一个拎着行李箱的女生。
弯眉杏眼,青春活泼, 还很自来熟。
她说她叫雪琅-
进电梯, 雪琅瞥了眼一旁, 唇角拼命往下压,“那个, 花……是给我姐的?”
金斯娇手中的花捧得稳稳的, 一动不动:“嗯。”
雪琅:“你, 经常这么来找她啊?”
金斯娇沉默。
好半天,她回答:“偶尔。”
雪琅若有所思。
出电梯, 雪琅后觉, “啊, 我想给雪年个惊喜来着,就没告诉她要在今天过来,”她伫在门前,为难地挠头,“我忘记跟她要密码了。”
金斯娇开口:“我来吧。”
雪琅立刻退后一步给她让出位置。
嘀的, 指纹锁应声解开。
金斯娇听见身后传来不易察觉的嘀咕:“不是说不常来吗……”-
十几分钟后。
花摆在桌台, 金斯娇在阳台上给绿植浇水。
傍晚的夕阳从落地窗外铺落进来,雪琅坐在沙发上偷偷盯着她的背影看了会儿,拿起喝完的空杯子, 晃到岛台的雪年身边, 借着倒水的工夫问:“原来她私下也这么不爱说话?”
“你不是真爱粉吗?没了解过?”雪年闲适地往杯中放了两块柠檬片。
雪琅还以为她的解暑茶给自己泡的,黏在边上不肯走, 语气中难掩兴奋。
“我还以为娱乐圈都是人设呢。她性格这么冷你们是怎么在一起的?因戏生情?她追的你,还是你追的她?”
雪年友好地捻了一片柠檬放进她嘴里, 雪琅酸得当场脸皱起来,嘴里直呸呸。
“安静点,偷溜回国的事我还没和你算账呢。”
雪年端起解暑茶,离了岛台,走到客厅。
金斯娇浇水时间浇得太长了点,再这么下去拿几株绿植得淹死了。
“娇娇。”
岛台,雪琅听见称呼顿时眼中放光,快速竖起耳朵。
那两人却压低声音了。
什么也听不见,只看见雪年走到阳台边说了什么,金斯娇回头,唇瓣轻动,雪年听完笑着揉了下她的额发,更靠近了点。
两人背对着客厅,并肩而立,陷在黄昏的光芒中。
雪琅很有股拿手机拍照的冲动。
一线嗑糖,她有点眼晕。
阳台,雪年把杯子递过去,金斯娇接住,低声说谢谢。
“很紧张?”雪年轻声问。
解暑茶是凉的,金斯娇握着杯壁,手心冰凉,脸却很热,“没有。”
“我也没想到她会不打一声招呼就提前过来。”雪年小声抱歉。
她觉得金斯娇不适应和陌生人接触。
但金斯娇想的不是这个。
“房间还没收拾……”金斯娇咬唇。
答应要在进组前好好陪雪年,金斯娇就差连屋带人都搬来了。
雪年家里现在处处有她生活的痕迹,金斯娇原打算在雪琅来的前一天再把东西整理好——
如果她没记错,如果雪年下午回来后没有再做收拾的话,卧室的衣橱里现在应该正挂着她的衣服,床上有双人的枕头,床头柜上甚至还有……
金斯娇心中哇凉。
雪年顺着她的暗示一想,心中了然。
“杯子给我。”她朝金斯娇伸手。
金斯娇把一口没动的解暑茶还给她。
接过去,雪年低头,优雅地喝了口,不动声色。
“我拦着雪琅,你去把东西收好,快。”!
金斯娇顿时拔腿。
少顷,雪年回到岛台边。
雪琅抻头朝着起居室的方向,“娇娇干嘛去了,急急忙忙的?”
雪年动作自然地把她的脑袋挪回来,“想好晚上要吃什么了吗?”
“没呢,附近餐厅看着好像都没什么食欲,”说着雪琅滑了手机屏幕,“我看你微博上有晚餐的图片,你什么时候学做饭了?”
雪年瞥一眼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休想。”
“为什么?”
“你说呢?”
雪琅就露出一脸“我就知道”的贼相,十分做作地做了个伤心的表情,故意揶揄道:“只能做给女朋友吃?啊哟,原来雪影后这么霸道专一,连做饭这种小事都斤斤计较?”
雪年微微一笑:“因为她不挑食,也不会跟某人似的在餐桌上泼凉水,说贝拉吃完下辈子都不想做狗了。”
某人:“……”
“怎么这么记仇,”人间难得的好妹妹雪琅不由摸鼻子,“都什么时候的事了。”
又翻了会儿,还是找不到雪琅感兴趣的餐厅,雪年给陆嘉打了个电话,确定上回她带金斯娇去的那家西餐厅工作日还在营业,便让雪琅稍等,回卧室换件衣服,一会儿带她出去吃。
“娇娇也一起?”
雪年回头:“还是你想一个人去?”
雪琅做了个嘴上拉链的动作,“我在客厅等你。”
金斯娇把床头柜上的东西都收好了。
雪年进屋一看,柜上、桌面空空,连床上的双人枕都只剩下一个,关上门转身,倚墙笑道:“这是打算连夜扛着行李跑路?”
立柜前金斯娇把门合上,她不确定雪琅会不会在雪年卧室翻找什么东西,还有些不放心,沉思了会儿,纠结要不要把藏着的那几样东西移到行李箱里。
“好了,不用担心,雪琅年纪比你还大,也谈过恋爱,知道什么该看什么不该看。”
雪年走过来,“等我换件衣服,我们出去吃饭?”
换衣服而已,都赤诚相对过了没什么不能看的,但金斯娇年纪轻轻第一次“见家长”,再想到雪琅还在外头,和雪年共处一室,就觉得一双眼睛看哪儿都不合适。
雪年衣服脱到一半,金斯娇从椅子上站起来,挪到门边道:“我出去陪她坐坐?”
她不知道自己说这话时的表情有多好玩,脸庞要红不红,眼睛打着闪,不算害羞,也不是难堪,只是从头到脚的不自然。
就像当初她和雪年第一次对戏,一方面紧张,一方面还要顾着表演,忙活死了。
要是她和雪琅坐一块儿,恐怕得尴尬得晚上做噩梦。
雪年从衣柜里拿出件干净的衬衫,“不怕她缠着你八卦?”
金斯娇只好挪回来。
脱了身上的居家服,灯光下雪年穿着细吊带的身体漂亮得让人心口发紧,金斯娇看着她把衬衫穿上,一粒一粒地扣上扣子,整理着衣袖,“娇娇。”
“嗯?”
“过来帮我把头发理一下。”
“……好。”
理头发的间隙,有人借机占了点便宜。
去餐厅是金斯娇开的车。
雪年坐副驾驶,雪琅坐后座。
雪琅很活跃,一路聊七聊八,话题从国外到国内,从留学到娱乐圈。
五月娱乐圈那一连串热搜连她这个圈外人都有所耳闻,抓着机会猛八卦,一个劲问雪年那些新闻是不是真的。
雪年摊手:“我怎么知道。”
雪琅滑着手机:“那个叫赵超的狗仔后来不是赌博被抓了吗,澄清视频可信吗?”
雪年看了眼身边,颔首道:“澄清内容核实过。”
雪琅歪头坏笑:“你刚才不是还说不知道吗?”
驾驶座的金斯娇听出她话里的调侃,无声地降了点车速。
雪年看似不经意地回头,给了雪琅一个警告性的眼神。
后者受到威胁,终于安分下来,抱着手机刷老老实实微博去了。
车辆稳速行驶。
过了两个红绿灯,放在一旁的手机震了下。
雪年拿起来看了眼,聊天框里赫然躺着某个就在后头一本正经坐着的人发来的消息。
雪琅:她好容易害羞,好可爱!
“……”
前视镜里的雪琅低着头,表情无比自然,一点看不出正在对话框里打字发疯:
“晚上我睡哪儿?”
“客房吗,会不会打扰到你们?”
“我看浴室里的洗漱用品都是双人的,你们是不是同居了,什么时候开始的?”
“咳。”前头的雪年清嗓。
对话框里的消息终于停了。
半天,又冒出来一条新的:要不晚上我在附近找家酒店?
“雪琅。”雪年开口。
后座雪琅“哎”了声,连忙抬头:“雪老师,您怎么吩咐?”
雪年浅笑:“到了,下车。”
雪琅扭头:“这么快?”
又走一次VIP通道,等待的还是那位主厨。
落座,主厨和服务生一起过来打招呼,点餐,确认忌口。
半小时后,餐点陆续上桌。
雪琅总算亲眼见识到了金斯娇在综艺里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人设到现实中是什么模样。
“娇娇,你真的吃饱了?”
她看着金斯娇面前的餐盘,还剩了大半,几乎没动几口,不确定地问,“是不是味道不合你的胃口啊?要不我们换个地方。”
金斯娇放下餐具,摇头说没关系,味道很好。
雪琅纠结:“但是你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味道很好。”
说话间,服务生端来一碟淡口的清面,雪年熟练地从里头分了小半出去,把剩下的推到金斯娇面前,“少喝点水,一会儿还有份沙拉。”
“……”
金斯娇不语,默默把放下的叉子重新拿起来,闷头吃面。
目睹全程的雪琅眼角抽了下,这叫“不挑食”?
什么不食人间烟火,原来跟小屁孩儿似的吃饭还要人盯着。
好想发微博吐槽-
当晚。
“长腿灵缇贝拉”主页更新了一张晚餐图片:什么清冷人设,都是骗人的。
评论区好友纷纷发问号。
博主回复:
但是我的CP是真的。
好甜。
嘿。
第115章 真是小气
《三十天》入围电影节的消息比过审拿标更早地在网上传开。
由于题材特殊, 原本制作团队已经做好过不了审查的打算,压根没想过能在内地上映,好消息突然砸到头上把电影团队忙得团团转, 按孟沈的话说, 制片人那段时间熬得进动物园能当场被游客逮地上摁着喊谁家大熊猫跑出来了。
七月, 最热烈也最忙碌的月份,诸多喜讯接连传来。
金斯娇进组, 《三十天》入围电影节, 紧接着过审的消息后一步赶到, 电影官宣定档次十二月。
官博定档的动态一发出来就上了热搜,从515之后一直沉寂着的娱乐圈终于恢复些生机, 转发区出现业内诸多艺人的名字, 演员、歌手、爱豆……金斯娇人在剧组分身乏术, 参加不了电影的线下相关,只能配合着做做线上宣传。
进组半个月,应粉丝们不间断的呼声,金斯娇腾出时间发了条九宫格自拍,结果引来评论区一片哀嚎:-
天杀的纳星!我女怎么瘦成这样了?-
这是哪个深山老林?天杀的人贩子放了我女鹅!我要报警了!
所谓的深山老林是金斯娇这部在拍剧的取景地, 北城某处, 偏僻的连探班都得走山路,到了雨水多的天气片场人就像浮在加了盖的蒸笼里,从开工到收工由内到外地蒸熟。
短短半个月金斯娇大变相, 人瘦了一圈不说, 眼神都变了,瞧上去阴阴沉沉的, 无外乎粉丝会心疼,雪年见了都想打包带回去。
出现这种巨大的变化还有个重要原因是金斯娇入戏了, 她在这部剧里饰演的角色比较特殊,是个心智还没成熟但阴沉抑郁的女学生,后期甚至还有她自虐和虐杀的情节。
这种复杂人物的角色细节很难把控,金斯娇钻磨剧本的过程中险些把自己都整抑郁了,好在有雪年在身边指导才免得她入戏太深。
准备再足,实际拍摄过程中还是会损耗些心神,金斯娇只能尽最大努力维持自己的状态,动态发布后上了低位热搜,引来小部分路人的注意,都很好奇她接的是个什么样的角色,看着跟个精神病杀人魔似的。
粉丝解释是部悬疑剧,评论区便出现了一些不和谐的声音:
“爱豆演悬疑?”
“这年纪不在自己舒适圈里待着?”
“粉丝特供的演技在偶像剧里混混就算了……”
《南巷》剧中金斯娇的表现确实出色,但就像那些曾经点评过她的影视博主所说的,作品无几,参考太少,即便粉丝把她的演技夸得再天花乱坠在观众眼中也没有说服力。
她和大多数流量艺人面临的困境一样,走红于偶然,受困于现在,除了提高自身实力外还急需一部出彩且出圈的作品做支撑,彻底打开自己的戏路,之后才轮到谈论如何在演员的道路上站稳脚跟。
所有人都在等待《三十天》,这部抬高金斯娇演技生涯起点的作品不仅仅只是一部电影,同性,影后复出之作,新锐女导演孟沈……从题材到演员再到导演充满话题度,网上甚至出现了以《三十天》为主题的倒计时打卡活动,只等电影上映那一天。
“别太在乎网上那些言论,演员的路得一步一步慢慢走,急于求成才是大忌。”
晚间下戏,洗完澡,崔恬把夜宵拎过来,和她谈心。
“你还年轻,才二十三岁,只要肯学肯努力,做什么都来得及。陆怀玉老师都夸过你,对自己有点信心……”
取景地附近的酒店条件差强人意,但近来天热,开着空调开足了空气也还是残留着躁意,金斯娇吃着夜宵在想心事,崔恬也不知她听进去了没有,绕了几个话匣子,突然道:“雪年和你聊过吗?”
金斯娇总算有了点反应,“聊什么?”
“这几天网上对你的评价啊,”崔恬倒了杯水给她,“雪年应该也看见了吧,她没说什么?”
“……没说什么。”
崔恬坐下,“这可就怪了,五月野浪出事还没波及到你,她就提前联系纳星帮你——”说到这儿她卡了下,声音变小,不确定地问,“这事你知道的吧?”
她生怕自己又跟上次似的说漏嘴,不小心插进这两人之间碍事。
“知道。”
金斯娇明白她想问什么。
但这次和之前的舆论是两码事。
雪年关心她,会为了帮她洗清谣言和黑料而不顾身份亲自出面,但在被观众质疑这件事上她是不会插手的。
作为在业界有巨大影响力的前辈,雪年可以指导她表演,引导她一步步提升,但绝不会蒙着眼睛指鹿为马地帮她敷衍观众。
演技是演员必须具备的最基本素质,如果连演技这一关金斯娇都无法说服观众,那她就不合格做个演员。这不仅是雪年对金斯娇的要求,也是她对演员这个行业最起码的尊重。
“真的一点都没提?”崔恬意外。
金斯娇点头:“嗯。”
思考了会儿,崔恬咳了声,低声问:“你们最近没吵架吧?”
“……”
金斯娇淡淡地抬眼。
崔恬在她面前妈感异常重,什么事都很操心,连情感生活偶尔都得关心下。
“如果吵架了一定要找时间说开,”崔恬怕她不懂,特地补了一句,“千万别让误会过夜,很伤感情的。”
金斯娇顺着她的话一想,她和雪年吵过架吗?
没有吧。
至少从她的角度来说不可能,雪年倒是可能为一些小事闹不高兴,譬如吃余凌的醋,吃避嫌的味儿……
金斯娇嘴角无意识地掀了下。
真是小气。
崔恬瞥见她的小表情,装作没看见,拿着手机对准金斯娇的脸蛋咔咔拍了几张,为下次微博更新做准备。
八月初的七夕节,《定天道》电视剧官微发布了一则五分钟的预告,短片内容里的有效剧情不算多,但几位年轻演员的妆造和互动CP感打造得非常有氛围。
除了男女主外,金斯娇活泼明媚的小师妹形象让人耳目一新,粉丝们也很意外金斯娇居然能驾驭得了这么外放社牛的角色,把几分钟的预告剪成各种短片,争相安利。
但那天晚上有大夜戏,金斯娇一天没沾手机,线上转发的工作就交给了崔恬,等凌晨两点下戏,她精疲力尽地回酒店,发现房间里多了两束花,摆在桌台上没留名字。
金斯娇以为是粉丝送的,没多问崔恬,一头扎进浴室里淋了个热水澡。
出来后正打算到床上歇下,“咚咚”两声,房门被敲响。
金斯娇只好再起身。
揉着眉心到门边,抬目看了眼猫眼,她愣了。
门外站着的,是雪年。
雪年单独来探班,没带助理更没带经纪人,私下行程没告诉任何人,连崔恬都是在她当晚抵达后才得到的消息。
门一关上,雪年就拉着金斯娇的手把她揽进怀里,手臂虚浅一搂,蹙眉了。
“才一个月,瘦了这么多。”
这段时间全剧组上下都在熬夜,金斯娇连着两天只睡了六七个小时,累得够呛,大晚上脑袋有点懵,看见雪年还以为自己在做梦,靠在她怀里半天没回过神。
等雪年问她怎么头发没干透就睡觉,她终于反应过来,一把搂紧雪年的腰,漆黑的眼底猝然生光:“雪老师,你怎么来了!”
“七夕想来看看你,但路况不太好耽搁了几个小时。”
雪年捧着她的脸,眉心还皱着,“我一直在隔壁等你,崔恬说你两点才收工?”
金斯娇半沉睡的大脑和心脏都受了刺激,只不过一个月没见,她却好像一个人硬挺挺捱了一年,连头发丝儿都在叫嚣着把雪年抱紧,她胳膊的力气便越发不知轻重,带着几分失控的冲撞埋在雪年肩窝,汲取她身上的熟悉的香味和温度。
“花也是你送的?”金斯娇贪恋地问。
雪年顺着她的背脊抚摸,如同安抚一只亲人的小动物,“喜欢吗?”
老实说,回来太困了,金斯娇没仔细看,但她还是下意识捣头:“喜欢。”
雪年看她累得动作都变迟缓了,轻轻说了几句安慰的话,帮金斯娇吹干头发,带她去床上歇下。
要关台灯时金斯娇拦住她,“留盏灯吧。”
她怕雪年又做噩梦。
但雪年还是把灯关了。
“没关系,我抱着你,能睡得很好。”
大概是雪年突然从天而降的惊喜太大,金斯娇太过兴奋,关了灯后一时半会儿居然没睡着,脑子里想东想西,最后忍不住问:“你是一个人来的?”
“嗯,一个人,”黑暗中雪年轻轻拍着她的肩,“睡吧。”
金斯娇静下去。
没过一会儿,又出声:“什么时候到的?”
“晚上六七点钟……睡不着?”
金斯娇嘴里说着能睡着,身体诚实地往雪年怀里又靠近几分,紧贴着,听着雪年的心跳声,她紊乱的心情一点点舒缓,阖上眼睛。
“就是,没想到你会突然过来……”
而且是在深夜的这个点。
哪怕离七夕已经过去了三个小时。
第116章 做些别的
虽说雪年这次来探班是私下行程, 但剧组酒店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很难不走漏消息。
下午金斯娇正拍着戏,棚里场记和导演嘀咕了几句, 中场休息, 立刻就有工作人员来通知她, 说导演决定今天提前收工,这场戏拍完演员就可以回去休息了。?
金斯娇看了眼时间, 才四点多钟, 还没到傍晚, 进组以来收工从没这么早过。
工作人员离开没多久,崔恬过来, 无奈地告诉金斯娇, 导演听说雪年来了, 特地给她放假呢。
金斯娇皱眉:“不会耽误剧组进度?”
“耽误肯定是得耽误了,不过也就半天,不打紧。”
剧组主创团队都是纳星的人,上上下下很好说话,况且金斯娇自从进组一直勤勤恳恳, 努力得就跟把自己不当人一样, 导演愿意为她开这一次先例。
放在从前金斯娇肯定不愿在工作上搞特殊,但眼下雪年来了,干扰太大, 傍晚戏一拍完, 金斯娇到底没顶得住诱惑,做贼一样上了车, 光速打道回酒店。
回去路上她还特地搜了网上消息,确保雪年来探班没被狗仔拍到, 结果刚点开微博首页就弹出一条推送。
雪年在中午更新了一条动态,分享的是张酒店窗外的风景。
风景很眼熟,酒店更眼熟。
金斯娇失语。
雪年这是一点也没想藏着掖着?
评论区的粉丝很快扒出来图片中的酒店和金斯娇自拍里的是一家,顿时一个个又炸了锅,嗷嗷嗷地在评论区里喊开饭了,不用想也知道CP词条下这一刻得有多热闹。
金斯娇想了会儿,觉得哪儿不对,抬头问:“昨天《定天道》的预告片公开了?”
“公开了呀,”前头的崔恬一边回复工作消息一边道,“工作号还转发了,你没看见?”
金斯娇点进自己的大号主页一看,果然转发了,第一天就是昨天《定天道》电视剧官微的七夕预告片,这条微博综合热度很高,粉丝们反应热烈,评论区全是夸赞声。
不过,右下角还有一行不易察觉的小字:余凌赞过。
金斯娇:……
她就说,雪年好端端的怎么会把自己的行程往外透露。
真的是……
退出自己的主页,金斯娇折回去,再去看雪年那张没配任何文字的图片:
复古的酒店,油绿的风景——
好重的醋味。
金斯娇垂睫,眸中掠过一丝浅淡的笑意。
真幼稚。
罢了,她指尖一点,用小号转发了这条微博-
行程一透露,雪年就不便在剧组多逗留,免得给剧组拍摄添麻烦。
晚上一起用餐回来,金斯娇进浴室洗澡,洗完出来就听见雪年在窗边和苏榭打电话,聊的是工作上的事。
一是问雪年什么时候回去,怎么探班也不知会一声。二是说有几家媒体想就《三十天》还没首映做几档个人专访,问她有没有意愿。
雪年在电话里道:“明天就回去,专访你挑一两个吧,等我回去再看看。”
“行,那我看着安排。”
说话间,背后忽然一热。
雪年低头,腰上多出双手。
她无声地笑了下,嗯嗯地回应着挂了电话,回眸问:“这么快就洗完了?”
金斯娇从背后抱着她:“不想让你等太久。”
真是太久没见,连金斯娇这根冰棱子都能说出这么黏人的话来。
雪年把手机丢到一边,由她抱着。
两人静静在窗边倚了会儿,金斯娇将头搭在雪年肩上,突然问:“好看吗?”
“什么?”
“窗外的风景。”
酒店位置偏僻,窗外乌漆嘛黑的,能见度小得可怜,别说风景,人影都看不见一个。
雪年低笑:“还不错。”
什么风景,什么不错,两人心知肚明。
……
关了窗,拉上窗帘,只留下一盏台灯。
床上传来仓促的喘息声。
金斯娇仰头正要追吻,压在她身上的雪年偏开脸,“明天是不是还得拍戏?”
金斯娇衣领已经开了,喉间逸出难耐的一声“嗯”。
“那就不能亲太狠了,”雪年伸手,指尖抵在她唇上,小声哄着,“不能留吻痕,得轻点儿。”
她们俩在这种事上太容易情不自禁,稍稍不注意就弄得脖子上满是痕迹。金斯娇明天还得拍戏,要是顶着一脖子吻痕出工,片场得闹翻天。
金斯娇应了声,“那,我来?”
雪年一笑,在她脸颊上啄了下。随后将薄毯拉过来,遮住金斯娇的眼,唇往下走,吻中夹杂着呢喃。
“没关系,也可以做些别的……”——
我CP七夕探班,在娱乐圈什么水平?-
要不说业内都嗑她俩呢,一麦起来不要命了-
感觉影后像在倒追,不确定,再看看。
关于这俩人到底谁追的追,粉丝好奇,雪琅更好奇。
雪年探班回来没几天就投入到紧密的工作里,雪琅有一段时间没能见着她,等雪年回来,雪琅便一直缠着她问个不停:探班干嘛了,见着娇娇了吗,发那条微博什么意思呀……
几日后,苏榭过来收拾东西,和雪琅打了个照面,被一声声甜得掐蜜的“姐姐”哄得心花怒放,“不小心”给她透露了一丁点儿:“应该是雪年追的金老师。”
雪琅眼睛唰地亮起来,“真的?怎么追的?”
苏榭看了眼起居室的方向,雪年还在换衣服,没出来,她便抬手咳嗽一声,轻声道:“走到哪儿追到哪儿,就跟前几天探班一样。”
雪琅眨巴着眼,似是没听懂。
苏榭:“金老师解约,她帮忙找经纪公司,金老师进组,她就过去探班,金斯娇接综艺,她也跟着进组……你记得Valentine杂志吧?”
雪琅猛点头:“知道知道!”
“Valentine去年年初就来找过工作室,但是雪年她不愿意接,结果年末听说金老师也在,二话没说就答应了,还特地挑的情人节……”
话没说完,起居室方向忽然传来人声:“聊什么呢?”
客厅鬼鬼祟祟的两人立刻分开,雪琅欲盖弥彰:“我和苏姐聊你工作上的事呢。”
苏榭扭头:“换好了?”
雪年换上身方便出门的行头,点头,踩下台阶:“都收拾好了,几点了?”
“十点多钟……姐,你又有工作?”
雪年去岛台倒水,顺带在她脑袋上揉了一下,“不是说聊工作上的事,苏榭没告诉你?”
雪琅纳闷。
苏榭啊了声,“忘了告诉你了,雪年接下来有几天的国外行程,大概要一周后才能回来。”
雪琅追问:“什么行程?”
苏榭很有长辈风范地拍拍她的肩:“威尼斯电影节。”
八月末的北城酷暑未退,暴雨淋漓,而有着六小时时差的东一区同一时段却迎来了阴转晴的天气,全世界影人的目光都聚集到利多小岛,媒体争相报道,闪光灯烁如白昼。
北城。
中场休息,崔恬把手机过来,“不看看线上的消息吗?”
金斯娇仰着头,眼睛闭着,还没从戏里缓过来。
拍戏太忙,没办法亲自参加《三十天》在电影节上的首映,这或许会成为她一生的遗憾。
“雪年工作室出新闻图了,你真的不看看?”
金斯娇睁开眼,擦了擦手上的道具血浆,眼中有些失落:“给我吧。”
手机接过来,一打开就是雪年工作室的动态。
人群,灯光,红毯……金斯娇眸光动了动,这是雪年第二次出席威尼斯电影节,很多年前,她也曾经这么披星戴月地走在大众视野下。
那时她还年轻,作为影界冉起的一颗新星受到各方影媒大肆褒扬,“未来”“荣光”这样的词是她身上最常见的标签,谁也不会料到,当影后雪年再度登临这座岛屿,会是在遥远的十二年之后。
热搜词条第一位:影后回归
不需要任何吸睛的标题、任何多余的描述,仅仅四字,却有泰山般的重量。
金斯娇关了手机。
崔恬疑问:“怎么,不看了?”
金斯娇点头:“看了入不了戏。”
她让崔恬拿了瓶冰水过来,喝下去,翻涌的情绪压下去一点,才问:“多久能出结果?”
“孟导说今晚。”
看她水喝个不停,瞧上去十分紧张,崔恬用开玩笑的语气道:“孟导说这是她离狮奖最近的一次,就算拿不到奖项也要在那儿住个十天半个月,否则她心疼机票钱。”
一部《三十天》把孟沈积蓄多年的家底掏得干干净净,飞威尼斯的机票钱都快付不起了,要是住那儿不得花得更多。
“小陆总也去了?”
“你怎么知道?”
金斯娇不意外,“刚才在新闻上好像看见她了。”
“应该是以制片投资人的身份过去的。”崔恬想得很单纯。
金斯娇少见地淡笑了下,“可能吧。”
夜戏又过了零点。
上了车,金斯娇接到雪年的电话。
六小时时差,那边现在天恰黑,孟沈招呼主创团队的人员们挤在酒店房间里打斗地主,说是今晚不打算睡了。
雪年被叫过来还以为有什么重要的事,进屋一看一大坨人挤在一块儿,她立刻要走,但被三五人拦着不放,无奈只能躲到阳台上去和金斯娇煲电话粥。
靠着阳台栏杆,远处的海岸线隐于昏明,雪年唤了一声,那头金斯娇应声。
“看见新闻了吗?”
金斯娇道:“还没,刚刚收工。”
雪年回眸,房间里闹作一团,孟沈不知道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被副导演满屋子追着打,动静闹得连金斯娇都听见了。
“你现在在忙?”金斯娇问。
“嗯,忙呢,”雪年收回目光,把阳台的玻璃门拉上,“忙着想你。”
第117章 能不火吗
车窗外的夜景不要命一样朝后奔去。
一句“想你”吹散了金斯娇一天的疲惫和失落。
车窗降下来, 零点后的晚风灌进车厢,带着夏夜的气息,金斯娇在喧嚣的风中说:“我也想你。”
风声太大, 而她的声音太低, 开车的庄助理和副驾驶座的崔恬都没有听见。
雪年在那头轻笑:“崔恬不在身边?”
“在, ”金斯娇小声说,“庄姐也在。”
像是在故意提醒她别说些太“限制”的一样。
雪年知道她容易害羞, 便没再说些黏糊糊的话, 转而问:“今天拍得怎么样?哪一场戏?”
“三十七场……”
不忙的时候她们每晚都会电话, 聊工作,聊生活, 雪年耐心十足, 从来没觉得金斯娇日复一日的剧组生活枯燥过, 偶尔落下那么一两次,也会在金斯娇有空的时候补回来。
苏榭管她俩这黏糊劲叫养孩子,雪年是个典型的占有欲控制欲都很强的变态母亲,一般人都受不了,但偏偏金斯娇是个死心眼儿的妈宝女, 两人一拍即合, 谈的不该叫恋爱,该叫双向奔赴的病情。
回酒店,金斯娇洗完澡躺上床, 忽然发觉自己睡不着了。
紧张。
她打开灯, 把手机拿过来搜威尼斯电影节的相关消息,热门跳出来的第一条就是雪年。
一位垂直领域的专业影评人观看《三十天》在电影节的首映后洋洋洒洒写了篇影评, 感慨雪年在这部影片中扮演的角色与过去反差之大,以及只有女导演才能拍出的人物内心世界相交融的美。
《三十天》电影讲述了两个女人脱离了秩序的爱和欲, 站在疯癫的边缘,病态、放纵,而孟沈导演在作品中延续了她一贯肆意张狂的风格,不加掩饰地表现她对电影的自信与野心,让人想象不出如果这部危险电影没了雪年会呈现出怎样的混乱和荒唐。
文章最后一段意外地留给了金斯娇,夸她面目新、演技出彩,在新人演员里应有一席之地。
但金斯娇在密密麻麻字句中只看到了最后一句:
“这是个初出茅庐的新人,但她透彻浑然,似乎让我看见了十五年前的雪年。”
这一夜,太过紧张和闷热,注定有许多人要失眠。
金斯娇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天亮她在门铃声中睁眼,崔恬带着早餐进门。
洗漱后,金斯娇坐在桌边吃早餐,崔恬问她昨晚是不是没睡好。
“有点儿。”金斯娇回答,“你也是?”
“这节骨眼谁能睡好,都在等消息,”崔恬顶着双困倦的眼睛给自己剥了一颗水煮蛋,“今天晚上应该就能出结果了吧。”
“用不着今晚,”金斯娇道,“如果入围影片没有获奖,主办方会提前通知影片主创人员,孟导她们今天就该回来了。”
崔恬一愣,脸上的空白持续了半天。
“那她们现在……”
金斯娇看了眼手机,意大利现在早该过了零点,雪年或许已经歇下了,但孟沈一定还没睡,“你可以给孟导发个消息看看。”
崔恬二话没说,抓起手机,一手举蛋,出去打电话。
少顷。
崔恬举着水煮蛋回来,表情很紧绷。
蛋都捏变形了。
“孟导说没接到通知,”崔恬失态地坐下,说话的声音在抖,“是不是,有希望?”
金斯娇想了想,倒了杯水推到她面前,温声道:“不是有希望,而是一定。”——
“雪老师。”
镜头下,雪年抬头。
摄影师轻声道:“这个高度可以吗?”
“当然,”雪年浅笑着把手机递给身边的助理,挽了下耳发,问,“要开始了是吗?”
“对,马上。开始之前我再跟您核对一次采访稿?”
“稿件我已经看过了,没关系,直接开始吧。”
“好,那各部门准备——”
专访现场,一片安静。
摄影机无声地记录着:
“隐退的这八年,你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再以演员的身份回到娱乐圈吗?”
雪年温和一笑,对着镜头道:“没有。”
……
十二月,北城本年度的第一场雪在夜晚如约降临。
商铺一楼的电影院,工作人员小跑着过去收了摆在门外的宣传海报,同事看见道:“就放那儿呗,搬来搬去多麻烦。”
她抽了两张纸巾,把海报上的水渍擦干净,板正地收好,“不行,这是我CP,不能流浪在外。”
同事撇头看了眼,“《三十天》啊,”口吻毫不意外,“今天好几拨人来打卡,都上映半个月了,热度还这么高?”
另一个收拾完海报的女同事擦着手过来,“狮奖电影呢,一个金狮影后一个百花新人,能不火吗,这几天影院全是《三十天》的排片……阿楚,看什么呢,那边两位顾客等半天了。”
“啊?哦!”
阿楚连忙放下手机,洗干净手,把爆米花和两杯饮料端到客休区,“不好意思,让二位久等了。”
“谢谢。”其中一人回道,半张脸被围巾掩着,嗓音温柔悦耳。
对上那双熟悉的眼睛,阿楚愣了下。
一阵死寂后,阿楚结巴着从兜里掏出张揉皱的电影票,“雪年老师,我、我是您粉丝,能麻烦您给我签个名吗?”
雪年一笑,拉了拉围巾,露出下半张脸,唇边微弯。
“当然,有笔吗?”
“有!”
阿楚连忙从胸前的口袋里把圆珠笔抽出来,正要递过去,手指一抖,笔直直地掉下去。
没等阿楚弯腰,一双清瘦的手在她之前把笔捡起来,“小心。”
“……”
阿楚瞪大眼,看清对方帽子下比雪还冷的脸,心脏狂跳,“娇娇?”
“嗯,你好。”
那人点头的动作小得几乎察觉不到,雪年从她手里轻轻把笔抽走,在电影票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偏过头柔声问:“需要金老师也给你签个吗?”
阿楚回过神,先是拼命点头,然后摸着自己空嗖嗖的口袋,“我、我再去拿一张……”
“不用,”雪年把票和笔都递给对面,“签在一张上吧,介意吗?”
“不不不介意!”
电影票上的两个名字龙飞凤舞,阿楚把和票笔收好,说了声再见,两人一个点头,另一个以笑回应。
走回前台,同事问:“怎么去那么久?那两人为难你了?”
阿楚插在兜里的手紧紧攥着电影票,“没有,她们……很友好。”
同事没察觉她语气里的异常,戳了下放在桌台上的手机屏幕,想看看离下班时间还有多久。
“零点了,这么晚出来看电影……这是你手机,壁纸是金雪啊?”
阿楚魂飞在客休区十几米远的角落,无意识道:“是啊,你也是?”
下一场电影时间要到了,角落那两人起身,准备进场。
“我妹妹嗑她俩,房间里还贴着她俩的海报。”同事见她一直走神,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你看什么呢?”
他只看到两个进场的背影。
阿楚连忙咳了声,把他的注意力吸引回来,“哈哈哈,你妹妹真有品味!”
“什么品味不品味,不务正业,”同事耸肩,“不是很懂你们追星人,两个女人有什么好嗑的?娱乐圈都是营业和人设,说不定她俩私下根本不认识……”
阿楚嘴角抽了下,虚假一笑,“呵呵。”
另一个女同事收拾完东西从后头过来,顺带给了他一脚:“扫不扫兴啊,又没嗑你,给你担心的,干活去!”
“……知道了。”同事尴尬地忙活去了。
阿楚对着他的背影给了一记眼刀,铺开《三十天》的海报,默念了几句阿弥陀佛。
阿弥陀佛,没品的东西。
我CP全天下最真-
《三十天》上映后一个月,纳星的年末红毯上,媒体潮水般堆涌在镜头之后。
接受完采访,金斯娇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入席。
第一排的位置,视野开阔,正对舞台。
纳星自家的晚会,台下有许多同公司的艺人,段流从很远的后方过来和金斯娇问好,《定天道》在播热度高涨,摄影师特地给他俩拍了合照,等段流和摄影师相继离开,乔黎才拎着长裙过来,语气难掩高兴,“娇娇,好久不见!”
上个月就听说乔黎签了纳星的消息,这段时间金斯娇一直在配合电影跑线下,还没来得及和她在公司见面。
乔黎坐下就兴奋道:“恭喜啊!”
金斯娇以为她在说百花奖,乔黎却一本正经地摇头:“我是说你和雪老师。”
金斯娇:……
忘了,这是个CP粉。
“……恭喜什么?”
乔黎暧昧地笑:“戒指呀。”
金斯娇又是一阵沉默,好半天问:“什么戒指?”
乔黎眨眼眼睛:“我看超话有帖子说雪老师跟你戴婚戒……”
金斯娇冷静地从崔恬那儿要了手机。
如果她没记错,那是她们双人代言里的妆造。
CP粉,你们不能什么都嗑,否则等她真打算求婚那天该送什么。
超话里果然都在不顾正主死活地嗑糖,什么约会、同居、婚戒……偏偏今晚金斯娇的确戴了戒指。
而且,此刻正在外走红毯的雪年也戴了-
妈妈妈咪,你们是不是忘了一件事——你俩还没官宣啊!-
一个月前专访里雪年说没想过要回娱乐圈,我哭了一晚上,诈骗,还我眼泪!-
随一本结婚证,今晚我出生。
第118章 至明时刻
纳星的《耀目》颁奖晚会是今年年末娱乐圈内最热门的话题:
业内泰斗级演员陆怀玉, 在国际电影节一举斩获狮奖的《三十天》电影主创全员,娱乐圈一线女星余凌,顶流小花乔黎, 及诸多明星大腕。
华丽的嘉宾阵容让纳星在年末的硝烟中杀出一条血路, 无数媒体竞相报道, 全网的直播数据呈爆炸性上升——
当然,万众瞩目也必定会有吐槽的声音-
直播拿座机拍的?点进了还以为我穿越了-
无人机飞那么高生怕能我看见她们的脸是吧?-
找那么多明星大腕请不起一个好一点儿的摄影师?
主持人出面解释, 道红毯仪式在室外, 受海边的地理位置影响, 信号不太稳定,如果在观看过程中出现卡顿或画质模糊可以切换平台试试。
直播间观众完全忽略了他的存在:-
话好多, 我女呢, 怎么还没出场?-
小公主?她已经过了-
金斯娇居然不压轴?-
谁说娇娇是纳星小公主了?鸟妈尖叫!别捧杀啊!和你们这群不顾我女死活的拼了!-
小公主不压轴, 小公主的女朋友来压轴了。
雪年是和陆怀玉挽着胳膊一起上的红毯,陆怀玉年纪大,受不得寒风,便早早由工作人员扶着进了内场。
雪年在红毯留影的工夫,媒体记者一窝蜂地把镜头都怼过来, 闪光灯没了命一样拍, 满场只听见咔咔声。
内场已经入座的金斯娇也在看直播,工作人员送薄毯过来,金斯娇披上肩, 遮住裸露的手臂, 低头看手机里雪年的出场。
乌黑长发,迤逦长裙, 优雅中含着贵气,只是站在那儿就独成一道风景。
满屏的弹幕都在刷“老婆”, 金斯娇有点儿吃味地把弹幕关了,几秒后又重新打开,还是想看看别人都是怎么夸雪年的-
美得我呼吸困难-
给雪年做妆造的化妆师,我不许任何人辱骂你,不许任何人欺凌你,不许任何人反对你,不许任何人忤逆你-
怎么会有人天生就适合当老婆?
……
弹幕很卡,不清楚是因为信号太差还是直播间人太多,没多久就清屏了,断断续续地蹦出几行:-
好卡,影响我看脸-
信号又好了?-
能不能问点有营养的问题?瞎子也知道今天气温低吧-
实在没话题放我老婆进内场,我女还在里头等着呢。
十二月末,天气很冷,仔细听直播间甚至有呼呼的海风声,把粉丝们心疼坏了,无奈媒体们偏爱雪年,逮住机会就不肯放过。
“雪老师,麻烦看一眼这边的镜头!”
“您手上的戒指是代言新款?”
“《三十天》在国内也获奖了您有什么感想吗?”
拥挤中,一个狗仔记者忽然从保镖的胳膊底下钻出来,倏地把话筒杵到前方:“雪年老师!请问之前的专访里您说没有回归娱乐圈的打算,为什么还要参加真人秀综艺?”?
周围媒体纷纷扭头围观。
哪冒出来的神经病,红毯上问题这么尖锐让人怎么回答?
这是个个头不高的男人,看着很不起眼,保安连忙把他往后挡。
一侧的记者镜头在挤撞下往里一偏,从这人胸前的的工作牌上扫过,上头印着姓名和所属公司:野浪。
直播间弹幕先炸了:-
情商被狗吃了?-
野浪怎么又放狗仔出来乱咬人?
雪年眯了下眼睛,松散一笑:“抱歉,您刚才问了什么?风声太大,我没太听清。”
提问的记者挣开保安,不死心地扯着嗓子把问题又喊了一遍,喊完还另补了几句:“前段时间您和金斯娇频繁上热搜,是为了新电影炒作吗?”-
受不了了,你大爷的,保安替我给他一拳行不行?-
孽畜!谁派你来的?拖下去杖毙!
红毯的聚光下,雪年垂眸看着他,唇边弧度未减。
“……”
记者终于察觉到氛围不太对,吞了下舌,尴尬地笑笑:“不止我,很多观众也很好奇,大家都想知道您为什么参加真人秀,是不是有转战综艺界的打算……”-
狮奖影后转型综艺咖?脑子有泡吧?-
别管了,这人野浪的,故意来恶心人-
摊上野浪金斯娇也真是倒霉,鼻涕虫似的甩不掉。
这人假笑:“雪老师,方便回答吗?”
雪年徐徐一笑,“当然。”
所有镜头不约而同地聚焦过来,没落下雪年脸上一丝表情变化。
沉静,淡漠,倨傲,眼中不见一丝温和,在任何人认知以外:
“为了我的女主角。”
——
弹幕又卡了。
直播间也卡了。
金斯娇退出去想要重进,这回应用干脆直接蹦出来句“当前数据太拥挤”,把她挤了出去。
乔黎和经纪人聊完拎着裙边过来,金斯娇把手机收起来,身后忽然有人和她打招呼,“金老师。”
回头,是余凌。
余凌,乔黎,金斯娇。
是各家粉丝都干过仗的关系。
话题度满满的三个人位置居然被安排在了前后,摄影师唰地一下冲到前头来,把镜头对准她们仨。
三人好一阵沉默。
《定天道》组合和《六个人的森林》组合,金斯娇坐在中间,像颗衔接这俩个粉丝间有过世纪大战的正主的活螺丝。
好在没多久《三十天》的主创们就进场了,金斯娇位置有更换,换到了中央圆桌,陆怀玉和孟沈都在。
“陆老师,孟导。”
孟沈回头,“什么时候到的?刚才没在外面看见你呢?”
“刚到不久。”
桌上有席卡,金斯娇落座,她和孟沈之间还空着个位置,留给雪年。
“冷不冷?”见她肩上披着薄毯,陆怀玉问。
金斯娇轻声道:“不冷,我不怕冷的。”
去年在话剧院,大雪天她天天穿着外套来回,一副铁打的样子,陆怀玉关心了几句,问她最近在做些什么。
十月金斯娇杀青,紧接着凭借在《三十天》中的出色表现拿下百花最佳新人,如一道从天而降的闪电闯进大众视野。这两个月金斯娇一直在配合电影宣传,接各种专访访谈,商务代言,只在年末才休息了几天。
“下部戏还没打算吧?”孟沈问。
“嗯。”金斯娇点头。
她打算多留点时间陪雪年。
“挺好,爱惜羽毛是好事,”孟沈咬着根巧克力棒,如果不是远近都有镜头,她大概会跟抽烟似的叼在嘴里,“《定天道》我看了,演得挺好,但这种剧以后还是少接点,演多了人容易浮躁。一年一部片子就够了,适当养养精神,省得年轻就把身体折腾坏了。”
前段时间金斯娇杀青后露面,瘦得夸张,一阵风就要倒一样,把孟沈吓了一跳,这两个月好歹被雪年养回些肉,瞧着精神也好了许多,虽说演员要为表演做牺牲,但总不能把命都搭进去。
金斯娇颔首说知道了。
孟沈定定看了她一会儿,“啧”了声,“话还是这么少……”
话音刚落,内场内一片躁动,雪年进场了。
远远看见一抹身影在灯光拥簇下走过来,身边跟着纳星娱乐总裁陆嘉,工作人员在前引路,圆桌前的固定机位打开,直播即将切入内场,孟沈终于有了几分端正的坐相。
落座,小陆总开口的第一句话是:“金老师,快哄哄雪年。”
孟沈奇怪,小陆总示意她看手机。
金斯娇正为雪年整理裙摆,闻言立刻看了雪年一眼,不着痕迹地坐下,放轻声音:“怎么了?”
雪年莞尔:“没事,等很久了?”
金斯娇观察着她的表情,还算自然,“我也刚过来。”
内场直播先从舞台开始,主持人还没登台,摄影师的镜头一一扫过台下的艺人,等镜头过去,金斯娇变魔术一样摊掌,手心躺着两枚糖果。
“哪儿来的?”雪年挑眉。
“刚才过来时恬姐给我的,”金斯娇藏在桌下的手晃了晃她的小指,“别生气了,嗯?”
拿两粒糖果哄她这个三十多岁的人,雪年忍不住低笑,还得躲着镜头,“别听陆嘉瞎说,我没生气。”
金斯娇知道她不高兴,“那遇上什么事了?”
“遇到一个不懂事的记者……”
雪年酝酿了下,还是把糖果拿过去,顺带指尖在金斯娇手心勾了下,“另外还给你惹了点麻烦。”
金斯娇一愣。
一边的孟沈忽然扶额:“喂,我说……”
她戳着手机,满脸都是受不了的表情,愤怒地挤到这两人面前,“你俩能不能悠着点!我电影还没下呢。”
金斯娇视线一偏,看清了她手机屏幕上的内容:
词条一位:#雪年金斯娇#
热搜爆了-
万众瞩目的纳星耀目颁奖之夜,双人登顶。
聚光灯如梦似幻,恍若当年。
——她眼中具备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如同信仰般的温和力量,爱与被爱是她一生的烙印与轨迹。
——喧嚣的时代,这颗启明新星正冉冉而起,即将迎来属于她的至明时刻。
——[金雪超话]关于金雪是真的证据第N条:
“为了我的女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