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项小说网 > 都市小说 > 这反派谁爱救谁救!! > 16、第 16 章【修】
    突然被急诊室的大门声打断,何老被一群护士推出来。

    溺水时间不长,何老没什么大碍,肺部有些感染,只是老人家年纪大了,受了惊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

    推出急诊室时他已经苏醒。

    秋商月,金轮悬挂在天际,橘黄的昼光铺在墙面,锐化了一事一物,包括何老那张形容枯槁的脸庞。

    他年轻就瘦,眼下更没什么肉,头发花白。

    从一生追随孟老的昔日旧友,为了孟氏呕心沥血,如今已经年事已高,再也看不出当年意气风发的模样。

    岁月从没怜惜过任何一个人。

    孟沁已经换上了干爽的衣服,头发被吹干,可脸上惊恐的骇意未消,裹着毯子瑟缩病床头,嘴里不断呢喃:

    “别推我……不是我……何叔叔,对不起,真的不是我……”

    何老虚弱轻咳两声,似乎这场落水要了他半条命。

    孟坤拳头硬的发抖,旁边秘书端了杯茶,没等开口劝便被甩手推开:“查明白了吗?几个小时了还没消息,养你们这群人是吃干饭的吗!”

    旁边身穿制服的保镖与秘书助理纷纷缩成鹌鹑。

    急救室的牌子亮着刺眼的赤红,冷冽的长廊里只有孟沁的抽泣回响,孟坤怒火中烧:

    “人呢!来人、来人!”

    可偌大的病房无一人应答。

    突如其来的一阵脚步声引起所有人注意,那扇病房门背后,孟策舟从拐角处大步流星走来,身后跟着浩荡十几人,通通身穿保镖制服,身材魁梧。他慢条斯理地脱下墨色大衣,铂金领夹针折射昼光折射.出冷硬的白光。

    门业开关,只有孟策舟一人进来。

    “何叔醒了。”

    他开口道。

    何老乐呵呵笑道:“老了老了,不中用了,这放在年轻时候,哪会用得上进icu。你也别担心,我没什么事,挺好的,我刚才听那些小护士说了,沁沁也只受了点惊吓而已,养养就过去了。都是小病,别因为这点小事迁怒别人。”

    “可是他把你害成这个样子,又怎么能说是迁怒?”孟坤皱眉,关怀道:“您是看着我长大的,对我而言您就像亲爹一般。现在女儿和您被奸人所害,我怎么能不‘迁怒’?”

    孟策舟背光而坐,脸部光线阴暗,情绪不明:“查出是谁了?”

    有人一路小跑过来,身上还穿着闭春寒苑佣人的衣服,朝他欠身,怯生生道:

    “孟总,我们分别查了后院、电梯间的监控,一切如常。”

    孟坤冷嗤:“什么叫如常?”

    如常就是三个人散步好好的突然有俩人被推下水?

    “这……”那人有些为难:“孟先生,这些地方是没有监控的。”

    起初是有的,后来被何老下令拆除了。

    “没有监控?”

    孟坤一把揪过那个人,跟他一比,那人跟个小鸡崽子似的被他单手拎起。

    “你们查了几个小时,最后就敷衍这几个字?你他妈被姓林的给收买了来这胡说是吧!”

    “不敢不敢!”

    孟坤瞪了一眼那人,甩手松开,一旁孟沁裹着毯子,目光凌乱:“何叔叔让我推他散心,于是我们就去了园子,路上还好好的聊天,突然不知道为什么就有人推我。”

    这话没说明是谁,但和指名道姓差不多。

    说完,她暗暗偷瞥孟策舟。

    林景年是林家的人,虽说早年对孟策舟爱的死去活来,可只有口述,真实心机又有谁知道?

    但凡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其背后目的不纯

    留这样一个祸害在身边,孟策舟不傻,一定会借此机会除掉这个人。

    这样,这件事就算彻底翻篇了。

    孟沁暗自掐紧指甲,眼底阴翳一闪而过。

    怕是孟策舟想不到,这个对家来的卧底或许是真心爱他,只不过这次……怕是要离心了。

    半天,孟策舟却岿然不动,没接话。

    “何老半条命都搭进去了,你又是这个样子,除了另一个还能有谁?”孟坤满眼心疼,再回头,已是怒火中烧:

    “你个那个小助理根本就没安好心!他平白无故的为什么要接近你?他是有目的的啊,可怜了你姐姐……要不是有人碰巧路过……我简直不敢想!”

    “是非还没有定夺。”

    “什么意思?难不成是沁沁自己推得自己?”

    孟沁脸色已经完全苍白,低头躲在何老背后。

    孟策舟眸子半眯,遮住大片轻蔑,嘴角勾起个恶劣的弧度:“说不定呢……”

    “她可是你姐姐!”

    “够了。”

    何老厉喝一声,抬手便轻轻覆在他温热的手背,安抚似的轻拍:

    “小林我挺喜欢的,就当是看在我这个半死老头子的份上,就别罚他了!要是实在不放心赶回林家去就是。”

    孟策舟眼眸微动,一双黑的像浓墨般的眸子迸射.寒冷的刀光,锐利无比,仿佛下一秒就能看透人心似的。

    他似乎在审视方才听到的话:

    “是林景年干的?”

    何老顶着他的目光直视,混沌眼珠都变得坚定几分:“我半条命都给了孟家,这种事我还能骗你不成?”

    “也是。爷爷把您交给我、交给孟家,而您也不负爷爷所托,一直以来为孟氏肝脑涂地,只是——有些时候,是会犯点糊涂……”

    孟策舟从凳子起身,居高临下:“何叔叔养病吧,这件事我会查明白的。”

    几句敷衍,一刻也不多待地离开。

    快到门口时,何老突然叫住他,不敢置信地质问:

    “你这是要公然包庇一个外人了吗?宁可怀疑这个老头子的话!”

    “不是。但非我自有结论。”孟策舟打开门,侧脸,那眸光隐匿在暗色阴影中变得晦暗难懂,令人不寒而栗:

    “我记得,老爷子好像没给过你,能左右我的权利吧。”

    “……”

    当房门关闭后,何老彻底卸了力气,满脸惊愕地倒回病床。

    孟策舟态度如此坚决,饶是亲爹孟坤,此刻也只能握紧拳头,把一切话都吞回肚子里。

    门外。

    刘在阳没等人彻底出来便急忙开口:

    “孟总,您要相信林景年不是那样的人,他绝不会害何老和孟小姐的!他顶破天了就是个生活助理,平时又爱偷懒,他干这件事情完全没有必要啊,就、就算心思不明,但这招也太劣质了吧!您不能只相信一面之词啊!”

    孟策舟关门后动作微顿,深深地望了他一眼。

    这会他的心情实在谈不上多好。

    刘在阳被盯得头皮发麻,惶恐地低头:“孟总……”

    “……”

    从闭春寒苑事发之后,林景年便被人带到孟宅。

    孟宅建筑历史近乎百年,期间修葺数次,扩建了不知道多少倍,到了孟策舟这一代,已经可以用“富丽堂皇”来形容。

    用的是中式复古,随处可见的假山池塘,湖面云雾缥缈,古木参天,巨大的藤蔓盘根错节交织出一张“天网”。

    他这会衣服捂干后皱巴巴的,头发凌乱,活像是乞丐进了大观园。

    来接他的是管家,穿着燕尾服,带着白手套,头发油亮,身后还跟了四名佣人。

    管家面带微笑,欠身对他做“请”。

    于是,他跟着管家一路走过十几条长廊,左拐右绕进了一处别墅,随后管家吩咐人对他的伤口做消毒包扎。

    “林助理,孟总吩咐。”管家欠身,恭敬道:“他这段时间有要事忙,您先住在这里养伤。期间整个孟宅的一切物品您都可以随便玩,过段时间他会回来接您。”

    佣人弯腰靠近他,动作及轻地收走包扎后的废弃垃圾,动作时却忍不住抬眼偷偷觑一眼这个长相隽秀的青年。

    林景年低头看了看被裹成粽子的手臂,有点郁闷:“那我能出去吗?”

    管家:“这个您随意,不过出门是需要派人跟随的,方便随时帮您。”

    林景年听得默默翻个白眼。

    不就是变相软.禁?

    他放下胳膊,语气一横:“我要出去见孟策舟。”

    “……”

    管家没说话。

    “不是能出去吗?”林景年立刻起身,大摇大摆地就往外走:“我现在就要见他!”

    他得和孟策舟解释今天的误会,起码得让孟策舟相信不是他干的。

    不对,他本来就是无妄之灾。

    既然进了孟宅,他就没那么容易得逞。管家和佣人虽说不生拦,但他往哪走,那群佣人就往哪堵,挡着他的路哪也不让去。

    林景年着急,一时半会的也推不开。于是火气上来了,没好气道:

    “不是让我出去吗?有什么好拦的!”

    管家微笑:“除了这个。”

    林景年:“那让孟策舟来见我!”

    “……”管家微微叹了口气:“林助理,我刚才已经说过一次,孟总忙完这段时间后,自会接你出去。”

    见他们态度强硬,林景年深知胳膊拧不过大腿,自己怕是要在这个地方住个几天了。

    他越想越气,嘴唇紧抿,冲着面前十几个人的“人墙”,轻“哼”一声扭身走了。

    回到客厅一头扎进沙发,抱着抱枕趴在靠背生闷气。

    他是一个情绪全部表现在脸上的人,回回生气都得先找个安静地儿自己安慰自己,可这次却怎么也消下去。

    后槽牙紧咬,眼圈已经通红了,他长的就白,这会在煞白的阳光下更是肤白若雪,跟冰雕出来似的的水润剔透,一双赤红的眸子稍微一眨就能掉出泪珠来。

    混蛋孟策舟!事情都这样了也不知道听听他的解释!

    二话不说把人关起来算怎么回事啊!

    混蛋混蛋混蛋混蛋混蛋!

    可怜的抱枕被莫名一顿狂锤。

    不过发泄之后,他又忍不住想,万一孟策舟真信了孟沁的话咋办啊?

    那自己岂不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不行不行……还有何老!何老最清楚发生了什么,他一定会为自己辩解的,再不济……再不济还有监控。

    他甚至回想一番原著,何老这个人一直都知道孟坤他们是什么德性,而他又是专门来拯救反派哥的,何老没理由不帮他。

    像是假装给自己吃了一颗定心丸般,林景年算暂时在孟宅住下了。

    管家说的不错,几天后,孟策舟确实来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从前院走到正厅,个个西装革履,为首的那个一身暗色云纹西装、墨蓝色衬衫,两截衣领横穿一条白金领针,鼓囊的肌肉完美撑起一身西装。

    孟策舟侧头,正在跟身旁的人讨论什么。似乎心情不错,连带那颗黄金与珐琅点缀的胸针都跟着闪了闪。

    他们的眼睛一直集中在对方身上,脚步却径直走向室内。

    “孟——”

    林景年没等作出欣喜的表情,一行人完美地略过了他。

    他回头,刹那间,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你这几天哪去了,怎么一直不见你?总部都快忙疯了知道吗?”

    他回头,喊了一声:“蓝秘书。我这几天……确实有点事。”

    “什么事连公职都能耽误了?”蓝烟姗姗来迟,表情也很严肃,一五一十地向他叙述了那天医院的对话。

    林景年听完后目瞪口呆,一时间竟不知这是梦境还是他穿错书了。

    为什么何老会说是他推的?他们三个人立马就属何老看得最真切,为什么要把一切都推在他的头上?

    他绞尽脑汁,在原著中抽丝剥茧也找不出何老憎恨原主的一丁点原因,因为这就是两个完全没有交集的角色。

    但不管怎么想,何老这么做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陷害他,除掉他。

    ……孟策舟呢?

    孟策舟会不会相信?

    如果说之前还有点自信,那此刻便是一滴也不剩了。

    何老之于孟策舟,那可是除孟老爷子外,唯一能信任的“家人”,他说的话,十有八九孟策舟是会相信的。

    所以孟策舟现在把他软.禁是因为……想秋后问斩?

    他不禁又回想起,原著中曾有个被孟策舟亲手揪出的卧底,因为泄露公司机密被打断了双腿,扒光衣服放血,然后扔进大海喂鲨鱼。

    他光是想想这段文字,就吓得打了个冷颤。

    他有时候是真的想不明白,自己纯冤大头摔一跤穿书后,想拯救反派还得背上这种黑锅,稀里糊涂的就被别人一顿污蔑。

    林景年自己跑到花丛角落里蹲着,紧紧地抱着双膝。

    一想到刚才孟策舟对他冷漠的样子,心里就难受了老半天。

    要知道,他从前可一直都是被当掌上明珠疼的,就连平时感冒,外婆和妈妈立马跟天塌了似的,恨不得日夜照顾。

    现在算是个什么事啊……

    要是外婆和妈妈在的话,一定不敢有人这么污蔑他的。

    孩子一疼总想喊妈,林景年捧着条受伤的胳膊,独自蹲在角落里偷偷抹眼泪。

    正在他伤心最浓时,眼前一暗,一只滚烫的掌心轻轻托起了他的下巴。

    一张雪白的脸蛋微扬,眼波粼粼,狭长的眼尾还挂了两道未干的泪痕。

    “哭什么?”孟策舟蹙眉,松开他。

    他眼底明亮闪了两秒又迅速冷下去,别过脸:“我没哭。”

    孟策舟挑眉,碾磨指尖水痕:“孟沁现在还在医院接受心理治疗,何老卧床不起,过几天,就是孟沁的生日了。”

    他问:“你,不说点什么?”

    再过两个月还就是他生日了呢!

    林景年把自己抱得更紧了:“有什么好说的,你要是信我,我不说你也知道我是冤枉的;你要是不相信,我就算喊破了嗓子也没用!反正没有实质性证据,一切不还都是看你怎么想吗!”

    权利的好处便在此刻体现。如今他的清白、生死,也不过都在孟策舟的一念之间。

    孟策舟看他缩成一团,抿嘴不言。

    死寂的气氛持续一会。

    林景年突然忍不住:“可真不是我干的!推他们下水对我有什么好处啊!只会让你们更怀疑我。就算是我真是卧底,那这么干也太弱智了吧!在不保证一定会致死的情况下,谁会去冒这个险?”

    林景年嘴巴微扁,一脸委屈地望着他:“孟策舟,你现在把我关在这里,是因为你不相信我,我还有什么好说的?”

    巨大的委屈使他声音嗫嚅,哽咽了好久。

    孟策舟似乎是缴械投降地叹气,单手解开腹部扣子,靠近他半跪,抬手抚上他的脸颊,拇指擦掉眼泪。

    由于练枪和近身搏斗,导致指腹有一层厚茧,粗粝的指腹在他脸上留下一片粉色印子。

    “……你想多了。”

    这是一种很笨拙生疏的安慰方式,但对林景年却出奇的有效。

    在最脆弱时别人送来的温暖无异于雪中送炭。

    林景年噘着嘴拍开他的手:“那你这些天怎么都不来?”

    孟策舟摩挲之间细腻的触感,眸光凛冽:

    “刘在阳死了。”

    林景年眼廓微张,“什么?”

    “高毅查出来了,他在被升特助前就跟林少川勾结,这些日子以来出卖孟氏不少机密。”

    孟策舟与他对视,。

    古井深潭般的眸底突然拨云见日,露出一股骇人可怖的偏执,那是一种……几乎幽深不见底的狠戾。

    他语气悠悠然:“然后他就死了。”

    草坪花洒水光潋滟,细密的水珠如细薄的白雾,只简单勾勒了二人轮廓。

    林景年还在震惊中久久不能回神,自然也错过了他眼底那一瞬的真实面目。

    “他、你、你杀了?”林景年一把拽住他,却被这个人灼热的体温烫得瑟缩:“你、为什么要杀他啊?他、就算做错了事情不应该交给警察的吗?这不是违法的吗?”

    他一双挂着泪珠的眼睛胆战心惊,脸色煞白。

    “他是卧底,这都是他该承担的结果。”孟策舟眼见目的达到了,便起身,俯视他:

    “留你在这,正是因为我相信你。”

    林景年微怔,缓缓抬头,随即小声问道:“你、你以后,也会这么对我吗?”

    孟策舟眼睛半眯,“他是卧底,你也是?”

    “……如果呢。”

    林景年又问了一遍:“你也会这样吗?”

    “……”

    “……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