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ul艺术馆交接的事情并不顺利,叶秋的妹妹离开后,留下的吴馆长并不好好安排交接工作。
向栀已经来了几次,助理小刘赔笑道:“真不好意思向小姐,吴馆长生病了,他请了长期病假。”
小刘偷瞄眼前这位大小姐,长得特别漂亮,看上去就是不好惹的样子,因此心里偷偷捏一把汗。
向栀翘着二郎腿,盯着助理看了一会儿,冷漠的眼神突然变得柔和,她笑了笑,“那就先让吴馆长好好休息吧,反正我也不急。”
说完,她起身拿着包,往外面走。
初春,阳光格外灿烂。
向栀吃了几次闭门羹,早就习惯。吴馆长是叶秋妹妹留下来专门对付她的,自然是为了阻止她接受soul,但现在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解决。
她有办法对付叶秋,但在经营管理上,她没有任何经验。
向栀回到车上,松了松颈间的围巾,她看了一眼时间,还是给陈最打了电话,他没接,于是她发了微信。
向栀:【奶奶让我去西园。】
昨晚向栀收到老太太打的电话,想要见她。
向栀同陈最的奶奶关系还挺好的,那时候母亲去世,老太太还抱着她,安慰她来着。
初中的时候她和陈最吵的水火不容,但老太太还是叫陈最带她上家里吃饭,后来陈最出国,她和老太太就没见过几次。
西园是陈最家里的老宅,坐落于京北寸土寸金的地方,一幢法式庄园的建筑,相比较来说,可比向家壕多了。
向栀今天特意穿了素色的长裙,外面一件驼色大衣,大波浪的卷发被她用鲨鱼夹挽起,看上去少了几分张扬,多了几分文静。
“奶奶。”向栀在西园见到了老太太。
陈老太见她笑得眉眼弯弯,“小七来了。”
向栀以前就特别羡慕陈老太,即便岁月在她身上留下痕迹,可那种气质却越来越有韵味,极度优雅。
“老太太在这等你好一会儿了。”旁边一直伺候陈老太的赵妈调笑到。
“那我讨打了,让您等我这么久。”
陈老太挽着她的手,“别听她的,我也是在屋里无聊。”
到了中午,陈老太早就摆好了一桌菜。
向栀扫了两眼,全是她爱吃的菜。
老太太招呼她坐下,“从非洲回来怎么也不来看我。”
向栀撇嘴:“怕您不想我。”
陈老太大笑,指着向栀,“你这个嘴呦,真会说,这还怪上我了,我可不想你。”
向栀握着陈老太的胳膊,晃了晃,“哎,您就撒谎吧,不想我怎么还让我过来。”
向栀有一种能力,别看她张扬,不好惹,但对待慈祥的长辈,她嘴甜得很,很会讨长辈欢心。
小的时候朱岐他们喜欢带她出去也是因为她这人聪明又机灵,还漂亮。
“这次回来,还回去吗?”陈老太问。
向栀摇头,“不回了。”
“现在住哪里?”
向栀夹东西的动作一顿,老太太这是在试探她,她也知道老太太叫她过来是因为离婚的事情。
可要说自己住,不合适,她转念一想,“想陪小石头,住一起。”
模棱两可的回答,陈老太点头,“现在小石头小,正是你们要陪他成长的时候,是应该住一起。前几天,我听说了一些疯言疯语,说你要和陈最离婚,把我吓坏了。”
向栀笑了笑,“您都说是疯言疯语了,还能是真的吗,您就自己吓自己。”
陈老太和赵妈互看一眼,笑道:“是我吓自己了。”
向栀轻轻呼出一口气,刚刚还真是紧张,要是说错话,她还不知道能不能回家呢。
这边快要吃完了,外面突然跑进来一个佣人,“老太太,刚刚少爷回来和老爷吵起来了,少爷说了几句,老爷打了他一巴掌。”
陈老太哎了一声,“这兔崽子就喜欢反呛,平时没正形,这种时候又不会服软。”
向栀也愣了,紧接着她的手机响了,她看了一眼,是陈最。
老太太也看向她。
“奶奶,我接一个电话。”
向栀站起来往外面走了几步,“干嘛。”
“他们逼你过去的?”
“没有,我自己过来的,陪奶奶吃饭呢。”
“哦。”
向栀还准备问他打电话做什么,结果他直接给挂了。
这人神经病吧……
“是陈陈吧?”陈老太走过来。
向栀嗯了一声。
“他没事吧?”
向栀尴尬一笑,“听起来挺正常的。”
陈老太扶着椅子坐下,低头突然啜泣起来,赵妈赶忙过来安慰,“您别哭。”
赵妈又赶忙瞪了旁边佣人一眼,“到底怎么回事。”
佣人看了一眼向栀,向栀疑惑地皱眉,便听到佣人说:“少爷过来找向小姐,老爷同他说了几句话,少爷就反呛了几句。”
赵妈又道:“少爷说什么能把人气成那样。”
向栀在一旁,直觉告诉她,你应该走了,但是赵妈看了她一眼,她又有一种这出戏是演给她的错觉。
“少爷说不让老爷逼向小姐,离婚这事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情,也是向小姐的自由。老爷说要真离婚,让他没有继承权,滚……滚出集团,少爷说不稀罕。”
向栀在接收到三人目光时,简直坐立难安。
她尴尬地笑了笑,陈老太却不哭了,“毅力怎么也信这个疯言疯语了,小七都说是假的,还能成真?”
向栀尴尬地扯了扯嘴角,“是是……”
怎么变得难以收场了?
回程的路上,向栀百思不得其解,按理说这离婚的事情传出去,陈最就应该来找她的,毕竟影响了他的继承权,可他好像不在乎。
难道他也想离婚?
很有可能是这个原因,那她岂不是真要离婚?
要是真离婚,向立国允诺她的会不做数,对于她来说弊大于利,她兜了一圈子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
但她也不是不能接受离婚,只是比较麻烦,她向来不喜欢麻烦的事情。
况且还有小石头的存在。
向栀给陈最打电话是钟妈接的,只是说陈最出去了,她赶到香林公馆的时候只有钟妈在家。
“钟妈,陈最在哪?”
“少爷应该在平湖公园。”
“谢啦,钟妈。”她急匆匆地跑出去。
向栀赶到平湖公园时,公园里没什么人,她找了一圈,不满地嘟囔句,他怎么跟老大爷似得,喜欢逛公园,她又找了一圈,最后在湖后面的草坪见到了陈最。
他还真是悠闲。
向栀走过去,双手叉腰,弯着腰挡在他的上方。
陈最正闭着眼睛,享受着阳光,这会儿阳光全被向栀遮住,他皱眉,缓慢睁开眼,便看到向栀的脸。
她的姿势太过奇怪,站在他身旁,双手叉腰,看他。
“你不嫌脏吗?”
“大自然能脏什么?”陈最双手垫在脑袋后面。
向栀实在不理解他,她满脸嫌弃,伸出细长的食指,指了一圈,“可是刚刚我看到有人在这边遛狗。”
陈最重新闭上眼睛,“无所谓。”
向栀撇嘴,“你没什么要问我的?”
他左脸有五个拇指印,泛着红,有些肿。
“问什么?”他一脸淡漠,平静的面容看不出喜怒,唯一传达情绪的眼睛,此刻又闭上了。
“离婚的事情。”
“没什么好问的。”
向栀抿唇,他还真淡定,“那我要离,你会同意?”
“嗯。”
“即便股价下跌?”
“嗯。”
“集团形象受损,你可能失去继承权?”
“嗯。”
“为什么?”这下轮到向栀疑惑了,难道他也想离婚嘛,可是他又没有明说。
“尊重而已。”陈最闭眼,深呼吸,“所以呢,你过来为了提离婚?”
“当然不是。”向栀直起身,踢了踢他的鞋,“你能不能起来啊,这样说话显得我脸有些大,虽然我觉得我每个地方都很完美,但也挡不住刁钻的角度。”
陈最冷嗤一声,“不可以,你挡住我晒太阳了。”
“你是老大爷吗?”向栀不耐烦地踢了他一脚,他又不动,她索性蹲下,往他跟前凑了凑。
“我可没打算离婚,也不是没打算,一开始是想的,后来觉得就算我提好像两家也不会同意。
至于离婚的传言,确实是我说的,但我那是没办法,soul艺术馆落在叶秋手里,我只能用这个办法,后来我想了一下,用这个办法确实是没考虑你的处境。”
“哦。”
“哦?什么意思。”
“意思是知道了。”
向栀抬手打在他的身上,“你不应该夸我?”
陈最被气笑了,他睁开眼,入眼便是向栀那放大的巴掌小脸,还骄傲满满地模样。
这人长了一张漂亮的脸蛋,说话却总能把人气死。
“夸你什么?”
“善解人意,美丽大方。”
陈最冷哼一声,他坐起来,双手撑在身后,人懒洋洋地看着她,“夸你让我被人在后面骂弃夫?还是被别人通知离婚。
好吧,她是有点得了便宜还卖乖,但她刚刚只是想缓和气氛。
“那你跟你爸吵架做什么,完全可以推到我身上啊。我完全能料想到双方家长不同意,只要你推到我身上,不管这件事,我能应付。”
向栀其实没有想到陈最会这样做。
陈最瞅她一眼,拖腔带调着说:“因为某人说过,婚姻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某人说,在小石头的妈妈和陈太太之前,她首先是向栀。”
而这位某人茫然地看着他,完全没有任何记忆。
向栀自知理亏,她抿了抿唇,低下头,“我……我是利用了你,那我不记得了,你现在难道要跟一个失忆的人计较那么多吗?”
陈最冷嗤一声,“你还真是会倒打一耙。”
向栀得逞地笑了笑。
陈最抬了一下下巴,清清嗓子,“所以呢,你来这边就是为了告诉我,你利用了我,不是真心想离婚?”
“嗯……是。”
向栀警惕地看向他。
陈最啊了一声,“所以你承认是你的错?”
“……是,但……”
“停。”陈最食指抵在她的额头,“承认错误就要道歉,老师没教过你?你要给小石头做榜样。”
向栀愣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自己掉进陈最的陷阱里,“你别拿小石头威胁我。”
陈最耸肩,“道歉有那么难?”
向栀恶狠狠瞪着他,道歉不难,可是跟陈最道歉很难。
虽然她清楚这事是她办的不地道,可跟陈最道歉,还不如杀了她呢。
“胆子这么小,不是吧,你那么厉害,道歉都不敢。”陈最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若是朱岐在,又该骂他欠的慌,也不怕给向栀逗急眼,可是没办法,他觉得每次这种时候的向栀,比较……可爱。
向栀低着头,咬唇,嘴巴像是被缝住一样。
陈最微微低头,目不转睛盯着她,最后笑了一下,舒了一口气,“你先拉我起来,拉我起来这事就过去了。”
向栀疑惑,陈最拍了拍手上的土,眼神示意拉他。
向栀站起来,拽住他的胳膊,往上一提,结果人被带着倒在地上。
陈最却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碎草,得逞地笑了笑:“扯平了。”
向栀愣了一下,眨巴眨巴眼睛,“陈最,你有病吧!”
陈最背对她晃了晃手,那得意劲就差昭告全世界了。
向栀坐起来看到旁边有狗狗留下的粑粑,大叫一声,“神经病啊,陈最,这里有狗粑粑,我要杀了你!”
果然,她就不应该大发良心。
干嘛过来跟他解释,还被他带进坑里。
真想杀了这个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