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1章 第 51 章
裴清惊诧地看着谢云煜, 原本因为针对世家而生出的担忧惶恐瞬间被新消息带来的惊讶给覆盖住了。
虽然和谢云煜同龄的人大多都娶妻了，生子早的孩子都五六岁了，而谢云煜还没有一点动静, 可裴清从来没想过谢云煜会选择孤单一生。
等等，不娶妻生子似乎还有另一个意思……
裴清压低声音, 试探着问：“兄长, 你是不是有龙阳之好？”
谢云煜本以为说出来之后，裴清会安心许多, 或者和其他人一样, 得知他的想法后劝他娶妻，万万没想到裴清脑筋一转，就转到另一个地方去了。
“你这脑子里都想了些什么？”谢云煜有些维持不住脸上的严肃，忍不住点了点裴清的额头。
“我猜错了？”裴清观察谢云煜的神情。
“我没有龙阳之好，只是不想娶妻生子罢了。”谢云煜垂眸。
或许以前还有这些想法, 可随着时间推移，想法越来越淡了，现如今反而觉得孤身一人挺好的，况且他也不是一个人, 还有裴清陪着他。
至于说以后，谢云煜没有再多想, 反正人生前十年中, 孤身一人的时候多, 也习惯了，就算裴清离开, 他也能习惯吧。
得到谢云煜的这个回答, 裴清想了想，如果谢云煜这种情况他还不能信任, 那他还能把这项制度给谁看呢。
裴清把科举制的雏形给写了出来，即便谢云煜有所猜测，可亲眼看到裴清写出来的内容，还是瞳孔一缩。
科举制和大盛现有的察举制简直差距巨大，尽管只是粗略的看了一遍，谢云煜就能看出科举制将会带来什么样的风暴。
即便因为战乱，大盛的世家实力有所衰减，可也不是没有还手之力的，除了当今圣上，他们要对付谁都可以，只是看付出代价的多少。
谢云煜抬头看了眼裴清，一言不发。
裴清读懂了他的意思，小声道：“我谁都没有说过。”
谢云煜松了口气，还好裴清没有说过，不然他都不知道要如何才能彻底地保护好裴清，这事等于是在往世家的死穴上捅刀子。
世家后面怎么样不好说，可提出科举制的人绝对不好过，能用来背锅的人只有皇帝，连太子都扛不住这个黑锅。
谢云煜忽然意识到，那他就是第一个知道的人，怪不得裴清刚才会那样问，裴清也是清楚这个制度的危险性。
谢云煜感受到一种深重的信任，没有谁会比裴清更信任他了。
即便他刚才说了不会娶妻生子，可一般人面临这种危险，真的会信任他的话吗，必然是要试探试探再试探，而裴清……
谢云煜将纸上的内容牢牢记在脑海中，然后用烛火将纸烧成灰烬，将茶水倒入灰烬中，彻底地毁尸灭迹。
“清儿，这事现在提还不合适。”谢云煜知道裴清是被世家逼得才想到了这个主意，在宋新出面前，他隐约能察觉到世家对裴清的窥觊，可没想到居然有如此庞大的数量。
可现如今，教化不兴，就算是提出科举制，也推行下去了，其中必然会有所妥协，而能参加科举考试的人，也绝大部分都是世家子弟。
对世家的长期伤害很大，短期伤害就小了些。
“我知道。”裴清点头，他怎么会不知道这个事呢，要说起原本历史上宋朝的科举制之所以那么顺利，也有唐末世家被屠杀一空的原因在。
而大盛，虽说经过之前的战乱，世家是少了一些，可少的数量绝对没有唐末那么多，世家的实力还保留了不少。
“那你是想……”谢云煜犹豫着不知道要怎么问了。
“反正我还年轻，好好保养身体，至少也能活到六十岁吧，这四十多年时间，百姓总不可能还和现在一样，教化成果也出来了，那拿出这个，应该也够了。”裴清不会太高看自己，觉得靠他一己之力就可以短时间内推动历史发展。
反正在他有生之年看到科举出来，他就心满意足了。
他之所以会拿出科举制，除了是想针对世家，也是想让普通百姓有个盼头，哪怕科举制其实也有些问题，可总比察举制要好得多了。
谢云煜本来是担心裴清年轻气盛，受不得委屈，可没想到，裴清居然这么看得开，不，这该说是看得开，还要说是记仇呢。
“应该行得通吧？”见谢云煜半天没说话，裴清还以为自己的计划有什么漏洞，担忧道。
“行倒是行得通，只是也不需要等这么久。”谢云煜摇头，“短则五年，长则十年，就能实施这个计划。”
“这么快？”裴清惊讶。
“只要教化推行得当，这天下读书的人总归是普通百姓多，陛下那时也能压制住世家了。”谢云煜说，“如果继续等下去，或许读书的百姓更多，可也会出现新的麻烦。”
谢云煜深知一个出色的帝王对于政策推行的优势，那时陛下正当盛年，也全面掌控朝堂好几年了，推行一个科举制，也够了。
而以陛下的野望，定然也会推行这科举制。
和谢云煜一通分析后，裴清压力小了不少，也有了一点清晰的道路规划。
至于世家的威胁，裴清发现他有点把世家能力想得太大了些，裴清已经在皇帝那里有深刻印象，知道他的能力，世家敢这么做就是从皇帝手中抢人，除非重回乱世，不然皇帝总有机会收拾他们。
再者，他们这么做也是直接破坏了官场规矩，毕竟从来只听说过抢了哪个匠户做什么的，还没有听说抢达官显贵的子嗣。
况且朝堂上文官武官都被他帮过，就算世家想不要脸，不怕后果，想把裴清关一辈子而消息不泄露，简直是做梦。
“不过你还是要多练骑射，万一真有人这么疯，你打不过也能逃跑。”被裴清说得，谢云煜也有些不安心，固然分析这么多，世家对裴清的威胁不是很大，可万一呢。
裴清点点头，骑术他一定要学好，以前学习那是为了玩，现在学是为了关键时刻救命。
于是，太子和高岩他们很快就发现裴清一下子对于骑术特别地感兴趣，以往在马上骑了一会就要下马的人，现在武学课上能骑多久的马，就要骑多久。
甚至来东宫都是骑马出行了，骑术大为精进。
除了练习骑术，裴清还在钻研一些东西。
以前他总是担忧发明拿出来的太多，会不会有各种各样的问题，可现在发现，他少发明点东西，麻烦其实也有，而且好东西拿出来的多，对百姓也好点。
就比如他现在让人研究的，曲辕犁。
这还是这段时间裴清骑马去城外田庄，看到田庄上农具才想起来的耕作利器。
虽然裴清也不知道和现有的耕作工具比起来，曲辕犁到底是强在哪里了，但是他记得哪怕是到了现代，人工犁地也有用曲辕犁的，足以证明曲辕犁的高效率了，不然那么长时间总会有改进。
但问题来了，裴清只看过历史课本上的一些曲辕犁的模样，大致能画个图，可精细部位就没有办法细化了。
以至于做出来的曲辕犁用起来还有些磕磕绊绊，效果并不太好，所以裴清只能多找点擅长耕种的人过来挑刺，看看这个曲辕犁是哪里有问题。
“少爷。”
“公子。”
“贵人。”
裴清走进田庄，众人纷纷热情地和他打招呼，和之前比，田庄里的人就多了不少，有负责发豆芽的，有耕种的，还有买来给裴清做大蒜素粉末的，还有负责切大蒜的。
当然，护卫也多了不少，毕竟这田庄看着不起眼，有不少东西都极为贵重，加上对世家的防范，防护能力提高了不少。
护卫当中也有一部分是皇帝派来的，毕竟大蒜素的粉末皇帝也非常看重，之所以大蒜素粉末一直都没有拿去卖，也是考虑到万一打仗急需，卖掉了再想紧急制作一批也需要不少时间。
而田庄如今的护卫力量，只要世家不是派出上百人的军队，就不能攻打下田庄，至于说超过百人了，田庄距离京都这么近，还能悄无声息地冒出这么一支军队。
那就不是裴清担心，而是皇帝担心了。
因为人多了，田庄又把附近的一片地给买了下来，扩大了不少。
田庄内部的人多，加上每天都会有京都城内的人过来买豆芽，田庄门外一小块地方甚至成了个小型集市，主要贩卖些早食小吃，都是附近小田村的人在做。
做的早食小吃味道也还不错，所以来往的客人有时候也会买一份垫垫肚子。
裴清骑马飞驰到田边，明明还不是犁地的时节，可田庄的地已经犁出了好些，这都是试验曲辕犁的犁地效果弄出来的。
“刘伯，你来得也太早了吧。”裴清本来以为他来得最早了，没想到工部尚书来得比他还早。
“你小子，又是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还有脸说我起得早。”工部尚书扭头看了眼裴清，又回头盯着在田地间耕作的曲辕犁。
本来按照裴清以往的习惯，是想做好了曲辕犁再拿出去的，可是在他要这么做的时候，谢云煜提醒他，可以让其他人也参与其中，这样一样发明掺和的人多了，推广出去其他人也会愿意出大力。
毕竟白得的东西和自己辛辛苦苦发明出来的东西，哪样会更受重视，不言而喻。
当然，那种裴清自己知道怎么弄，还很赚钱的，是可以考虑自己赚，不过不能一直吃独食。
于是，裴清就拉上了工部尚书。
第052章 第 52 章
工部尚书一听裴清的描述就知道这是个好东西, 能造福百姓，赶紧调了一批工匠给裴清，让他打造曲辕犁。
现在距离春耕还有个把月的时间, 虽说曲辕犁早点弄出来，也不太可能全国推广, 可起码京都附近的县乡村都能用上。
而在曲辕犁打造遭遇困难的时候, 眼看着进度迟迟没拉上来，工部尚书更是亲自上阵解决麻烦。
以至于这么些天, 工部尚书待在田庄的时间比待在工部的时间还多些, 虽然也有工部这段时间不忙的原因。
而工部尚书一来，进度嗖嗖提升，让裴清惊叹，怪不得工部尚书是尚书，对方的钻研能力太强了。
裴清夸别的工部尚书可能不是很高兴, 可夸这个可是夸到他的心坎上了。
“刘伯，这代曲辕犁用起来怎么样了？起土还费力吗？”裴清迅速转移话题，避免继续被说起床晚。
工部尚书在田庄待的时间太久了，以至于皇帝也知道了这件事, 而皇帝知道了，就给裴清停课, 让他先好好地研究这个曲辕犁, 研究完了再去上课。
虽然裴清该说的都说了, 可皇帝还想着万一他看多了之后，回去做梦又梦到了呢, 那不比研究快多了。
可以说, 裴清是奉旨放假睡觉的。
工部尚书也知道这点，只是对于裴清的懒散还是有些看不惯, 摇摇头没有再说这个话题，回答起裴清的问题来：“这第九代的曲辕犁用起来比之前好了不少，转弯掉头都很灵活，起土也省力不少，效率高了。”
“而且加上了这犁评和犁箭，深耕浅耕都能灵活转换，耕作起来更方便了。”
“只是没有用过你说的曲辕犁，或许还能再改进。”工部尚书说到最后很是遗憾。
“刘伯，要是够用的话，我们试验一番就可以去禀告陛下了，早日将曲辕犁推广出去比较好，时间宝贵，马上就要春耕了。”裴清提醒他。
“再说，这曲辕犁就算做得和原版差一点，我们后面也可以再慢慢改进，不需要一口气就做到最好。”裴清劝慰道。
工部尚书深吸口气，点了点头，曲辕犁改进到第九代，已经是他脑中近乎完美的形态了，或许以后还能改进得更好，但那耗费的时间就不是一两天或者一两月。
与其等待，还不如先把曲辕犁给推广出去。
将书写的册子整理好，工部尚书准备进宫汇报消息了，不过临走前，忽然想起一件事，和裴清说：“你之前弄出的轮椅，我听下面人说已经做的差不多了。”
“就做好了？坐得舒服吗？”裴清问。
“我又没坐过，如何知晓。”工部尚书无语，“不过太医署那边说是准备安排几个腿部不便的病患试坐看看，要是坐得舒服，就可以献给太上皇了。”
“那我也去看看吧。”裴清还记得这个轮椅是要做一个给高岩的。
只是高岩这时候不太好出面。
两人一起骑马回城，裴清熟门熟路地进了工部，看到几辆轮椅。
轮椅通体木质，不过在坐垫扶手靠背的位置又缝制了一些皮垫，不至于那么僵硬。
裴清到的时候，太医署安排的病患也到了，看到轮椅，眼中都流露出了好奇的神色。
他们要在这边试用一天，看看这轮椅坐着如何。
陪着一起来的亲属抱着老人上了轮椅，老人坐在轮椅上，倍感新奇。
“爹，您觉得怎么样？”男人问道。
老人还没有回答，旁边的官吏开口：“老人家，别急着说，先用一阵子，哪里舒服哪里不舒服都和我们说清楚，我们也好改。”
“好好好。”老人连声应道。
老人在轮椅上坐了一会，新鲜感过去了，就让男人推着他走走看。
这也是体验的一环，轮子的制作工部费了很大的劲，又要耐磨，又要减震，简直是磨的工部官员销魂欲死。
不过做出来的轮椅效果也不错，起码在工部平坦的地面上，震动感非常的小，老人坐在上面很是舒适。
以前腿脚好的时候不觉得自由走动有不容易，可现在走不动了，哪怕是被人推着走动，也感觉十分难得。
腿脚不能走动后，老人一直都是待在屋子里，少有出门的时候，毕竟他不能动，想要出来看看可太麻烦了，今天出来都差点不能适应外面的光亮。
“这是什么？”老人注意到扶手旁边还有个把手，好奇。
一旁的官吏讲解：“这把手转动的话可以让轮椅前后移动。”
这个功能是裴清提出来的，可官吏觉得这功能有点没有什么用，这转动起来还挺累的，况且能坐上这轮椅的人，也不差个推的人，何必这么麻烦，多此一举。
只是裴清说了，工匠们就做了这个功能。
“可以自己推动。”老人激动，两手用力，推着自己往前挪动了一段距离。
因为技术原因，轮椅自己推起来要累不少，可老人还是很兴奋。只能靠别人推着动和自己也能推，只是推得累，区别还是很大的。
不过自己推了一会，老人最后还是让身后的男人推动，到处移动起来，其他几辆轮椅也都被推动着四散开。
于是，各部衙门就看到他们好奇挺久的轮椅，乍一看他们感觉不过如此。
可坐在上面的老人却感触不一样，他们在家中，有时候也会坐在椅子上，可下半身不好动，坐起来也很不舒服。
而这轮椅，坐上去腰腿都格外舒服，就仿若坐在云端。
他之前被工部的官吏问过，可也不觉得能做出什么好的改变，毕竟这是病，再改又能舒服到哪里去，可现在，老人摸着轮椅，落下泪来。
“爹，是哪里不舒服吗？我带你回去。”男人看到老人掉眼泪，急了，就想要推着老人回去。
“去去去，我这是喜欢的。”老人不满，男人这话一下子提醒了他，这轮椅不是他家的，只是试着坐一坐，等坐完也要还回去。
这种遗憾在吃饭时更加浓重了，因为坐着也不方便，老人也很久没有在桌子面前吃饭了，他越发感觉这轮椅好用。
“我儿，你待会去问问大人，这轮椅能不能卖？”老人道。
其实不用老人说，男人也看出来了老人极为喜爱这轮椅，闻言点了点头，只是内心对于这轮椅能不能买还有些担心。
男人跑去问了工部的官员，官员听说因为轮椅太好用，以至于对方想买，莫名有些骄傲，毕竟这轮椅能做到这般，他们也是付出了太多。
固然给太上皇献上后，太上皇感觉满意，可能也会给些赏赐，可那毕竟隔得远，而男人此时的表现，让他们成就感满满。
***
皇帝一直关注着曲辕犁的近况，得知曲辕犁已经做好了，拿着工部尚书的记录本，看着上面写的曲辕犁工作效率，激动不已。
自古以来，农桑对于一个国家都重要异常，皇帝每年都要亲耕，也是为了表示对农桑的看重。
而一个新的高效的农耕工具出现，对国家来说也是非常重要，毕竟犁地越高效，就能开垦更多的地，农作物收获也更高，而税收也能随之提高。
“一个月内能做多少曲辕犁？”皇帝问，春耕马上就要到了，这犁做出来了，也要能赶上春耕啊。
工部尚书在心底算了下，报出一个数字，皇帝微微皱眉，这个数字看着挺大的，可要知道这天下多少百姓。
“陛下，这个量已经够覆盖京都附近乡县，再远，等做出来也迟了。”工部尚书道。
“朕知道，待明年，也够了。”皇帝叹了口气，不过在京畿附近能用上也不错了，先试用一段时间，没有问题再在全国推广，也更好推广些。
毕竟对于百姓来说农耕更是关乎生死存亡，贸然推广，时间短了，百姓可能还不太能接受，而京畿附近的百姓可以做个示范。
至于京畿附近的百姓，怎么让他们快速接受新犁，皇帝也有了主意。
百姓都是相信眼见为实的，这曲辕犁犁地的效率是人人都看得出来的，到时候在京都外的田地上，让曲辕犁和旧犁比试一番，这比赛定然能吸引不少百姓来看。
只要看到了比赛结果，那推广起来就容易多了。
裴清得知皇帝的旨意，忍不住给皇帝点了个赞，这办法是真不错。
毕竟光靠嘴说，拿出数据来，百姓是很难相信的，但是亲眼看见的，尤其是稀罕东西，那可不得到处说。
第053章 第 53 章
轮椅的试用大获好评, 工部的官员在问询太子之后，将试用的轮椅直接送给了试用者，也算是对他们试用轮椅的奖赏。
试用的病患本来还愁这轮椅之后用不上怎么办, 得知太子要把轮椅送给他们，感恩戴德的同时, 还不忘和其他人显摆自己新得的轮椅。
一是想要炫耀, 二也是投桃报李，向其他人展示太子的孝心。
宫内, 因为轮椅的事闹得还不小, 太上皇也知道这个惊喜，轮椅一做好就立刻试用，在侍卫推着他在宫内走了一圈。
比起普通百姓家，宫内地板铺的更平整，推动起来也更舒适。
太上皇退位后就一直没有出过永安宫, 不光是对皇帝心存芥蒂，生闷气，更主要是腿脚不便，出永安宫也不便。
而现在, 太子的孝顺也让他心情舒畅许多，而轮椅更是方便了他出行。
最主要的是, 他发现这轮椅坐着可比躺床上或者椅子上舒服多了, 而且能推着四处走。
春日到了, 宫中的花草也都各自盛开，春景极好, 出来走走可比闷在宫中好得多。
只是这走得多了, 太上皇就不免和皇帝撞上，毕竟春景都爱看, 尤其御花园春景更是一绝。
父子俩很少有这种凑巧的见面机会，大部分时候都是皇帝去永安宫见太上皇，不过也只待一会儿就离开，因为太上皇不耐烦见他。
而这种凑巧的见面有效地缓和了父子俩的气氛，太上皇心情好了些，对皇帝态度也缓和了些。
太上皇了难得态度如此好，皇帝自然也顺坡上驴，一时间，气氛和谐。
而宫外，对于轮椅的议论声一直没有断，不过之前是好奇，现在就是渴望。
尤其是一些达官显贵的人家，家中长辈年纪大了，虽然没有病，可也腿脚不便，出门不方便，只能待在家中，得知轮椅这件出行器具后，都表现出了渴望的意思。
以至于工部不时就遇到有人询问，轮椅能不能再造，他们想买。
问的人太多，工部也没有办法，只能再问到太子面前，这轮椅可是太子让人做出来的，他们不可能直接做决定。
“居然这么多人都想要？”太子被送上来的名单给惊呆了，他真没想到，一个轮椅还能有这么多人想要。
“孤记得，孟少卿家中长辈身子骨还不错，也需要轮椅吗？”太子对孟少卿还有印象，疑惑道。
“殿下恐怕不知，这京都城中都已经将轮椅视作孝顺的象征了。”周凌解释道。
“孝顺的象征？”太子更疑惑了。
“殿下为太上皇专门制作轮椅的事过不了多久便会传遍天下，这轮椅自然也就成了孝顺的象征了。”周凌说。
太子闻言并没有高兴，而是下意识地看向裴清，这轮椅可是裴清拿出来，而裴清也因为做这个轮椅差点出事，祸事让裴清沾边，好事就没裴清的份，这……
“殿下？”裴清茫然了一瞬，但是和太子相处这么久，足够他对太子有一定的了解了，立刻反应过来，对方又想得多了。
“殿下，这事宣传你才好，要说我，那总不能说是我孝顺太上皇，我又不是……”后面的话让裴清给咽了回去，意思到了就好，说出来就有点大不敬了。
可话是这么说，太子还是觉得亏欠了裴清。
“殿下要是还过意不去，就送我点礼物什么的，我不挑。”裴清开玩笑。
结果太子反而当真了，问裴清：“那你想要什么？”
说完感觉这么说似乎更不好，直接召了内侍送东宫内库的藏品单子来：“你看看，想要什么，孤都可以送给你。”
裴清扶额，太子这也太实诚了点。
高岩和周凌也被太子的行为给惊到了。
裴清是不想要的，可是太子非要送，没办法，裴清也只能随便挑了一件东西当谢礼收下。
挑完礼物，太子安心点了，对于轮椅的售卖也有些纠结，他总感觉如果卖轮椅的话，是不是玷污了他对太上皇的孝顺。
可不卖，有这么多人想要，只是若是将轮椅的制作图纸给他们，太子又觉得自己不能做主，太子陷入两难中。
“既然他们想要，那我们就卖吧，大不了赚的钱拿来做点好事。”裴清说道，“这轮椅也不只是达官显贵才需要，普通百姓家中如果也有这种腿脚不便的病患，怕是也需要，我们高价把轮椅卖给富人，也可以便宜点卖给普通百姓。”
裴清的话让太子茅塞顿开，若是这样的话，也是损有余而补不足。
“要是普通百姓家中是有年纪大的病患，可以直接送，年老体弱的情况还能照顾得好，定然是孝顺人家。”太子说。
“还可以把轮椅做出三六九等来，比如最高等的用材规格都是最好的，价格也是最高的，功能也多，然后次一等就降低点用材，功能也减少点，最普通的一等就当是给平民百姓的，有最基础的功能就好，价格也是最低。”裴清说。
还可以这样？
三人齐刷刷地看向裴清，没想到裴清平时看着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居然经商天赋如此强。
太子越想越感觉这个主意不错，几人立刻商量起来具体的规划，裴清就没有再插嘴，因为他对于这东西到底该定价多少，还是没有个数，因为他平时也不买这些昂贵的奢侈品，也不常去店铺买东西，对物价了解不多。
太子了解的其实也不多，好在高岩和周凌是其中的行家，尤其是高岩，自从他家老太太有了轮椅后，也没少出门见老姐妹，聊天间，也问到了对方愿意为轮椅出多少钱。
不过想要出那么高的价格，必然也要有所值，不然世家显贵的钱也不是大风吹来的，劣质产品也愿意出高价。
规划商量出来之后，太子立刻就给了工部回复，工部官员收到回复后大为震撼，他们本以为不过就是卖和不卖两个选择，没想到，太子居然回复了这么多。
只是要这么弄的话，光靠工部也不行了，工部的人只能上禀给皇帝，皇帝看完之后就明白这大概有裴清的手笔在里面，太明显了些。
不过这售卖轮椅的主意是真不错，最主要是如果赚的银子够多，那给高龄病患送的轮椅也会多起来，更能扩大太子纯孝的名声了。
皇帝立刻安排了下去，让人按照这个计划表开始售卖轮椅。
一开始得知轮椅能卖，但是价格分外三六九等后，不少世界大族都怀疑这是不是皇室在坑钱，看他们很想要就故意抬高价格了，内心甚至想着要不然就自己研究一番轮椅，反正这轮椅拿出来这么些天了，也都知道轮椅是什么样的了。
可等工部制作的轮椅一到手，他们就发现这价格给得确实不亏，材质做工就一流，而且还有各种功能，连轮子都是可以拆卸更换的，在府内推动是一种轮子，出府在外又是一种轮子。
各种各样的新鲜功能让人惊叹，不少世家都感觉这轮椅买的物有所值了。
而普通百姓看到新开的铺子里有轮椅售卖后，家中有需求的，囊中还有点钱的，鼓起胆子问了一下，那些高级轮椅肯定是买不起，可最基础款的轮椅价格踮踮脚还是能够到，咬咬牙还是买下了。
而轮椅的售卖让太子赚了个盆满钵满，不过太子在看到第一期的收益后，就立刻给裴清送去了一份。
之前他给裴清送的礼物归礼物，可这轮椅是裴清发明的，连高价售卖的主意也是裴清出的，怎么能一点也不分给裴清。
至于高岩和周凌，因为两人也出了些主意，太子也分了些银子给他们，只是没有裴清得多，毕竟裴清出力更多。
只是一赚钱，就有人眼热，况且随着轮椅的销售增加，太子的孝名越发响亮，也越发地让人看不惯了，就有人暗地里说太子对太上皇的孝心不诚，借着轮椅赚取不义之财。
虽然说话的声音很小，可也传到了不少百姓耳中，尽管说得没什么道理，可终归有一些人信了，对太子的名声也产生了一定的妨碍。
只是很快这些妨碍就被打碎了。
因为银子赚了不少，所以让工部那边造的基础款轮椅也提前造好了，很快就按照调查出来的名单，将轮椅送了过去。
送轮椅送得很是盛大，因为这不光是宣扬太子的孝心和善良，也是对被送者的宣扬，能被送轮椅的，都是对家中老人极好的人家。
而收到轮椅的人家更是对太子感激不尽，虽然他们是对老人孝顺，可是孝顺也不能当银子使，尽管很想给家中老人买轮椅，可没有银子，想也没用。
可现在，太子直接送了一辆轮椅过来，怎么能让他们不感谢呢。
送轮椅的事宣传开之后，百姓们除了崇敬太子，对于那些收到轮椅的人家也是羡慕不已。
有的是羡慕他们收到了官府的轮椅，而有的则是羡慕他们对于家长长辈的孝顺。
一时间，京畿附近孝敬长辈的风气大涨，而轮椅也顺着这股风气吹向了更远的地方。
至于之前传出来的流言，顿时就没有了市场，谁再说太子赚取不义之财，有人就会用这件事顶回去。
这送的可不是一家两家，在百姓们看来，就算太子靠着卖轮椅赚了些钱，那送这么多人家，银子也都花完了。
再说，就算还是赚了一些钱，那也是太子应得的，总不能让人倒贴钱做好事。
第054章 第 54 章
过了些天后, 京畿之外还在流传轮椅的消息，而京畿内百姓们关注的东西却发生了转变。
曲辕犁，一个新词出现在京畿百姓们的面前。
据说这新式犁比旧犁的效率高得多, 旧犁两日犁完的地，曲辕犁一日就能做完。
而且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关键点, 曲辕犁只需要一头牛就可以犁地, 而旧犁却要两头牛。
别看只是一头牛的差距，在大盛, 一般人家能有一头牛, 在普通百姓中都是让人羡慕的存在了，更别说两头牛。
想要靠耕种攒出两头牛的银子实在是太难了，希望过于渺茫，可一头牛的话，似乎还是有点可能, 一家人辛辛苦苦地劳作几年，省吃俭用的，说不定能买到呢。
只是消息纷纷攘攘的，却没有实证, 以至于不少百姓都不太敢相信。
只是很快一个消息又传了出来，说是这曲辕犁即将在城外的田地试用, 还是和旧犁比试, 看看具体要高效多少。
听到消息的人手忙脚乱地打听好具体时间地点, 等时间到了，就赶过去看。
前去观看的百姓还不少, 毕竟这还没有到春耕, 百姓也不是那么的忙碌，最重要的是, 万一这新犁的效果真有这么好，他们早点看到，也可以早点考虑要不要买。
虽说买新犁是一笔不小的支出，可一直用旧犁效率不高，还不如咬牙买个新犁。
围观的人太多了，好在消息是皇帝传出来的，自然也安排了将士在这边维持秩序，避免现场太过杂乱。
皇帝也到了现场，看到皇帝出现，百姓们都激动起来，毕竟皇帝的出现代表了这新犁的真实性极高，不然皇帝怎么会出现呢。
跟着皇帝一起出现还有朝中重臣，这新犁的推广也要经过他们的同意，不亲眼看看这曲辕犁的工作效率，怎么能安心。
毕竟春耕一旦出事，受苦的还是普通百姓。
裴清作为发明者，肯定也是要到现场的，而太子也被皇帝要求一起过来，所以高岩和周凌也跟着来了，不然太子都来了，伴读落在东宫也不太合适。
等时间到，司农寺卿让人带着三头牛上来了，三头牛都是体格健壮，看着就是一只耕田的好牲畜。
跟着牛一起上来的还有两张犁，旧犁百姓们都非常熟悉了，而新犁一出现，百姓纷纷议论起来。
“怪不得叫曲辕犁呢，这确实弯弯曲曲的。”
“不知道犁地怎么样，样子是好看，可……”
“陛下都亲自出来试了，肯定好用。”
……
议论声嗡嗡地，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新犁上，负责拿新犁的匠人头一次被这么多视线包围，浑身不适。
皇帝起身先讲了一番话，并没有说多长，因为清楚百姓想听的不是这些，只是略微讲了一下，就让农人犁地，试试看这新犁的效果。
曲辕犁和旧犁同时开工，因为刚开始犁地，暂时还看不出什么效率的差距，可是百姓们只看曲辕犁用的那一头牛，就已经很满足了。
就算效率没有说得那么好，可只要不比旧犁差太多，他们都能接受了。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百姓们发现用旧犁的起土的速度比起新犁要慢了不少，那边新犁都翻了两行土，旧犁才翻了一行多点的样子。
居然真有说得那般高的效率？
百姓看傻了眼，也有些激动，他们看得出来，之所以效率还差那么一点，还是因为这新犁用起来不熟练，一开始落后了点，现在的进度都是后面赶上来的。
不光是有犁地速度快的原因，还有旧犁回转困难，耽误了些时间。
其实到这里，也不用再比试下去，因为结果已经很鲜明了，不过皇帝还是让农人继续犁地，把这一亩地给犁完。
等到一亩地犁完，同样操作的农人，用曲辕犁的还一点都不累，而使用旧犁的，尽管对方没有说话，可从他的一举一动，百姓们也能看出他是有些累着了。
皇帝注意到了百姓们激动的眼神，想了想，干脆让围观的百姓也来试试这曲辕犁的效果，毕竟待会要推广曲辕犁，自然是信任的人越多越好，推广效果也更好。
得知可以亲自试用一下新犁，百姓们都很踊跃地想要尝试，最后还是一个老汉脱颖而出。
老汉一手扶着犁，一边催着牛往前走，开始犁地，他看了这么久犁地，也知道这犁该怎么使，加上也是种地的老手了，一上手就把曲辕犁使得很好。
犁了一会地，老汉更加坚定了要换个新犁的想法，光是看感触还不深，可这实际用起来才发现这新犁有多好用啊。
老汉没吭声，但是他那激动不已的表情就足以证明他有多满意这新犁了。
其他没抢到名额的百姓看得羡慕不已，他们也想试试看啊，皇帝见状，干脆让人再拿了两把曲辕犁过来，解下旧犁，让另外两头牛也用上了曲辕犁，再让百姓过来试试看。
围观的百姓这么多，这么短时间内，试用的三架犁也只是让几个百姓试用了一番，皇帝干脆把曲辕犁留在这里，让官兵维持好秩序，再让百姓们慢慢试用。
百姓了解的越多，对这新犁也就越有信心，推广起来也更容易了。
皇帝离开了，过来围观的百姓却越来越多，人人都想上手试用一下新农具，以至于这一天时间，曲辕犁都没有停歇。
不过工具可以不停，可是牛还是要歇息的，眼看着百姓这么热情，官兵没办法，只能想办法从附近借了几头牛来使唤，不然原本的牛累得要罢工了，没有这么使唤牛的。
因为百姓们过于踊跃，一天下来，这附近的田地硬是给犁了好几十亩，而这么一通犁地下来，百姓们算是彻底明白了曲辕犁的效率多高，有多省力了。
要不是这曲辕犁是皇帝拿来的，也有官兵盯着，指不定就可能有人带走了。
只是没有带走，也止不住的有人询问这犁以后能不能卖，什么时候卖，多少钱，官兵被问的不胜其烦。
而消息传开后，百姓们都非常期待能买到曲辕犁，不时的就有乡村里正来官署问询，这曲辕犁是怎么个卖法。
毕竟这马上就春耕了，要是曲辕犁还买不到，那就只能用旧犁，耽误时间又耽误事。
得知百姓的动向后，皇帝哭笑不得，这没有展示前，担心的是曲辕犁不受百姓重视，不好推广，可是现在推广难题没有了，曲辕犁的产量却是一个大难题。
工部的作坊其实很大，负责做曲辕犁的人也多，而且因为用的流水线生产，速度效率比以往都高了不少，只是做出来的曲辕犁和百姓一比，数量就少了太多。
哪怕工部的工匠是在日日加班，也扛不住数量巨大。
裴清听说了工部尚书的苦恼，没忍不住道：“可以招募一些工匠吧，这京畿附近的工匠数目加起来应该比工部管着的工匠多吧。”
“可这曲辕犁是朝廷机密。”工部尚书下意识道。
“没有卖出去之前，曲辕犁是机密，可是等曲辕犁发下去之后，随便拆解一下就知道是怎么做的，就不能算是机密吧。”裴清说。
工部尚书反应过来，脸上一红，转而想起裴清出的主意，发现这主意确实不错。
曲辕犁做起来也不算多难，只要是个木匠和铁匠，就差不多能打造出来，上手容易。
要是召集足够的匠人，产量定然是可以大幅提升的。
“只是怕他们不愿意来。”工部尚书有些犹豫，毕竟这来京都，也不是谁都能愿意的，哪怕距离不算很远。
虽说可以让工匠们自己做，可是和流水线生产模式比起来，速度就慢了太多，而且也可能做得不够标准。
“给足工钱，人家肯定就愿意来，你要是想他们出力又不给钱，那肯定是不愿意的。”裴清说，“而且还可以提前宣扬一下，这是让他们来做曲辕犁，做好了利国利民，他们来做是做一件大好事。”
“那他们来了后，身边的邻居都知道是去做什么的，等他们回来之后还不得狠狠夸一顿啊，这样一来，名声也有了，钱也有了，怎么可能不答应。”
工部尚书微妙地看了裴清，却也不得不承认，裴清想得很周到，然后立刻就将裴清的主意禀告了上去，很快就得到了皇帝的赞同，与此同时下来的还有一道命令。
而和裴清说得一样，虽然有些工匠是不太愿意来，可是消息一传开，亲戚朋友，街坊邻居都看着呢，都让他多做点曲辕犁出来，想不来的也不好意思不来了。
第055章 第 55 章
张百福就是其中一名工匠, 本来是不愿意去的，可是街坊邻居一说，家中亲友也是觉得该去, 就只能去了。
虽然朝廷的招聘命令上说了会给工钱，可是张百福还是觉得应该没有多少, 再说, 在村子里干木工活也能赚点钱，还安稳。
可到了工部的作坊后, 张百福发现这给的工钱居然还不少。而且按照个人的手艺不同, 可以选择打造的零件难度也不同，难度最低的自然工价也低，可难度高的，工价也高。
他木工手艺好，自然可以选择难度最高的那档, 因此赚得也最多，要是当时推拒了这个活，选择留在村子里，虽说也能靠木工活赚钱, 可绝对没有此时多。
因为村子里的木工活是有数的，也就那么些人需要, 给钱也是抠抠搜搜地给, 而在这作坊里, 能干多少活就能给多少钱，只要他肯干, 想干多久都有活给他。
张百福略微在心底算了下, 发现若是能在这里干上一个月的活，连轴转个不停, 累是累了点，可却抵得上在家至少半年。
只是张百福也清楚，这做出来的曲辕犁是备着春耕用的，而春耕距离现在也没有多久了，而等到春耕开始，这曲辕犁的制作也不是那么急了，他们这些从京畿招来的工匠也就可以回去了。
要是之前，张百福巴不得早点回去，可现在算出能挣多少银子，张百福甚至还想多留一阵子。
毕竟赚的银子越多，也就能多买些东西，家中已经攒了些银子，加上这次能赚的银子，挤一挤也能买头牛了，只是新犁可能就买不了了，不过也不打紧，他多看多学，回去打个新犁也来得及。
想到这里，张百福干活得更是干劲十足，一天到晚都忙个不停。
其他一起来个工匠也都算清了这笔账，一个个也是勤奋得不行，都想着多赚点钱。
因为工匠的勤奋，一批批的曲辕犁被制作组装好，送往京畿附近的衙门负责售卖。
为了快速推广曲辕犁，官府售卖的价格也就是个成本价，毕竟这些曲辕犁也不是用来挣钱的，主要是想要让百姓多耕几亩地，收成也能多些。
也因此，一些百姓家中咬咬牙也能拿出银子来买新犁，最主要的是官府还出了个政策，若是拿旧犁来，购买新犁的时候能抵一些钱，这样也减轻了一些人的负担。
还有些买不起的，就考虑着能不能几家合买个曲辕犁，到时候一起用，只不过这样的话，谁先用后用的，容易起矛盾。
张百福家就是这种情况，虽说他是木匠，能赚些钱，可前段时间为了治病，开销也不小，以至于现在没钱换新犁了。
虽说等张百福回来，应该钱就够了，可眼看着这曲辕犁紧俏，供不应求的，现在买都不容易，谁知道到那时候还能不能有货卖呢？
至于说等张百福回来弄个新犁，时间上的来得及，只是看着人家都开始翻地了，自家的地还没有动静，心里焦急啊。
张家人都考虑是不是用旧犁去翻地，可是旧犁要两头牛，因为有了新犁，这借牛使唤的费用都涨了些，而且不少有牛的人家都不乐意借给用旧犁的人。
用旧犁翻地人吃力，牛也吃力，还容易累着，虽说现在牛的工钱涨了点，可给新犁用也是那些钱，牛还更加省力，借给谁都不用选了。
就在张家人愁得不行的时候，里正忽然来家里通知，说是他家的新犁到了，让他们快出来拿。
“新犁？我们家没买啊？”张老汉摸不着头脑。
“是你家百福在外面做工做得好，朝廷知道他们的难处，就让他们在作坊那边买好了犁，跟着送到我们这边的车队，一起把犁给送回来了。”里正说，“正好村子里有几户人家买了犁，要一起拉回来，我听说百福的犁也到了，就帮着一起拉回来了。”
曲辕犁的需求实在是太大了，好在工坊内工匠们都做得飞快，这才不至于断货。
而这一切也都被工部的人看在眼里，和工匠们聊天的时候得知他们担心自家能不能买到犁，可是送钱回去又担心半路出事，就干脆让他们直接在工坊买犁，让送往各地的车队把犁也给捎回去。
这一个人运这些犁麻烦些，成本也高，可跟着车队一起走，均摊下来，成本就降低了很多。
张老汉喜不自禁，美滋滋地去把新犁搬回家了，次日就去借了牛来耕地。
张老汉也只听别人说过这新犁如何如何，可还没有真的用过，一用就大为庆幸，还好张百福送了犁回来，不然就亏大发了。
因为工部的这一番操作，招去的工匠一个个的比之前还要认真地多了，要说之前那还是为了钱才想着多做点曲辕犁，而现在，都是为了报答工部的一片好心，投桃报李，工作效率又高了一些。
而因为这事，原本还没有去的工匠都自发地前往工部作坊，只是内心忐忑，不知道工部还愿不愿意收，会不会介意之前他们没有去的事。
说不介意是假的，但是工部的官吏和前批来的工匠聊过天，也知道他们内心的担忧，从普通百姓的角度来看，不敢来其实也很正常，而现在看到了好处再来，虽然有些趋利避害的样子，但也是人之常情。
再说，曲辕犁数量还差不少呢，有工匠能来，起码能多制一些新犁，也是大好事。
工部官吏的态度其他工匠也看得出来，内心惭愧，又想要做出一些弥补，虽然没有经历过前批工匠加速的过程，可是因为这个愧疚，干活的效率也是噌噌地上涨。
***
因为轮椅的事，高老太太一直想要亲自见裴清一面，和他道声谢，只是裴清一直忙着其他的事，都没有时间，等到最近这段时间闲下来了，才去了赵国公府。
裴清一直以为高老太太就是那种典型的大族祖母，没想到见面后发现老太太很是活跃。
虽说已经七十多岁，可依旧精神矍铄，眼睛深邃明亮，一见裴清就很热情地拉着他话家常。
裴清还是头一次见这么热情的老人家，差点招架不住，还是高岩替他挡住了老太太的热情。
老太太虽说还坐着轮椅，得知裴清比较喜欢各种奇花异草后，拉着裴清去看了她的小园子。
裴清其实对于花花草草什么的算不得多么热爱，可他想找找看前世常见，而现在还没怎么出现的植物，虽然不知道大盛有没有，但是万一有呢，只要他表现出喜欢，以他现在的身份，自然会有人帮他找。
说不定本来没人在意，可因为觉得他会喜欢，就留下了，万一遇到有用的植物，那不就发了。
裴清最想找到的植物是三大高产作物，土豆玉米和红薯，不过他也不知道这个时代有没有这些作物，就算有的话，有没有驯化得很好，产量确实提高了吗？
其次就是辣椒了，当然，辣椒和三大高产作物对裴清来说都很重要，因为弄出了铁锅炒菜，其实菜的味道是还不错，可裴清比较喜欢吃辣，没有辣椒，菜做得好吃也吃腻味了些。
然后就是棉花了，哪怕裴清冬天的时候并没有怎么冷到，可他也知道那是因为他穿的皮毛多，各种火炉炭盆也没有少用，自然冷不着他，可是普通百姓哪里有这些，只能硬生生挺过去。
裴清之所以会想这么多还是因为这是个书中世界，可能不会完全地符合现实呢，毕竟这还是个架空的世界，万一这些作物都有，只是一直没有被发掘出来，那就亏大了。
只是裴清说自己喜欢奇花异草的，暂时还没有人来给他献上，不说这几种很重要的作物吧，连点新鲜的植物都没有，就让他很是郁闷。
而得知高老太太很喜欢奇花异草的，并且喜欢的时间还不短，裴清就兴奋起来。
可以说是自从高家显贵起来后，高老太太闲着没事就弄这些东西，而且因为高家起来了，巴结高家的人都知道赵国公敬重母亲，巴结赵国公不好巴结，竞争者众多，可是巴结老太太就好多了，而且还不显眼。
虽说新鲜作物难找，可一旦找到了，可比送别的礼物的要好得多了，也容易被高家记住，于是，高老太太这边就多了不少新鲜植物。
为了满足高老太太的这个爱好，赵国公还特意买了几个庄子用来栽培这些植物。
因为高老太太和一般喜欢奇花异草的人不一样，不是只爱一株或者少数几株，而是喜欢一大片一大片的新植物，说是看着舒心。
走在路上的事后，高老太太也忍不住和裴清说起她种植的一些作物，这些新奇的作物，大部分都是以赏花为主，其次就是赏叶，最后才是赏果，不过赏果的作物比较少。
“不过这些作物你看归看，上手摸要注意，我记得有一样新作物果子是真好看，但是果子有毒，不能吃，也不能摸，摸了也会中毒，摸完手上会发烫，若是汁水不慎溅到眼睛里，那眼睛立刻就红了起来，很是吓人。”高老太太想到什么说道。
高岩也是连连点头，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高老太太看到他的样子，忍不住说道：“阿岩小时候看那果子好看，红艳艳的，以为是好吃的，当时我拦着不让他吃，他以为我是舍不得给他吃，立刻就啃了一口，当时哭得可厉害了。”
裴清：这形容让他莫名想起了辣椒，真的太像了。
第056章 第 56 章
要是真的是辣椒, 裴清感觉舌尖仿佛已经尝到了鲜辣的味道，口水分泌加速，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高岩注意到了裴清的动作, 震撼道：“你该不会是想尝尝看吧？”
高岩反思了一下，他祖母说的明明是这果子如何如何不好, 怎么看裴清的表现, 就像是在说这果子好吃呢？
“什么果子都有自己的用处，说不定只是暂时还没有发现这果子的正确用法呢。”裴清找补。
高岩撇撇嘴, 他尝过那红果子, 可不觉得能拿来做什么吃的，那东西真是狗都不吃。
高岩不是比喻，而是真实形容，上次掉了个果子，他家狗看到了, 上去啃了一口，然后就吐出来了。
见裴清对这果子很好奇，高老太太干脆带着裴清去了专门用来储存这些新植物果子的小库房。
“这红尖果的植株是五六月下种，两三个月后才能长出果子来, 现在还是幼苗，也没什么看, 我带你看看它的果子。”高老太太说道。
裴清更高兴了, 毕竟他对辣椒的植株样子还不太了解, 如果只是看植株的话，还真不一定能认出是辣椒, 除非开花了, 才更好分辨，要是能直接看果子, 那就更好分辨了。
看裴清一脸兴冲冲的样子，高岩虽然不能理解，可还是希望这红尖果真的能如裴清想的那样有正确用处，不然裴清可就要白高兴一场。
小库房还有专人看守，得知老夫人是要看红尖果，立刻就将去年收的红尖果给找了出来。
因为保存得当，辣椒一拿出来，有点辛辣的味道便冲了出来，着实有点刺激。
高老太太虽说对果子形态比较喜欢，可这股味道还是让她有点受不了，忍不住后退了几步，至于高岩更别说了，他自从啃辣椒被辣到之后，就对辣椒避之不及。
而裴清，盯着眼前一个个晒干后红艳艳的辣椒，心花怒放。
裴清迫不及待地拿起一个辣椒，仔细地闻了闻，然后忍不住小小地咬了一口辣椒，辛辣的味道在口腔中弥漫开来。
虽然裴清自觉很适应辣味，可也只是心理适应，身体还没有适应这种辣度，乍然尝到辣味，眼泪就不自觉地流了下来。
高岩见状赶紧将他手里的辣椒夺了下来，让下人取蜜水来，忍不住埋怨他：“都说了这东西有毒，你怎么就这么冲动。”
只是说了两句看裴清辣得眼圈发红，一边又忍不住安慰他：“不过这红尖果毒性也不大，就是口中会痛一阵子，略微有些红肿，不过你这手摸了这果子，可千万不要摸眼睛，不然比这还难受。”
蜜水很快就送了过来，裴清咕噜噜一口气喝完，口中的辣味也冲淡了不少，只剩下还能忍受的辣味。
裴清从惊喜中回过神，知道自己刚才的冲动让高岩和高老太太担心了，尤其是高老太太，虽然一直没有吭声，但从眼神中就能看出有多担心。
只是觉得如果她也说什么的话，裴清会更不好受，才没有说什么。
裴清赶紧认错，然后解释自己刚才怎么那么冲动：“我曾经在梦中看过有用这种果子做菜吃的，吃着还很香，就想尝尝看。”
高岩和高老太太都是知道这个事的。
高岩作为伴读，和裴清也算是朝夕相处，而裴清梦中寻宝的事也不算多秘密；至于高老太太，则是从赵国公口中得知了裴清的事，自然也清楚。
听裴清这么一说，顿时明白裴清怎么这么冲动，只不过……
“下次还是小心些好，万一只是外形相似，内里却有剧毒，那后悔就晚了。”高老太太道。
毕竟若是些常见的毒物，意外中毒，大夫治疗起来也容易，可这新鲜的植物，也没什么了解，等大夫解毒就难了。
裴清点头受教，其实要是这辣椒是他自己找到的，也不会这么大胆，但是刚才高老太太也说高岩吃过，可没有什么事，说明这辣椒应该是没什么毒素的，不然他也不敢直接就尝一口，他可珍惜他的小命了。
因为辣椒的出现，裴清发现最适合他寻找作物的办法不是看植株，而是看果子。
毕竟以往他都是生活在城市中，对于果子什么的都认识，可让他看植株，他是认不太出来的，刚好借着现在这个机会，看看高老太太库房里还有什么他认识的，有用的果子。
裴清是抱着捡漏的想法，只是一溜看下来，也没有看到自己眼熟的果子，不过裴清也不失望，毕竟能找到辣椒，已经是运气爆棚了，还想要更多的，未免有些贪心。
高老太太见裴清这么喜欢辣椒，干脆给他送了一堆干辣椒。
虽然裴清说是可以做菜，可高老太太可不觉得这辣椒有什么好吃的，既然裴清喜欢，那就给他吃，也不算是浪费了。
“不过这辣椒你还是要多试试看，我种出来也没有找什么人尝试过，就怕吃多了有毒，那就不好了。”高老太太叮嘱道。
裴清连连点头，他肯定还是要再试验一番，不然这辣椒有毒的话，根本扛不住。
***
带着辣椒回来了，裴清立刻就去找了几只老鼠来，用辣椒投喂，不过裴清喂的不是一整个辣椒，而是把辣椒籽留下，给老鼠喂辣椒片。
这辣椒的分量看着也不多，辣椒籽是用来种植的，不能浪费了。
老鼠一开始还不肯吃，后来大概是饿着了，把裴清投喂下去的辣椒给吃掉了，又丢了些辣椒进去，又吃掉了，而且状态一直都很活跃，并没有什么异常的情况。
裴清又等了一阵，确定老鼠确实没有异常，看向辣椒的眼神蠢蠢欲动。
辣椒炒肉，辣子鸡，水煮肉片，水煮鱼……
想想就流口水，而且这些菜，辣椒是灵魂，没有辣椒做这些菜也做不出味道来。
不过具体要做什么，还得去厨房看看才知道。
裴清带着辣椒到了厨房，厨房内正忙着做饭，裴清左右看了看，看到挂在一边的鸡，决定了，就是辣子□□。
厨娘看到裴清过来，还以为裴清是有什么想吃的菜要亲自吩咐，哪里想得到裴清是要自己动手做菜，焦急地拦住了他。
“小公子，您要吃什么，您和我说，我来做便是，不要伤了您的手。”厨娘挡住了裴清要去拿菜刀的手。
裴清看了看菜刀，再看看自己的手，最后看了眼整只的鸡，最后还是收回了手。
“那你来做吧，我教你怎么做。”裴清说。
厨娘松了口气，虽说让小公子待在这油烟之处也不好，可和亲自做菜比，在厨房指点下她怎么做已经不错了。
裴清指挥着厨娘将整鸡切成小块，这样更方便入味，然后用黄酒葱姜盐之类的腌制后，再切好需要的姜蒜配料，其中最重要的就是裴清带回来的辣椒。
“这辣椒的籽还有用，不要伤到了。”裴清在厨娘切辣椒的时候还不忘提醒一句。
厨娘还是头一次听到这种要求，愣了一下，不过也还是照办，小心翼翼地换了块案板，然后将辣椒籽和辣椒皮分开放置。
裴清赶紧把辣椒籽又重新收集起来。
接下来就是负责炒制了，对于炒菜，厨娘已经很熟悉了，没有之前的生疏，按照裴清给出的步骤一步步地炒制鸡肉，等到最后将辣椒、蒜、花椒放入其中翻炒，一股从来没有过的辛辣味从锅中炸开，厨娘头一个闻到这味道，被呛到了。
裴清眼疾手快地递过来一块布，厨娘赶紧接过捂在口鼻上，才稍微抵御了点辣椒的侵袭。
裴清自己也捂住了鼻子，他没想到在没有油烟机的情况下，辣椒的气味居然这么的炸裂，也太呛人了些。
其实不光是没有油烟机的问题，还有点就是放的辣椒是干辣椒，干辣椒比新鲜辣椒更呛。
其他厨房内的人都被辣到了，好在辣子鸡是在最后面做的，其他人这时候手头没有活，都狂奔着跑离了厨房。
好在这是辣子鸡炒制到最后的操作，放完这些调料，翻炒一阵就可以出锅了。
厨娘强忍着不适应，迅速地将辣子鸡装盘出锅，然后才从厨房里逃出来。
“下次要在通风口做一个灶台，不然这辣的菜不能做。”裴清心有余悸道，忽然庆幸这辣椒是在后面放的，不然今天的饭都要推晚吃了。
其他人纷纷点头，他们刚才只不过吸了几口气，就感觉喉咙里有股火辣辣地感觉，下次再做这菜，没谁能吃得消。
谢云煜这时候也回府了，听管家说了裴清的一系列操作，好奇的到厨房来看，然后一进厨房，就被辣味给袭击了。
其实他闻到的辣味已经是被风吹散了不少的辣味，可从来没有接触过辣味的人乍然接触，第一个反应就是排斥，不住地咳嗽起来。
裴清见状赶紧拉着他往上风口走，让人去端碗蜜水过来，好让谢云煜缓一缓。
远离了那股辣味，谢云煜的咳嗽总算是止住了，喝了口蜜水缓缓嗓子，谢云煜问：“这就是你带回来的那个……辣椒”
“炒菜的时候味道有点大，等吃的时候就好多了。”裴清说到一半有点心虚，因为辣椒吃的时候真的没有炒的时候味道大吗？
他觉得还好，可谢云煜这种从来没有接触过的人会是什么想法，那就不好说了。
裴清说得心虚，自然也就显露出来了，谢云煜看得分明。
“你怎么突然就想吃这个了？”谢云煜。
裴清把他之前说的借口又说了一遍，得知这是裴清在梦中看到的作物和菜肴，谢云煜眉头微皱，可很快又松开，和裴清一起到饭堂准备吃饭。
满桌的菜大部分都是谢云煜熟悉的，唯独一个菜色，极为的亮眼又陌生，气味也格外霸道。
“这就是刚才做的那道？”谢云煜问。
“对，这个辣子鸡，兄长你要尝尝看吗？应该挺好吃的，就是有点辣。”裴清吞吞口水。
谢云煜沉默了一瞬，刚才那股辣味似乎还在鼻腔间回荡，让他对这道辣椒菜有些丝丝畏惧，道：“清儿你爱吃就先吃吧，我还不饿。”
谢云煜都这么说了，裴清也就不等他了，干脆地夹了一块鸡肉尝起来，考虑到这是第一次吃辣椒，虽然辣子鸡需要多放辣椒，可裴清也只是放了五六个辣椒进来，算是超出微辣，不到中辣的程度，毕竟一只鸡也不小了。
本来裴清还担心会不会太清淡了，可鸡肉一入口，丝丝缕缕的鲜香辣味就从口中散开，辣味稍微有点重了，不过他有心理准备就还好。
再嚼一嚼鸡肉，以往也吃过炒鸡肉，不过那时候只是单纯的鸡肉香，而现在加了辣椒后，鲜辣搭配着鸡肉的肉香，越嚼越香，丝丝辣味成了点睛之笔。
裴清扒了一口饭，口中的辣味瞬间又减淡了不少，更能突出米饭的香甜来，简直就是配饭神器。
注意到裴清只吃鸡肉，并没有去吃辣椒，谢云煜明白过来，这辣椒大概就是和葱姜类似的配料，可吃可不吃的，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倒是敢试试看。
谢云煜试探着夹了一块鸡肉放入口中，然后闹了一个大红脸，他的反应比裴清要厉害一些，最主要是做好了准备，但准备还不够充分。
一口鸡肉含在口中，谢云煜都不知道要不要吐掉，最后决定还是忍痛吃掉算了，下次不夹了。
嚼着嚼着，谢云煜又有些明白裴清为什么看着挺喜欢吃了，这鸡肉加上辣椒后，确实别有一番风味，更加开胃，只是口中辣得不行。
吃完口中的鸡肉，谢云煜就选择去吃别的菜，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都是平时吃着很适口的菜，可今天吃着却有些索然无味。
谢云煜下意识觉得是今天的菜做得不好吃，可再尝尝，强大的记忆力又告诉他今天的菜味道和往日一样，并没有哪里不对，可就是好像不太对胃口。
谢云煜目光飘移，忍不住又重新落到那盘辣子鸡上，只是手上犹豫不决，毕竟辣味带来的痛他还记得清楚，不太敢就这么吃了。
就在谢云煜纠结之际，一块鸡肉落到他碗里，是裴清看他纠结的样子，给他特意夹的。
“骨头多的比较入味，会有点辣，吃这种肉多的，辣味淡点。”裴清说。
有裴清这句话了，谢云煜就只挑切的稍微大块一些的鸡肉尝，带骨格外入味的小块鸡肉就没有去动。
大块的鸡肉辣味淡了一些，也更符合谢云煜的口味，谢云煜夹了一块又一块，裴清也是挑骨头多的鸡肉尝。
两人你一块我一块的，很快就将桌上这一盘辣子鸡给吃完了。
吃的时候觉得还能忍耐，可吃完之后才发现吃到后面其实还是有点辣，只是光顾着享用美食，就没有发现，而现在吃完了，感觉就敏锐了起来。
裴清和谢云煜都齐齐感受到了一些不适应，赶紧叫了蜜水过来。
“其实喝奶也能解辣，而且更护胃。”裴清说道，只是事先也没有买些奶回来，也就只能喝蜜水了。
谢云煜没说话，慢慢地喝着蜜水，缓解口中的辣味，却是把裴清的话记在心里。
他看得出来，裴清很喜欢这辣菜，只是也不太能适应这辣味，不过与其去外面买奶，不过自家养头产奶的牲畜，也新鲜干净，想吃的时候也随时有，不必出门去买。
裴清哪知道他一句话就让家里要多出一头牲畜来，美滋滋的喝完蜜水，又赶紧写了几个菜谱出来，分外微辣，微中辣，中辣，然后让人将菜谱给赵国公府送去。
他自己尝了辣椒做得美味，自然也不能忘记挖井人，他的辣椒还是高老太太给的呢。
不过裴清也记得提醒高家把辣椒籽留下来，不然种子种植可能都不够。
然后裴清还纠结一件事，要不要再给点银子过去，不然他待会想去种植辣椒的话，有种偷拿人家种子的心虚感。
“你要这么见外，赵国公府上反而不会高兴，你不如直接说明这辣椒的好处，也算是回报了。”谢云煜说道。
“好处？”裴清困惑，除了好吃，还有什么好处。
“有好吃这一个好处还不够吗？”谢云煜反问。
虽然他才吃这一次，可这一次就足够让他看到这辣椒的商机了，虽说辣了些，刚吃是有些受不了，可吃着吃着就感觉出不同来，起码就他自己来说，吃过这辣椒，再吃别的菜，就有些清淡了。
至于说辣味重吃不消，那做菜的时候可以少放些辣椒，做到适中即可。
如果按照裴清说的，这辣椒可能只有赵国公府有的话，不说几年后，起码今年内，这是独属于赵国公府的秘方，想挣钱也不难。
听谢云煜说完，裴清反应过来，又加上了几笔，然后就让人送过去了。
***
高老太太没想到裴清居然这么心急，才拿过去的辣椒，就直接开始做菜吃了，还好没有出什么事，不过对于他说的辣椒好处，还有些疑惑，那辣椒真能做出好吃的？
高老太太让府上的厨子照着菜谱做了几道菜，考虑到最开始对于辣味可能不够适应，就只让他们做了微辣。
至于辣椒籽，也都按照裴清说的好好保存了下来，虽然觉得不至于如此稀罕这辣椒，可毕竟是裴清的一番好意，还是收了下来。
等到几盘菜端了上来，高老太太自己没太敢吃，让高岩先吃。
高岩嘴角抽搐，他真的是老太太最宠的孙子吗，怎么看着就不像呢？
只是出于对裴清的信任，他还是鼓起勇气尝了一口，一口辣椒下肚，高岩又是辣地吐舌头，嘶嘶吸气，猛往嘴里灌水。
高老太太都看傻眼了，她这大孙子是不是有点缺心眼，这几盘子菜，明明主料占那么多位置，你偏不去吃，你去吃辣椒。
高岩缓了一下，刚想说什么，听了高老太太的话，沉默一瞬，还好脸上早就被辣椒给辣红了，才遮掩住他此时通红的脸。
高岩等口中的辣味消减后，才再次鼓起勇气夹菜，小心翼翼地放入口中，手边还不忘放一杯蜜水，生怕再次被辣到。
而这次，菜肴的味道没有辜负他对裴清的信任，高岩第一次尝到让他能够接受的鲜辣味道。
有点刺激，有点香，尤其是和肉香混杂在一起，真是越吃越香。
尽管高岩没有说话，可高老太太却能看出来，他是吃着好了，也夹了一块肉吃起来。
高老太太比高岩能吃辣得多，虽然也感觉有些辣，可吃着吃着，反而对辣味更适应了些。
高老太太吃着吃着，想到裴清送来的信，忍不住叹了口气，她算是明白裴清为什么会那么说了，这菜有没有辣椒，真是区别很大。
高老太太相信，肯定还是有人会喜欢吃没有辣椒的菜，可这有辣椒的菜也绝对能备受追捧。
她也算是尝惯了美食的人，这府上就数她吃得最好了，可拿以前吃过的饭菜和这几道菜比，居然会感觉这几道更让她喜欢。
这足以证明这辣椒的魅力。
虽说这辣椒是她送给裴清的，可就算裴清不说这辣椒什么用处，她也会送给裴清，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
若是裴清瞒着她，就算今年辣椒不够不能做这酒楼生意，可她送去的那些辣椒做种，种出来的辣椒也够一家酒楼用了，再加上裴清的菜谱，也能让他赚个盆满钵满的。
到了那时候，就算是知道这菜的秘密，赵国公府也没有办法说什么。
至于说以势压人，赵国公府的权势肯定是比宣平侯大些，可真要去和裴清碰一碰，那还真不好说。
结果这小子，居然如此实诚地就把消息给府上送了来。
高岩吃得忍不住抽气，时不时地灌口蜜水，可是忍了一会又忍不住吃上了，这种辣味菜是他以前没有吃过的，特别的上瘾。
高岩正吃着，就听高老太太问他：“好吃吗？”
“好吃。”高岩点头。
“那你觉得其他人会喜欢这菜吗？”高老太太继续问。
高岩思考了片刻，连连点头，然后才注意到高老太太手上的信，他也是看过信的内容的，顿时反应了过来。
“祖母，我们不能独吞这个生意。”没意识到之前，高岩还不觉得有什么，可反应过来，他就发现这生意真的很赚钱。
可让他甩开裴清赚这个钱，他良心不安。
“反应过来了。”高老太太笑道，有些欣慰于高岩的反应，低头看了看手中的信。
说实话，她也是有几分心动，可活了这么久，她清楚，银子是好，可一个如裴清这般心性的朋友才是更好的。
第057章 第 57 章
“这事你去和裴清商量吧, 我就不掺和了。”高老太太道，高岩也大了，是时候独立地做一些事了。
裴清第二天和高岩碰面, 就听高岩说要和他一起做这个辣椒的生意。
还没等裴清拒绝，高岩就直接将他考虑的一些事, 以及昨天高老太太的话又复述了一遍。
“如果没有你点明的话, 这个辣椒，祖母也种了很多次, 可都没有发现辣椒的用处, 更别说用来赚钱了。”高岩说，“如果你不参与的话，我就当不知道辣椒的用处了，等别人发现。”
高岩的态度太坚决了，裴清也说不过他去, 只能应了下来。
只是这个辣椒的生意怎么做，又是个问题了。
问到这个问题，高岩也有些懵逼，显然对这个并不了解, 想了想道：“开个酒楼，这辣椒只有我们有, 专门做辣菜的话, 也是京都独一份的了。”
裴清点点头, 这个主意倒是不错，独一份的生意永远是最赚钱的。
“那这样的话, 我们首先要有一家酒楼, 然后找好庖厨和其他人手，考虑到以后客似云来的情况, 庖厨的人手还不能少，除此之外，还要教他们怎么做好炒菜，还要小心被人找茬，这样的话还需要一个厉害的掌柜。”裴清说完感觉任务还挺多的，这要是他一个人干活的话，那还有点累，不过这不是还有另外一个小伙伴。
裴清看向高岩，高岩默默思考起他能提供什么，酒楼倒是好办，他回去看看府上有没有适合当酒楼店铺，至于庖厨，这事有点棘手，不过要找人手的话也能找到，只是要耽误些时间，掌柜的话，他这边倒是也能出。
只是这样的话，裴清会不满吗？
一个酒楼的人手全都是他来出，那裴清就只用拿分红，裴清会觉得没有参与感吗？
裴清可不知道高岩都已经在脑子里将他提出来的问题都给解决了，要是知道了，那大概会表示他愿意当个躺着拿分红的，毕竟干活是真累啊。
有些事是他不得不做的，虽然把事情交给其他人，也能做出来，可耗费的时间更多，所以裴清才亲力亲为，可是能不自己动手还快速做完的事，他才不介意自己不参与其中。
至于说他不管事会不会让高家起别的小心思，裴清还是那个想法，他本来就不打算赚这个辣椒的生意钱，是高岩非要拉着他，他才参与其中的。
如果高家有别的小心思，那也等于是让他认清了高家的情况，这么一点钱就让他认清高家，那是他赚到了。
高岩把刚才考虑的都说了一遍，裴清沉思片刻，又给出了一个问题：“老夫人收获的辣椒有多少，够我们用多久？”
这个问题是最重要的，如果辣椒不够多的话，那他们规划再多也没有用，因为他们酒楼的特色菜品就是靠辣椒，辣椒不够就等于无源之水，做不长久。
这个事高岩还真不知道，他昨天一晚上都在想着怎么和裴清说，都忽略了这一点。
两人商量着定好下午回府的时候去查看一下辣椒的库存，正说着话，太子又溜了过来，疑惑不解：“高岩，裴清，你们两个又有什么事了？”
太子还记得，上次两个人凑一起是在弄轮椅，这次莫非又有什么新鲜事，想到这里，眼神中充满了好奇。
对于太子来说，宫中的一切都是很熟悉的，熟悉到毫无波澜，唯独裴清总是能带来一些不一样的乐趣。
裴清将酒楼和辣椒的事说了出来，太子对于这个辣椒感觉格外的稀奇。
“辣椒是什么？”太子问。
裴清解释了一下，太子明白了，辣椒就是裴清在高家找到的一种新鲜的调味料，味道很刺激，很是辛辣。
光是听裴清的形容，太子就对这味调味料有些畏惧，有些不明白用这个做特色的话，怎么还能开酒楼。
“殿下，你要是尝过就知道了，虽然很辛辣，但是会越吃越香，和其他的菜味道不一样的。”高岩忍不住为辣椒辩解，他虽然才吃了一顿辣菜，可已经成为辣椒的拥护者了。
太子被说得有些好奇，下意识看向裴清。
裴清唇角微抽，还能说什么，只能再一次来到东宫的小厨房，不过一到小厨房，裴清就想到了昨天的事，这做菜必须在一个极为通风的地方，不然辣椒的味道太呛人了。
可东宫的小厨房，没有这个条件。
对于裴清的问题，管着小厨房的内侍赶紧让人弄了一个临时灶台，对着风口，就算有油烟也会很快就吹走。
“你们都离我远点啊。”裴清正要做菜，看到太子和高岩周凌都凑了过来，提醒了一句，不然被呛到可难受了。
说着，裴清直接站到了灶台的上风口，避免风一吹，油烟往脸上扑，那就惨了。
裴清的提醒让高岩迅速地想起来辣椒的气味，反应过来，拉着太子和周凌就往后退，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有这么可怕吗？太子和周凌还没有体会过辣椒的气味，觉得高岩是不是太小题大做。
然而等到辣椒下锅，哪怕是在上风口，依旧能闻到一股辛辣的气味，两人都是迅速地后退了几步，而太子看到在灶台边的裴清，顿时后悔自己急着想吃了。
高岩也没想到辣椒入锅之后味道这么冲，也跟着蹭蹭地后退了好一段距离。
裴清感觉还好，他事先准备好了一块布，在放辣椒前就先把脸包了起来，受到的影响还不大。
等裴清做完这道菜，回头一看，太子三人都已经退出了十几米，见到他回头，还一副担心的样子，就好像他不是在做菜，而是在做什么很危险的事。
“味道有这么大吗？”裴清解开布料，吸吸鼻子，刚才的风已经把大部分的辣椒呛味给吹散了，剩下的就是辣椒做出来的菜香气了。
裴清今天做的还是辣子鸡，主要还是这道菜做起来比较容易，加上他昨天吃鸡肉还没有吃满足，就有点小私心，干脆再做一次。
“你们这是做什么呢？”正在裴清盛好菜，准备招呼太子他们过来吃饭，院外传来声音。
四人齐齐回头一看，是皇帝来了。
皇帝也是突发奇想来看看太子，结果到了却发现太子没在用膳，问了一句才知道是去了小厨房，一起的还有裴清高岩他们，说是做个新鲜的菜，让皇帝有点好奇，就过来瞧瞧了。
结果还没有到小厨房的位置，就闻到了一股说不出的呛人气味，还刚好就是从小厨房传出来的，这就让皇帝更奇怪这是做的什么菜。
味道这么呛人，做出来的菜能好吃吗？
几人赶紧行礼，裴清解释了一下他做的菜名字。
“辣子鸡？”皇帝看了眼盘内的菜，辣椒红红的一截，看着格外显眼。
“这就是辣椒？”皇帝好奇，“朕还没有听说过这道调味品，好吃吗？”
“好吃是好吃，就是没有吃过的人可能会不太适应，会有点刺激，辛辣 。”裴清说到最后不知道要怎么形容辣椒的味道了。
“行，那朕也尝尝看。”皇帝说着就让内侍把菜端上，让太子和几位伴读一起跟着去前殿用膳。
裴清跟着去了，到了前殿才发现这里居然已经摆满了菜，显然是跟着皇帝一起来的，而和其他摆盘精致的菜品放在一起，除了红艳的辣椒比较突出之外，他做的菜看起来就很普通。
其实要是裴清没有把炒菜的法子传出去，那辣子鸡看着还会比较突出，可因为已经传出去了，桌上不少菜色都是炒菜，辣子鸡就有些泯然众菜了。
其他的菜都不需要试毒，毕竟是宫内管着的，安全性有保证，而裴清做的菜，哪怕以裴清的身份来说，不至于下毒，况且皇帝会来也是很突然的事，也来不及下毒，可是为了安全起见，还是要让内侍试毒一番。
“陛下，这菜味道有些刺激，吃的时候可能会有些不适应。”裴清没忍住在试菜前先辩解一句，避免待会搞出乌龙来。
毕竟辣椒带来的刺激是真的很容易让人误会，尤其是作为新菜，被当成下毒不是没有可能。
这不是裴清第一次说了，顿时让皇帝越发好奇这辣椒是怎么样，而内侍听着也小心起来，夹起一块鸡肉尝了口，才刚咀嚼几下，就瞪大了眼睛看向裴清，似乎想说什么，又顾虑什么的样子，脸上也是一片涨红。
好家伙，这内侍看来也不太能吃辣。
对于内侍的这个表现，裴清可太熟悉了，昨天他就看了一个大红脸。
“怎么？”皇帝也看出内侍的不对劲来，问道。
“这菜……”内侍想要回道，可脸上犹豫了好一阵子才说，“过于辛辣。”
越是这样，皇帝越是好奇，见内侍试菜并无异样，直接夹起一块鸡肉尝了起来，大口咀嚼了几下，眼睛顿时放光。
皇帝还是比较能吃辣的，当然，这也是因为裴清吸取了昨天的教训，再次给辣椒减量了，虽说他能吃得惯，可太子和周凌都是头一次吃，也不知道能不能吃辣，自然要小心点，而这份小心就让皇帝给享受到了。
皇帝几乎是动作飞速的就将一盘子的辣子鸡给干完了，哪怕吃到吸气，可也停不下来，显然是很爱这道菜。
而皇帝的这个表现也让裴清对开酒楼更有信心了，毕竟皇帝喜欢吃，本身就是个广告宣传。
因为皇帝的存在，太子并没有吃到太多，他是看出来皇帝喜欢，特意没有多夹，不过也吃到了一些，辣味确实有些过于刺激，但就跟皇帝一般，他也对辣味很是喜欢。
太子能看出来的东西，周凌和高岩自然不会忽视，所以夹菜的时候也只是礼貌性地夹了一点，没有多夹。
裴清也同样如此，反正这菜是他自己做的，只要家里还有辣椒，想吃的话随时都可以吃，何必争这一次，然后就开始吃别的膳食。
这还是裴清一次吃皇帝这边提供的膳食，发现真是不太一样，明明都是教了炒菜，虽说东宫这边的菜色味道是好了些，可要说起来真的好吃，那还是皇帝这边膳房做的好吃，明显更加精细点。
怪不得皇子都想当皇帝，虽说当个皇子日子过得比一般人要好，可如果当上了皇帝，显然是要更好。
裴清在宫中也只是在东宫这边待过，可也能猜出，太子和其他皇子的待遇其实还是不一样的，而这宫中的层层待遇不同，恐怕也是皇子们产生争斗想法的一个原因吧。
“这辣椒怎么以前没有见到你炒菜用？”皇帝用完膳，问裴清。
“回陛下，这是臣在赵国公府意外见到的，才发现原来大盛也有这味调料。”裴清解释。
高岩也跟着开口，将辣椒和他们家的事解释了个清楚。
“这也是运气好，不然臣也没想到居然能找到。”裴清感叹道。
“此辣椒确实味美，能这么快找到，也是裴卿运气使然。”皇帝说，“这辣椒除了吃，就没有别的用处了吗？”
皇帝还记得裴清以前拿出来的一些东西还有别的用途，这辣椒说不定也有呢，不过不管有没有，反正他就是问一句，没有也没什么。
别的用处？
裴清听完皇帝的话，只感觉自己实在没有和皇帝比，对方明明也是喜欢吃辣椒做的菜，结果还要问问别的用处，他看到辣椒就只想着吃了。
不过要说用途的话，裴清记得辣椒还是药，有祛除湿气散寒的功效，然后还可以治疗冻疮，或者预防冻疮，甚至还能治风湿性关节炎。
不过这些都是他查到的资料，具体是不是真的这样，那他还是不敢说的。
这样想着，裴清也就直接说了出来。
“不过这些功效是不是真的有，臣也不好说，臣刚刚才拿到这辣椒，并没有试过所谓的药效。”裴清说。
皇帝没想到自己随口一问，还真的得到了新信息，欣喜不已，别看冻疮是小毛病，可也影响不小，就以军队来说，手脚上若是有了冻疮，也影响行进，至于百姓，也是影响生活。
至于什么类风湿关节炎，听裴清的描述，应该就是痹证，这个病朝中好几位年纪大的重臣都有，尤其是这春日快到，时不时的就会下阵雨。
下雨对于广大的农户来说是好事，可是对于患上这种病的人来说就难熬了，又要犯了，若是能有效缓解难受，对这几位大臣也好些。
皇帝想着就准备去让太医署的人试试看这辣椒的效果，这也是从裴清这里学来的，找到什么办法就先试验一番。
试验的话那就需要辣椒了，不过皇帝也知道，看高岩的说法，这辣椒也不多，就没有让他多拿，只不过是让他再拿一份送进宫中，给他做菜吃。
这吃过一次辣椒做的菜，再吃其他的菜，感觉滋味就有些不足了。
“陛下，这辣椒不够，里面的辣椒籽可以拿来种的。”裴清开口道。
本来辣椒就不多了，给皇帝他也没有意见，可要是辣椒籽不留下来的话，想想会少种多少辣椒，他就有点心痛。
最重要的是，有没有辣椒籽其实对于辣味影响不大，所以裴清还是冒险开口。
“这辣椒有籽？”皇帝疑惑，他吃的时候没有看到啊。
正说着，就看到裴清掏出一个布袋，然后露出里面的辣椒籽。
“这是这盘辣椒里弄出来的籽？”虽然是问话，可皇帝也已经可以肯定了，面皮微抽。
刚才裴清的话是让他有点不太高兴，可这小布袋一下就把他的不满给打散了，裴清这表现得活像个小可怜似的，为了多攒点辣椒籽，小气得很。
“那便去籽后再送入宫。”皇帝说。
“陛下，这些辣椒籽到时候种到田庄上，等收成了臣给陛下送过来。”裴清也意识到刚才那句话可能不太好，赶紧找补。
皇帝看出他的意思，差点被逗乐了，就你这找补的速度，要不是朕大气，恐怕早就生你的气了，还等你这时候找补。
皇帝点点头，没有继续说什么，转身就走了。
***
从东宫出来，皇帝又回到紫宸殿批阅奏折，顺便接见大臣议事，只是这一接见，他就发现了点不对劲的地方，怎么来的臣子见他的第一面就是愣了一下就先低头呢，似乎有些不敢看他。
这要是新官他倒是不意外，毕竟很多新上的官员都对他有种敬畏感，不太敢直视，可他接见的这些臣子都是熟人了，怎么还一个个的这般模样。
皇帝以为是自己衣着有哪里不对劲，可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都没有发现哪里有问题，直到见谢云煜的时候，见谢云煜也愣了一下，才直接问道：“谢卿为何发愣？”
谢卿进宫的时候就发现同僚间的气氛似乎有些不对，本来还在思考是哪里出了问题，可见了皇帝之后，他就明白过来了，只是这话实在是不好说啊。
“嗯？”皇帝皱眉。
“陛下是不是吃过辣菜？”谢云煜忽然闻到一股淡淡的辛辣味，这股味道很熟悉，开口道。
“谢卿知道？”皇帝诧异，就算这辣椒做的菜谢云煜也吃过，可也不该知道他也吃过啊。
“臣昨日也尝过这菜，陛下此时的情况和臣昨日相差无几。”谢云煜说。
“什么情况？”皇帝感觉有些不对劲了。
谢云煜没有说话，只是摸了摸嘴唇，皇帝立刻明白过来，让谢云煜等等，起身离开去照镜子。
铜镜磨得异常光亮，将人影清晰的照了出来，自然也就嘴唇上的情况照了出来。
皇帝的五官也是俊美异常，自带一股英气，只是唇色向来比较浅淡，不过皇帝并没有在意过这个，而今日，他唇色红艳，还微微泛肿，像是被哪个美人用涂过唇脂的唇亲过，以至于唇上也带上了红色，甚至因为亲太久导致亲肿了。
皇帝忽然明白过来为什么好些大臣不敢看他了，怕是以为他和哪位妃嫔玩闹过，还没有收拾好久来见大臣了，又不好意思提醒他。
“你来的时候，有看到其他大臣说什么吗？”皇帝回来了，问道。
谢云煜没撒谎，主要是这个撒谎毫无意义，只要皇帝想调查，随时就能将查出来。
皇帝听后沉默，幽幽道：“若是朕告诉他们，这是吃辣椒吃的，他们会信吗？”
谢云煜沉默了，皇帝这嘴唇吃辣肿起来的样子太具有迷惑性了，如果不是他闻到了辣椒的气味，都要误会了，那其他臣子估计更容易误会。
皇帝从他的态度看出了意思，沉思片刻，意识到一点，既然谢云煜都是这个想法，那要是让这群大臣下值后，恐怕这流言就要漫天飞舞了，指不定明早就有朝臣来劝诫他了。
对于这一系列的套路，皇帝可不要太熟了。
皇帝当机立断，让内侍去找裴清，让他赶紧再做几盘辣子鸡出来，当做新式的午后点心。
裴清听到这个要求很蒙，辣子鸡做午后点心，这是什么神奇的操作，只是皇帝要求，他也不能不做，只能让谢府的人拿辣椒过来，再去膳房做菜。
不过这次就不是裴清一个人做了，皇帝让他做的量还挺多的，主要是皇帝担心做的太少的话，那臣子没有吃到他的量，嘴唇不肿可怎么办，那就达不到洗刷冤屈的效果了。
因此裴清就教其他庖厨怎么做这道辣子鸡，好在宫中的庖厨都学过了炒菜，对于辣子鸡，听完裴清的讲学，也就明白了。
只是辣椒的呛人气味没有办法解决，毕竟不太可能再弄出几个临时灶台来，只能围着布巾开始炒菜。
而另一边，知道膳房这边快要炒好菜了，皇帝也把下午接见的几位大臣给喊了过来，说是让他们吃一顿加餐，至于其他臣子的话，那就没有份了。
毕竟高家的辣椒少，他这辣椒还是从自己的份额里拨出来的，虽说以后可能还会去多要点，可现在就是这么点，给这几个臣子吃就足够他扼腕了，请更多的大臣就请不起了。
再说这事才刚刚发生，这几个大臣应该都只是自己误会，不至于在官署就直接和其他人说，皇帝对他还是有信心的。
大臣们被喊过来的时候都以为是有什么重要的政务，没想到居然是过来吃顿下午的加餐。
几人都想到了他们刚才看到的东西，怀疑皇帝莫非是要用美食堵他们的嘴。
第058章 第 58 章
等辣子鸡送到面前的时候, 哪怕是看到菜里的辣椒，几位大臣也没有多想，只当是自己不认识的食材, 而等到菜入口了，才发现了其中的不对劲。
这菜好生……辛辣
好几个大臣猝不及防之下, 被辣了个面红耳赤, 嘶嘶抽气，赶紧端起一旁的热饮喝下, 而热饮加辣那简直是刺激加倍, 让他们抽气更厉害了，好一阵子才缓和过来。
“陛下，这膳房怎么把菜做成这样了？”有大臣忍不住问道，在他看来，膳房做出这样的菜都可以算是害人了。
皇帝轻描淡写地说这是新菜, 需要他们多吃几口才能体会到魅力所在，还表示自己之前吃了不少觉得好吃，才让他们吃的。
皇帝都这么说了，其他大臣再不理解也只能再尝尝看, 除了真是一点辣也不能吃的人，一些稍微能吃点辣的大臣吃着吃着也体会到了不一样的感觉, 这新菜虽说是有些辛辣, 可是却很开胃。
他们中好几人年纪大了, 味觉和年轻时比差了不少，胃口也不太好, 午膳没吃多少就感觉饱了, 在吃新菜前感觉都吃不了多少，可现在吃着, 居然吃饿了。
感觉到自己饿了，几人恍然发现之前其实不是吃饱了，只是没有胃口，现在胃口大开，自然就感觉到饿了。
而且除了最开始不适应那股辣味，后面吃着也感觉没有那么辣了，适应了很多。
不知不觉间，几位大臣将加餐给吃完了，再一抬头，莫名的感觉同僚似乎和刚才有些不一样，只是双方太熟了，乍一看只是隐隐有所感觉，可具体有哪里不对劲还没有找出来。
皇帝盯着几人微微发肿的嘴唇，强忍笑意，知道这事不能由他挑破，就让几人离开了。
几人出殿后，互相对视一眼，正想要说点什么，忽然有人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惊诧道：“你们唇上怎么这般红？”
红得像是涂抹了胭脂，还颜色很正。
“什么？”有大臣下意识摸了下唇，嘶地抽了口气，唇上有点麻痛，似乎和平时有点不一样，只是他平时也不会多关系嘴唇，自然也摸不出是有多大的变化。
可摸不出，现在也没有镜子照自己，可不代表他们没有眼睛看别人。
只要看几眼其他人，就能发现对方的嘴唇过于红润，还带着肿。
“和陛下之前好像。”有人发声。
这一句话瞬间点醒了在场的人。
“陛下让我们吃加餐，该不会就是想解释这个？”
没人回答，但是在场的人心底都已经确定了这个猜测的正确性，不然陛下怎么突然就让他们吃个加餐呢。
想起之前的猜测，再对比一下现在的情况，几位大臣尴尬地对视一眼，忽然庆幸之前虽然觉得不妥，但是没有和任何人说，不然现在就不光只是尴尬了，还要考虑怎么让这股谣言停下来。
可传谣容易辟谣难，尤其还是陛下的香艳谣言，这要是真的就算了，还是他们误会了，想要辟谣的难度……
几人光是想想就很庆幸没有说什么，不然真不好办。
不过那新菜的味道是真不错，想到刚才吃过的辣子鸡，几人又有些怀念。
***
裴清还不知道这一顿辣子鸡差点就让皇帝背上黄谣，和高岩去查了下高家的辣椒储备量。
这一番察看就让两人又喜又忧，喜的是量还不少，忧的是量不够撑到下次辣椒收获。
毕竟高老太太种辣椒归种辣椒，可之前就是当成稀罕植物来看待的，加上辣椒果子虽然好看，可一大片的辣椒也没有那么让人稀罕了，去年就没有种太多，以至于现在的辣椒分量就不是很多。
裴清和高岩仔细地算了一下，如果是自己吃的话，那没问题，可以轻轻松松地吃到新辣椒长出来，可要是想开酒楼，那能撑一个月就算不错了。
如果酒楼生意异常红火的话，那时间恐怕还要缩短。
可酒楼生意可能不红火吗？
裴清和高岩对视一眼，他们之所以开酒楼还不就是觉得生意会异常红火，不然怎么可能不开呢，只是这样一来的话，这辣椒不够用的问题就很大了。
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最后还是裴清想出了一个主意，既然辣椒产量不够，那不如限购。
就和一些奢侈品一样，越是稀罕的东西，越是让人心动，吃的也能做个限量嘛。
等到辣椒丰收之后自然可以不限量，但是那时候辣菜可能都是京都酒楼的一股巨大风潮，他们酒楼消耗不掉那么多的辣椒，或者说也不可能一直让辣椒瞒着，那就可以出售给其他酒楼，不然吃独食太容易被人嫉妒了。
当然，最主要是辣椒瞒着太难了，今年瞒着的压力还小点，可等辣椒在地里，想再瞒着就不方便了，而且得不偿失。
“到时候不管是把辣椒卖给他们，还是把辣椒的种植方法传出去，都可行。”裴清说道。
高岩知道这点，只是想到不能做独门生意，还是有点可惜。
“不要这么丧气，餐饮生意就不可能吃独食的，况且等辣椒传播开了，喜欢吃的人会更多，不然就靠我们一家店，能招揽多少客人。到时候只要我们菜品质量过关，想吃辣菜的客人首选就是我们酒楼，没有位置了才会去别的酒楼，这不是挺好。”裴清安慰道。
高岩被安慰到了，神情放松下来。
不过他们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赶紧开始为种植辣椒做准备，考虑到安全性，种植地点还需要特意准备，不过好在不管是裴清还是高岩，想找个种地的地方还是简单得很。
尤其是裴清忽然想起他说给皇帝种辣椒的事，虽然他当时是想着讨好皇帝，可现在看来，还是把保护伞啊。
高岩也想到了这点，下意识看了眼裴清，不过以他对裴清的了解，以及裴清之前说话的情况，他相信裴清当时真的没有想那么多。
一边准备辣椒的种植，一边筹备酒楼的开张，两人是忙得不可开交。
裴清还有一个任务，就是教会招聘来的厨子做辣菜，毕竟这开张之后不会做几道辣菜，实在不符合酒楼的要求。
而教的时候，裴清顺便就可以蹭吃蹭喝一顿。
虽然裴清自己的做菜手艺不错，可是能吃别人做的，何必自己做。
除了一开始的时候，招来的大厨们对炒菜还不太熟练，毕竟这炒菜的技术也还没有怎么传开，只是在宫内和谢家等几家人家里传播，谢家肯定是不会传给外人的，而宫内自然也不会。
尤其是宫内，只有给皇帝皇后太上皇以及太子做菜的时候会用炒菜方法，其他时候还是原来的做菜方法，原因很简单，炒菜需要趁热吃，冷了味道就不好了，而其他菜都能放着加热，唯独炒菜加热后味道还会变。
所以只有宫里最尊贵的人才能享用炒菜，其他人就别想了，哪怕是大臣也是如此。
所以新厨子对炒菜还有些陌生，可是等他们学会了炒菜的技术后，再用辣椒练手做出来的饭菜，惹得高岩都过来一起蹭饭吃，实在是太香了。
不光是他们香到了，酒楼附近走过的路人，也被香得不行，尤其是炒菜的香气格外霸道，再加上辣椒的刺激，更是让路过的人一步三回头，甚至有些人明明看到酒楼还没有开业，还是忍不住来问能不能吃饭的事。
高岩找的这个酒楼位置特别好，人流量大，道路也宽敞，自然，在这边开酒楼的人也很多，其他酒楼的人看到这边新起了一家酒楼都见怪不怪了，毕竟这地方的好都能看出来，自然也少不了人过来开酒楼。
但是这酒楼能不能开出来就不好说了，因为这附近能活下来的酒楼，哪家不都是有招牌家，独家手艺，所以新酒楼整修的时候，其他酒楼都不太在意，可是等到酒楼练习做菜飘香后，周围的店家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太香了，实在是太香了。
这个香味勾得他们格外地馋，可正因为，也让他们清楚，这是来了个劲敌。
有人想过去打探，谁知道还没进门，就被人给赶出来了，再一打听，据说是哪家高门公子弄出来的，说是开着玩的，让他们羡慕嫉妒恨。
尤其是有常来的客人走过那家酒楼，闻到饭菜香气后，问他们能不能做出来，也不指望味道一样，毕竟那饭菜味道他们也不清楚，只要香气差不多就行，让他们解解馋，只是就算是这样，他们也做不到。
也不知道这酒楼是怎么做的菜，香气四溢，格外霸道，况且还有种奇特的辛辣味传出来，可他们认识的调味料中，茱萸的味道和这个有些相似，可仔细一闻也感觉有些不一样。
酒楼还没有开业，就让附近的酒肆掌柜忧心不已，当然，也让不少来往的食客好奇心大涨，毕竟香气太过诱人了。
如果闻到就吃到了，可能还没有那么想，可是只能闻却吃不到，就让客人越来越惦记这家酒楼了，决心等开业了就要马上尝尝看。
裴清都没有注意到这个事，还不知道他们的酒楼还没有开业，就已经有了一大波的预定顾客。
***
“唉！”丁远吃着饭，忽然叹了口气。
丁夫人以为他是在为政事发愁，并没有说什么，毕竟丁远这些天总是这般吃饭的时候叹气，可是等丁远又连着叹了几声，甚至连饭都不太愿意吃了，皱了皱眉。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丁远这些天的饭量可比之前差了不少，忍不住问了起来。
若是为了政事发愁，她可能没有办法解决，但别的事，还是能想想办法的。
丁远刚要摇头，忽然想到什么，期盼地看着丁夫人，丁夫人被他的眼神看得脸上一红，就听丁远问：“夫人，你见过那种全身通红的调味料吗，从里到外都是红彤彤的，吃起来很是辛辣。”
丁夫人仔细地想了一会，摇了摇头。
丁远失望地叹了口气，不过也不能说很失望吧，毕竟当时陛下都说那是新菜，那夫人不知道也很正常。
丁远以前没有怎么尝过辣菜，还没有挖掘出他对辣椒的喜爱，而尝过之后，却只尝了那么一次，让他再吃别的菜就感觉索然无味了。
只是他也不能去和皇帝讨要新菜吧，就算陛下一贯仁德，当臣子的也不能这般放肆。
丁夫人看他吃饭慢吞吞，一副胃口很不佳的样子，建议道：“不如我们出去吃，你以前不是喜欢去平月楼吗？也很久没有去过了。”
平月楼算是京都最火的酒楼了，自然价格也是最贵的，哪怕丁远是户部侍郎，去这里吃一顿也得想想。
若是平时，丁远肯定不想去，可想到这些天都没有胃口吃饭，想了想还是点头同意了。
两人坐马车出门，很快就来到了平月楼所在的街道上，丁远忽然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这股香气他至今都没有遗忘，掀开车帘朝外看去，一家新开业的酒楼出现在他面前。
丁远记得以前似乎没有这家酒楼的，只是这味道太熟悉了，哪怕觉得不太可能，他还是想进去看看，万一呢？
“停车。”招呼车夫停车，丁远下了马车，和丁夫人一起走进酒楼。
似乎因为是刚开业的关系，里面的人不是很多，但是等丁远坐下让小二上菜单时，第一眼就看到了那熟悉的菜名——辣子鸡。
因为辣椒的库存有限，所以酒楼的辣菜暂时只有这一道，然后搭配其他的炒菜一起上，不过这道辣菜是会轮换的，时不时地给客人来点新鲜的，避免吃一道菜容易吃腻了。
丁远飞快点菜，店小二还恭喜他说他来得早，他们这道辣子鸡是限量菜品，一日只上三十六盘，一桌限量一份，来晚了都没得吃。
丁远没吭声，丁夫人瞅了眼酒楼内的客人数量，只觉得这酒楼也未免过于自信了，这都没有几个客人，看起来限量的份数都卖不完，限量未免多此一举了。
只是等菜的过程中，丁夫人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怎么这酒楼门外时不时地有人走过，然后又掉头回来，再进门来喊着小二。
她不知道的是，这些客人都是这段时间总是路过云溪楼的人，今天照常路过，闻着香味被馋了一遍，然后准备去别的店吃，结果走过去了才忽然反应过来，这云溪楼好像开业了啊，立刻倒回来看看，确定开业了，那还不得赶紧进来尝尝菜品的味道，不然都对不起自己这段时间馋出来的口水。
一个又一个客人进来，包间都坐满了，剩下的人也只能坐在大堂内。
最开始来的是之前被馋了的客人，后面来的客人要么还是被香味馋住了，要么就是看店内这么多人，心生好奇进来的。
丁夫人收回视线，就看到丁远目光直直地看着包间的房门，异常期盼小二端菜来，沉默片刻，有这么夸张吗？
等到小二端着菜过来，丁远一眼就看到了那盘辣子鸡，和他之前吃的菜一模一样，如果不是顾忌此时的形象，都恨不得将菜从小二手上端过来。
“客官，这道菜吃着比较辛辣，会辣得有些痛，如果有什么不适应的，您点的蜜水，牛奶，都是可以解辣。”尽管点菜的时候就提醒过辣子鸡很辣，可是上菜前，小二还是要提醒一句，这是店里的要求。
牛奶和蜜水也是店小二推销的，不过蜜水没什么，牛奶的话，推销之前还要问一句客官能不能喝牛奶，毕竟喝牛奶也可能导致乳糖不耐拉肚子，要是误以为是吃坏了肚子那就不太好。
他们这是酒楼，一不小心拉肚子就很容易被怀疑是吃坏了东西，所以事先一定要提醒。
丁远自觉他不需要，可是顾虑到丁夫人，怕她吃不惯，就两样都点了，万一一样不够解辣呢。
“你这些天吃不下饭就是想着这道菜？”丁夫人看着辣子鸡的样子，忽然明白过来了，不太能理解的同时也有些好奇，试探着吃了一块。
丁远看着夫人满脸通红的样子就知道她是辣着了，赶紧让她喝口蜜水。
楼下他点了这道菜，吃上的人也都是辣得不行，其实菜谱的辣度已经降低了，只是头一次吃的人，哪怕辣度再轻微，有些人也是扛不住的。
可是辣过之后又会感觉到这辣味的美味，迫不及待地吃上第二口。
裴清和高岩坐在楼上的包间内吃饭，他们也不光是在这里吃饭，还要看看酒楼第一天开业的情况，尽管之前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看着这么客似云来，还是有些震惊。
在裴清看来，就算这菜的味道如何好，可他们酒楼好像也没有怎么宣传，这来的客人就这么多，还是有点让人想不通。
很快，就有人进来后，看着其他人吃辣子鸡眼馋了，也准备点一道，只是辣子鸡已经卖完了，三十六盘看着不少，可在一个生意红火的店里，没多久就卖完了。
有些人能接受，毕竟这店里除了辣子鸡一道菜，还有别的菜嘛，看着也不错，可是也有不接受的，比如闻着味道来的纨绔子弟，在底下叫嚣着让管事的出来，认不认识他，还有没有菜。
裴清忍不住摇头，他虽然做好了被人找碴的准备，可万万没想到，这才开业第一天就能遇上，真是太不凑巧了。
不过再想想也正常，京都中的纨绔子弟大概是整个大盛最多的，毕竟这里的官也是最多的，遇上一个也实属正常。
裴清正想看看掌柜的准备怎么处理，怎么处理这件事，也能看出掌柜的能力，要是这都处理不好，那这个掌柜就很难在这京都做下去了，毕竟这事以后大概也少不了。
这么想着，裴清就看到高岩推开窗户，脸色难看地探头盯着下面：“高遇，你想见我。”
高岩也是做好了有纨绔子弟找事的准备，可他没有想到的是，第一个找事的不是别人，是他高家的人，这让他大感丢脸。
被人直呼其名，高遇脸色也难看起来，猛地抬头朝楼上看去，和高岩对视一眼，蒙了。
“大、大公子？”高遇声音颤抖，他只是赵国公府旁系的子嗣，在外面是可以仗着赵国公府的面子耀武扬威一番，其他人大多不会和他计较，毕竟收拾他容易，可因为他得罪赵国公府就不行了。
所以他在外一贯嚣张跋扈得很，不过这种跋扈也是分对象的，知道惹不起的人他不会去惹。
可谁能想得到，只是到一个新酒楼吃饭，居然能撞见高岩。
不对，高岩刚才的话……
高遇有些发热的脑子恢复运转，忽然意识到高岩话的意思，脸一下就白了，嗫嚅着解释起来，和刚才的嚣张样子形成鲜明对比。
其他没有点到辣子鸡的客人看着这一幕，庆幸自己刚才没有太嚣张，不然直面这一幕的就是自己了。
虽然不清楚高岩的身份，可从高遇的态度就能看出来，高岩身份不一般。
“要吃就吃，不要拿出你纨绔子弟的那一套。”高岩说完最后一句就重新关上窗户。
有了这么一出，酒楼内的客人都显得斯文了点，知道了店家不好惹，自然也就不会在没事的时候故意闹事了。
高遇在下面坐立不安，哪怕知道高岩此刻没有看着自己了，可也吃不下，吓到没有胃口了，只是现在走的话，万一被高岩当成是挑衅，那更加得不偿失了。
只能让小二上几道招牌菜来，跟着高遇一起来的几个纨绔子弟虽说没有高遇那么难熬，可也是很不爽，尤其是看到其他客人朝这边看过来的眼神，更是怏怏不乐，他们何时有过这种被人看热闹的时候啊。
只是这时候他们也都不敢走，万一走了被高岩记恨上怎么办，不过几人都发誓，等吃完这顿饭，再也不来这酒楼了，绝对不给高岩赚钱的机会。
至于说这酒楼饭菜的味道好，几个纨绔子弟嗤之以鼻，这京都的酒楼这么多，难道这云溪楼还能做出什么独一无二的味道，就算刚开业是独一无二的，过不了多久也能被人摸索出几分。
几个纨绔子弟想得很好，等到炒菜上来后都傻了眼，这是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的菜式。
“看着还不错啊。”有人闻着菜的香气，犹豫着道，完全忘了他们之所以进来就是被香气勾着来的，只不过刚才一生气，就给忘了。
几个纨绔子弟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感觉太迫不及待有点丢人，可是这香气真的馋人。
第059章 第 59 章
最后几人还是没能挡住美食的诱惑, 一个个地都下了筷子。
而这一下筷子，就停不下来了，高遇心里一肚子的气, 本来都没什么胃口，可看到其他人吃得津津有味的, 也勾起了馋意, 吃了一口后就撑不住了。
反正骂也被骂过了，银子也付了, 不吃也是浪费了。
之后一段时间里, 云溪楼可谓是客似云来，虽然辣菜受限于辣椒的数量不足，每天只有限量的份数，可是炒菜的味道也很是新奇，味道也很不错, 也吸引了不少的食客，开业还没多久，云溪楼一跃成为京都人最爱去的酒楼。
哪怕云溪楼的价格比别家酒楼的要贵，可客人依旧络绎不绝, 甚至正因为贵又稀罕，不少人还点名要来云溪楼。
看到云溪楼生意这么好, 周边的对手哪有不眼红的, 可是高岩开业当天露了一面, 其他人得知云溪楼后面有赵国公府撑腰，也不敢有什么小动作了。
毕竟云溪楼的生意好归好, 也不可能一口气将京都的饮食生意一口吞下去, 尤其是云溪楼名气大了，他们那边接待不了的客人, 客人出来后也懒得去其他地方，就在附近找酒楼吃饭，他们也没少赚。
不过因为云溪楼的炒菜，以至于周边酒楼都在努力提升自己的厨艺水平，不然等云溪楼能接纳的客人变多，他们这边多少也会有些影响了。
只是炒菜什么的，偷溜到云溪楼看过后厨的厨具，加上庖厨的钻研打探，多多少少知道一点这菜是怎么弄出来的，哪怕炒出来的菜做不到百分百复原，可有个三四分，四五分的相似还是可以的。
可唯独辣椒，是让所有人都蒙圈了。
这味调味料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只能悄悄地去赵国公府打探消息，可偏偏因为赵国公出征在外，赵国公府对府内消息把控很严，一般人想打探根本就不可能。
当然，这也有高岩可疑控制消息的原因，因为裴清说过，轻松得到的东西反而不容易珍惜，等到其他人千辛万苦的打探到了辣椒的消息，再辛辛苦苦的从他们这边争取到了辣椒，那时候他们对辣椒就可宝贵了。
况且太轻松地让他们知道，反而会让他们怀疑其中有问题，付出辛苦后得到的消息就不会太怀疑了。
得知高岩和裴清开了一家酒楼，还客似云来，太子很是好奇，追着问了一大圈，才知道源头居然是在找到的辣椒上，如果没有辣椒，两人也不会有这般的念头。
甚至根据裴清的想法，等以后辣椒的知名度提高一步后，辣椒或许还会成为所有人餐桌上的重要调味品，让大盛的菜品更加丰富起来。
“新作物真好啊。”太子忍不住感叹，同时更佩服裴清。
代入自己，如果是他看到辣椒，估计是什么都想不起来的，只当看个新鲜。
“这些作物也是要研究才能知道有什么用，我也不过是占了一个先知的便宜罢了。”裴清摆摆手，不觉得有什么。
“我记得之前有不少人献过一些奇特植物给母后，因为觉得稀奇，就都在皇庄上种着，种子什么的也是在皇庄存放着，你要不要去看看，万一里面也有什么有大用的？”太子想到了什么说道。
本来献上的这些东西，皇后是不准备留下的，只是皇帝说送都送了，也多少是些稀罕东西，不留着也浪费，最后还在皇庄里种着。
裴清听着来了兴趣，如果是给皇后送的话，那东西说不定会有更稀罕的东西，不管是什么，他先去看看也好。
征得了裴清的同意后，太子立刻挑了个空闲的时间，和皇后禀告后，就和裴清一起去皇庄上看看。
只是等出宫后，太子的情绪一下子又从高昂变得低沉，在宫中，他之所以那么兴致勃勃地申请出宫，也是想要做出一份自己的贡献。
可是现在他又想到了一点，之前也不是没有人找到新植物，可大部分时候都没有什么用处，他这次真的能有用吗？没有用的话，那岂不是在裴清面前丢脸了。
裴清只能用别的话题来转移太子的注意力，只是一心惦记着皇庄上的情况，太子的注意力偶然分散后，一想到这个事又恢复原样。
“殿下，这次能不能找到有用的作物，也是看运气，不然您看这么多年了，有用的作物出现都是很偶然的，能找到辣椒，已经算是运气不错了。”裴清只能说实话了，他感觉安慰起不到什么作用。
“真的这么难吗？”太子抬头看向裴清。
“殿下你可以算算，就往前推五百年吧，看看有什么众所周知的新植物出来，除了贯通西域，商道达到那次，获得的新作物多些，之后新作物都是偶然才遇到一种。”裴清说。
裴清拿出真实数据来说话，太子也了解过这些，不吭声了，但同时，整个人也放松了一下来，毕竟看到新作物的机会渺茫，过于失望的情况下就没有那么忐忑了。
“那这次可能要让你白跑一趟了。”太子小声道，他知道裴清平时还挺忙的，没事的时候就爱躺着休息，本来现在可能就是裴清休息的时间，却偏要跟着他一起出城来。
“没事，刚好出来看看春景，这景色也不错。”裴清撩开车帘朝外看去，城内的春色就已经很明显了，而城外，更是绿意盎然，一片生机勃勃的模样。
裴清深吸口气，空气中都有淡淡的花香气，甜丝丝的，异常好闻。
皇庄的人早就得知太子要来，已经在庄子外面等着了，和在赵国公府一样，考虑到植株生长的时候不太好认识，先去看了收获的种子果实什么的。
不过有些果实不好保存的，那就只能看种子了。
一样样东西看过去，太子感觉到了难度，因为这些东西似乎都没有什么特别的，至于作用的话，更是不好看出来。
裴清也是看个新鲜，就当看植物种子标本，长长见识吧，虽说现在看完了，等过段时间又认不太出来。
视线从一堆灰白色的种子上扫过，裴清总感觉这堆种子似乎处理得不是很干净，带他们看种子的管事注意到裴清的目光，也看到了那堆种子，顿时紧张起来。
这种子太不好处理了，所以他们也就没有做过多的处理，毕竟宫中的贵人来了都是去看植物的，或者他们这边进贡一些精心照料的植物入宫，哪里有机会看种子。
谁知道还真有贵人会来看种子啊！
这毛茸茸的样子，让裴清莫名想到了棉花。
尤其是裴清还见过旧棉被，用的棉花处理得不是特别干净，里面还有残留的棉籽在，这个大小和外形，和棉籽有些相似。
如果这真的是棉籽，那这次运气真是爆棚。
裴清心怦怦直跳，紧张得不行，因为过于紧张，以至于盯着面前的棉籽半天都没有动弹。
太子正在看其他的植物种子，如果不是知道会有危险，其他人会拦着他，他都想尝尝看了。
正四处看着呢，忽然发现裴清居然没动作了，顺着裴清的视线看过去，一眼就看到了处理得很潦草的棉籽，皱了皱眉。
裴清皱眉时，管事的还只是心虚，而太子一皱眉，管事的真是恨不得多生两张嘴，不然他怎么就没办法解释呢。
“这个种子是不是被包裹在一朵雪白的绒花里面？”没等管事的想出理由来，裴清先开口了。
管事的听到裴清开口，而太子也看向裴清，顿时松了口气，盯着种子看了一会才点点头。
“没错，这种子之前是包裹在一朵大白花中。”
“那些大白花还有吗？”
管事立刻带着裴清往里走了两步，然后抬出一个大袋子，将里面白花花的棉花都露了出来。
“裴大人，这些就是。”
“居然有这么多？”裴清说。
“这白叠子一株两株的不好看，为了好让贵人欣赏，都是种上一大片，秋冬时节没有下雪却已经能赏赏雪景。”管事地解释道。
裴清摸着绵软的棉花，感觉整个人都浮在云端，他居然真的找到了棉花，光是想想就让人很激动。
虽说现在天气已经渐渐暖和了不少，可是冬天的严寒还是一直记在裴清心中，哪怕他盖的锦被，还算是暖和，可绝对没有棉被填充的厚实感。
况且棉花能做的可不只是做被子，还能做衣服，当棉服的填充物也很保暖。
裴清也是了解过，大盛的百姓家中都不富裕，能用盖上皮毛的都很少，大部分都是用葛麻制作杯子，里面填充些芦花柳絮茅草之类的，要说保暖效果嘛，也是聊胜于无，不能说完全没用，只是和棉花相比，那差了十万八千里。
可要是有了棉花，不说别的，种上一亩地棉花，哪怕这大盛的棉花产量不高，一百斤的棉花应该有，哪怕还要卖掉一些，可剩下的做床被子应该不愁，再弄点当衣服填充物，应该也可以。
当然，这是最理想的情况，如果是家中缺钱，裴清猜测这些棉花估计能全部卖掉换钱，毕竟冷的话，只要家里的衣物还有一些，不至于冻死，那不穿棉的也可以，可没钱真的能逼死人。
可不管怎么样，有了棉花，就有了希望。
“莫非这个能吃？”太子凑过来，看着眼前白花花的棉花，有些好奇，甚至忍不住伸手抓起一团棉花凑到鼻子前闻了闻。
没有什么味道，看起来也不像是吃的，但万一是自己误会了呢？
“殿下，这不是吃的，你摸着这棉花，有什么感觉吗？”裴清摇头问。
“感觉？”太子揉了揉手里的棉花，“摸着挺舒服的，有点暖。”
“那殿下觉得这棉花能有什么用处？”裴清问。
太子这下沉默了起来，他感觉裴清这次的问题很重要，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可他就是这么感觉，盯着眼前的棉花仔细看了起来。
“这棉花看起来有些像是芦花，但是比芦花要厚实很多，也大得多，莫非是可以拿来填充衣物。”前段时间太子刚好学到这里，甚至还去看过芦花什么样子，鬼使神差就想到了这点。
只是说完，他就下意识的怀疑自己是不是说错了，有些后悔这么说，就听裴清声音清越道：“殿下猜的没错，这棉花是可以用来填充衣物，而且会很暖和。”
“甚至不光是当填充物，也可以用来纺纱织布，就是葛麻一般，但是比葛麻更好处理。”
要知道，葛麻处理起来可是相当的麻烦，而棉花几乎是长出来就可以用的纤维了，别提有多方便了。
***
皇帝知道太子和裴清去皇庄的事情，不过并没有抱太多的期待，毕竟他也了解有用的新作物有多难找，如果真这么好找，这么多年了，怎么就只有寥寥几种新作物推广开呢。
可他万万没想到，裴清和太子那边居然真的给他带来了惊喜，还是一个极大的惊喜。
“你们说的消息当真？”皇帝震惊地起身看向太子和裴清。
太子没说话，而是看向了裴清，毕竟他对棉花还不了解，直接开口也说不出什么，还是让裴清说比较好。
裴清也知道这点，将他对棉花的了解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虽说辣椒也不错，可是和棉花带来的影响比，还真比不上，毕竟不吃辣椒，千百年来也是这么过来的，可是有了棉花后，棉花几乎是一跃成为除去丝绸外，最重要的布匹原材料了。
裴清不光是说，还表示已经带了一袋棉花过来，就在外面，可以让皇帝看看。
皇帝迫不及待地让人将棉花抬了上来，一朵朵洁白的棉花，皇帝也是看过，不过也只是当成既可以赏花又可以赏果的稀罕品种罢了，并没有过多的在意，可现在，从裴清这里得知了棉花的用处后，皇帝后悔异常。
尤其是知道太子摸过棉花之后，就猜测到了棉花的作用，虽然也只是一种作用，可更是后悔不及。
他之前赏这白叠子的时候就没想过摸一摸呢，就光用眼睛看了，这看能抵什么用啊。
“当真是暖和又柔软。”将手插进棉花袋子中，虽然现在天气已经回暖了，可是宫殿中避开了阳光，温度还不算多高，手指被棉花包裹着，不过放了一会，就感觉热的有点难受了。
之后的事就不用裴清掺和了，皇帝立刻喊来了皇庄管事的人，问清楚了棉花的具体情况，主要就是棉花的种植时间，收获如何，需要怎么种植。
好在这棉花种植也有些日子了，这么几年的摸索下来，庄子上对于棉花该怎么种也是有几分心得，一五一十地应答出来。
得知马上就是棉花种植的时间，皇帝立刻拍板把所有的棉籽都给种下去，除此之外，不光是庄子上现有的棉籽，还要去搜寻看看有没有别处也有这棉花，赶紧收集种子种下去，不然就误了农时。
也不光是棉花，皇帝还记得裴清说的棉花可以纺纱织布的事，赶紧地让工部去研究这棉花是怎么做的。
毕竟裴清对这些了解也不多，只能靠工部的人研究了。
对于裴清不知道怎么处理棉花这个事，皇帝也不失望，或者说裴清发现棉花带给他的惊喜已经超越了失望，只要发现了棉花有用处，那就不愁找不到处理办法了。
朝廷这么多人，难道就要靠一个少年郎才能想出办法来吗？这一个个拿的俸禄都是干什么吃的。
尽管裴清是在皇庄找到的棉花，可皇帝还是厚赏了一番，这可是利国利民的大事，如果没有裴清点出来，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发现这白叠子能用来纺织。
太子也被皇帝狠狠夸奖了一番，毕竟要不是他有这个想法，带着裴清去了皇庄，裴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现。
而且如果耽误了农时，这棉花到时候说不定就不能补种，那或许只能等一年才可以种棉花的，这耽误一年看似没有什么，但是想想每年冻死的百姓，就知道耽误一年的分量了。
皇帝一动，大臣顿时也知道了，本来觉得皇帝这为了找白叠子未免有些兴师动众的，可在了解过白叠子的效果后，全都不吭声了，竭力支持皇帝的举动。
他们都不傻，自然清楚这白叠子一旦大量种植出来后，会给大盛带来什么结果。
百姓想要的无非就是吃饱穿暖了，吃饱他们暂时没有办法解决，可穿暖，等棉花种植推广开，起码能让更多的百姓穿暖。
工部更是奋力地研究起了棉花的纺织技术，毕竟是一种新作物，研究起来还是有些难度，可不管难度如何，他们都要研究出来。
而裴清找到棉花受赏的消息传出去后，尤其是得知了棉花的用处后，民间更是震撼无比。
别的东西他们不了解，毕竟裴清之前弄出来的东西都有些技术含量，他们想模仿也模仿不了，可是裴清找到棉花的过程在他们看来就是看到了一样新作物，然后猜测出用处，就受到奖赏了。
最重要的是这东西还不是裴清找到的，是他去皇庄看到的，然后一上奏，就受赏，实在是让人羡慕得不行，同时也有些同情皇庄的管事，这棉花可是在皇庄种了很久的，结果管事的居然一点都没有发现好处，反而是裴清发现了。
这人也太倒霉了点。
不过感叹他人倒霉的同时，有不少人都产生了一个想法，若是我也发现了这样有用的作物呢，那我岂不是也能受赏。
抱着这个想法，不少人对于集市上那些稀罕的作物或者不太常见的种子果实，都充满了好奇和兴趣，这万一被他们找到了，那前途无忧了。
一时间，一些外国客商发现他们带来的货物中，种子受到了极大的欢迎，甚至还有人特意想让他们带些新奇的作物过来。
裴清一开始还不知道这个事，还是从太子口中得知，知道民间有这么一股寻找稀罕作物的风潮，裴清格外惊喜。
这要是靠他一个人，除非他是老天爷私生子，不然想把各种新鲜的作物找到，那真的太难了，这事要么是靠撞运气，要么就是靠作物量大。
只有他一个人找，那是很难找，而且在这途中，他会为了寻找作物消耗很大一笔的金钱，毕竟想让货商给你带种子，那钱可得准备好，就算人家给你带了，也不一定是有用的那些。
可社会层面上都开始寻找了，只要那些作物是在货商经过的途中，那就有很大的概率可以找到了。
忽然想到什么，裴清立刻翻出纸笔来，不过看着自己手上的墨水，问道：“有颜料吗？红色和黄色，绿色的，和这三种颜色相类似的，都给我拿过来，我找找看。”
太子不明所以，可还是很快让人拿了颜料过来。
裴清在颜料上扫过，挑出最符合自己印象中的颜色，然后开始作画。
先画出一个土豆，其实土豆的形状很好画，唯一的难题就是颜色，把各种大小的土豆给画了出来，裴清考虑了一下，又在旁边落笔：可能体积更小一些，只要是类似的，就带回来。
然后就是红薯和玉米，考虑到现在的红薯和玉米驯化得还不太好，产量不会很高，裴清在画过又大又饱满的红薯和玉米后，又画了些细细长长的小红薯，以及缺粒极为严重的玉米。
最后就是画整个植株，这个地方是最难的，因为裴清真的不太记得那些植株是长什么样，只知道土豆和红薯的植株似乎都不太高，果实是在地下生长的，而红薯因为吃过红薯叶，多少还有了解。
不过玉米就还好，以前看视频的时候见过掰玉米的样子，对玉米印象深刻多了。
等到将三株作物画出来后，裴清想了想，又多画了几种，把他印象中存在，但是大盛又没有的，不光是高产的作物，一些产油的作物也被他画了出来，比如说花生和向日葵。
虽然不知道外国客商能不能找到的，可万一遇到了却因为不认识没有带回来，那就太可惜了。
“这些是什么？”太子见裴清画得异常专注，一直不敢开口，等看到裴清似乎是画得差不多了，才小声问道。
高岩和周凌都隐隐有所猜测，莫非这是裴清在梦中看到的作物，应该都是有用的作物，不然裴清不会费这么多笔墨。
第060章 第 60 章
“土豆红薯和玉米都是高产的作物, 如果是驯化好了的产量，比现在的麦菽稻要高得多，土豆的亩产有千斤, 红薯应该也差不多，玉米可能有个三百斤。”裴清也不敢太夸大, 毕竟就算这些作物找到了, 再没有现代化肥，想要达到现代的产量也是很难的。
太子几个听得心跳加速, 玉米暂且不说, 可是土豆红薯的产量听着就很馋人。
他们可是知道麦菽稻的产量的，和土豆红薯比起来，差了太多了。
“但要是没有驯化改良的话，那产量就会比较低，具体低多少我就不清楚了。”裴清一个但是转折, 又让几人的心凉了一下。
这里不是裴清故弄玄虚，他确实不太清楚这些高产作物在古代会有多少产量，毕竟谁没事会去了解这些，所以想要知道具体产量的话, 也就只能等找到了作物后，自己种植一次才知道数字如何。
“改良和没改良的差距居然有这么大吗？”高岩喃喃道。
“差距应该是挺大的, 我不知道是在哪里看到的, 说是先秦时期, 那时候稻的产量不过是一亩百斤的样子，而现在, 稻谷一亩有三百多斤, 这应该也是改良后的结果，或者说提高了种植技术。”裴清说。
“至于其他的, 这个西瓜菠萝水果，番茄算是水果又是蔬菜吧，可以两吃，然后这些南瓜苦瓜什么的是蔬菜，向日葵花生，可以当零嘴吃，不过也可以拿来榨油，就和胡麻一样，榨油应该产量都不错。”裴清指着自己画出来的内容一一解释道。
“不过我这些可能也不够全面，如果有什么稀罕的作物也可以带回来看看，说不定有我也不知道的用处，多研究研究才好。”不过裴清也没有大包大揽，毕竟他写的只是他有印象的作物，还有些印象不深的作物他又不记得，自然也没有写出来。
“有这么多，也已经够找得了。”太子说道。
几人眼睛都黏在了纸上，有些挪不开，几人都很清楚，既然这么多年都没有货商将这些东西带到大盛来，那说明这些东西是不好找的。
“也不知道有生之年能见到几样？”周凌轻声道。
太子和高岩都沉默，裴清也没有说话，说实在的，他也不清楚还能不能见到，有些如果是在东南亚或者欧非的话，可能都还好说，有船只能过去，可如果是在美洲，那难度就太高了。
当然，也有可能这个世界和上个世界地理位置也不同了，可会不会有这么大的变化，裴清也没有去探索过，毕竟他都没有出过京畿这一圈，更别说周游世界了。
“这张图能不能让我临摹一张，留作纪念。”周凌问道，如果不是运气极好，或许他就只能在图上看这些作物了，现在不临摹，等图纸交上去后，只靠记忆临摹可能会画得不太像。
高岩听周凌这么一说，也有了兴趣，只是他不擅长作画，就算是想临摹也做不到，顿时为难得不行，还是裴清看他实在是想要，帮他又画了一张。
而等临摹完之后，这张图纸就跟着送到了皇帝面前，没过多久裴清就被跟着叫去了。
皇帝没想到收获一种棉花之后，居然又有了这么多的收获，虽说裴清画的那些作物在大盛还没有，需要靠人力去搜寻，要花多长的时间才能搜寻到也不得而知，可有个寻找的方向总好过无头苍蝇一般乱找。
只是对于这些作物的产量，主要是土豆和红薯，皇帝实在是忐忑，他就怕找到之后产量没有那么高，忍不住再找裴清问个清楚。
“当真有这么高的产量吗？”
“陛下，臣也只是推测，因为大盛即便是找到这三种作物，情况也和梦中不一样，所以便将产量压低了些，所以具体能有多少，也只是猜测，不过梦中的产量那么高，只要品种改良好了，应当产量也不至于低到哪里去。”裴清实话实说。
“那梦中，这些作物产量有多少？”皇帝问。
“土豆的话，应该是亩产三千到四千斤，红薯……”裴清慢慢回忆自己看过的那些知识，只能庆幸穿越后对现代知识的记忆好，不然真的很难记住，只是他刚说完土豆的产量就又被皇帝给打断了。
“裴清，你是不是看错了或者记错了，再想想，不要骗朕。”皇帝面容严肃，显然是觉得裴清说的数据不对。
裴清愣了一下，忽然想到了一点，这古代的一斤和现代的一斤是不是不一样，并不是五百克，不过他掂量过一斤的东西，应该是有些差距，古代的似乎摸着更沉一点，可具体沉多少，他也不太清楚，因为他没有一个具体的数据。
不过以他的手感来看，应该是差不太多。
“陛下，我看到的就是这么多。”不过这个不能说，因为重量的话，度量准则不一样，光靠做梦就说两边斤两不一，太容易暴露了，于是装作仔细思考了一阵后，裴清还是摇了摇头。
不过这么一思考，裴清还想起来他说的这个亩产都算少了，土豆的产量可能更高，不过这个数字就已经让皇帝震惊，再大下去，恐怕就太虚假了。
“……”对于裴清的话，皇帝沉默了好一会，脸上虽然毫无波动，可裴清注意到皇帝手指捏紧，显然情绪十分激动。
“那红薯呢？”克制了好一会，才将激动的情绪压制下去，毕竟这产量再高，可看裴清的意思，里面还有很多的难题需要克服，所以皇帝没有问别的问题，而是继续问产量。
“红薯似乎更高产，亩产似乎有六千斤。”裴清回道。
这个答案更是让皇帝震动无比，一下子无法克制激动的情绪，猛地拍了下桌子，眼眶发红。
裴清不明所以，他却不知道皇帝是想到了大盛刚建立时的情况，连年战乱，民不聊生，百姓根本就没有用来充饥的粮食，皇帝当时还去赈灾过，亲眼看过菜人市，也看过吃草根树皮果腹的百姓，而这种百姓还好些，至少是有得吃，哪怕吃的再差，好歹也能消化，撑到赈灾粮到。
可还有些百姓，吃的是观音土，而这东西看着能填饱肚子，可是吃下去后就拉不出来，只能活活憋死。
若是大盛也有这些高产作物，那该多好。
“玉米呢？”皇帝低声问道，情绪有些压抑。
“玉米低一些，有八百斤吧。”裴清说着也有些心虚，其实他以前查资料的时候，这些亩产都乱糟糟的，有些高有些低，他那时候也没有多想，反正就是随便看看，也不追求一个较真。
可现在，他也只能希望那些在网上传消息的人，这种资料不要给他弄得太假了，不然就尴尬了。
八百斤，这个亩产要是放在别的时候，皇帝只会觉得高得不能再高了，可是有了土豆和红薯做对比，似乎还感觉有些低。
皇帝下意识地就想到去年收获的稻谷，一些丰收的地段亩产也不过三百多斤，这算是上等田又精心照料的结果，若是田地差些，恐怕亩产比这还糟糕。
对比一下裴清说的高产作物，简直就是……
皇帝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要怎么形容。
至于其他的作物产量，皇帝虽然没心情问，可也问了下裴清，不过裴清对这个是真不了解，因为三大高产作物名气还比较大，他就搜索看过，可其他的，除非是自己种田，不然谁会去关心这些东西产量多少。
“不记得便算了，等这些作物到手，自然能算出产量来。”皇帝也不太在意，毕竟不管是蔬菜还是水果或者是油料，和主粮比起来都不算多重要。
这些东西人不吃也没有太多影响，可主粮不是，缺了主粮真能饿死的。
皇帝缓了好一会才从震撼中回过神来，脑中飘荡着一串串的数字，光是想想这些作物的产量，他就感觉要喘不过气来了，产量太高了。
不过低头看向裴清画的图纸，看着上面记录的产量，皇帝又想起了裴清之前说的话，忍不住问道：“裴清，我们大盛和梦中有什么不一样的，种地不都是差不多的吗？”
这是皇帝自己的经验，毕竟从先秦以来到如今，种地还不都是那样种，虽说工具什么的或有改良，可从大场面来看，差距不大。
要说古代和现代的农业差距，裴清一时间有点不知道从何说起，不是太少，而是内容太多了。
不管是农作物育种改良，还是农药化肥，都能说太多的内容，以至于裴清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差距有这么大吗？”皇帝将裴清的沉默当成是差距太大，不好开口，惊诧道。
其实皇帝这么想也没错，虽然他没有猜对过程，但是结果算是猜对了。
“陛下，不一样的地方太多了，臣一时半晌讲不太清楚，只能粗略地讲一些了，还望陛下见谅。”裴清想了想还是觉得要说，虽说他说完也不太能解决这些问题，但是多个人知道，尤其是皇帝知道，总能找到能人来解决。
也不要求对方真一口气解决，只要能提高点作物产量就好。
裴清可没有想过他一说现代农业，大盛就立刻产出化肥来。
因为他记得以前看过的一个科普小文章，现代建国的时候，化肥产量也是很低的，一直到七十年代发展壮大起来，大规模的建设化肥厂，那可是快到现代了，和大盛的科技还不知道是差了多久。
要真有这样的神人能制作出现代的化肥来，他也不用想别的了，直接膜拜就好，这真的几千年都不一定能遇到一个的神人啊。
裴清刚要开口，皇帝忽然拦住了他，转而让人去喊司农寺的官员过来旁听。
司农寺卿过来了，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然后就被皇帝递了一张地画的五颜六色的图纸，疑惑地接过来看，这一看就傻眼了。
而后再被皇帝一通科普，更是心神俱震，半晌不能回神。
裴清听着皇帝的话，发现就是他自己刚才说的，惊诧于皇帝的记忆力，他要是有这记忆力就好了，而对于皇帝的卖弄行为，裴清喜闻乐见，总是他一个人出风头也不太好，况且说过一遍的话他也不想说第二遍了。
“陛下，此言当……”真。司农寺卿下意识想要问，可又感觉皇帝不会撒谎。
皇帝轻咳了一声，示意司农寺卿看裴清，说：“这是裴卿在梦中看到的，也不敢断定真假。”然后又把裴清说情况不同的事说了一遍。
这些一说反而让司农寺卿平静了一些，若是梦的话，那确实有可能。
虽说梦境中的东西也能在现实中做出来，可有些容易有些难的，这些他都了解过。
司农寺卿都到了，裴清就开始直接说了，首先是从育种说起，虽说古代也有育种，可那都是普通百姓自己在田地间找出一些好种子，完全没有办法和专业的研究相提并论。
毕竟百姓选优质种子育种，为了提高收成，可也没有办法完全择优，那也是要吃饭的，碰到不太好的，也只能种下去，这样就很容易污染优质品质的基因，以至于优良性状不在。
“比如可以选择杂交……”裴清说到这里，皇帝忽然咳嗽了一下，裴清停了下来，看向皇帝。
皇帝对上裴清疑惑的眼神，把心底的尴尬给压了下去，告诫自己不要乱想，微笑着让裴清继续说。
“杂交育种，就是指通过人工方式，控制植物的□□……”裴清又停了下来，这次不是皇帝咳嗽了，是司农寺卿咳嗽，刚才说得虽然露骨了点，可还能忍受，可□□什么的，司农寺卿也有点扛不住了。
皇帝和司农寺卿忽然庆幸这地方只有他们两个，不然这些消息传出去，裴清不知道会被人说成什么样。
裴清也不说话了，盯着两人看了好一会，直到将司农寺卿和皇帝都看得尴尬起来，才开口道：“陛下，臣说的都是梦中看到的知识，用词或许大胆一些，但是更加清楚明了。”
真要他委婉着说，万一被人理解错了可怎么办，毕竟委婉就有被误解的可能，还不如直白大胆点。
“朕知晓，裴卿你说吧，朕和司农寺卿都认真听。”皇帝也知道这是很重要的知识，不然都是一种作物，而在裴清的猜测中，产量差距会有这么大呢，正色道。
“通过人工方式使两个具有不同优良性状的个体进行繁殖，这样结合繁殖出来的后代就能获得更加优良的性状特征，比如说更高产，或者更抗病，或者耐旱之类的结果。”裴清说完又解释了一下形状的意思，不然恐怖不好理解。
“举个例子，如果一种水稻高产但是不耐旱，而另一种产量低但是耐旱，通过杂交就可能获得高产又耐旱的水稻了。”
前面的话皇帝和司农寺卿可能还不是很懂，可是后面的例子让两人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
“如果看来，这杂交育种的方法当真不错。”司农寺卿道。
“但是需要长期地研究才能研究出来的，如果想一两年就得到成果，恐怕有点难。”裴清对育种什么的了解不多，可也清楚农作物育种改良绝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想要获得成果，必然是要长期坚持。
而且育种还挺不容易的，在现代有专门的研究人员去研究，可古代，有几个人愿意扎身进农田当中，长期待的人嘛，基本没有这个财力和研究力，因为农户是为了吃饭而种田，而不是为了研究去种田。
而有钱有能力的，那都是去当官了，谁还会愿意待在田里，而且一待就是很久，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成果。
说实话，就算裴清知道育种的方法，可也不喜欢待田里，他情愿找人去，因为他吃不了那个苦。
裴清也没有隐瞒什么，将他的想法说了出来，皇帝和司农寺卿都没吭声，裴清说得太真实了，现实就是如此。
裴清又把后面的选择育种给说了出来，和杂交育种比起来，选择育种就更容易懂了，而且也是大盛百姓在做的育种方法，挑选出具有优良性状的个体，然后种下去，再选择更优质的种子，一步步的择优，也让大盛农田里的种子优质不少。
只是百姓选择育种，效率就慢了太多，毕竟选择太少了，只能有什么种什么。
至于基因育种，裴清考虑片刻还是没有说出来，这太复杂了，哪怕是在现代，不接触这行的人也不了解这些，所以裴清也不很了解，再说就算他将理论说出来了，也没法实践，干脆不说算了。
“除去育种之外，还有别的吗？”皇帝见裴清没吭声，追问道。
“还和肥料有关。”裴清说道。
“莫非那时候的肥料和大盛不一样？”司农寺卿道，要知道大盛的农业其实还不错，沤肥什么的也会了。
裴清对于肥料的理解其实并不多，大部分都是书上的知识，以及偶尔看看视频，一时间要讲清楚还真是有些难。
“若是不好讲便算了。”皇帝看出裴清的痛苦，宽慰道。
裴清摇摇头，他现在是必须讲，这东西不是他好逃避的，因为再逃避也没用，最后还是要讲，如果说育种对作物的产量提高有一定影响力，那么肥料影响更大，没有肥料的话，作物也高产不起来。
“陛下，我讲的内容也只是照本宣科，可能很难懂，只是我也只能这样讲了。”裴清有点丧。
皇帝摇头表示不会放在心上，让裴清仔细说说看。
裴清想了下，让他说古代的肥料，说实话，他是真的弄不太懂，因为能做肥料的东西太多了，泥土，骨头，饼渣，绿肥，说不定找个老农懂的可比他多，不过他可以从肥料三元素讲起。
氮磷钾三兄弟，谁也离不开谁。
定好了章程，裴清就开始科普了氮磷钾的作用，在讲述之前，裴清直接将氮磷钾这三个字写了出来，以便皇帝和司农寺卿看，就当造字了。
然后开始讲起三兄弟对农作物的作用，用句最顺口溜的话那就是氮肥枝繁叶茂，磷肥硕果累累，钾肥茎秆健壮，皇帝和司农寺卿的眼睛越听越亮。
别管这三个名字多拗口，可光从裴清说的内容来看，这三种肥料当真的离不开啊。
“那要怎么制作这三种肥料？”司农寺卿脱口而出。
司农寺卿之前就知道裴清的事，在曲辕犁发明出来后也很是惊叹裴清，可现在，他发现自己还是低看了裴清，若是裴清能弄出这三种肥料来，简直就是一举救活天下人，恐怕人活着就被视作圣人了。
皇帝也是期待不已，因为在他看来，裴清从梦中得到的东西，就很少见到做不出来的。
新作物什么的另说，别的几乎是心想事成。
面对两人殷切的目光，裴清感觉自己说自己做不到都有点亏心，可是科学就是如此，说做不到就真的做不到。
裴清曾经看过某个问答论坛上的消息，如何在古代制作出化肥来，如果是那种假化肥的话倒是还好说，可真的要大批量生产现代化肥，你不了解一下都不知道制作现代化肥的难度。
获得氮肥最有效的方式是合成氨，合成氨的制作原料很便宜，只需要氮气和氢气就好，可光是怎么弄出氮气和氢气就有点难，更别提制作合成氨需要高温高压，而高温高压的反应器还需要高品质的合金。
就算合金铸造好了，高压怎么解决的问题又来了。
总之就一句话，如果可以制作化肥，那那时候都可以制作枪炮火药了，都到这程度了，你还执着于化肥干吗，直接可以开战了。
所以现代化肥的制作基本无解，难度实在是太高了，不光是对于古代人来说，甚至就算是现代，能制作供应全国的化肥都很不容易了。
只是面对皇帝和司农寺卿渴望的眼神，裴清又不好意思说自己真的一点头绪都没有，只能绞尽脑汁地开始想，还有没有什么别的办法。
忽然裴清想到了书本上的知识，氮肥如何制造，他暂时还想不太出来，可种黄豆可以固氮他还是知道的，那么是不是可以让黄豆和别的作物套种，这样也算是增加了一点氮肥呢。
而这么一逼迫，裴清就想起了套种和间作的原理，虽然自己还不清楚要怎么套种间作的，但是大盛的农人应该有经验，问一问，总结一下，说不定就能增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