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很多年前我就喜欢你(肥章表白)
“叮”的一声, 电梯在6楼停了下来,江砚从地库上来的这一句已经盘算了无数的办法,但是到了家门口还是只想出了一个最简单粗暴的办法。
这小区也算是个中等偏上的小区, 一梯两户的入户式电梯,电梯门开的瞬间就到了家门口, 就在沈易退后一步等着江砚开门的时候, 就发现身边的人骤然转了过来。
“我突然想起来我走的匆忙, 家里还没收拾。”
沈易一愣:
“没关系啊,我不介…”
一个意字还没说出来就被江砚抢白了:
“我介意, 你等我一下, 很快。”
“啊?”
一个沈易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功夫, 江砚就迅速输入密码开了门,然后以光速闪身进了门, 只来得及留下一句话:
“五分钟。”
然后门就这样明晃晃的关上了,徒留站在门口,还拖着箱子的沈主任。
沈易???他忽然想起了在清水村江砚那总是一尘不染的家,不会吧, 偶像包袱不会这么重吧?他又不是没有和他一块儿住过。
还是说江砚那个人假正经, 家里藏了什么不能让他看的东西?他忍不住趴在了门上,用耳朵听了听门里面的动静。
而此刻门里面的江砚以最快的速度冲到了厨房,把那几个竖在那里的机位都给塞到了下面的柜子里, 连平时出镜的菜板都给一并塞了进去。
他又扫视了一下厨房, 手里端着一个常用的锅开始满厨房找地方塞, 最后终于塞到了垃圾处理器边上的柜子里。
但是厨房墙面那黑白格子的瓷砖是怎么都不可能在五分钟内撬下来塞到别的地方去的, 他只好出去拉上了厨房的门, 然后用围裙挂在厨房里面稍微遮挡一下。
然后重新整理了一下衣服,调整了一个相对自然的表情去给门口的沈易开门了, 门一打开,趴在门上正在听的人没站稳直接扑到了江砚的身上。
江砚下意识接住了扑过来的人,嘴角的笑意有些压不住,揶揄出声:
“听到什么了?”
沈易有些不自然地从他身上起来,手还不自觉地抻了抻衣服:
“你家门质量太好了,什么都没听到,我又不是没去过你住的地方,藏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了?”
说着沈易不怀好意地戳了戳江砚的胸口,江砚只觉得像是被猫爪子挠了一下,浑身毛孔都险些竖起来,控制住捉住那根手指的冲动出声:
“想哪去了,我是内裤没收。”
沈易撇了撇嘴:
“说的好像我没见过你晾内裤一样。”
“这毕竟是你第一次来我家,总要留下一个好印象,请进。”
江砚从他的手中接过了箱子,手微微一伸,迎了人进去,沈易进去的那一刻整个人都愣了一下,他知道江砚爱干净,这从在清水村这人住个老房子都要每天清早起来拖地就能看出来。
但是,眼前这屋子真的是有人住的吗?七米多开间的客厅通铺的瓷砖,此刻那瓷砖锃光瓦亮,亮的就像是他买房的时候进去的样板间。
“我说,你家这地板是以照出人影为标准吗?五星级酒店大堂都没这干净吧?”
江砚俯身给沈易拿了一双新拖鞋:
“你说的委婉了,之前林城过来说是比殡仪馆的水晶棺材擦的还干净,我有点儿地板清洁强迫症,理解一下。”
沈易是想起来之前一块儿在清水村住的时候,每天早上江砚都雷打不动的起来拖地板,不由得嘴角抽了抽,这强迫症,听起来就累得慌,他忍不住四处瞄了瞄想看江砚有没有在家里搞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可惜看了一圈也没看出什么来。
江砚指了指沙发:
“随便坐,我去烧点儿水,尝尝今年的新茶?”
沈易摆了摆手:
“不用,我就来灌可乐就行,冰箱在哪?我自己去拿。”
他和江砚住的时候冰箱里常备着冰镇可乐,他下意识就在找厨房,江砚连忙拉着他坐下:
“你坐,我去拿。”
说完他立刻去了厨房谨慎地开了门进去拿了饮料出来。
没一会儿外卖的火锅就到了,回到了城市就是这点儿好,只要有钱就可以不用动手,锅都可以租,点的是一家服务很出名的火锅店,来的小哥儿帮忙摆好了食材才出去,两种锅底,一种辣一种番茄锅,沈易坐到餐厅就饿了:
“他家的火锅我好久没吃了。”
江砚坐在了他对面,看着正在往翻开的锅里下肉的人,低头出声:
“多吃点儿,一会儿我有个事儿想和你说。”
隔着缭绕的水雾,沈易抬头笑了:
“嗯?什么事儿啊不能现在说?”
江砚在桌下的手无意识地搓了一下裤子:
“现在说怕你吃不下去。”
听他这么说沈易更好奇了,满脸都是问号,什么大事儿啊?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但是江砚越是这样沈易的心越像是被什么猫爪子挠一样:
“哎呀我说你故意的是吧?故意吊我胃口。”
江砚涮好了一份儿毛肚给他放到碗里:
“先吃。”
开着空调吃麻辣火锅,沈易好久没有吃的这么爽了,最后将黄喉一扫光之后撂下了筷子,来了一大口可乐:
“行了,现在吃完了,你可以说了吧。”
江砚这顿饭吃的是神思不属,根本没有什么心情,心里不断在想怎么开口,半晌他期期艾艾地抬头:
“那你能答应我我说完之后,还和我做朋友吗?”
沈易?
“你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儿了吗?”
说的这么严重。
“不是,是有件事儿我骗了你,不,也不能算是骗,是我隐瞒了你。”
那头雾水更重了,沈易挑眉:
“所以你现在是准备和我坦白的是吧?”
江砚乖巧地点了点头,沈易也微微颔首:
“真是难得啊,撒谎精都知道坦白了,好吧,缴枪不杀,看在你肯主动承认错误,而不是被揪住小辫子之后才道歉的份上,我答应你,只要你不是干了什么刨了我家祖坟的事儿,我就还和你做朋友。”
这句话好歹是让江砚吊着的心放下了一些,他深吸了一口气:
“其实在清水村的那次见面并不是我们第一次见,你不认识我,但其实我早就认识你。”
沈易愣了一下:
“啊?我们什么时候见过吗?”
“我们见过的第一面应该是我大四的时候,那个时候你在跟着导师做实验,经常在实验室C座,并且保管307的钥匙,经常带着煎饼果子去实验楼,最喜欢的那家煎饼果子是三食堂二楼左边第二个档口那个老大爷做的。”
这详细的回答真的震惊到沈易了,他说的一点儿没错,不由得看向江砚的目光都是满目疑惑还带着一点儿防备: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
江砚不是他们学校的啊,再说就算是他们学校的,连他喜欢吃哪家的煎饼果子都知道,这真的没有什么问题吗?
江砚呼了一口气,手指紧了松松了紧,终于下定决定坦白:
“因为我关注了你很多年。”
饶是自认见过大风大浪的沈主任都被这句话炸的有点儿不知道该是什么反应了,这几个字都认识,但是连在一起被江砚说出来,怎么他就觉得有点儿听不懂了呢?关注他?很多年?
“为什么呀?”
江砚平静地注视着沈易的眼睛,掩住了眼底的情绪,念出了一串编码:
“20140523C507,你还记得这个编号吗?”
乍一听有些突兀编号却让沈易有一种说不上来的熟悉感,从耳朵中窜入的这一排编码自动在脑海中成像,遥远的画面随着记忆的浪潮被翻涌到了海平面上,那一瞬间他的记忆穿过了时空,眼前的画面陡然转动,还是C座实验楼,越过走廊中来来回回上下实验课的学生,到了307的门前。
他推开门进去,满目陈列的人体标本中,那个他亲自见证被捐赠入校的人体骨骼的下方标牌上,赫然写着一串编码——20140523C507。
沈易的瞳孔骤然一缩,看向江砚的目光一紧,想说什么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出口,江砚看着他的反应肩膀有些失力地微微塌下来了一点儿,闭了一下眼睛,声音低哑复杂:
“看来你想起来了,那架人体骨骼标本就是我母亲。”
一句话将沈易震在了原地,作为医学生,他见过无数人体标本,无论是骨骼还是内脏,亦或是大体老师,他们也曾对那些主动捐献,亦或是无人认领的人心怀感恩,但是他们从未和其中任何一个有过现实生活中的牵扯,以至于他们理所应当的觉得标本和三次元不会有什么联系。
而现在,那个他亲眼见证被捐到学校,陈放在他保管的标本实验室中的人体骨骼是江砚的母亲?这个认知让沈易有一种不可思议却又有一种极致的抽离感:
“你说,她,她是你母亲?”
“是,我母亲在很早就签署过人体器官捐献同意书,只是她是车祸去世,内脏不同程度受损,已经没办法再用作移植,最后只有角膜捐赠了出去,身体按照之前签订的同意书,用于医学研究,她去世后遗体被制成了标本,捐赠到了你们学校,安放在了你保管钥匙的实验室中。”
沈易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他知道要制成骨骼标本要经过哪些程序,剔肉、腐化、脱脂、漂白,一块一块儿的骨骼被拆卸,最后再重新拼合,这个过程放在书本上的时候似乎没有什么问题,但是一旦带入到身边人的身上,就有些让人无法接受。
江砚那个时候刚刚因为意外失去母亲,就见着母亲的遗体被制成了标本?
“你,你”
他甚至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个事儿再怎么安慰都显得苍白。
江砚低头眼底划过一丝莹润,眼圈微微泛红,他张口呼吸了几次才稳下来声音:
“当时我挺接受不了的,甚至连个给她上香的地方都没有,所以我只要没课的时候就会到你们学校看她,几乎每一次来的时候都能看到你,有一次我看到你在吃煎饼果子的时候问她喜不喜欢,你拿出了一个小盘子,将煎饼果子放在了上面说是给她先吃,还说到了清明节会偷偷给她烧纸,谢谢你。”
江砚的唇角带了一丝笑意,沈易也从记忆深处翻出了那个几乎没有什么特色的早晨,他摸了摸鼻子:
“其实,其实也没什么,我当时很崇拜她的,觉得她献身医学事业特别伟大,当时那个时候我负责保管307的钥匙,你总过来怎么不出声啊?你要是和我说一下情况我不就放你进去了吗?”
沈易想到当初每次只偷偷来门口看妈妈的小江砚,好吧,那个时候应该也不小,他就觉得他好可怜,怜惜的心情一上来,反倒是忽略了其他奇奇怪怪的事儿了。
“我不敢,有点儿可笑是吧?我只敢远远看她,不敢走近,我甚至很长时间都没办法把那个骨架和我妈联系在一起。”
江砚的声音带了鼻音,他低下了头,将所有情绪想要重新压回心底。
沈易看着他的样子却有些被吓得手足无措,这个事儿换做是他他也接受不了,意外死亡,或许前一天江砚还和妈妈好好说着话讨论晚上吃什么,后一天人就没了,没有火化,没有入土为安,而是被剔去筋肉,成了一个骨头架子,这他奶奶的换了谁谁也接受不了啊。
他看着江砚垂下去的头,天呢,他好像要哭了,沈易瞬间心都提了起来:
“江砚?”
江砚抬起头对他笑了一下,沈易却觉得比哭还难看:
“不想笑就别笑,既然是这样,那你为什么在清水村的时候不和我说清楚呢?装的和我第一次见,你装的倒还挺像的。”
江砚盯着他,给自己鼓了鼓勇气,终于坦白了内心:
“因为早在学生时代我对你就有了别样的心思,那个时候我没什么人可以说话,每次去看我妈的时候你都在,在我最痛苦的那段时间,虽然我们素不相识,但是你的存在让我觉得至少我不是一个人。
纵使面对枯燥甚至没有休止的学医生活,但是你好像每天都开开心心的,脸上从来没有什么烦恼,乐天的每天从寝室到食堂,从食堂到实验室,所以我忍不住关注你,后来我去医大,看的人从一个变成了两个。
再后来这变成了一种习惯,我习惯了默默注视你,我知道你最喜欢去哪个食堂,知道你喜欢坐图书馆的哪个位置,甚至我的关注没有因为你毕业而取消。
你第一天到医院报道的时候我也在一中心,我看到过你的名字第一次挂在挂号机上的样子,知道你喜欢点哪家的奶茶,知道你夜班喜欢点哪家的外卖,是不是挺可怕的,像是个变态。”
江砚就像是彻底自暴自弃一样,将过往所有的一切都摊开在了沈易的面前,所有隐在暗处时候的默默注视,所有躲在角落里无法与人言的心思,此刻都像是被摊在阳光下潮湿发霉的抹布一样,丑陋地展示在沈易眼前。
沈易这一次是真的彻底惊呆了,江砚大四,也就是过去了快十年了,他第一次知道有个人曾经这样关注过他,而且,别样的心思是什么?他忍不住紧紧盯着对面的人,攥着的手心里都是汗,小心措辞地问了一句:
“你说的别样的心思是什么意思?”
江砚苦笑了一下:
“还不明显吗?我喜欢你,从很久很久之前就喜欢你。”
沈易彻底宕机了,今天他的大脑接受的消息有点儿太多了,他第一个看着被捐进学校的骨架是江砚的母亲,自己这么多年来的学习,工作,生活的背后都有一双默默注视他的眼睛,这双眼睛的主人竟然还是江砚?而现在江砚对他说,他喜欢他?
此刻从清水村相遇的一幕幕都重新涌入了脑海,那个轻易就被他蹭到的饭,那个他觉得像是活爹一样照顾自己的人,那个只要他瞟一眼喜欢的菜第二天就会给他做的人,所以这一切都不是因为江砚是个好人,而是因为从最开始他对自己就心思不纯?
“所以,在清水村的时候你就知道我不是什么医院里运尸的,而是一中心的医生?”
“是。”
“所以,你也知道我被停职了。”
“第一天不知道,后来稍微打听了一下就知道了。”
搞了半天小丑竟是他自己,江砚从始至终都是陪着他演戏玩儿?沈易觉得自己的血压都要搂不住了:
“那你出现在清水村,是不是也是算计好的?”
问出这句话后他又觉得不可能,毕竟他是前一天才决定去的清水村。
江砚摇头否认:
“这个没有,我确实是因为休假选择了去清水村暂住,但本来不会住那么久,后来留下确实是因为你,我没有想到会在清水村遇到你。”
沈易捏住手,继续问了一句:
“所以那天晚上我们,你也是故意的?”
他完全无法忍受江砚会是一个趁人之危的人,此刻盯着江砚的目光都像是利刃一样,只要他点头,就能当场把人给刮死。
江砚这一次也很认真地注视着他:
“我说我不是故意的,而且那晚你说你也喜欢我了,你会相信吗?”
“哈?我说我也喜欢你?”
沈易那充满质疑的目光有些刺痛了江砚的心脏,他低了下头,第一次和沈易说起了那晚的情况:
“那天晚上你喝多了。”
那天晚上他为什么喝酒他还记得,提起那天晚上沈易就来气,说话也没什么好语气:
“我知道我喝多了,不用你再提醒一遍,说后面。”
那天亏他为了他骗了江砚而心怀愧疚,又是道歉又是喝酒,结果江砚早就骗了他不说,而且从一开始就知道他是谁,全程看着他一个人在这里表演。
“后面,你吐了,还吐到了身上,我只能帮你洗澡,我本想放你一个人,但是那个时候你坐不稳,我只好扶着你洗,但是你一直戳我的肚子,抬着头看着我,你那个时候的样子实在很可爱,我,我就亲了你一下,我当时真是只想亲你一下”
对面沈易的脸色已经赤橙黄绿青蓝紫变化了好多种颜色了,清醒的时候听着别人描述他喝醉了的傻.逼事儿真是是够炸裂的,他闭了一下眼睛:
“继续说。”
江砚只能老实回答:
“我亲了你一下之后准备起来的时候你抱住了我。”
“什么?江砚,我告诉你,这件事儿你要是敢骗我信不信我给你阉了?”
“信。”
“继续说。”
江砚的语气里实在有些苦笑:
“我也是个男人,而且我喜欢你,你那个样子我要是说完全没反应肯定是骗人的,但是我不想趁着你喝醉了占你便宜,所以我和你表白了,而那个时候你说你也喜欢我,而且我问了你知不知道我是谁,你回答了,江砚,所以后面,你就知道了。”
沈易坐在桌前,整个人宛如被雷劈了一下,他被表白了,他还答应了,这么重头戏的剧情他怎么一点儿也不知道?看向江砚的目光此刻已经充满了怀疑,江砚知道他已经狼来了说多了,不由开口:
“我可以用我父母安宁发誓,这件事儿我绝对没有骗你,我一直以为那天晚上我们是两情相悦,但是第二天起来的时候你都忘了,忘了我曾经对你表白,也忘了你答应了我,你把那天晚上当成了酒后乱.性,那天晚上的表白我很冲动,后来清醒了,你也忘了,我也就没有再提起来。”
沈易深呼吸:
“这么说还怪我了?”
“我没有怪你的,那天晚上确实是我不坚定,是我有私心,是我被情.欲左右,对不起。”
江砚再一次因为那天晚上的事儿和沈易道歉,沈易发现他听过江砚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对不起:
“我还有一个疑问。”
“你说,我都告诉你。”
沈易顿了一下,半天才组织了一下语言开口:
“你说你暗中关注了我这么多年,又对我心思不纯,但是这么多年有这么多的机会,你为什么从来都没有主动认识过我?”
这人竟然能说出这么多他生活的细节,说明他肯定花了大量的时间在他身上,这么多年就默默在后面关注,却连认识都不认识一下,还说喜欢自己,这到底是什么行为?正常吗?
江砚微微抿了一下唇:
“因为我没想过我以后会有另一半,我爸的遗体到现在也没有找到,其实我之前是想进过禁毒支队的,但是没有被批准,所以当年的案子也并没有结束,我有一种预感,我终究会找到害我父亲的凶手,日后或许会有危险,所以,我怕我去认识你,你也会因此有危险。”
第42章 怎么判断自己是不是gay(可怜小江)
沈易有些沉默, 他虽然没有接触过,但是也知道禁毒口的工作危险性有多大,江砚的父亲到现在连尸首都没有找到, 可见当年涉及的案子和犯罪分子多么的凶悍,这么多年这件事儿在江砚的心里应该一直都没有过去, 他或许还在追查当年的案子, 这么说起来, 他默默跟着自己却不认识,倒好像逻辑上也能解释的通。
“你都瞒着这么多年了, 凭你那奥斯卡影帝的演技, 你要是不说我也发现不了, 你今天怎么又坦白了?你父亲的案子有进展了?”
江砚微微摇头,头埋的更深了点儿:
“没有, 我,我是听了那天你师兄讲的那个事儿,算起来我虽然没有偷窥过你,也没有散布过你的私人信息, 但是我确实有默默注视你很多年, 而且,我也有偷拍过,但是我真的没有恶意, 我怕有一天你知道了, 我觉得我也是那样的变态。
虽然我改变不了从前错过的事情, 但是主动坦白, 应该在情节上能减轻一点儿吧?”
情节上?沈易气笑了, 这人把自己当犯罪分子倒是当的挺溜的,他伸出手:
“偷拍了什么?我看看。”
江砚坐在那里犹犹豫豫的, 早知道刚才不坦白的这么清楚地。
看着他在那不动弹,沈易眉一挑:
“还想不想从宽了?”
“想,我这就去拿。”
江砚转身去了自己的卧室,沈易也跟在他后面,好像跟着指认现场的犯人,说实话今天的事儿实在是够炸裂的,他甚至都不敢想象这么多年来自己身后一直有一个默默关注到连喜欢哪家煎饼果子,喜欢坐图书馆哪个位置都知道的人。
他深度怀疑江砚甚至都知道他内裤是哪个牌子的,现在就算是这人的卧室中出现一个他的等比人偶他感觉他都不是那么震惊了,可惜,到了这人的卧室中,还是整洁的屋子,倒是没有看到什么不合时宜的东西。
就见江砚打开了最里面的那个衣柜,衣柜的底下赫然是个保险箱,沈易忍不住有些惊奇,我靠,这是拍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还要藏到保险箱中?
“都在这里。”
江砚递过来了一个棕色的皮质相册,沈易接了过来,这里面是江砚偷拍他的照片?你还别说,这感觉还有点儿怪怪的。
他翻开了相册,看见第一张的时候他眼皮就止不住的跳了一下,照片是在医学院门口拍的,照片上他穿着一个前面是功夫熊猫的白T恤,一边长着血盆大口啃着煎饼果子,一边跨上自行车,沈易
他迅速翻过了这一页,第二张是他被临时薅上校园十大歌手舞台的照片,照片上的他唱的生无可恋
他再次迅速过掉,第三张是毕业那天他穿着博士学位服,一整个跳起来起飞的照片,抓拍的时机非常好,以至于他在半空中不受控各自飞扬的五官现在拍的清清楚楚。
“啪”的一声,沈易一把合上了手中的相册,江砚在一旁身子几不可见地抖了一下。
“你,你就偷拍了这样的?”
沈易现在心中简直像是有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眼前这货说关注他是暗恋他,这TM是暗恋能拍出来的照片?黑粉都没有他这么能黑,要是拿着这些照片去相亲,他他奶奶的能单身到800岁。
江砚没有意识到是照片的内容出了问题,立刻开口:
“对不起,我不应该不经你的同意偷拍你的照片。”
现在重点还是偷拍吗?现在问题都已经不是侵害肖像权了,这是侵害名誉,侵害名声,这对他的心灵都造成了伤害。
“我能采访你一下,你觉得这些照片拍的好吗?”
江砚的目光落在了那本被合上的相册上,眼底难掩一抹温柔和满意,他点了点头,他觉得很好,非常好,拍的沈易很可爱。
他这一点头点的沈易觉得眼前都是一黑,江砚就是这个审美,这个眼光?这样眼光和审美的人喜欢上了他?我靠,一万吨伤害,他将相册一收:
“你还有没有私藏的照片?”
“没了,都在这儿了。”
“没收了。”
江砚眼中有点儿不舍,还是点了点头,又道歉了一次:
“对不起。”
说实话沈易现在看着眼前的人也不太知道如何处理他们两人的关系,之前他虽然没有对哪个女孩子动过心,但是同样也没喜欢上哪个男孩子,以至于虽然之前和江砚有过那次意外的身体交流,他也不认为他是个gay。
但是现在一切都挑明了,而且是以这么炸裂的方式挑明了,他和江砚的以后肯定是不可能和以前一样了,他深吸一口气:
“今天这些事儿有点儿太突然了,我需要回去整理一下心情,先走了。”
说完沈易转身就要出门,江砚下意识跟了他两步,手微微抬起来又放下,唇角微动他甚至不知道此刻该说什么,他今天坦白了,但是沈易似乎也没有理由给他答复,甚至他这样平静地接受,没有大声骂他是个变态,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沈易换好了鞋,江砚出门送他,到底还是没有忍住出声:
“沈易。”
眼前的人顿住脚步却没出声,看了过来似乎在等他说下去:
“就算你不能接受我,那,能不能以后还做朋友。”
江砚的指甲已经要将已经满是冷汗的手心给扣出个洞了,他承认他太贪心了,本来他只是在身后关注沈易就好了,但是命运捉弄,偏偏给了他认识沈易的机会,这么多些天来,他们几乎每天都在一起,细想起来就像是做梦一样,但是梦总有醒的时候,梦醒了,沈易该离开了。
沈易看着面前这个脸色有些苍白,措辞很小心的人,还是理智开口:
“江砚我们都是成年人了,不是在玩今天说明天忘的小游戏,你今天的话确实挺有冲击性的,我要是现在和你说我可以当成一切都没发生,以后还和你玩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游戏你肯定是不信,不过倒也不至于就老死不相往来,我需要整理一下心情。”
这番话说的中肯又清醒,江砚却觉得心底空了一块儿:
“好,我送你下去吧。”
“不用了,我自己能下去,就对面也不远。”
忽然沈易像是想起什么一样,骤然回头,江砚这个小区如果他没记错是三年前才交房:
“你买了这里的房子,是不是因为我?”
江砚身子有点儿僵直,最后还是点了头。
沈易真下血本啊。
“行了,我走了。”
江砚目送电梯门缓缓关上,一个人呆呆地坐在了餐厅中,整个人就像是被放干了气的破布袋子一样,半天他才打了电话叫外卖员来收了锅,简单收拾了桌子。
半天之后他走进了厨房,将蒙在厨房门上的围裙拿了下来,默默将所有收起来的东西也都搬了出来,注视着和从前一样的厨房,他之前想了又想才没有告诉沈易,他就是他喜欢的那个薄荷猫厨房大大,他怕如果最后沈易真的不理他了,至少他还可以用这个身份陪着他。
沈易回到家的时候呆愣愣地坐在沙发上,鼓起勇气重新翻开了带回来的那本相册,其实说是相册,里面一共也就十几张照片,如果从江砚大四那年算的话,大概一年一到两张的样子,除了无一例外的丑,倒是也有点儿特殊时刻。
比如其中有一张是在急诊大厅拍的,是他之前轮急诊的时候,在做CPR奋力抢救病人的画面,虽然面部表情略显狰狞,但是胜在真实不做作,是可以直接放到医院宣传栏的程度了。
放下相册,沈易盘着腿坐在沙发上像是一个入定老僧一样准备复盘一下今天炸裂的剧情。
江砚喜欢他,江砚竟然从十年前就喜欢他?
他忍不住从头缕了一遍江砚今天和他说过的话,所以他关注他其实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他在无意中对他妈妈释放的善意吧?他忍不住将自己带入江砚的遭遇中,一个从小父亲失踪牺牲的小男孩儿,多年来都和妈妈一块儿相依为命的,上了大学,好不容易也快毕业了,却在这个节骨眼上妈妈意外人就没了。
遗体还被制成了骨骼标本放在冰冷的实验室中,孤零零的城市至亲都没了,就剩了他一个人,他只能在空闲没课的时候过来实验室看妈妈,那种又想看到,又不敢靠近的心情简直难以言喻。
但是这个时候他碰到了一个喜欢吃煎饼果子,负责保管标本室钥匙的学生,这个学生心还挺好,会把煎饼果子给他妈妈先吃,还说清明节的时候会偷偷给她烧纸,沈易睁开了眼睛,眼圈都有点儿红了,一双桃花眼中还有一层水汪汪的雾气,他被自己感动到了。
难怪江砚会喜欢上自己,连他都快要喜欢上自己了,他真是太善良了,对于那个时候江砚来说,他就是陪他度过最黑暗时光的心灵慰藉,这要是换成他们科室小姑娘看的小说那里面,他这配置不就是江砚的白月光吗?
沈易放下了盘着的腿,看向了一边的相册,深深叹了口气,要是这么说,江砚暗中关注他这么多年,干出这些事儿来,也就好理解了。
但是片刻之后沈易就又纠结上了,其实他倒是不在意给江砚当个白月光,问题是现在江砚喜欢上了他这个白月光,这就有些不好办了,而且他对江砚,算喜欢吗?
想了半天,最后沈易还是拿出了手机,打开了搜索栏,写下了一串问题:
“怎么判断自己是不是gay?”
底下顿时各种牛鬼蛇神的评论都来了,沈易看了一圈,只觉得自己的三观都受到了冲击,第一他不会过分关注一个男生,第二他也没有对男人有过特殊的欲望,第三什么喜欢自拍,甚至喜欢拍自己的脚,这些莫名其妙的举动他都没有。
所以他不是gay?
随后他又输入,怎么判断自己是不是喜欢上了一个人?
他又开始低着头刷一条一条的消息。
1.不反感他的靠近,喜欢和他待在一起。
他确实不反感江砚,也挺喜欢和他在一块儿的,毕竟他做饭那么好吃,又勤快,喜欢做家务,谁不喜欢和这样的人待在一起呢?这不能算是喜欢的标准。
2.会心疼他。
沈易歪着脑袋又开始想,江砚那么惨的身世,这放谁谁不心疼啊?这个也不能算。
3.对他的容忍度很高,舍不得生他的气。
沈易盯着这一条,脑袋里都是江砚之前骗了他那么多次的样子,确实非常让他生气,但是现在想一想,好像也是情有可原,毕竟他暗恋他,又不敢认识他,撒撒谎也不是不能接受,再说上次都哭了,也挺可怜的,这个只能说是可以理解,并不能算是容忍度高吧?
4.不反感,喜欢他做一些亲密的事儿。
沈易吸了一口冷气,亲密的事儿?他们倒是做过,但是那都喝多了,应该不算吧?
几条看下来,沈易都觉得自己不是那么符合。
这个波澜整整闹了他半宿,直到后半夜他才睡过去,好在第二天是周六他不用上班,在家算是睡了个安稳觉。
同样失眠的自然还有江砚,只是江砚第二天早上收拾好,就直接去了队里。
林城左手拿着豆浆,右手正在啃支队门口那家他最喜欢的三鲜肉包子,刚进大门就看到了一辆久违的牧马人停在了院内的车位上,他立刻走了过去,正碰上下车的江砚,一身的黑衣,脸色不怎么好看,黑眼圈有点儿重,很典型的没休息好,整个人往车边上一站就像是个黑罗刹。
“哎,你怎么来了?大哥你昨天才刚出院吧。”
江砚反手甩上车门就要往大楼走:
“你都说了,昨天就已经出院了,今天上班不正常吗?”
林城拿着豆浆包子跟着他,像是个操心的老妈子:
“你自己觉得正常吗?而且今天周六。”
“我来加班。”
周六的南桥分局一点儿也没有周六的感觉,办公室中散发着各种鸡蛋灌饼,韭菜盒子,三鲜包子的味儿,江砚侧头:
“今天是不是要开案情会?”
林城点了点头,递了一下手里的包子:
“吃吗?”
“我吃过了。”
大办公室中人头很齐,十五分钟后,案情会正式开始,林城站到了白板前面,手中拿了一个马克笔:
“现在我们再次开一遍8.25案的案情会。”
“8.25腐尸案,死者孙天磊,男,30岁,发现时呈巨人观状,胸口正中一刀,刺破心包引发心脏填塞而死,血液中检出甲苯噻嗪,含量足以至人昏迷,伤口切缘工整,一刀毙命,先推测凶手是先用药物迷晕后向死者下手。
死者生殖器被切除,报复性复仇明显,考虑是因为之前强.奸,迷,奸,被人报复行凶。
信息部已经排查了孙天磊住宅周围的自8.15号起的所有监控录像,孙天磊最后一次出现在监控中是8.17号晚上十一点三十八分从德胜路地铁站出来,那里是11号线的终点站,因为附近地铁延长线的施工暂时停工而导致监控并未开全,我们再次扩大范围搜索德胜路附近的私人监控,都未发现孙天磊的身影,人就这样消失了。”
林城指了指许超:
“超儿,后面的你来介绍。”
许超穿着一件黑色皱巴巴的T恤衫站了起来:
“孙天磊,是四起强.奸,迷.奸案的犯罪嫌疑人。”
他用尺子指了指白板上并排的四个名字中的第一个开口:
“第一位,蓝朵,是孙天磊在高中时候的同校,由目击人王珊主动报警得知,蓝朵大学因为心理原因休学,至今没有毕业,走访蓝朵家的时候,她的父母态度非常抗拒,不喜欢多提从前的事儿。
第二位,李梅,是孙天磊大学时期的辅导员,现在已经调离了之前的工作岗位,走访了几次,终于肯开口了,她说当年和孙天磊确实有些不一样的情谊,但是在学校影响不好,所以两个人其实并没有发展到那女朋友的程度。
那一次她和孙天磊发生关系算是半迷半强,那之后孙天磊找她道过歉,说是因为太喜欢她了,控制不住,她又考虑到工作的原因,也就没有报警,只是在那之后都不愿意见到孙天磊,好在那个时候孙天磊已经大三了,很快就出去实习了,所以直到毕业两个人都没有再见过几面。
第三位,韩悦,迷.奸,这位的情况应该是江哥最清楚了,要不江哥介绍?”
一屋子的人看向了江砚,江砚站起身:
“韩悦,16岁,是个中学生,在校门外因为急腹痛被我送到医院,到了医院检查才发现是宫外妊娠,至此,她和她的家人才知道她被侵犯了,按照时间推算,被侵犯的时间应该是两个月多之前,孙天磊在清水镇给她补课的时候发生的。
随后一周的时间,孙天磊的尸体被发现,从时间线上来看,韩悦一家和孙天磊的死应该关系不大。”
林城点点头:
“嗯,我们之前也排除了韩悦一家的嫌疑,最后一个也就是这四位被侵害人中唯一报警的一位,吴佳佳,吴佳佳8.16日被侵犯,8.17日报案,而孙天磊推测的死亡时间是8.18日,所以从主动报案的情节上来说,吴佳佳一家的嫌疑也并不大。”
他站起身,最后在白板上圈定了蓝朵和李梅的名字。
“从孙天磊的电脑中发现了加密的视频,视频的内容大家应该传阅过了,五个片子都是和校园相关,不是学生和学生就是学生和老师,我怀疑这小子有点儿校园黄.暴情节。”
江砚此刻出声:
“现在这白板上的四个名字分别可以对应他加密文件中的第一,第二,第四,第五个视频,还差第三个,我觉得孙天磊跳过第三个视频的可能性很小,应该还存在一个我们没有发现的被害人,第三个视频是什么内容?”
他前几天在医院,精力有限,远程指导了几个解剖,就没有一一把所有的片子都过一遍,倒是还不知道第三个视频中是什么。
林城微微抿唇,看了他一眼:
“第三个片子有点儿炸裂,也是在学校,厕所强.奸戏码,只是这一次被侵害的不是小姑娘,而是一个男孩子,发生在男厕所。”
第43章 碎尸案(沈易回复)
江砚听到这话震了一下:
“男孩子?也就是说孙天磊很有可能模仿视频作案, 这最后一个受害人很可能是一个男孩子,又消息吗?”
林城往后面的椅背上一靠,撅起嘴顶着手里的笔, 生无可恋地摇了摇头:
“没有啊,你是不知道孙天磊这孙子有多能装, 就现在我们去从前学校走访的时候他都是老师眼里的好孩子, 懂礼貌, 学习中上游,再加上皮囊长得还不错, 学生时代就像是那种阳光开朗大男孩儿, 谁他奶奶的知道, 皮子里面是这么个畜生。”
“那同学走访那里呢?也没消息?”
负责学生走访的许超一脸同款生无可恋:
“我真的怀疑这孙子是表演型人格,我去问了他高中和大学时期的寝室室友, 对他的评价几乎都是比较正面的,高中室友还着重强调了他这个人有侠气,仗义,大到不和别人同流合污地欺负郊区来的学生, 小到喜欢到经常主动帮室友打热水, 听那么一说,我都快以为孙天磊是个三好学生了。
大学室友评价也不错,唯一比较微词的地方就是当时他和女导员有点儿暧昧的事儿, 不过这点儿小事儿在他们当初看来也不是啥不好的事儿, 毕竟年轻气盛, 导员也没比他们当时大几岁, 就是真谈了也没什么。”
林城一摊手:
“我们从知道第三个视频内容的时候就开始排查孙天磊在学校期间有可能侵犯的男生, 但愣是没有找到一个看起来和孙天磊又过节的人,也是绝了。”
江砚也微微皱眉, 这案子真是越走越窄:
“对了,那天你不是说从他的聊天记录中调出来一个人吗?审的怎么样?”
林城一扬头:
“老张,你审的你说说吧。”
张宏是他们队里年纪最大的,也是一丛单身狗中唯一一个已婚男士,发际线已经严重后移,每天不是为案子殚精竭虑,就是为了他辅导他那上一年级的宝贝女儿夙兴夜寐,此刻他灌了一口被子里的浓茶出声:
“刘鹏伟,老油子,审了一晚上,吐出来的东西也没一点儿,他承认了和孙天磊认识,因为臭味儿相投,他说他和孙天磊来往纯是因为从他那能看到点儿片儿,毕竟网上的片子和现实中的还是不一样,他觉得看孙天磊的更刺激,也是个老.淫.虫。”
江砚的面上难掩对这种人的鄙夷:
“孙天磊不可能给他白看,他交换给孙天磊什么了?那γ-羟丁酸的衍生物是不是和他有关系?”
办公室的大屏幕中放出了昨晚张宏审讯刘鹏伟的画面,张宏也是同样的问题,审讯室中狭小的座椅里,坐着一个满身横肉纹身的人,他坐没坐相地直接摊在椅子里,斜着脑袋看着玻璃外面的张宏:
“阿sir,您可别什么都往我身上扣啊,那什么伽玛什么玩意的我听都没听说过,我现在就经营个麻将馆混口饭吃,现在也让你们给扫了,孙天磊那孙子死不死的真的和我没关系,杀了他对我有什么好处啊?”
“你说你是为了孙天磊手里的片子才和他走近的,但是孙天磊凭什么一直给你开他拍的东西,你不会要告诉我孙天磊是个活菩萨,喜欢给你们这样的人做慈善吧?”
刘鹏伟斜着身子,腿微微抖着,带着浑身的肉都跟着颤,被脸上的横肉挤的都快没地方的小眼睛中混沌又嘲讽:
“嗨,警官您是正常人,您用正常人的想法他能和孙天磊那种人对到一处吗?我告诉你,那孙子绝.逼有性.瘾,你说强.奸还拍视频,这TM是正常人干的事儿吗?但是他拍了,那他肯定不只为自己没事儿偷摸在被窝里欣赏啊,而且我敢肯定,这视频他肯定不止给我看了,不信你们自己查呀。”
画面再次定格在刘鹏伟的身上,林城冷哼一声:
“是个十足的老油子,对付警方有自己的一套,你稍不留神,就会顺着他的思路被带跑,他在有意识地回避他和孙天磊之间真正的联系,孙天磊能够和他保持这么长时间的‘共享视频’关系,他们两人肯定有我们不知道的联系。”
一旁的许超揉了揉眼睛:
“但是从目前看,刘鹏伟确实没有什么杀孙天磊的动机啊。”
江砚抬头,目光盯着视频画面上刘鹏伟的那张脸:
“未必没有动机,他的动机应该就是我们还没挖出来的东西,我总觉得孙天磊手中的药和刘鹏伟脱不开关系。”
林城站起身,振奋了一下精神:
“叫痕检,再重勘刘鹏伟家和麻将馆。”
江砚也跟着站起身来,林城防备地看向他:
“你干嘛?”
“和你们一块儿去现场。”
林城赶紧拉住他:
“你别闹,你刚出院,伤口前天刚拆线你现在就投身一线干警中啊?我们一线真的没有这么缺人。”
江砚不为所动,扫了一圈周围一个个盯着黑眼圈的人:
“我觉得你们挺缺的,我是不想你们还没破案就脑淤血倒在了办公室中。”
“你少咒我们,你们家沈主任呢?你这刚一出院就作妖,他也不管管你?”
林城祭出王牌,企图一招压制江法医,原以为会小媳妇模样一脸甜蜜的人,此刻面容崩的却更紧了,林队用那常年扫描犯罪嫌疑人的钛合金18k狗眼竟然在江砚这货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点儿难过和委屈?他下意识使劲儿揉了揉眼睛,果然人不能一直加班,会瞎。
“你等着,我这就给你们家沈主任打电话。”
说着林城就直接拿出了电话,却一把被江砚拦住了:
“别瞎打电话。”
林城凑近:
“说,是不是吵架了?哎,你说你们俩怎么天天生气,天天吵架,是不是你又惹人家了?”
江砚没理他,直接就往外面走,后面跟着气急败坏的林城:
“我说,你这个态度可不对啊,你惹人家生气了你赶紧去哄啊,你来单位刷什么存在感啊?我们堂堂南桥分局出外勤,难道还少你一个战损法医吗?”
就在江砚的步子马上就要踏出市局,上最近一个警车的时候,身后一个实习生徐乐乐立刻飞一样地跑了出来:
“林队,林队,杨村派出所警情,说是度假村附近的后山上发现了碎尸。”
徐乐乐是上个月刚来,遇到的最大的案子也就是这一次的8.25案,而且还没在现场,现在接到警情说是碎尸案,整个人都是又激动又紧张的样子。
江砚转身,黑沉沉的眸光一闪,随即落在了林城的身上,唇角一勾:
“看来堂堂南桥分局还是需要我这个战损法医。”
说完,转身就上了现勘的车,林城随后也和他钻进了同一个车里,这叫什么事儿啊?
后面的徐乐乐赶紧抓紧机会在后面那辆车关门之前挤了上去。
呼啸的三辆警用suv停在了杨村派出所通报的地点,现场已经拉上了警戒线,江砚下了车,从白大壮的手中接过了白手套,一旁派出所的小警察立刻帮他抬起了境界线。
杨村派出所所长黄副已经快步迎了上来,瞧着四十多岁,头发已经掉的差不多了。
“林队,江主任。”
“现场什么情况?”
“现场只有一条腿,是附近放羊的村民发现的,发现后就立刻报了警。”
黄副说着的时候就一脸的苦相,林城略显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碎尸案,算是恶性杀人案了,这黄副看年纪可能还能往上走走,但是辖区内出现这样的案子,实在是无妄之灾。
江砚扫了一眼附近的地形就立刻进了现场,虽然已经立秋了,但是津市的温度还是没有明显降下来,扑面而来的熟悉的高腐的味道,迎面就冲进了鼻腔。
白大壮看向江砚:
“师傅,你休息吧,我来就行。”
江砚倒是也不勉强,微微扬了一下下巴,地上的残肢已经被抬到了一块儿白布上,斩断的腿是从胯骨下面直接分离的,身上已经半块儿布都没了。
失血苍白的残肢上并没有形成太多的尸斑,但是因为天热腐败整条腿已经开始膨胀了,只是腿部不比腹部,气体并不是很多,相比上次的巨人观已经好看不少了。
只是残肢断口的位置已经爬满了尸体都好朋友,蛆了,密密麻麻,让人光是看着就头皮发麻。
白大壮蹲下身,用镊子夹起来了一条驱虫,在身后师傅的审视目光和周围派出所小警察的崇拜目光中出声:
“从蛆虫的发育长度来看,死亡时间大概在两到三天。”
江砚在他身后开口:
“还有呢?”
白大壮开始清理断肢上的驱虫,然后仔细观察残肢的断口:
“断口处的肌肉撕裂工整,应该是用利器切割,不排除是带刀的机器切割的。”
“没了?”
白大壮听着这微冷的声音,汗毛都有点儿束起来,眼睛愣是又盯着那已经模糊的不行的残肢截断看了看,这腐败的实在有点儿严重,在没有回去解剖肌肉的情况下观察他感觉实在观察不出太多的东西了,忍不住抬头望向了自家师父。
江砚蹲下身,从他的手中接过了长镊子,口罩上的目光专注,带着白色手套的手指修长,干净利落地用镊子稍微修复了一下截面的肌肉纹理:
“从腿骨的形态和脚部的大小判断死者应该为男性,推断身高在178到182之间,死者腿部肌肉紧实,脂肪率较低,所以死者应该是寻常的运动量比较大,肌肉的腐败速度要比脂肪慢,所以死者残肢截面的腐败程度还没有严重到无法判断切割方式和凶器的程度,只是需要修复。”
白大壮在一边认真的听着,碎尸案已经是较为恶性的案件了,他其实之前也只碰到过一次,对于碎尸案的现场并没有太多的经验,此刻恨不得当场记笔记,而派出所这些或许连一次碎尸案都没碰到的小警察,此刻为了一圈,就像是上学的时候听课一样地看着江砚。
白大壮就见江砚低头用镊子慢慢修复了一下残肢截面,江砚收回镊子出声:
“看到了吗?这一条切割线是顺着腹股沟韧带下刀,然后斜向割裂了骼腰肌,又穿过腰大肌,卸下了整个股骨头。”
江砚从解剖箱中拿出了一个刀在白大壮的腿根部模拟了一下下刀的顺序,白大壮好悬没有吓尿了,江砚撂下刀再次出声:
“凶手用了一种最为省力的办法分尸,因为下刀非常熟练,所以甚至可以给人一种一刀切下了整条腿的感觉。”
林城抱着手臂在他身后:
“所以这次的凶手是个解剖学高手?”
“可以这么说。”
江砚拍了拍手站起来,直起身的一瞬间眼前一黑,身子晃了一下,林城眼疾手快地扶了一下他的手肘:
“我说现场也看完了,你去车上等着吧。”
江砚稳了稳身子扫了地上的那条腿一眼:
“你确定现场看完了?”
他们最不愿意接碎尸案的原因就是因为这种案子工作量太大了,碎尸案爆发往往都是有人发现了第一块尸块儿,但是很显然警方破案不可能仅仅依赖一个尸块,那么寻找尸块就是当务之急,随后的画面就是警犬大队牵着警犬漫山遍野地寻找其余是尸块儿。
林城看着江砚那惨白的脸色血压就有点儿高,当下开口:
“白大壮你们几个收敛一下这条腿,技术部铲土运回去做分析。”
最后他高声叫了一声:
“徐乐乐。”
一只站在边上第一次出碎尸案几乎要yue的实习生立刻一个立正:
“到。”
“送江主任到车上。”
“是。”
徐乐乐一脸崇拜地看向了刚才就扫了一眼那血肉模糊的腿就能说出那么多线索的法医科主任江砚,他从到了分局就听说了江砚的事迹,刀刀毙命,枪枪爆头,这是什么超级英雄的存在啊,他非常小心地到了他面前:
“江主任。”
江砚在分局有个非常好的名声,那就是怼领导一个顶俩,但是对于刚上班的小孩儿却十分包容,就连黑脸最多的亲徒弟白大壮都敢撞他家的门,江砚看了一眼战战兢兢的小实习生,还是和他到了车上。
车外警犬大队已经出动了,车内江砚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徒留坐在一边有点儿想说话还有点儿不敢的徐乐乐,终于过了半天他鼓起勇气:
“江主任,其他的尸块儿要找多久啊?”
江砚睁开眼睛,叹了口气:
“看运气,运气好可能半天就能找到,运气不好两三天也有可能,甚至可能更长的时间都找不全尸体。”
“啊?不是说凶手抛尸是有规律可寻的吗?”
江砚倒是挺有耐心地看向他:
“那你说说是什么规律?”
徐乐乐眼里都是智慧的光芒:
“就根据凶手的犯罪心理分析啊,比如说什么近大远小,什么近身远头,还有什么尸块儿的中间就是案发地点等等等等。”
江砚轻笑了一声:
“推理小说没少看吧?”
徐乐乐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是的,这确实是他看推理小说的时候看到的,但是他觉得这非常有道理。
江砚一只手微微压在刀口上,脸色有些疲惫地斜倚在座位上出声:
“有些推理小说之所以情节引人入胜,给人一种神乎其神的感觉,就是因为其破案经过略过了大量需要摸排,需要重复的枯燥工作,而仅仅用薄弱的逻辑链条就解释整个案件并且‘巧合’地顺利破案,就好比眼前的碎尸案,恨不得人在家中坐,掐指一算就能算到剩余的尸块儿被丢到了哪里。”
徐乐乐被说的有点儿不好意思,微微低下头,江砚的目光透过车窗越到车外,那里一组一组的警犬队已经出发,向着四面八方而去,他的声音沉着带着一点儿感叹:
“但是真正的现实却往往非常骨感,第一,所谓远近之说就很难找到准确的参照,第二,现实中的地形也往往比小说中要复杂的多,再者就是这年头推理小说实在是太火了,路边的一个中学小朋友都可能看过不止一本侦探小说,所以我有理由相信,一个具备解剖知识的凶手或许也喜欢这类小说。”
“那岂不是剩下的尸块儿找起来非常难了?”
江砚看向了车外林城奔走的样子:
“是啊,今晚做好开夜车的准备吧。”
说完就继续闭上了眼睛。
此刻沈易在家中纠结一天都还是没有想明白自己对江砚到底是不是喜欢,索性又将狗头军师齐慎给约了出来,两人从下午一直吃到了晚上,回家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
他想起了齐慎刚才的一句话:
“你自己问问自己,就在此时此刻你想不想见江砚?”
黑色的奥迪A6慢吞吞地行驶在街道上,这条街的右边是他家,左边就是江砚所在的小区,他一只手扶着方向盘,眼睛不止一次地瞟到了江砚所在的小区,想不想?说实话确实是有点儿想。
但是这应该是因为这段时间他们一直总是在一起的关系吧?就像是上学的时候一个坐久了的同桌,忽然换走了他也会不习惯啊?这不能说明他就是想见江砚吧?
但是此刻他又想起了齐慎的另外一句话:
“不要给自己的想法找理由,想就是想,不想就是不想。”
好吧,如果不找理由的话,好像确实是想的。
而且昨天他走的时候看着江砚的样子好像都要碎了,天呢,不会他前脚刚走,后脚江砚就哭了吧?这么想着,他的同情心又开始泛滥。
自己怎么说也算是陪他度过最煎熬时光的精神支柱,是他的白月光啊,他要是真的从现在开始就理都不理江砚了,那江砚好像有点儿太可怜了。
沈易将车停在路边,打上双闪,沉思的了三分钟,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
那就是他现在喜不喜欢江砚他是不知道,但是不讨厌江砚,不想看他哭是确定的,那就遵循本心好了,人就活几十年,不能把时间都浪费在纠结上面,这么一想他觉得他还是见江砚一面,说清楚,他掏出了手机:
“在家吗?我在小区门口,现在过去一趟。”
九点多的山里黑通通一片,江砚坐的那辆警车还是停在原地,果然现实的情况照着他说的来的,一下午过去只找到了一条手臂,车里漆黑一片,江砚有些疲累地窝在车里闭着眼睛不知是睡是醒,下意识摸出震动的手机,在看清上面字的时候瞌睡都跑了大半。
第44章 江砚你做个人吧
江砚反复看了三遍手机, 才敢确定不是他睡糊涂了,而是沈易真的给他发消息了,还要来他家, 他瞬间抱起了手机,噼里啪啦的打字:
“你到了吗?我现在不在家里。”
发完之后他又怕语气太生硬让沈易误会他不想他来家里, 又在贫瘠的表情包中找出了一个红色甩着大尾巴正在流泪的小狐狸jpg.发了过去。
沈易扫了一眼消息:
“你不在家?出去吃饭了?”
这人昨天才刚出院, 今天不在家还能去哪?
“没有, 我在出外勤。”
沈易甚至以为自己的眼睛出现问题了,什么?出什么?出外勤?现在南桥分局都已经缺人手缺到这种程度了吗?需要一个刚刚出院的人去出外勤?他扫了一眼表, 都快十点了, 不光出外勤, 还加班?
“你是把医生的医嘱当耳旁风吗?”
虽然这一串话是以文字的形式发过来的,但是江砚光是看着字脑子里已经可以自动脑补出沈易气急败坏的声音了, 沈易好不容易愿意主动找他,他不敢惹他生气,所以他只好默默看向了车窗外面那个还在满地奔走指挥的林城,毕竟死道友不死贫道。
随后沈易就听着电话中有点儿哑还有点儿轻咳的声音:
“杨村附近发生命案, 我和林城一块儿过来的。”
“你们分局就剩你一个法医了吗?林城这是欺负你老实, 你病假不是还没休完吗?赶紧回家。”
那边沉默了一下,沈主任瞬间觉得自己作为医生的威严受到了挑衅:
“江砚。”
言语中的压迫感让江砚瞬间意识到严重性,声音有点儿委屈:
“我是坐市局的车出来的, 这会儿案子没结束, 我现在回不去。”
“那什么时候能结束?”
“可能要通宵吧。”
他没有骗沈易, 今天按着现在的进度估计确实是要通宵了, 沈易重新打了火:
“把你现在的定位发过来。”
江砚半点儿不敢隐瞒地立刻答应下来, 随后杨村边上后山的地址就发到了沈易的手机上,黑色的奥迪A6上了高架, 市区的光亮渐渐被抛到了后面,越往后走路越破,还一个弯接着一个弯,更是一个路灯都没有,沈易也忘了问江砚这是什么案子了,不过看着这地形,倒像是抛尸的“风水宝地”。
从给沈易发过去地址之后,江砚就彻底醒了瞌睡,时不时就会看向市区方向的那条路,沈易管他要了地址,所以他是想要来接他的?
过了快40分钟,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了路道下面的土路基上,沈易一身深灰色衬衣从车上下来,他抬眼就看到了路基下面支着的探照灯,还有被灯映照下反光的警戒线,警车上面的警灯还在路基下面闪烁,不知怎么的他觉得眼前的场景和在清水村发现巨人观的场景很像。
不由得心里也有点儿打鼓,但是再打鼓也不能在别人面前丢份,他打开了手机自带的电筒,直接下了路基,果然,刚走出没几步,他就闻到了一股腐尸味儿,他忍不住皱了眉,不是吧?不会是又来一个巨人观吧?
江砚看到那熟悉的奥迪A6之后在下午第一次踏下了车,沈易没看到他,却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正在拿着对讲机忙的厉害的林城,他深吸了一口气走了过去。
林城现在也是焦头烂额,孙天磊那边的重勘现场他派了另一队人过去,嘱咐有什么情况都要立刻汇报,而现在这个分尸案的现场也没有那么顺利,找了已经有十几个小时了才捞到了一个胳膊,这一下午他一边坐在指挥车上陪着技术看过往监控,排查可疑车辆,一边随时调整现场的搜寻工作。
好在是这一次终于有好消息传来,说是20公里外发现了另一条手臂,总算是说明他们现在的搜寻方向还没有太偏,他刚刚放下电话准备去和江砚说一声,一转头余光就看到了个熟悉的身影,他定睛一看,顿时眼睛都亮了,总算有人来管管那个祖宗了。
他正要快步过去,就见一边警车的门开口,上面的那位大爷下来了。
江砚刚刚睡醒没一会儿,脸上还难掩疲倦感,沈易看到他快步走了过来,一旁警车上的顶灯一闪一闪的,衬的他的脸色更加病态苍白,沈易刚过来,就见那人侧着头用手掩着嘴咳了好几声。
林城也跟了过来,看见沈易十分的热情:
“沈主任你可来了。”
自从有过医院门口大排档的情谊之后,林城和沈易也算是有了点儿交情,但是他的好兄弟沈易此刻却冷着一张脸,面色不善,林城看了看沈易又看了看江砚,心里已经在为他的好兄弟默哀了,叫你嘚瑟,抓你的人来了吧?
就在他正准备等着沈主任教训眼前这货的时候,忽见沈易转过头来:
“林队,南桥分局都已经缺人手到这种程度了吗?找一个刚刚出院的人出外勤,还加班?”
林城懵了一下,这说的都是什么?
“我没有,是他”
“咳咳”
他话都没说完,身边那个人就咳的都要直不起身子了,沈易下意识托了一下江砚的手臂,这会儿已经快11点了,山里本就更冷一些,又起了风,沈易看着江砚这样子就怕他又感冒。
林城看着身边那柔柔弱弱都要倚在沈易身上的人脸上的表情从空白都愤懑,哪里还能不明白江砚心里的那点儿弯弯绕,这是他自己得罪不起沈易,推他出去当替罪羊,早上对着他一副硬气的样子,现在人家沈主任来了就知道装可怜博同情,什么东西。
沈易探了一下他的手背,是有点儿凉:
“是不是冷?立秋了出来不知道多穿点儿?”
江砚刚才生生憋出了一阵咳嗽,此刻眼里都有些水光,看向沈易的时候无端多了两分无害:
“也没想到会这么晚,没事儿,我不冷的。”
沈易冰冷的目光再一次扫到了林城的身上,最后凝固在了林城身上那件警服外套,虽然是一个字都没说,但是仿佛已经说了千言万语,甚至林城现在都能想象到沈易心里在说什么。
这个黄世仁,让江砚冻着,自己倒是知道穿个外套
“走,我送你回家,林队,我作为医生接刚出院的病号回家应该没有给您的工作造成麻烦吧?”
林城看着江砚的目光已经块冒出火来了,像是怕他说出什么话,江砚故意开口:
“林队放心,明天一早我就去法医科解剖。”
林城只觉得多看眼前的人一秒他都要发飙:
“走,走,赶紧走,明天科里有值班法医,不劳江主任亲自过来。”
就这样林城在夜里的山风中目送了两人上了那辆黑色的轿车,不是,这两口子有病吧?
江砚上车之后就听手机响了一下,他低头看去,是林城发过来的消息:
“江砚你可做个人吧!!!”
一排的感叹号足以证明林队长的内心收到了多少吨TNT的伤害。
回去的路上沈易开车,江砚规规矩矩地坐在副驾驶:
“困了就睡,到家还要40分钟。”
“我不困,我睡了你也容易困,我们可以说说话。”
“今天遇到什么案子了?弄这么大阵仗。”
晚上开车是容易困,沈易也就顺势挑起来了一个话题。
“是个分尸案,上午接到的警情,一个放羊的老头发现了一条腿部残肢,现在警方正在寻找剩下的残肢。”
分尸案?沈易听后都震了一下,这三个字他都是只在小说中或者影视作品中看到,除了实习轮值骨科的时候他还没看见过残肢呢。
“我说的怎么这么大的味儿,现在找的怎么样?这样的案子好破吗?”
“现在只找到了一只,不,两只胳膊,刚才又找到了一只,分尸案要比寻常的谋杀案麻烦一些,首先寻找尸块儿就对警力有很高的要求,今天晚上已经散出去几十号人了,找到了现在才只找到了两块儿,而且都是意义没有太大的四肢。”
他检查了腿部和手臂上都没有发现致命伤,所以致命伤很有可能是在躯干上或者头部上。
两人有一搭无一搭的聊着,车子滑进了江砚小区。
沈易看了一眼表,已经快十二点了:
“你上去早点儿休息吧,我就不上去了。”
江砚其实一路心里都没底,他也不知道沈易今天主动找他是带来了什么答案,手已经握在了车门把手上,但是却又不敢问,他怕沈易给出的回答他没办法接受。
沈易等了半天身边的人也没下车,低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
“怎么了?”
“你,你今晚找我是有什么事儿要和我说吗?”
“本来是要说,不过这都几点了,你赶紧回家休息吧,看那脸白的都快赶上刮大白了。”
江砚却一下将握着门把手的手松开了,抬眼看着身边的人:
“要不你还是直接和我说吧,我心里没底儿,回去也睡不着。”
沈易熄了火,看着江砚的样子更加确定昨天自己走了之后他应该很难过的,所以他现在是怕他再也不理他了?毕竟自己是他的白月光,算是精神支柱,要是忽然就倒了,可能这人很难接受。
这辈子除了知道自己对父母十分重要之外,这还是沈易第一次知道自己对一个刚认识不久的人竟然这么重要,你还真别说,还真有点儿沉甸甸的使命感,他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江砚的肩膀,这一下让江砚的脊背都僵直了起来。
“我回去也想了想,发现我们之间的关系确实有点儿复杂,我这个人吧,确实挺善良的,就是看不得别人难过,我也比较理解你对我的感情,但是昨天我回去找了一个同性恋自测表,我感觉我不太像,比如我不喜欢穿着白袜子然后对着脚拍照,也不喜欢穿紧身花格子短裤,所以我感觉我不是。”
这话一出口,江砚的瞳孔震了又震,他对上沈易的目光,在那个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中没有看到丝毫的敷衍和玩笑,他真的是很认真的找了所谓同性恋自测表去做了?
他张了张嘴,甚至不知道说什么,只觉得沈易刚才的话对他造成了一万吨的伤害,他对沈易表白了,那沈易会不会觉得他也喜欢对着穿白袜子的脚拍照?他脑海中浮现了一下那个画面,仅仅只有一下他的精神世界就已经被击的天雷滚滚。
“那个,沈易,网上那些自测表都不准的。”
沈易歪头:
“你有准的?”
江砚他整理了一下心情深呼吸之后开口:
“我是想说,就算喜欢的人是个男人,但是这个人也未必就一定是同性恋。”
沈易睁大眼睛,眼里满是震惊:
“还可能是双性恋?”
江砚从未感觉到自己离心梗的距离这么近过。
“有没有可能一个人从未对同性产生过兴趣或者超越正常尺度的感情,他只是喜欢的人恰好是个男人呢?”
沈易沉默了一下,仔细思考了一下江砚的话,随后抬起头:
“你是想说你就是这样的人?你之前不喜欢男人?”
“是,我从小到大都没有对身边的任何男性有过超越正常情谊的感情。”
江砚说的极其认真,这一点儿他总还是了解自己的,他可以正确对待身边同性的关系,沈易是独一无二的,他是他喜欢的人,只是他是个男人而已,他的性向不是男也不是女,他的性向是沈易。
沈易理了理江砚说的话,忍不住用他和昨天自测表上的那些条件一一对应,他和江砚也算是认识一段时间了,还曾经一块儿生活过,他确实没有看到江砚有哪一点符合。
“所以,是因为我对你妈妈释放过善意,在你最孤独痛苦的时候,把我看作是陪伴者,让你忍不住关注我,所以你喜欢上了我,换句话说,其实你对我的感情只是因为我和你妈妈之间那一点儿微不可及的牵连,换做当年在实验室被你看到的是别人,你也同样会喜欢上别人。”
第45章 江法医的狡辩
车内顿时有些寂静的可怕, 这个问题绝对比公务员面试题还让人不好回答,沈易不愧是医学出身的学霸逻辑控,哪怕对感情不怎么通窍, 这问题也能直接尖锐。
江砚的手指捻了捻衣角,目光很是郑重认真地看着身边的人:
“我知道我接下来的话可能听起来有些狡辩的嫌疑, 但我觉得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
沈主任斜着身子靠在驾驶位上, 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我承认我最开始对你关注是因为我妈妈的原因, 那个时候我确实挺难受的,也不太敢去看我妈, 但是因为有你的存在, 我至少觉得那个时候我不是一个人, 随着时间越来越长,我开始将目光越来越多的放在了你的身上。
你或许不知道, 对你产生好感真的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儿,积年累月下来,好感一点儿点儿加深,就变成了喜欢, 我觉得你对我妈妈的善意给了我一个认识你关注你的机会, 但是最终我还是因为你的人喜欢上了你,而不是因为那个善意本身。”
江砚沉默了一下继续出声:
“再说一句有些狡辩的话,如果这个设定就是没有意义的, 对一个人产生感情势必要有一个认识的机会和条件, 比如相亲的两个人也可能在之后的相处中互相爱上彼此, 但是总不能也假定如果当初相亲的是别人就会爱上别人。”
沈易点了点头:
“是有点儿狡辩。”
江砚低着脑袋不出声, 不过随后沈易还真的认真思考了一下江砚的话, 摸了摸下巴,虽然是挺狡辩的, 但是好像也很有道理的样子,这种假设确实没啥意义,但是问题好像也不在这里:
“好吧,我承认你说的有道理,不过,我还是和你说清楚比较好,我不认为我现在对你有超出正常朋友界线的所谓喜欢,但是我昨天又想了想,毕竟我们都是成年人,好像也不能因为你喜欢我就绝交。”
江砚立刻点头,示意他这个想法很对,很理智。
“所以,我们日后还是以普通朋友身份相处吧,你也不要有太大的心理负担,毕竟我这个人心比较善良。”
“是,我知道你很善良,真的谢谢你这个决定。”
江砚没有想到坦白之后沈易没有觉得他是个变态,还愿意和他做朋友,沈易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善良的人。
这句话说的沈主任很欣慰,就像是感觉到自己的善举得到了人民的认同一样,有一种满足又有点儿飘飘然的感觉,果然他就是心好,看不得身世凄惨的烈士之后掉眼泪。
“那好了,你现在可以上去睡觉了吧?”
江砚笑着点头,手刚拉开车门又回头:
“对了,我找家政介绍了一个过来做饭的阿姨,后天过来,你晚上如果不想做饭可以过来吃。”
沈易斟酌了一下,毕竟在医院里这人说让他去家里吃饭的时候他还不知道江砚喜欢他,现在他们的情况再在一起吃饭会不会不太好?江砚几乎是瞬间就看出了他的顾虑:
“你不是说可以和我做朋友吗?我们就偶尔吃个饭应该不过分吧?”
说完之后紧接着又解释:
“我本来不想说的,就是我怕万一有一天你知道了,会把我当成跟踪你的变态,所以还是坦白了,你放心,以后我绝不会做出格的事儿,我们就还和从前一样相处可以吗?而且找个阿姨挺贵的,多个人吃还能回本。”
沈易的手在方向盘上来回划了两圈,心里还在权衡着,看来江砚坦白就是被他师兄给吓着了,这些年江砚就是把他当成陪伴度过黑暗的白月光了,现在虽然坦白但是也没有要他给回应的意思,就是礼貌告知一下,都说当普通朋友相处了,只是吃个饭好像确实也没有那么值得避讳的。
再说两个人确实更能吃回本,这么想着他点了头:
“那也行,我如果不是夜班晚上没饭吃就去你那蹭一口。”
这一晚江砚回到家的时候唇角的笑意都压不住,心里一块儿大石头落地了,他不敢祈求沈易会回应他,但是这过了明路又没有被厌弃的感觉真好,回到家里他立刻冲到了厨房,将做博主的器具都收了起来,然后迅速在网上下单买了一批明天就可以送到的新锅具。
至于别的地方好在他拍视频的时候露出的不是太多,就算沈易发现他也可以推说这是在整装定制家居的店中选的明星设计套餐,偶尔有撞款也不是不能解释。
躺到床上的时候已经一点多了,他给白大壮发了一条消息,问了问现场的情况,那边过了五分钟才回复过来:
“师父,现在现场又找到了一条腿,现在四肢都找到了,我初步检查了一下,四肢上没有致命伤,分尸手法和您之前检查的那条残肢类似,都是顺着肌肉纹理切开的,手法熟练老道。”
看来这致命伤就是在躯干或者头部了。
按道理说江砚的病假还没结束,但是他实在放心不下这个案子,第二天一早还是准时出现在了市局,不出意外昨晚林城他们在现场弄了一个通宵,此刻坑不住的人正在简易床上抓紧时间眯一会儿,大办公室中呼噜声迭起,还混着一股早餐包子豆腐脑味儿。
江砚进去就看到顶着两个大黑眼圈,一只手操控鼠标,一只手拿着包子正在啃的林城,他走了过去,站在他身后:
“你不怕猝死啊。”
林城吓得一个激灵,一回头就看到了这孙子:
“你还敢来?”
江砚今天心情好,抱着手臂低头看着他:
“这是我单位我有什么不敢来的?”
林城看着这人一脸春风得意的样就知道应该是和沈易和好了:
“江砚,你也就是生在了现在,你要是生在抗战时期,你就是第一个出卖队友的,你看看你昨天那个样子,得罪不起人家沈主任,你就那我顶缸,什么东西!”
林城说完就转过了头,他耻与这样的人为伍。
江砚倒是大大方方地坐到了他身边,一只手肘随意地搭在椅子的扶手上:
“你以后有了喜欢的人你就明白了,让你顶缸是让你提前熟悉一下,以后少不得继续顶。”
林城简直服了:
“这么不要脸的话我真是好久没听见了。”
“见笑了,以后多抓点儿变态的犯罪嫌疑人,你就能听到了,行了,我去看看那几块儿尸体。”
说完江砚就拍拍屁股直接走了。
南桥分局在六年前拨了一笔巨款修建了一座专业的法医解剖楼,集理化,痕检,尸检,鉴定于一体,一切向专业化看齐,一众法医和理化人员拍手称快。
三号解剖室中,白大壮正在进行细致的解剖工作,江砚换了一身衣服进来,他没有上手,只是在一边观察白大壮的操作和步骤,解剖台上的四肢已经被简单拼成了一个人形,只是这个人尚且缺失躯干和头颅。
“理化的人已经取样了吗?”
“已经取样了,准备匹配一下DNA库,各种理化试验也开始做了,现在只有四肢,咱们能得到的线索太少了,这四肢上连个刀伤都没有,连凶器都推断不出来,更不用说死者身份了。”
白大壮垮着一张大脸苦兮兮地出声,江砚连头都没抬:
“没有伤口就什么都得不出来了?”
白大壮抬头:
“师父你是发现什么了吗?”
江砚用围尺再一次测量了一下死者的臂围,比白大壮之前填写的那个实践报告多测量了两个位置:
“你看,死者的左大臂的臂围要比右大臂的臂围粗上3.5厘米,且肱肌和肱桡肌也要比右边发达的多,再看小臂的臂围,一样是左边比右边要粗,而且也是粗的明显,加上左边的拇长屈肌和旋前方肌异常发达。
这说明死者的左臂锻炼程度要远远高于右手,且手腕的锻炼强度也要高于常人很多,很有可能他常年从事需要左手发力的工作或者运动。
再结合死者的骨龄测试,死者年龄在20岁左右,腿部肌肉紧实发达,加上手臂的锻炼情况来看,如果按照正常推断死者是一个正常还在上学的学生的情况下,那么他很可能是一个体育很好的学生,甚至是个体育生。”
他的话音落下,刚刚进来送材料的徐乐乐一脸崇拜,忍不住出声:
“那我们是不是就可以缩小排查范围了?”
江砚轻扯了一下嘴角:
“你们林队应该已经锁定范围了。”
说完他脱下了手上的解剖手套,扫了白大壮一眼:
“填好尸检报告,一会儿拿给我看。”
“是。”
江砚走后,徐乐乐和白大壮凑到了一起,脸上的崇拜不加掩饰:
“江主任真是太厉害了,就,就看着这么几个都腐烂成这样的尸块就能推断出这么多?”
白大壮一脸淡定地拍了拍他:
“那当然,那可是我师父,法医中心最年轻的主任,我和你说我师父厉害的地方还多着呢,验尸简直是我师父最不值一提的技能。”
而就在江砚踏出法医大楼的那一刻,林城已经下令辖区内派出所筛选失踪人员警情,并且着重排查津市本地大学,学院,专科内符合年龄的失联男学生。
好在现在已经九月了,大部分的学校都开学了,有没有失联的人,应该是比较好统计的。
现在分局的人一边散出人手继续在昨天的现场附近搜索骨干和头颅,一边调查尸源。
果然下午桥头派出所就来了消息,说津海职业学院羽毛球教育专业有个学生已经缺课四天了,室友和导员都联系不上,下午报了警。
林城的精神瞬间振奋了一下:
“过来两个人,和我去津海职业学院。”
江砚同样起身准备一块儿去,林城看到他眼皮就止不住的跳:
“江黛玉,要不您还是留下休息吧,省的你家那位觉得我是剥削劳动人民的黄世仁。”
“亲,我家那位今天一天的手术,没空来控诉黄世仁的。”
说完江砚还炫耀一样地冲林城晃了晃手机,里面是他刚刚和沈易的聊天记录。
林城白了他一眼,决定眼不见为净。
车子进了津海职业学院的大门,江砚下车的时候看向徐乐乐:
“你和痕检去学生宿舍看能不能提取到DNA。”
津海职业学院网球院导员的办公室中,失踪男生的室友都被叫了过来,个顶个的大高个,一身流畅优美的肌肉,一眼就是充满青春活力的年纪,和对面坐着的那几个不是熬了一晚上,胡子拉碴,眼看着在猝死边缘徘徊的林城,还有那一脸苍白一看就不太健康的江砚等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那个导员瞧着三十岁出头,先介绍了一下状况:
“警察同志,这三个孩子都是韩明浩的室友,则韩明浩是从上周四开始缺课,我们学校的孩子逃文化课的情况比较普遍,有的出去玩了就会在周四周五逃课,但是今天周一了人也没回来,而且一打手机就是关机,谁也联系不上,他的室友觉得不对给我打了电话,我知道之后第一时间就报警了。”
林城:“最后一次联系上他是什么时候?”
其中一个男生翻了翻手机出声:
“应该是上周三,上午我们院里打比赛,结束后约着去吃烤串,那天晚上我们还一块儿吃饭了。”
江砚:“那吃完饭之后呢?你们没有一块儿回寝室吗?”
“没有,他说他有个外地的同学来,就走了,他在外面租了个房子,经常不住在学校。”
林城立刻出声:
“租了个房子?他是不是谈恋爱了?”
一般大学谈恋爱的孩子都喜欢在外面租房子。
“他?他交往的女生还挺多的,不知道现在谈的是哪个。”
众警察这小子还是个海王。
警方询问完之后,对面几个学生终于忍不住问出声:
“警察叔叔,韩明浩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他们刚报了失踪就这么多警察出警吗?而且中间坐着的两个人看着好像还是当官的,一个什么队长,一个什么主任的,现在不都说警力不够用吗?打一个电话就能来这么多人?
江砚看了看那几个探头探脑的人:
“小朋友还是别问太多。”
其中一个小胖子赶紧捂住了嘴,示意他不问了。
此刻痕检在韩明浩的床上提取了几根头发,准备回去做DNA比对。
江砚的活儿干完了,准时下班,回家收了一堆的快递,伤口被衬的有点儿疼,他赶紧弓起身子缓了一下,就去了厨房,做了一个之前沈易点赞过的番茄黑椒牛肉的意大利面卤。
随后拿起手机打开了沈易的对话框:
“下班了吗?”
问完他就抱着手机等着。
沈易今天倒是没碰到什么奇葩家属,因为今天他一天的手术,隔了一个小时才回了一个消息:
“刚下手术,累成狗了。”
江砚一眼时间已经八点半了。
“还没吃吧,要不你来我这儿?我做了黑胡椒番茄牛肉的意面卤子。”
发完之后他紧接着出声:
“做多了,留到明天估计不好吃了,要不你顺便吃了?”
沈易换完衣服正往电梯走,看到第一条的时候嘴巴是馋的,但是内心是矜持的,看到第二条的时候,原来是做多了,那去打扫一下也算是相应光盘行动的号召了吧,要不丢了多浪费啊。
“那我就去吃一口好了。”
说完之后也又加了一句过去:
“要不怪浪费的。”
第46章 江砚去沈易母校
沈易刚进门就闻到了浓厚醇香的意大利面酱的味儿, 忍了一路的肚子兴奋的瞬间就唱起了歌,咕噜的一声格外的明显,江砚听到后弯了一下唇角:
“饿了?”
沈易多少有点儿不好意思, 不过还是大咧咧地开口:
“没饿死,下午本来是到七点多就能结束的, 结果临时过来个急诊, 全靠红牛顶住。”
“那你先坐, 面马上就好。”
他是算了沈易从医院出来的时间煮的,转身去厨房的时候还加了一句:
“现在太晚了, 我稍稍煮软一点, 不然不好消化。”
沈易坐到了江砚家里能照出人影的餐厅中点了点头:
“都行, 有一口现成的吃我就很满足了。”
不用下了手术后还要头秃地去选点哪家的外卖,这已经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儿了。
没过两分钟, 被盛放在白色的骨瓷西餐盘中,煮的黄橙橙的被浇了满满一层的卤子的意面就被端了上来,鼻间聊绕着微微发酸的番茄味儿还有那浓郁的黑胡椒味儿,只需要闻一下沈易就直接被香迷糊了。
江砚贴心地同时给他拿了筷子和叉子, 沈易一把薅过筷子, 就炫了一口,汁香浓郁加上微微劲道的意面,魂儿差点儿没香飞出来, 美的眼睛都微微眯了一下。
江砚也给自己盛了一点儿坐在了他对面, 平时觉得清冷的餐厅, 因为眼前人的存在立刻就变得烟火气十足了, 他也十分满意地挑了一筷子。
“你没吃啊?”
沈易抬眼出声, 江砚也抬起头:
“吃了,看你吃的太香了, 就陪你再吃点儿,怎么样?这个卤子好吃吗?”
回应他的是沈易伸出来的一根大拇指:
“一个字,绝,真的要不是你考了公务员,真可以考虑一下厨师这个行业。”
他就从没看到过身边人有人做饭比江砚还好吃的,太绝了吧,这人简直生活技能满点。
“对了,出院之后有什么不舒服吗?我听你昨天还咳嗽。”
昨天故意咳嗽的江某人垂着脑袋:
“还好吧,就是昨天熬夜今天早上有点儿头疼。”
他保证没有骗沈易,他确实早上头疼,而且经常是刚刚醒来洗漱的时候,都快习惯了,沈易皱眉:
“你的偏头痛就是需要保证休息时间,别熬夜,你也是做法医的,你自己出院的时候血项什么样你自己不清楚啊,这么大个人了,要学会拒绝,你的病假不是还在吗?人家让你上班你就上班,让你加班你就加班,你怎么这么听话呢?你要学会和不合理要求说NO。”
说完之后沈易还不带停歇:
“平常看着林城也挺关心你的,怎么你这出院了他就抓壮丁啊?”
眼看着沈易已经将他上班的全部错处都推到了林城的身上,终于唤醒了江砚对兄弟的那一丝丝的愧疚:
“其实他也没有抓壮丁,我昨天都是在车上坐着,他和其他的同事找剩余尸块儿找了一宿。”
“难怪每年都有新闻报道你们刑侦人员有猝死的,这么干能不猝死吗?你们昨天的分尸案咋样?找齐全了吗?”
江砚摇摇头:
“没有,就四肢找到了,躯干和头还没下落。”
这会儿外面正打闷雷,眼看着晚上又是一场雨,这其余的尸体估计就算是找到了也不好看了。
沈易瞬间想起了昨天晚上在现场闻到的那股腐尸味儿:
“以前只是在电视里小说中听说分尸案,你说这得多大仇多大恨啊,把人给大卸八块儿了。”
“这些都得等到确定尸源了之后才能清楚一些。”
“你不是说头和身子都没找到吗?能确定尸体身份吗?”
“只能从失踪的类似年纪的人中找,碰运气了,希望明天能有消息。”
沈易撂下了筷子,撑得打了个嗝儿,整个人靠在了后面的椅背上,然后默默将裤腰带向后松了一个格,江砚给他倒了一杯提前煮的陈皮水:
“吃饱了吗?今天的卤子有没有咸?”
“吃撑了,不咸,我觉得刚刚好,我们医院边上那家外卖意面都没有你做的好吃,好了,我去刷碗。”
他刚要用意念起来,就见对面的人已经站起来了:
“你做一天手术了,我来刷吧。”
“不行,你还是病人呢,说好了你做饭我刷碗的。”
沈易站起来就要从江砚的手中抢过盘子,就见那人闪身一躲:
“那就修正一下这个规定,谁加班晚谁不用洗碗。”
说完他就抱着几个碗到了厨房,沈易趴在了门边,忽然看到了他家厨房的墙面瓷砖十分的眼熟:
“哎,你家这个瓷砖和我关注的那个博主家的好像啊。”
江砚捏着盘子的手打滑了一下,抬起头看着那个瓷砖出声:
“啊,这是那年装修公司推荐的,说是明星款,设计费还多花了一万多。”
沈易进了他家厨房四处瞅瞅,听见他的话点点头:
“哦,原来是这样啊,我说最近好像不少的博主都用这样的墙面砖做美食博主,肯定都是学薄荷猫。”
说完他又没骨头地靠回了墙边,垮了一张脸:
“薄荷猫大大最近又不更新了,好怕他会退网。”
江砚转过头看到的就是沈易一脸担心他会退网的哀伤样子,让人看的心都跟着软,他极度控制自己才勉强控制住自己摸摸他的冲动。
“应该不会的,他那么多的粉丝肯定舍不得退网。”
“也是,也不知道薄荷猫大大现实生活中是什么样子。”
江砚一边将洗好了盘子放入消毒柜一边笑着出声:
“你觉得他会是什么样的?”
沈易抱着手臂发散了一下想象力:
“我觉得应该是个可可爱爱的小胖子吧,不都说喜欢做饭的都喜欢吃吗?不过从手上看他又好像不胖,不过我还是觉得他应该是个很热爱生活,性格很可爱的人,一定特别的乐观积极。”
“那万一他不是这样的人呢?”
沈易不在意地挥挥手:
“没事儿,不是就不是呗,反正我也不认识他,只要在网上继续支持他就好了。”
等江砚从厨房出来沈易才起身回家,到家的时候都十点多了,打开了客厅的灯,看到了自己造的像是垃圾场一样的客厅,他忽然就从心底升起来一股从未有过的嫌弃,好像是太乱了。
他忍不住去收拾了一下沙发上堆满的衣服,通通都扔到了洗衣机里,又收拾了一下茶几,看着依旧不怎么整洁的屋子最后放弃了,算了,这得收拾到什么时候?他转身就去冲了个澡,等洗完澡出来之后就忘了衣服这回事儿了,躺到床上刷了一会儿手机就睡了。
第二天早上人都到了医院才想起来衣服好像还没有从洗衣机里拿出来,算了,不拿就不拿吧。
江砚早晨刚到刑侦的办公室,就见徐乐乐手中拿着一张纸兴冲冲地进来:
“林队,林队,昨天的尸体身份确认了,就是津海职业学院的那个韩明浩,DNA比对结果出来了。”
林城已经胡子拉碴了,他一把扯过了鉴定结果,然后一下靠到了椅背上,尸源确定了,这案子就不是无头案了:
“通知校方吧,同时去办手续,准备对韩明浩租的那个房子现勘。”
昨天虽然校方报警韩明浩失踪,但是仅仅只是失踪,还没有和命案牵扯上,他们没有资格直接去家里勘察现场,所以林城才催促实验室连夜出鉴定结果。
江砚看了看林城:
“现勘我去盯着吧,你可以再去问问韩明浩的室友,我觉得他们还能吐出来点儿有用的东西。”
“也行,那随时联系。”
江砚带人按着昨天韩明浩同学给出的地址到了他租的房子,是学校东门外的一个小区,这还算是一个新小区,前年才交房,里面住了不少津市职业学院出来租房的学生,江砚带上了鞋套和白色手套,等到现场摄像结束才同痕检一块儿进场。
现勘的痕检最先去了卫生间和厨房,因为如果这个房间真的是命案现场的话,这两个位置是总容易找到线索的,因为凶手做现场清洁的时候一定会在这两个地方留下痕迹。
江砚拉上了屋内所有的窗帘,痕检黄斌斌将试剂喷到了卫生间,厨房的地上还有水池中,等了许久,现场还是干干净净的,并没有潜血和试剂反应而出现的萤光,他们再次扩大排查范围,但还是一无所获。
黄斌斌和江砚搭档多年,此刻站起身:
“这里多半不是第一现场。”
江砚也点了点头。
都将人给卸成那样了,这里如果是案发的第一现场,那血迹肯定到处都是,根本就逃不过第一轮的试剂检测。
江砚随后到了卧室,用手微微探了一下床底下,果然,打扫并不频繁的房间床下面摸出了混着灰尘的头发,他一根一根地缕了一下,长短不一,发色各异:
“这小子果然是个海王。”
他直接给林城打了个电话:
“他家不是第一案发现场,没有发现什么血迹,不过应该有不同的女性过来过,你可以着重问一下这小子的感情关系。”
黄斌斌采集了一圈指纹之后也站起来出声:
“这有个笔记本电脑,等带回去看看,可别又和孙天磊那小子一样。”
一个男大学生,按说不太可能有什么要命的仇家,而要说与人结仇,那么情杀的可能性最大。
林城挂断电话之后就着重从男女关系上下手:
“韩明浩最近走的近的女生都有哪些?麻烦帮我列出来。”
随后林城收获了一串名单,他将名单递给了郑天:
“你去找几个同学,分开询问。”
“好。”
“韩明浩平常在你们学校人际关系怎么样?”
对面几个学生都有点儿迟疑,最后有一个问了出来:
“警察叔叔,你能不能告诉我们他是不是人没了?”
林城微微挑眉:
“这对你们回答这个问题很重要吗?”
对面问出声的大小伙子微微一伸腿:
“倒是也不特别重要,就是好奇,”
林城一直注意观察对面几个学生的表情,唇角轻抿,频繁互相看,这是知道些问题,却又不确定能不能说的模样:
“他回不来了,你们尽可以说实话,今天的询问内容也不会被不相干的人看到,我要听实话,故意误导警方若是被查出来可是要负责的哦。”
几个大小伙子虽然心里有猜测,但是真知道韩明浩死了的时候倒是都有一种恍惚的不可置信的感觉,其中一个勉强回了点儿神儿:
“他人缘怎么说呢,有人挺喜欢他的,也有人挺讨厌他的,他这人好胜心比较强,什么都要争个第一,你要是不和他对上倒是也没什么,但是你要是和他争那就要被他针对。”
“怎么个针对法?”
随后那男同学出声:
“现在都是大学了,大家都是成年人,他也不敢太过分,不过嘴上不干净,总要挑刺儿几句,有点儿少爷脾气,其他的倒是还好,就是女朋友多,总换,还比较喜欢炫耀”
林城出声:
“班级里有过被他欺负的同学吗?”
“就是有发生口角,为了这点儿事儿杀人肯定不至于。”
两边现勘和询问都差不多进行了一上午,中午林城本来要回市局吃饭,但是江砚直接拒绝了回市局:
“你们回去吧,我去对面医大吃。”
林城这两天熬的头昏脑涨的,冲着对面看了一眼:
“医大?你母校啊?不对,你不公大的吗?”
江砚看了他一眼,那目光在林城看来充满了刺眼的优越感:
“沈主任的母校。”
林城一巴掌打在嘴巴上,他就不该问。
“那我也不回去吃食堂了,走吧,咱也青春一回,这两天给我熬的,好悬没猝死。”
医大校园中就见两个脱了警服外套,只穿蓝色衬衣,身高腿长的两人一前一后路线非常熟悉地从北门直奔二食堂,身后一路跟着江砚的林城有点儿纳闷:
“哎,你这路线熟悉的有点儿像踩过点的犯罪嫌疑人啊。”
回应他是前者冷冷的声音:
“想吃饭就闭嘴。”
事实证明江主任不光是路线熟悉,连档口都熟悉,轻车熟路地面带微笑冲一个学生借来了饭卡,然后不顾身后快要猝死的林队的意见,直接点了三个沈易爱吃的菜,刷卡,转账付钱,还多给学生发了一顿饭钱聊表谢意。
林城趴在桌子上看江砚端过来的菜:
“红烧大块肉,狮子头,干煸豆角,可以啊,有审美。”
他刚要一筷子下去,就被江砚挑开了,然后他就眼睁睁看着江砚把凶案现场的摄影技术都用上给三道菜来了各种角度的几张特写。
“不至于吧你?就这几个菜还拍啊?”
江砚不理会眼前这个资深单身狗,从一众照片中评选出了三张,给沈易发了过去。
这会儿是午休时间,果然三分钟都没到,那边的回复就过来了。
“这菜,这餐盘看着这么眼熟呢,你去我们学校了?”
江砚随后又给他照了几张二食堂的档口,里面排队的学生满满,十分具有学校的热闹烟火气:
“是啊,今天正好在对面的学校办案,到了中午反正要吃饭,就到你们学校吃一口。”
沈易此刻在办公室中举着手机,眼睛紧紧盯着那块儿狮子头,顿时觉得面前的酸菜鱼一点儿吸引力都没了:
“你们可真好,还能出外勤,这家狮子头最好吃了。”
江砚不动声色地开口:
“要不,我给你打包一份红烧肉和狮子头吧,晚上用微波炉热一下,应该味道也可以。”
沈易举着手机就快舔屏幕了,对着狮子头他实在说不出不字:
“那麻烦你了。”
第47章 田螺姑娘江主任
林城一边吃狮子头, 一边看着江砚像是一个刚谈恋爱的小年轻一样,抱着手机唇角都要咧成荷花了,他实在忍无可忍的敲了敲桌子:
“哎哎哎, 你差不多得了,你今年是31, 不是13, 别整早恋那一出, 看你这没出息的样。”
说实话江砚现在的心情实在是难以言喻的好,从前他在这个食堂看着沈易都是偷偷摸摸的, 唯恐沈易发现, 更不敢打扰他的生活, 但是现在他都可以在这里光明正大的给沈易发美食了,而且他还可以公然地给他带好吃的回去。
好心情让江砚怼人的时候都是眉眼飞扬的:
“你想没出息都没机会。”
说着他就又去找了刚才的学生哥借卡, 照着原样又打包了三道菜仔仔细细装好这才回去吃饭。
吃了没几口就放下了筷子,林城看了看他:
“这就吃完了?吃太少了。”
江砚靠在食堂的椅子上,手压着上腹的位置:
“有点儿胃疼,没事儿。”
林城还是仔细瞧了瞧他的脸色, 自从上次受伤之后江砚的脸色就没怎么好过, 脸色灰暗发白,一看就是个失血过多的样子:
“你这样还真是林妹妹似的,你出院医生说还是贫血, 这样可不行, 你得补补, 对了, 我妈买了一款什么气血养神胶囊, 说补气血很好,要不你给你拿点儿试试吧。”
江砚抽了一下嘴角:
“不用了, 你告诉阿姨吃保健品要慎重。”
林城叹了口气:
“我家所有的反诈思维都长到我爸和我身上了,我妈到现在都坚信她从泰国背回来的乳胶床垫可以治疗糖尿病。”
从医科大出来江砚靠在了副驾驶上,林城开车:
“上午的案子你怎么看?”
江砚吃了两粒胃药窝在座椅里出声:
“分尸案说明两点,第一,凶手对被害人的主观恶意很大,第二,凶手熟悉人体构造。
从第一点分析,如果仅仅是感情纠葛我觉得有点儿未必至于。”
林城点头:
“我也这么觉得,仅仅因为感情纠葛就分尸杀人,有点儿不太合乎情理,从今天上午同学的走访调查中看,这小子搞不好是个会搞校园霸凌的主,只是现在是大学了,霸凌没有中学那么严重,他也就占占嘴上的便宜。
我觉得排查重点应该放在他的中学期间,四十五中。”
中学是校园霸凌的重灾区,那些个半大孩子做起恶来,甚至让他们做警察的都毛骨悚然。
“你是怀疑凶手可能是韩明浩中学期间霸凌过的同学?”
“嗯,这是我的第一直觉。”
江砚回头从后视镜中看了看医大的方向:
“那就着重去查一下中学受过韩明浩欺负,又在医科大上学的学生吧。”
这边他们都还没有到市局,后脚滨海学院的校内论坛就爆炸了,学校这个谣言以光速传播的地方此刻被爆炸性新闻连番轰炸。
#体院学羽毛球的有个人被杀了#
#今天来了好多警察是出什么事儿了#
#好可怕,今天警察叫了一群人去问话,肯定是命案#
#小声问一句是不是hmh?#
#hmh是谁啊?#
此刻医科大图书馆中一个正在写论文的女孩子低着头看着手机中论坛上的消息脸色惨白一片,刷着论坛的手指就在发抖,目光就像是看见鬼一样,死死盯着hmh三个字母,他死了,他真的死了。
下午到了市局后,江砚先拎着饭,小心地在袋子外面包了一层保鲜膜,然后放在了他们法医科的冰箱里。
江砚揉了揉又有点儿疼的额角,脸色不太好看,从三个月前那场外伤手术之后他其实就明显感觉到精神差了一些,只要前一天睡的晚了,第二天到了中午就困得没精神,而且越是这样没精神,头疼越是凑热闹,他刚将警服外套挂起来准备躺在这办公室一边的行军床上眯一会儿,就听门骤然被推开:
“师父,师父,理化结果出来了。”
江砚坐在床上有些无奈地看向门口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白大壮:
“急什么?什么结果?”
“韩明浩的血液中也发现了残留的γ-羟丁酸新型衍生物。”
江砚目光一厉,劈手从他手里接过了报告单,从上到下扫了一遍就直接起身,直奔刑侦的大办公室,将手里的报告单拍在了林城的桌子上:
“韩明浩和孙天磊两案可以考虑并案调查了。”
林城看过报告之后立刻组织了人开案情会。
这个发现也让办公室炸开了锅:
“又是γ-羟丁酸衍生物,上次我们都还没有查到这东西的来源。”
林城起身将韩明浩的名字写在上次分析孙天磊一案的白板上,随后出声:
“孙天磊一案很明显应该是因为他的强.奸,迷.奸行为引发的报复,如果这两个案子真的有联系的话,那么韩明浩很可能也存在过类似的违法行为。”
江砚盯着白板上的名字:
“但是怎么这么巧?难道凶手还是约好的?”
林城抬眼,两个人的目光一对,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种猜测,太明显的巧合最后大多都被证明是蓄意而为。
如果韩明浩真的像孙天磊一样干过那些畜牲事儿,那么这两个案子的凶手很可能是一个,甚至是一伙。
当务之急是立刻排查韩明浩高中的社会关系:
“下午就去四十五中。”
林城看了一眼江砚:
“你就别去了,万一下午有找到尸块儿你也好在。”
江砚点了点头。
可惜等了一下午也没有等来剩下的尸块儿,快五点半的时候他给沈易发了个消息。
“我这边可以下班了,你还要加一会儿吗?我家里阿姨正在搞卫生大扫除,把吃的送到你家方便吗?”
一中心中,沈易今天是出门诊下午有不少来看结果的上午的患者,五点半肯定是不能准时下的,他听到手机响扫了一眼。
“那有啥不方便的,5栋,0702,密码85****,你直接进去就行,我到家还得快一个小时吧。”
江砚看着沈易发过来的地址和一串密码,抱着手机足足看了一分钟,沈易第一次就让他自己进去他家?还把密码主动告诉他?
沈易匆匆回了一条消息就没空看手机了。
眼前的患者是个很年轻的小姑娘,因为痛经严重才过来的,沈易看了看检查结果:
“是子宫腺肌症导致的痛经,结婚没有?”
小姑娘摇了摇头:
“没有。”
“有过性生活没有?”
沈易看了看一脸局促,一看就是第一次来看妇科的女孩子,大概就有了猜测,果然小姑娘摇了摇头:
“没有。”
沈易叹了口气,吓的小姑娘都不敢喘气了,沈易连忙解释了一下:
“不是你病的问题,是我自己累了叹气。”
“哦。”
“你这个问题最好的缓解方式是上环,但是上环需要破除阴.道瓣,所以考虑你还没有性生活这一点你介意吗?”
女孩空白了一下:
“阴,阴.道瓣是?”
“就是通俗说的□□。”
“啊,那,那不行,医生就没有别的办法吗?”
“那我先给你开点儿药吧,先打三天针,看看效果。”
“行,谢谢医生。”
沈易从诊室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快40分钟之后了。
江砚把车停到了沈易家楼下,按着他给的密码开了门,踏进屋的瞬间就愣了一下,这屋里乱的比沈易之前在清水村的屋子还有过之无不及。
门口的鞋柜半开着,不光里面塞满了鞋,外面也是东一只西一只,餐桌上堆满了外卖袋子,再往里走,客厅的沙发上倒是神奇的没有任何衣服。
客厅的地毯上有一个很大的奶龙尼龙袋,里面装满了零食,一旁的小茶几上都是各种喝剩了一半还没有丢掉的饮料瓶和水杯。
江砚蹲下身,手轻轻在地上一抹,果然抹到了一层的灰,他默默站起身,将提着的打包饭盒放到了厨房。
进去就看到了空荡荡的厨房,放眼望去,整个装修精致的台面上都凑不齐油盐酱醋,空荡荡的厨房,让江砚刚才对着屋子窒息的感觉终于缓解了两分。
他低头忍不住摇了摇头笑了一下,没想到沈易的家里最干净的地方竟然是厨房。
他随手开了冰箱门,果然,冰箱里只有他最爱的肥宅快乐水,连多余的一个鸡蛋都没有,空荡荡的让人觉得可怜。
他又低头拉开了底下的冷冻层,相比上面的贫瘠,冷冻层倒是非常丰满,速冻饺子,即食微波食品堆了半冰箱。
他拿起来了一个看看,果然,最上面的速冻水饺已经过期两个月了,他叹了口气,难怪那馋猫碰到好吃的没有抵抗力,这自己都是过的什么日子啊。
他放下了打包的盒子,转身去了客厅,他不敢动沈易的其他东西,只是帮他收拾一下吃剩的食品袋子和饮料瓶。
又给他擦了擦都是饮料渍的桌子和茶几,看着他沙发上面的一个小空调毯上面弄了一片的油,他又拿着毯子去了卫生间,先是手搓将油渍洗下去,然后才准备将毯子放在洗衣机里洗。
刚一打开滚筒的门,才发现里面都衣服都还半干没有晾,他叹了口气,重新快速洗加脱水,然后拿出来到晾晒区晾晒,回来又重新洗了毯子。
又过了半个小时,沈易才到家,打开门的那一刻他甚至以为进错了房间,我靠,不会吧,他家什么时候这么干净整洁了。
挺到开门的声音,刚刚拿着空调毯子准备晾的人从卫生间出来,笑了一下出声:
“你回来了。”
第48章 谁不爱住干净屋子啊?
屋里的一切甚至怕你沈易有一种想退出去重新进来的冲动, 他每次都懒得收拾的餐桌此刻多余的垃圾一样都没有了,白色光洁的玻璃台面第一次重新闪耀着它刚被买回来时候的光泽。
客厅的地摊上乱七八糟的东西也没了,他的零食盒子都规规矩矩地放在了沙发的侧面, 茶几上的清洁程度参考餐桌。
连他电视下面自己看着都懒得收拾的乱糟糟的各种零碎都被归置的整整齐齐,上面的水渍, 饮料渍都被擦干净了。
他侧头看了一眼阳台边上的晾晒区, 连他昨天忘记从洗衣机里面拿出来的衣服都已经被整整齐齐地晾在了上面。
天呐, 这都是江砚给他收拾了?他这才定神到了那个手里还抱着他沙发毯子的人身上,这人看着脸色怎么这么差呢?好像比昨天还苍白点儿。
他过来给他送饭他已经很过意不去了, 他还让一个刚出院没多久的人到他家做了保洁?
他立刻两步上前从江砚的手里抢过了那个沙发毯子:
“我来我来, 这弄的, 你第一次来我家怎么就干上保洁了?我这几天忙,没来得及收拾。”
江砚看着他抢过去的毯子笑了一下:
“只是这几天没有来得及收拾吗?”
沈易没回头都能想象到江砚脸上的揶揄, 抱着毯子回头无语出声:
“不喜欢做家务不是每个男性同胞的通病陋习吗?有几个男人像你一样每天喜欢擦地锻炼身体的,我家里这个样子才像单身男青年的好吗?”
江砚说不过他:
“是,你说得对,你家里这样挺正常的, 我同事也有一个不喜欢收拾, 说是这样住有安全感,就喜欢乱乱的感觉。”
沈易…
“这人是不是缺乏安全感啊?我不喜欢乱乱的感觉,谁不爱住干净屋子啊?”
他是不喜欢干净屋子吗?他只是不喜欢收拾啊!
江砚进了厨房, 将几个打包的菜都用微波炉热过, 又拎着刚才外卖点的米饭进了餐厅, 沈易晾好了毯子回来就发现江砚把打包的菜都装到了盘子里。
此刻被热过的菜冒着热气, 一点儿打包回来的感觉都没了, 这折腾的方式他之前一直都不用,他以为江砚是不知道外卖盒子现在都能加热了:
“现在的外卖盒子很好, 直接用盒子就可以热。”
江砚笑了一下:
“我知道,只是觉得这样吃味道好一些,放心,一会儿我刷碗。”
沈易立刻来了一句:
“我刷我刷,说好我刷碗的。”
弄得他好像不想刷碗一样,虽然他每次不换盘子确实是不想刷碗。
沈易说完就迫不及待地拿起了筷子,一块儿狮子头放在嘴里,香的要迷糊了,江砚看着他又微微眯上的眼睛笑了一下,他发现沈易吃到喜欢的好吃的就会像小猫儿一样眯上眼睛笑。
沈易满足地叹了口气:
“嗯,这狮子头还是那个味儿。”
江砚看着他这好像许久没迟到过的样子,有些好奇地问:
“你现在不是还在医大任教吗?去医大上课的时候不去食堂吃吗?”
沈易闻言深深地叹了口气:
“别提了,我们去那边都是上大课,一上午或者一下午,教室都在西区那边,离二食堂很远,而且医学生,你懂得,卷的不行,鄙人在医大又深受爱戴,一下课就会有无数的学生涌上来,各种的问题,不蹉跎个半个小时都不算完。
如果是上午的课,下午可能还要回医院做手术或者出门诊,连最近的食堂都未必来得及吃一口,就别提再绕远去二食堂了,上一个学期的课,我能吃上狮子头的次数都不超过三次。”
江砚听出他话语里的委屈:
“听起来好心酸啊。”
沈易埋头:
“可不。”
他想起了什么一样顺嘴又问了一句:
“哦,对了,你今天怎么去我们学校对面去了?学生打架斗殴了?”
“要只是打架斗殴就好了,对面有个学生死了。”
沈易有些震惊地抬头:
“啊?死学校了?跳楼啊?津海职业学院还有学生跳楼?”
江砚听着他这话头有些好奇:
“怎么?津海职业学院的学生不能跳楼啊?”
沈易一边夹了最后一个狮子头一边出声:
“你知道整个津市高校的跳楼排行榜吗?”
江砚微微摇头,他倒是没有特意统计过,只记得医大是挺多的,他去年就收了三个,盲猜了一下:
“第一不会是你们医大吧?”
沈易谦虚点头:
“然也,正是鄙母校,这年头劝人学医天打雷劈,医生的高风险不是从入职的那一刻开始的,而是从踏进医学院那天开始的,比如我们医大,分数线高,进来的都是学霸,很多都是从小顺风顺水优秀到大,这有的学生心态弹性就不太行。
加上学医压力大,考试多,学业周期长,经常自己还没毕业就把自己逼出抑郁症了,一个想不开就跳下去了,就我知道的去年就跳了四个,这还是环比下降了的数目,你说多可怕。”
江砚对医大跳楼事件是有所关注的,不禁就想起了沈易上学的时候:
“但是感觉你当年在学校的时候还是挺快乐的,吃个煎饼果子就开心的能笑半上午。”
沈易极其无语地抬头:
“请你不要把我形容的像一个傻子,谢谢。”
江砚忍不住笑了:
“抱歉,我只是觉得如果都有你这样的心态也是好事儿。”
“说实在的我倒是没觉得学医苦,当年啃那些医书的时候我也不觉得无聊,我老师也就是现在我们这院的副院长当时也说,我可能天生就是干这行的,我不觉得啃那些书本多无聊,也不觉得整天做实验多痛苦,但是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学医的过程我是乐在其中,行医的过程我每天抓马。”
沈易低头,猫猫叹气,江砚忍不住笑了一下。
沈易想起刚才的案子出声:
“相比我们学医的,对面的津海学院不要太快乐,原来我们寝室有个室友对象是对面津海学院的,那业余生活老丰富了,火锅,轰趴,KTV,期末考试据说复习三天就能过,你知道吗?三天就可以过,简直是神仙一样的日子,而且他们有五年无跳楼的记录呢。”
在沈易眼中这个记录简直比吉尼斯都难得。
江砚听出了沈易的震惊了,同时对医学生深深地敬畏了一把:
“滨海学院这个学生还真不是自杀,是被谋杀。”
“啊,谋杀?破案了吗?”
“还没有,估计要排查一段时间吧,吃完了?”
看到沈易撂下了筷子,江砚自然地端着盘子去洗碗,沈易抢都没有抢下来。
都收拾好都快九点了,沈易看着从厨房出来的人开口:
“你这脸色怎么这么差?昨晚没休息好啊?”
“有点儿吧,今晚早点儿睡就好了。”
“进去躺着,我给你测个血压。”
江砚犹豫了一下:
“不用吧。”
“过去。”
“哦。”
江砚躺到了沙发上,规规矩矩的,沈易给他侧了一□□温:
“65,100,踩着及格线,早上量估计及格线都到不了。”
沈易面容有些严肃,他知道这个问题就是上次大量出血的后遗症,这不是原发性的低血压,没有太低也不需要药物治疗,这个除了慢慢养着没什么特别好的办法。
江砚坐起身:
“没事儿的,我有注意休息,中午都睡午觉。”
沈易一脸怀疑。
“明天阿姨就正式在家做饭了,你晚上可以直接过来,一会儿我把家里的密码发给你,你如果有什么想吃的菜,可以上午发消息告诉我,我告诉阿姨准备菜。”
“我本来就是蹭饭的,还点菜多不好,做什么我就吃什么。”
“都说阿姨挺贵了,就当是花一份钱给我们两个请个阿姨,当然可以点菜。”
沈易搓了搓手:
“那我就不客气了。”
江砚笑了:
“别客气,好了,我回去了,你早点儿休息。”
江砚出去之后沈易看着整洁了一圈的家,很是舒服,拿过笔记本,盘腿坐在了沙发上,准备趁着心情,血压还撑得住,好好看看组里学生的论文。
他深吸了一口气,打开了邮箱,一篇一篇地点开看,逐字逐句的地改,有的段落他的修改意见甚至比这段的文字都长,他估计学生看了会很窒息,但是如果不改,这论文看的他更窒息。
时钟上的指针从九慢慢挪到了十二,沈易终于看完了组里大部分的论文,准备点开他们组之光,林暖同学的论文。
只要是晚上改论文他都比较喜欢把林暖的放在最后看,因为整个组里只有林暖的论文水平可以大大高于及格线以上水平,甚至可以达到沈易期待的标准。
林暖在他的眼里简直就是听话,乖巧,成绩又好的小丫头,有非常强大的速效救心功效,可以迅速平复他以为看了前面同学的文章而起伏到失眠的心理状态,让他至少晚上能睡个好觉。
但是当他将收件箱都搂到下面的时候也没有看到林暖的论文,他怕漏掉又看了一遍,还是没有,林暖一直以来都是组里第一个交论文的,估计这一次这孩子是忘发了。
沈易翻出手机看了一下这周他安排的医大课程表,他是后天的课,随后他给林暖发了消息:
“林暖,有空把论文发过来,明天我抽空看,有问题后天下课后当面给你改。”
对于组里的头号种子选手沈易一直比较照顾,尤其是林暖家境不太好,漫长的学医周期面对的压力只会比一般同学更多,所以沈易甚至做好了帮她联系实习甚至医院的准备,希望这个种子可以比较顺利地发芽和生长。
时间太晚了,所以林暖那边没有及时回复沈易也没在意,关上电脑就去睡觉了。
第49章 林暖出事沈易飞奔到市局
江砚刚一到办公室, 就闻到了熟悉的煎饼果子,豆腐脑的味儿,徐乐乐看见他进来立刻递过来了一杯豆浆:
“江主任, 林队请客早餐。”
江砚一挑眉:
“呦,林队拔毛了?你们昨天下午去四十五中看来是有进展了。”
林城白了他一眼还没开口, 徐乐乐就立刻出声:
“可不是, 昨天我们一到学校就打听出来了, 这个韩明浩口碑可不怎么样,当初教他的班任就透露这小子成绩不怎么好, 经常和校外一些半大小子在一起玩, 还因为领校外人员到学校打架被记了大过, 总之打架斗殴,欺负同学, 甚至年轻老实的老师都不放在眼里,是个五毒俱全的主。”
江砚已经猜到了:
“看来这是个校霸啊,他有过节的同学呢?有没有排查考上的大学和专业?”
徐乐乐立刻拿出了一张单子:
“好在四十五中之前有过统计,这是韩明浩班上所有孩子考上的大学和专业, 医学类相关有三个, 其中两个是在津市本地。”
那张单子上花了几种颜色的标记:
“标红色的是从老师的口中知道在高中和韩明浩有摩擦的,黄色的是有医学背景的,两者没有重叠。”
江砚扫了一眼这名单上的名字, 忽然看到了两个字, 林暖?熟悉的话语忽然重新浮现在了他的耳边:
“林暖, 可是我们组之光, 我的血压稳定剂”
在清水村最后一晚的河边, 一边看学生的论文一边感慨的沈易的声音还像是在耳边,江砚一把拿过了这个单子, 林暖后面备注的学校正是医科大妇产科专业。
沈易今天没出门诊,是在科室里做手术,上午那台结束的时候正好是十二点多,赶得及回办公室吃一口,一进去就闻到了办公室中各种味道的外卖味儿,几乎每一种是哪家店的什么吃的他都能说上来,上了这些年班,边上的外卖早就点遍了,没有一种能激起他的食欲。
没当这个时候他就格外怀念在清水村住的那些日子,哎,江砚的手艺实在是没的说。
周明探着脑袋过来:
“沈哥,结束这么早?我麻辣烫点的多,咱俩分一下?”
沈易早上手术之前是让他十二点半帮他点麻辣烫外卖的,没想到手术结束的早,这会儿就回来了,现在要是再点外卖,估计一个小时都未必能送来。
“来,给我整一口吧。”
沈易翻出了一次性的小饭盒,从周明那弄了点儿过来。
办公室里此刻的话题正是给学生改论文改到秃头的事儿。
“我真的栓q了,我学生那个论文又被拒稿了,服了,怎么写个论文就能这么费劲呢。”
沈易看了看一边吃肯德基一边感慨的同事,忽然觉得他白头发都多了两根。
“谁说不是,我宁愿多做手术,都不想再给学生改论文了。”
“确实,多做手术还能多赚点,改论文没钱就算了,我这血压都快不行了,哎,对了,沈儿,你那是不是有个贼省心的学霸?”
沈易想起了林暖,一边吹着牛逼一边翻开手机:
“那是,那可是我们组之光,一小姑娘,有天赋还肯用工,论文已经能达到我要求的水平了。”
哎?林暖的论文还没发过来?从未有过啊。
林暖一直是第一个交论文的,而且消息也没回他,不会有什么事儿吧?他想了想还是给她发了个消息:
“林暖,学校有什么事儿吗?看到消息回老师一下。”
此刻医大的宿舍中,林暖罕见地请了假没有去上课,一个人缩在床上,抱着手机脸色苍白,像是病了一样,忽然手机一个震动,她吓的一哆嗦,拿起来一看才发现是沈老师的消息。
她知道她拿助学金,沈老师是帮了忙的,这几年在组里,沈老师一直很照顾他,她看着上下两条消息,牙齿咬着嘴里的软肉,最后还是打了一串字:
“对不起沈老师,我这两天不太舒服,可以晚一点儿交论文吗?”
沈易一边吃麻辣烫一边看到了这个回复,一点儿也没有怀疑林暖这话的真实性,这么好的孩子肯定不可能是故意不交的,他拿起手机打字:
“不着急,先养好身体,实在不舒服就去医院看看,要好好照顾自己。”
这条发过去之后沈易又想着林暖的家中只剩下个年迈的爷爷了,忍不住又写了一句:
“有任何需要帮助的事儿直接和老师说。”
林暖抱着手机看着沈易的回复眼眶有些发红。
此刻市局中,林城继续电话走访韩明浩当时的一些同学,着重从上学期间在老师口中和韩明浩有矛盾的还有医学背景的人中调查,江砚指了指林暖的名字:
“这个学生的电话我来打。”
林城扫了一眼知道林暖也是医大的,揶揄地笑了一下:
“这是你们家那位的小师妹啊。”
江砚没出声,心里却在开口,这是我们家那位的学生。
林暖心里特别不安,在电话响起来的时候死死盯着手机屏幕,根本就不敢接,江砚打了三次那边都没有接,他微微皱眉,难道是在上课?
他看着时间等到下午大课结束的间隙又打了林暖的电话,还是没有人接听。
而此刻徐乐乐却从之前和韩明浩有过摩擦的李越口中得知了一个消息。
“林队,韩明浩的同学李越说了一个情况,他说韩明浩在高中的时候存在过霸凌同学的情况,还追过不少女孩子,喜欢在放学的路上堵人家,其中提到了林暖。”
林城和江砚同时转过身来,林城立刻出声:
“放一遍录音。”
徐乐乐立刻将刚才的通话录音放了出来:
“喂。”
“请问是李越吗?我这里是南桥刑侦支队,想和你了解一下韩明浩在高中的情况。”
那边停顿了片刻:
“你是警察?”
“是的,我是南桥刑侦支队刑警徐乐乐,警号37******。”
“我在高中群里听说他死了,被谋杀,真的假的?”
“是真的,所以我们想向你了解一下他高中在校的情况,比如他的人缘,在学校有没有和什么同学有积怨?”
“哼,那孙子也有今天,活该,为人?喜欢霸凌同学,整天和校外那些个不上学的混子在一块儿,自以为自己很牛逼,被他欺负过的老实同学不少,我记得有个叫王宾的,他把人家堵男厕所,按着他脑袋往小便池子里放,就是一变态,死的好。”
林城立刻在纸上找到了王宾的名字,看了下后面的备注,这个王宾的大学不在津市,而是在上城,也并不是医学相关的专业。
“除此之外还有其他积怨的同学吗?”
“那可多了,班上那几个蔫吧的男生多少都被他欺负过,不过警察同志,你们也别怀疑我们同学,这大学都上了三年了,要报复在高中毕业就套个麻袋揍他了,不至于等到大学都上了三年还跑去杀他,为这样的孙子自毁前程也不值得啊。”
“这个我们会调查判断的,除此之外还有吗?比如他有没有交往密切或者有过感情纠纷的女同学?”
那边似乎想了想;
“女同学?他高中很高调,喜欢追年级里长得好看的女孩儿,听说还在放学的路上堵人家,挺不是东西的,我们班当时的学委林暖还被他纠缠过一阵子,不知道是不是他缠的太过分了,最后给人家弄的都请假了大半个月呢,后来直接转班了。”
江砚心底升起了一股不太好的预感,和林城对视了一眼,同样看到了对面那人眼底的沉重:
“你打林暖的电话没打通是吗?”
江砚点了点头。
“看来我们得去医大一趟了。”
江砚坐到外勤的警车上手里握着手机,心绪有点儿不平,他能听出来沈易对这个女孩子多满意,甚至寄予厚望,而从他的口中他大概也知道林暖应该是个家庭条件不太好,但是人非常上进努力的好孩子,他真的不希望这样的女孩子曾经被伤害过,甚至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儿来。
这一路上江砚捏着手机眉心都是紧锁的,他们率先联系了辅导员,辅导员联系林暖,那边这才接了电话:
“林暖,你现在在哪?来老师办公室一趟。”
林暖手紧紧地握着电话,甚至在微微发抖,下床的时候都像是幽魂一样。
她到导员办公室的时候,江砚和林城几乎一眼就看出了这孩子的状态不对,脸色苍白,尤其在看到他们的时候,浑身都透露着紧张,江砚主动和导员出声:
“张老师,我们可以单独问林暖同学几个问题吗?”
导员笑着出声:
“好,我正好要去主任那一趟,林暖你别怕啊,警察就是来了解一下情况。”
林暖精神都有些游离地点了头,门被关上了,办公室中只剩下了林暖还有沈易和江砚三人。
江砚主动笑了一下:
“你别紧张,我们是桥南刑侦支队的警察,这是警官证。”
林暖看了看江砚亮出来的证件,细白的手指紧紧抓着手里的手机,抑制住从灵魂深处传来的紧张:
“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林城注意观察着她的每一个表情和动作,开口出声
“你们学校对面的滨海职业学院有个叫韩明浩的被杀了,这件事儿你知道吗?”
林暖周身紧绷,脸上的血色褪下去了一些,脸上的表情变的微微不自然,她微微低下头:
“知道,看到高中的群里说了。”
江砚的语气尽量轻缓地问道:
“我们去了四十五中走访,知道你们是同班同学,可以和我们描述一下韩明浩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这句话出口之后,就迎来了对面女孩儿无声的沉默,江砚能看到她握着手机的手指都开始变得青白,林暖所有的反应都在告诉他,她和韩明浩的关系绝不止仅仅是高中同学这么简单,这里面的隐情让他赶到棘手。
江砚起身去饮水机处接了杯水,递到了林暖的手上,指尖轻触的瞬间他能感受到女孩儿的手指上一片湿冷,都是冷汗:
“你别紧张,来,坐下慢慢想想,如果你觉得对着我们两个不好说,我们可以叫女警过来,是很和蔼的姐姐,你和她说好不好?”
林城在林暖进来之前就已经给队里打电话叫刘彤过来了,是去年刚调进来队里来做技术的,年纪不大,和林暖也差不了太多岁,对于询问这种有可能受到过侵害的女性会比较方便。
谁料林暖的反应忽然变得很尖锐:
“我和他不熟,他只是纠缠过我一段时间,然后我请假避开他了,之后我换了班级,没有来往,其余的我都不知道。”
女孩儿骤然变得像是一个受惊的猫儿一样,像是浑身上下细软的毛都炸起来了一样。
她的反常在常年干刑侦的人眼中实在是明显的不能再明显,心里哪怕有不忍,但是林城还是要出声:
“能不能详细和我们说一下他当时是怎么纠缠你的?有没有过激的行动?”
那个乌黑的巷子,那个看不清脸却怎么都无法认错的声音,那无法挣脱的像是钳子一样的手,那无数次在噩梦中纠缠她的半张脸,瞬间就像是梦魇一样再次紧紧缠绕在了林暖的记忆中,所有让她作呕的声音和味道,都像是冲破这么多年的时空一样,在她的身上具象化起来。
忽然她的脸色一变,手紧紧捂住了嘴,干呕出声,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中蓄满了生理泪水,那本就单薄的肩膀一颤一颤,整个身子摇摇欲坠。
江砚看着她的情况脸色一变,林城的心也沉了下来,他经历过太多女性被侵犯的案子了,林暖现在的表现几乎可以让他确定她很可能被那个畜生侵犯过,甚至现在都无法排出她和这个案子的关系,最好是直接将人带回队里问话,但是现在这个情况又比较棘手。
江砚过去查看了一下小姑娘的情况,却被她下意识躲了过去,她似乎很不喜欢别人靠近。
“还好吗?”
林暖忍下了那阵恶心感,苍白着脸点了点头。
林城几乎已经可以笃定林暖和这个案子一定有比较深的牵扯,但是眼前女孩儿的样子直接带回去恐怕要出事儿:
“林暖,我们可能需要带你回去详细询问,你现在可以通知你的父母,让他们陪同也是可以的。”
女孩儿摇了摇头,甚至有些祈求地出声:
“我父母没了,只有爷爷了,不要告诉他好吗?”
江砚紧紧抿唇,林城也没想到是这样,他顿了一下出声:
“那你需要老师陪你去也是可以的。”
虽然年龄上已经成年了,但是毕竟还是个学生,需要家长和老师也都是可以理解的。
女孩儿忽然站起身:
“不用,我跟你们回去。”
瘦弱的身躯中似乎忽然就积蓄起了一股力量。
但是这力量随着警车到了南桥分局的时候也在慢慢消散,下车的时候林暖的身子都是软的。
林城安排了女警询问,门被关上了,过了一个多小时刘彤出来了,将询问记录交给了林城。
记录中林暖承认了徐明浩曾经在放学的路上侵犯过她的事实。
江砚脸色极为难看,林城也抹了一把脸。
刘彤脸上难掩对里面小姑娘的心疼:
“她情绪很差,状态也不太好,她对我们很抗拒,也很害怕,我能感觉到她还有很多事儿没说,而且她刚刚提出相见她的老师。”
江砚目光微微一紧,林城抬头:
“她导员吗?可以,给她打电话。”
“不是,是见她的导师。”
“也行,她导师谁啊?”
“说是叫沈易。”
林城骤然看向了江砚:
“沈易?是我认识的那个沈易吗?”
开什么玩笑?林暖是沈易的学生?
医科大,妇产科,这个世界这么小吗?
江砚进了询问室,林暖坐在那里目光看着窗外,她长得很精致小巧,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有些像是一个精致的洋娃娃,细白的手指紧紧扣着手机,她不知道谁会相信她,她不敢让爷爷知道,也不敢直接和警察说,能够想到可能会管她的人似乎就是这一直对她很照顾的导师了。
她没有看向江砚,抹了一下红通通的眼角,声音中甚至没有情绪起伏:
“我论文还没有交。”
一句话瞬间戳了一下江砚的内心,他坐到了她的身边,声音很轻,似乎怕惊到这个已经是惊弓之鸟的女孩子:
“你可以见你的导师,你自己打电话,还是我们给他打电话?”
林暖低着头看着上午沈老师发来的消息:
“我不敢说,你能帮我打吗?”
“好,你告诉我电话好吗?”
林暖辍着泪点了点头。
沈易接到电话的时候刚从这手术室出来,看到江砚的号码还以为他是问他晚上吃什么的,下意识就接了起来,但是片刻过后,他的脸色就变了:
“把电话给林暖。”
“你老师找你。”
林暖接过了电话,眼泪蓄满了眼睛,却不知道该说什么,电话那边传来了一个让她安定的声音:
“你别怕,老师一会儿就到,先听警察叔叔的,啊。”
林暖几乎发不出声音,只一个劲儿的点头。
沈易回到办公室换了衣服就立刻冲到了地下车库,黑色的奥迪A6第一次在五点的时候就滑出了车库,刚才江砚在电话中说的很隐晦,但是联想到最近的案子,还有林暖从昨天到今天的反常,他不得不往最坏的地方去想,这么想着,车几乎是卡着限速在快速路上行驶的,从接到电话到南桥分局只用了21分钟。
第50章 气场拉满的沈主任
南桥分局刑侦的大办公室中, 林城手中捻着刚才林暖的询问记录,又听着刘彤描述她刚才的状态和反应,眉头锁的很紧。
刘彤同为女性, 对林暖的遭遇气氛又同情,虽然理智上她知道这个案子到此刻不能排除林暖的嫌疑, 但是她还是出声:
“林队, 刚才林暖的反应和心理素质, 我觉得不太像可能做出分尸这样案子的人,而且女孩子的体力有限…”
刘彤的声音有点儿干涩, 她知道这样的话很不专业, 却还是忍不住要说。
林城看了她一眼:
“你觉得她精神状态稳定吗?”
刘彤顿了一下, 专业告诉她,林暖应该是有心理障碍的:
“林队, 这个要专业的心理医生来诊断。”
林城抬眼看向江砚出声儿:
“我觉得有必要给她安排心理鉴定。”
江砚的手握紧,脸色很不好看:
“林暖这个时候要见沈易,说明她极度缺乏安全感,沈易应该是她现在十分信任的人, 她可能会对沈易说出部分实情, 我们还是再等一等。”
黑色的奥迪A6以一个漂亮的漂移直接进了分局的院里,沈易甩上车门下车的时候就见一身警服的江砚已经在大楼的台阶上方等他了,他三步并作两步的上去, 脸上的表情是少见的严肃有些凝重, 方才在电话中他也没有问的太详细, 江砚也只说了林暖可能和津海职业学院的案子有关, 现在在市局想见他。
沈易顾不上别的, 见到江砚立刻出声问道:
“到底怎么回事儿?林暖怎么会和津海的分尸案扯上关系?”
江砚微微抿唇:
“我和你说下情况,你要冷静一下。”
沈易深呼了一口气, 心底隐约有个猜测却怎么都不愿意相信:
“你说。”
“林暖和死者是高中同学,她在高中放学的路上曾经被这个死者侵犯过。”
简单的一句话却震得沈易瞳孔一缩,从见面开始就总是沉默寡言,喜欢独来独往,在组里除了必要的时候很少说话,但是做什么都是踏踏实实,乖乖巧巧的小姑娘竟然在高中被强.奸过?沈易的脸色几度变化,最后还是忍不住直接爆粗口:
“我艹他妈的,这畜生死的好。”
江砚没有对这句话发表任何的看法,短暂的发泄过之后,沈易的理智总还是在线的,他的目光直射江砚,语气是从未有过的锐利:
“所以,林暖应该是受害者,她为什么现在会出现在你们公安局?你们是不是在怀疑什么?她被侵犯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沈易现在忍不住的多想,现在那个畜生死了,要是真的寻找作案动机,那么警方是有理由怀疑曾经被那孙子侵犯过的林暖有可能是凶手的,所以他们现在扣押林暖是已经把她列为犯罪嫌疑人了?
江砚看着他这劈头盖脸的问题,就知道他的脾气要上来了:
“我们进去说。”
沈易压着火气随他进了办公室,面对一屋子常年办理刑事案件看谁都像嫌疑人的刑警,沈主任一身灰色衬衫,阴沉着脸,一脸看谁都不爽的样子,看着比这一屋子的警察都让人有压迫感。
江砚指了指坐在那里的林城:
“林队,是这个案子的负责人,具体情况你可以问他。”
江砚侧面表示他只是一个法医,具体的案子还是林城来负责,林城抬眼就看到了这和往常气场不太一样的沈易,在江砚开口介绍的时候他心里就已经把这孙子骂了好几遍了,又来这一套。
沈易几步上前,一句话就将护犊子的态度贯彻到底:
“林队,我的学生现在的身份应该是受害人吧?叫我来是让我领孩子回学校的吗?”
林城看了一眼江砚,所以这货在门口接了半天,什么情况都没和沈易说吗?
“是这样的,我们从韩明浩的社会关系中排查出了林暖在高中时期被他纠缠过,而且林暖还休学过一段时间,所以才找到林暖了解情况,但是她看到我们之后情绪起伏有些大,不过还是配合地和我们到了市局做询问口供。
我们安排了女警和她了解情况,她说出了韩明浩在高中放学回家的路上侵犯过她,她请假休学和后来转班级都是因为这件事儿,但是明显她对我们还有隐瞒,在这个时候她主动提出要见你,我想有些情况她或许会和你说。”
沈易抿了抿唇,消化了一下林城话中的消息,他也知道现在林暖必须要将她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才可以撇清和这个案子的关系。
“好,我去见她,人呢?”
江砚出声:
“在询问室,我带你去。”
沈易看到林暖所在屋子隔壁的讯问室三个字,还有她所在屋子门上询问室三个字就知道,现在林暖在警方这里还不算是犯罪嫌疑人,他转头看了一眼江砚:
“这个屋子里面有监控吧?”
江砚点了点头,这个也没有必要瞒着沈易。
沈易对这个结果也不意外,有监控也好,说得清楚,他轻轻敲了两下门才推门进去。
屋内的陈设十分简单,只有一个桌子,一组沙发和沙发前面一个简易的小茶几,此刻林暖穿着一件很简单的白色短袖垂着头坐在茶几后面的沙发里。
她听到动静瞬间抬头,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中满是惊惧和紧张,在看清来人是沈易之后,微微动了一下唇角,却是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来,只是眼眶瞬间红了一片。
沈易先对她笑了一下,走到她身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此刻林暖才终于发出了声音,声线有些哽咽的沙哑:
“沈老师。”
“老师来了,别害怕了。”
“对不起,沈老师,我不知道应该找谁,我不敢让我爷爷知道,也不知道谁会相信我。”
只是一句话,林暖在这个陌生的询问室中坚持了许久的眼泪才终于决堤一样地落下,在崩溃边缘的情绪终于得到一个短暂的出口,她知道不应该给沈易添麻烦,也知道沈易没有责任帮她,但是她此刻已经找不到别人了,上午沈易那句话,让她在这样的时刻将他当做了救命稻草,一个值得信任的长辈。
沈易知道林暖的家庭,知道她身后真的没有可以依靠的人了,他是打心眼里怜爱这个身世可怜又同时很坚强的小姑娘,他抽了一张纸递给她,很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他说出的每一个字都是认真负责的:
“老师相信你,没关系的,如果现在想哭就哭一下,没关系的。”
他最后还是探起身,手在女孩儿的肩膀上轻轻拍了一下。
林暖生生憋着的哭声才终于开始释放。
询问室中的一切,都以监控的形式从各个角度传到了外面办公室监控的电脑上。
江砚坐在一旁面色凝重,林城同样眼底沉沉,做了这么多年的刑警,他依旧不喜欢碰到这样的案子,他们是打心眼里不希望林暖和这件杀人案扯上半点儿的关系。
林暖的哭声渐渐止息,沈易缓缓开口:
“林暖,将你知道的所有说出来,无论旁人如何,老师都相信你。”
林暖哭的有些哽咽,却还是在这个时候看向了沈易:
“老师,我是在群里知道韩明浩死了的,但是我真的没有杀他,我真的没有想到他会死。”
沈易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无声地闭了一下眼睛,甚至紧绷的肩膀都松懈了一下。
但是监控前面的江砚和林城却反而紧张了起来,如果林暖真的和此案完全没有关系,她说的不应该是我真的没有想到他会死,这句话隐含的意义他们不想推敲。
林暖稍微冷静了一下之后,才开始缓缓开口:
“那件事儿之后我和谁都不敢说,在家请假是因为我装病,后来换班级是我去求的教我们物理的教导主任,她一直对我很好,我不敢说理由只是一直求她,她还是帮我换了班级,好在很快就放暑假了,开学之后就是高三,我在的学校按照成绩重新分了班级。
我在A+班,那个时候A班和A+班晚自习要上到九点半,而其他的平行班八点就放学了,韩明浩在平行班,我每天回家都会拉着同学一块儿走,然后去我爷爷卖馄饨的小摊子上,再和我爷爷一块儿回家,好在那一年我都没怎么碰到过韩明浩。
后来上了大学,我才知道他竟然在医学院对面的职业学院,所以我很少出校门,这两年我一次都没有碰到过他,但是那天晚上的事儿就像是一个噩梦一样,总是阴魂不散,我总是失眠,我的室友知道之后说我是压力太大了,让我找个男朋友,可能会好一点儿。
可是我不喜欢,但是我又好想有个人可以说说话,所以我就经常在论坛中和陌生的人聊天,在那里我认识了一个网友,我不知道他是男是女,但是我们聊的很投机,他说他在初中受人欺负,我们经常互相安慰,聊了有一年左右的时间,我忍不住和他说了我的遭遇。”
沈易忍不住继续问:
“然后呢?你们有见过吗?”
林暖摇了摇头:
“没有,我一直都不认识他,但是我知道他在国外,可能是因为离得很远吧,所以我才敢和他说实话。”
沈易再次出声:
“那你的这位网友知道侵害你的人是谁吗?”
林暖再次摇头,但是眼底却有些不安:
“我只说过我的专业和学校,其他我都没有说过,但是从三个月前他就很少上线了,最后一条消息是说他要回国了,还和我说我的噩梦总有一天会结束,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我想问他,但是之后他的账号就注销了。”
林暖的神色有些慌张:
“老师,我,我真的不知道这件事儿是不是和他有关系,也不知道他到底是谁,但是我真的没有杀人”
她不懂警察到底是怎么办案的,不知道她现在的情况警察会不会怀疑她,但是从三个月之前她收到那条消息之后就总是心里不安,她没有聊过其他的网友,也不知道会不会有网友聊着聊着就忽然注销账号不聊了,她也不敢和别人说。
但是最后的那句话却总是像是一个魔咒一样套在她身上,让她心里没来由的不安,但是随着时间一天一天过去,她平静的学校生活渐渐冲淡了她的担忧之后,群里却忽然传来了韩明浩死了的消息,三个月前的忐忑才再次重现出现在了她的生活里,让她恐惧惊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