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也许今日,不宜出行。
秦渊抬头看了看天,然后陷入了沉思。
现在他有四种可行方案,一种是借路人的手机给家人或秘书打个电话。
但这个方案不行,因为如果他打了这个电话,那么接下来三年他都不可能摆脱来自家人的‘哈哈哈哈居然连坐公交车的钱都没有’的各种无情嘲笑。
至于打电话给秘书,那就更不行了。
因为秘书看似是个精英,实际上在非公事的时候就是个典型的吃里扒外的狗腿子,一定会朝着他的家人告密,然后依然是三年的无情嘲笑。
方案一,排除。
方案二,就是他直接上一个出租车,让司机将他送到秦家老宅...但问题就又绕回去了,秦家老宅上上下下连同门口路过的耗子都会知道他‘哦豁居然连坐公交车的钢镚都没了’的剧情。
不能说他很要面子,但偶尔的,这面子也不能丢的太过。
所以继续排除。
方案三,就是他自己走回去。
这个方案很好,是一个将不落面子和锻炼身体相结合的绝佳方案,听起来就很健康,简直是首选中的首选...但是依然要排除。
不要问为什么排除,秦渊四下里看了看,谢天谢地,这地方他有点印象。
他之前带着属下来这里实地考察过,是个挺好的地段,不过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个地方和他要回去的地方可以组个名为南辕北辙的cp。
如果靠着走路回去,他的家人大概可以去警局给他报失踪了。
不知道需要多少个小时才能走回去,重点是体力大概率也是跟不上的,虽然他的体能向来挺好,但不代表着他的体能是无限数值。
所以看似靠谱的第三个方案,比前两个更加不靠谱。
那么,就只剩下最后一个方案了。
最后一个方案,就是在公交车停运前,凑够一个钢镚。
至于如何凑够一个钢镚。
秦渊站在路边思考了三秒,然后就大步流星的朝着他有印象的方向而去:钢镚,我来了。
这边的秦渊正在为了钢镚努力,而同一时间。
坐在马路边的叶云楼已经笑不出来了。
不要问他为什么笑不出来。
因为。
叮当叮当。
有硬币落到了碗里,发出了清脆的碰撞声。
穿着校服路过的两个学生小心翼翼的将硬币放在了叶云楼捧在手里的碗中,想要说什么但好像又不知道说什么,似乎很同情他但又不忍心多看几眼,最后只能急匆匆的走了。
她们将叶云楼给当成了流浪汉,她们没有太多钱,但两个钢镚却也足够叶云楼吃上一口馍馍。
叶云楼看了看碗里两个硬币,很想告诉这两个学生他不是流浪汉,但两个女孩子大约是赶着回学校上晚课,所以跑的速度飞快,不过眨眼间就跑的连影子都没有了。
叶云楼:“......”
叶云楼:“.........”
叶云楼jio的今日似乎不宜出门。
别问他为什么出门,他想出来把头发给剪了,然后他查了一下最近的理发店在哪里就出了门,结果没想到理发店今日因为店主有事所以没开,他又不想去太远的地方,想着行吧,明天再来。
他寻思出来都出来了,不如四下里走一走,没准能遇到别的剪头发的地方。
然后他就遇到了一个头上蹲着一只橘猫身边蹲着一只哈士奇的穿着大头青蛙服的小商贩在摆地摊卖各式餐具,其中有一个看上去很古朴,像极了他很久以前失手打碎的最爱的碗,他当然毫不犹豫的给买了下来。
小商贩说买了这个碗今天他一定会走大运。
当然这是商家为了卖货故意说的讨喜的话,他没放在心上。
但是吧。
他现在jio的自己还是得上点心。
因为自打买了这个碗,他先是被一辆真的没看到路边有淤泥水滩的小汽车给来了个天泥散花攻击,被溅了一身泥点子。
车主倒不是什么不讲理的人,赶紧下车给他道歉要给他买新衣服之类的,他给推脱了,对方非要塞给他五百块,不然就继续和他掰扯,他受不了对方的嘀嘀咕咕也就收了下来。
再然后他没走几步就又被不知道打哪冒出来,他根本没看到的短腿短到约等于无的柯基给绊了个正着还摔了一身的灰,柯基的主人又是一通的道歉,非要再赔钱给他二百块买新衣服。
叶云楼深深地吸了口气,想着行,我惹不起我躲得起吧。
叶云楼准备找个地方坐着,他隐隐有所感知他现在他不适合再走路。
如果再走恐怕就不是泥点子和摔跤的问题了,坐一会儿等感觉能走了再走,他才刚开启新世界的美好生活,他必不能第一天就下线。
他的第六感向来很准,他从不轻视自己的第六感。
叶云楼就真的找了个不碍事的路边坐着了。
然后。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坐在路边歇歇脚的叶云楼自我感觉良好。
但落在其他路过的行人眼里他就是一个刘海遮住了半张脸,浑身脏兮兮不是灰就是泥点子的看上去年纪好像不太大,捧着一个破旧(古朴)的碗坐在路边,不说话也没有什么卖惨行为,似乎受到了什么不得了打击的可怜人。
所以。
叮当。
叮当叮当。
尽管现在电子支付已经成为了主流,但兔家的兔,总是有着能帮一把就帮一把的天生善意。
五角一块的硬币,五块十块五十一百的纸钞,甚至还有人塞给了叶云楼两个大肉包子和一瓶牛奶,说了句‘其实世界还是挺美好的,也许你可以对糟糕的世界再有点期待’后就跑了。
叶云楼:“......”
叶云楼:【凝重的小眼神.jpg】
不敢吱声。
完全不敢吱声。
他能做的,不过是将破旧、呸,将古朴的碗往怀里藏了藏——我真的不是流浪兔,真的不是。
有脚步声停在了周围。
紧紧的抱着自己的小破碗的叶云楼有所察觉的侧头,从厚重的刘海缝隙中隐约看到了一个穿着短袖,身上也有些脏兮兮,单手扛着一个装满了易拉罐塑料瓶破旧大麻袋的男人。
男人似乎在盯着他瞧,没有出声也没有走。
“......”
这个世界的拾荒门槛好像很高。
叶云楼不甚清晰的瞄了瞄男人那健壮的身体,尽管穿着短袖,但也能看出来短袖下估摸着全是肌肉的身体,在心里狠狠地感慨了一下,然后他注意到男人似乎不是在看他,而是盯着他怀里瞧。
这个寒冷的天气,这个众所周知的时间,这个渴望的眼神。
懂了。
“你是饿了吗?”
叶云楼将之前不知道哪只好心兔塞给他的包子拿了出来,声音没有什么太多的情绪,只是单纯的邀请男人吃饭的语气道:“吃点吧,干干净净的包子,还热乎呢。”
“......”
本来是瞧着这碗眼熟,似乎和小时候大师送自己的是同款,不确定想要仔细看看却受到干饭邀请的秦渊愣了愣,沉默了两秒后就真的将麻袋给放到了一边,沉声道:“谢谢,但我只要一个就好。”
叶云楼:“嗯,正好有两个,你一个我一个。”
然后两个人就真的排排坐啃起了包子。
再然后。
“现在的行情如何?”
“不太好,这些瓶子都是一分钱一个,无论大小和材质。”
“你这有多少个?”
“九十九。”
“哦,还差一个就是一个钢镚了。”
“嗯。”
“正好我这有瓶奶,这种奶瓶收吗?”
“收,玻璃瓶也是一分钱一个。”
“那就是一百个瓶子,一个钢镚,圆满。”
“嗯,我也认为很圆满。”
“你的行情如何?”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不缺钱,但好心兔实在是太多了。”
“巧了,我也不缺钱。”
叶云楼和秦渊都笑了起来。
他们都感觉对方似乎挺能聊得来,竟不约而同的有一种酒逢知己千杯少的想法——除了穷亿点,好像没有任何其他的毛病。
“你我如此投缘,做个兄弟如何?”
“好,我姓秦,秦朝的秦,名渊,深渊的渊。”
“这名字好,你迟早能发达啊渊哥,以后发达了记得让我抱抱大腿,哦,我姓叶,落叶的叶,名云楼,云朵的云,高楼的楼,喊我云楼就行。”
秦渊看了看叶云楼,虽然看不清他的脸,但估摸着是比自己小,自然对渊哥这个称呼不反对。
不过片刻间这萍水相逢的二人就定下了兄弟名分。
两人将一个敢问一个敢答,一个敢答一个敢应,一个敢应一个更敢应的气质给拿捏的相当到位。
但是这不是重点。
骑着作者路过的剧本瞅着这两个只知道吃包子聊天的家伙就来气,于是当即就拿起了笔,添加了一个惯用剧情。
至于是什么剧情。
那当然是。
叶云楼放在一边装满了钱的小破碗被抢了。
是的你们没看错,碗被一个路过的黄毛给抢走了。
还是那种抢了就开着跑车跑了,隐约的空气中还留下了‘哈哈哈哈陈二少玩出来了花儿’、‘懵逼了对方’和‘哦豁这个大冒险有意思’之类的话。
叶云楼:“......”
秦渊:“......”
叶云楼和秦渊同时陷入了沉默。
然后。
“渊哥,我好像被抢了。”
“不是好像,把好像去掉,小楼,你是真的被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