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扔手雷的混混目瞪口呆地看着隔壁大都会的超人从天而降,然后把手雷给吃了，刚才突然生出的和蝙蝠侠同归于尽以求名垂哥谭恶棍榜的悲壮勇气也泄了个干净，劫后余生的同时又忍不住对超人破口大骂。
他越骂越难听,每一句都直指超人和蝙蝠侠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PY交易，什么世界最佳搭档，都是谎言，蝙蝠侠一定是卖沟子给超人，才得到了超人的庇护甚至超能力。
无论他的敌人还是同伙,都在一旁瑟瑟发抖,越缩越小,真的很不理解他到底为什么要挑衅一个生吞手雷的人间之神,就算超人蝙蝠侠都不杀人,也不妨碍他们，尤其是蝙蝠侠,把人打到半身不遂啊。看看蝙蝠侠那魁梧的身躯和粗壮的大腿,那是能屈居人下的样子吗？以后无论是挑同伙还是挑对手,脑子有泡的千万要绕着走。没抢到钱事小，被扭送警局也不算大事，但因为造谣以超英为主角的沟子文学而挨打，赔上高额的医药费，真的得不偿失。
超人也大惊失色,恨不得亲自动手制裁这个本事不大但是脑洞不小的混混：“你别乱说啊，我可是有老……”
还没等他说完,乌鸦已经嘎嘎叫着冲了下来，对着混混的脸就是一阵乱啄,啄得他没工夫说话只能啊啊惨叫。
“够了！”
蝙蝠侠忍无可忍地一拳打晕那个混混，并且在乌鸦试图把对方的眼睛啄出来的时候一把捏住了它的身体。
“嘎——”乌鸦愤怒地朝超人怒吼。
蝙蝠侠瞪着它,抿着唇没说话，但怒意很明显。超人读懂了蝙蝠侠的下巴，通常他在罗宾不听命令，擅自行动过后，蝙蝠侠在给罗宾下禁足命令前，就是这个表情。
超人看了看乌鸦，又看了看蝙蝠侠，犹疑地问：“呃……所以这真的是你的新搭档？你们的制服还挺配的。”
蝙蝠侠狠狠剜了超人一眼：“有时候我真的很想把你的脑子挖出来看看，里面的沟壑到底跟地球人有什么不一样。衷心地希望你的超级大脑能理解，我的搭档只是代号叫罗宾，而不真的是只鸟。正常人不跟鸟搭档，更不会跟鸟说话。”
“可你刚才对这只鸟说‘滚出我的哥谭’呢。”超人小声嘀咕着。他嘴里的硫磺味也没有消掉，说话还时不时从嘴里往外冒烟，看上去十分诡异。
当然，那句话也可能是对着他说的，但超人绝不承认。
今晚的哥谭街区除了这件事之外再没有什么大动静，蝙蝠侠例行的夜巡完毕，将蝙蝠车后座上的那串混混让GCPD门口的消防栓签收后，就准备收工——他和阿尔弗雷德的赌约还在兑现期呢，就算是蝙蝠侠，也不想忤逆管家侠。
离开前他将一直拴在蝙蝠车雨刮器上的乌鸦也解下来递给了超人。
超人一脸莫名地接过乌鸦问：“给我的？”
蝙蝠侠点头：“嗯。”
乌鸦：“嘎！”
我不同意！
超人更莫名了：“可是我不会养鸟啊。而且这乌鸦看上去并不想被我养。”
蝙蝠侠：“你也可以吃了它。”
超人：“啊这……”
他一时分辨不出这到底是不是自己搭档跟他的管家一脉相承的冷幽默。
蝙蝠侠坐进车子说：“你先给我看住他，我要去确认一些事情。”
“他？”超人低头看着手里正疯狂啄自己虎口的乌鸦，问：“所以‘他’真的不是普通的乌鸦？”
这只鸟的力气很大，要不是自己有钢铁之躯，这只手大概已经被啄穿了。怪不得刚才蝙蝠侠要阻止乌鸦啄人，按照这个力度，这鸟刚才还真的有可能把那个小混混的眼珠子叨出来。
“这么危险的东西你还让我吃？！”超人一脸不满意地看着蝙蝠侠。
蝙蝠侠送他一脸尾气，扬长而去，“怕什么，你不是连手雷都吃？”
超人捏着手里的乌鸦，一时不知道该把这小东西弄到哪儿去。
听蝙蝠侠的语气，这只乌鸦身上肯定有什么蹊跷，那是绝对不能带上瞭望塔或者带回家的。
超人在日常事务中的随意源自他对自己力量的信任，和蝙蝠侠相处时的轻松也源于两个人相识多年，已经建立了绝对的默契，他把这只乌鸦交给自己，那就说明一定有什么理由不能将它带回蝙蝠洞或者韦恩庄园。
超人想了想，决定把乌鸦带去孤独堡垒。
出发前他怕会错意，还专门接通蝙蝠侠的通讯问：“我把它带去北极行吗？”
“可以。那你得找个结实点的笼子关住它，但也别把它冻死了。”
蝙蝠侠回答完后，就挂掉了通讯。
本来只想跟着蝙蝠侠，暗中观察的阿加雷斯：……
蝙蝠侠将车开回蝙蝠洞后，第一时间跳下了车，他没有像往常那样，下车就掀掉头罩，开始一路脱制服，而是大跨着步子朝通往庄园书房的楼梯走去。
“先生？”阿尔弗雷德站在监控屏幕前疑惑地看着他。不久前他刚收到指令，让他监视谷仓的情况，他立刻想到可能是暂住在那里的乌鸦出了问题，将监控切过去后，果然发现谷仓里只有蝙蝠牛和歌利亚，并没有乌鸦的身影。
“帮我看着些走廊监控，我要去贝利尔的房间。”
阿尔弗雷德看着他全副武装的样子问道：“您这是要夜闯客人的卧室？”
蝙蝠侠一边上楼一边说：“他已经不算庄园的客人了。”
“那你为什么不在他的卧室里装上监控设备呢？还能隐藏您的行踪。”
阿尔弗雷德嘲道，他非常不赞同自家主人的做法。
蝙蝠侠已经消失在了蝙蝠洞和庄园相接的门后，他继续通过通讯器对阿尔弗雷德不近人情地说：“有必要的话，我会的。”
*
阿加雷斯将投射在乌鸦身上的视野收了回来，不再关心超人那边的情况。
蝙蝠侠以为把他和乌鸦隔离开，就能切断他们之间的联系了吗？只能说这种猜测算得上是对地狱物种根本不了解。他和他的恶魔之魂不会被任何空间上的距离阻隔，更不会被任何现实存在的物体所束缚，之前之所以没有挣扎地让蝙蝠侠把他拴在雨刮器上，只不过是恶魔的恶趣味，愿意陪自己选中的人类玩这个你追我逃的游戏而已。
布鲁斯还不知道他在恶魔的感官世界里到底有多香，更不知道阿加雷斯早已凭借这种气味认出了他就是蝙蝠侠。这种信息差目前来说就是属于恶魔的优势，刚好可以利用它来隐藏自己，更好地巩固自己的马甲。
而且，阿加雷斯突然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布鲁斯已经明确表示，如果想要留在韦恩庄园做管家，就绝不允许对庄园的主人有任何非分之想。但一桌饕餮盛宴摆在眼前，却只能偷偷摸摸看，连凑近了闻一下都不允许，对恶魔来说实在是一种甜蜜的折磨。
所以……用布鲁斯的另一个身份开荤，在正式和他签订灵魂契约之前，先让他时不时地吸两口解解馋，应该也不算过分吧？
况且这还是送上来的机会，他要是不能牢牢抓住，那可就太委屈自己高阶恶魔的身份了。
他闭着眼躺在床上，呼吸缓慢又均匀，就像是依旧沉浸在睡梦之中，但他的神经已经兴奋起来了。可以预见的是，接下来他将经历一场高手之间的演技对决，而他的好胜心不允许自己输。
那股独属于布鲁斯·韦恩的香气越来越浓郁，他知道，蝙蝠侠离他也越来越近了。
卧室的门被悄无声息地推开，蝙蝠侠像幽灵一样飘到了阿加雷斯的床前。他微微俯下身，带着手套的手覆上阿加雷斯裸露在外的脖颈。
就在蝙蝠侠戴着手套的手刚刚接触到他的脖颈时，阿加雷斯突然睁眼，他双手猛地抬起，企图握住蝙蝠侠嵌着利刃的臂甲。这倒把蝙蝠侠给吓了一跳，他下意识地缩回手臂，整个人也往后撤去。
阿加雷斯抬起一条腿勾上蝙蝠侠的腰胯，蝙蝠侠腾出一只手卡住他的腿，另一只手臂直接用小臂卡住他的脖子。普通人在这种情况下很难再有所行动，因为这个姿势不但行动受限，如果强行抬头起身，就连呼吸都会变得困难。
蝙蝠侠本想以迅雷之势抢占先机制住对方，趁对方还没意识到袭击对象是谁的时候就营造出一种命在旦夕的危机感。人类原始的求生本能决定了任何人在突然遭遇危险的时候，第一反应绝对是想尽办法自救。而这刚好可以让他判断，那只乌鸦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它能逃脱来自超人的看守，无视距离地出现并保护阿加雷斯，那就说明，它要比自己想得更强大。如果它不能感受到阿加雷斯正在遭遇险境，那就说明，他们之间的感应还是受限于距离的。
而这个计划却因为阿加雷斯的突然清醒而宣告失败。不过蝙蝠侠还有备用计划，在对方有防备的情况下，无非就是要下手更狠一些。
但下手狠不代表蝙蝠侠真的会无视对方的安全，就像他躲开了阿加雷斯毫无顾忌地用手掌抓握自己的臂刃那样，当阿加雷斯完全不顾及锁骨被按断的危险强行抬起脖子的时候，蝙蝠侠原本用力按住他的小臂犹豫了。
也就在他犹豫地放松力道的短短一瞬，阿加雷斯一手勾住他的脖子，另一只手死死拽住了他的披风。
蝙蝠侠侧身翻滚着想要拽回自己的披风，阿加雷斯死死用手指揪着不放，两人在床上滚了一圈半，最后“砰”地一声，重重摔在了地上。
摔下来的时候，阿加雷斯先落地的，再加上蝙蝠侠的体重，他感觉这一摔，内脏简直都要被震出来了，同时心酸地想，自己为了口吃的真是付出了太多。
由于他始终紧攥着蝙蝠侠的披风，两人落地后又滚了两圈，就这样被卷在了同一个披风里。
蝙蝠侠还在算直接撕毁这条披风会被福克斯冷言冷语几天时，阿加雷斯已经毫不犹豫地再一次凑了上来。
蝙蝠侠真的很想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
然后，就眼睁睁地被对方吻了个正着。
蝙蝠侠：！
真是活久见，是蝙蝠侠的凶名传播得不够远，以至于身为外乡人的阿加雷斯对哥谭的恐怖传说还没有一个系统的认识，还是阿加雷斯其实也是隐藏在人类中的外星物种，脑回路跟地球人不一样，连蝙蝠侠都敢强吻？
阿加雷斯在亲到蝙蝠侠的时候，激动得简直要落泪，这一口吃的是真不容易。
他片刻不敢耽误地直接将舌头伸了过去，打个时间差，趁蝙蝠侠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多亲一会儿，到时候挨揍也不算亏。
蝙蝠侠在对方伸舌头的时候毫不犹豫地咬合了牙齿，一声痛呼和血腥味一起从他的嘴里蔓延开来。
这一次，他毫不犹豫地用上了蝙蝠侠真正的技法和力气，撕裂了披风，将人推出去摔在了床腿上。
而目标达成的阿加雷斯陷入了短暂的类似于贤者时刻的虚空时间，不再反抗。
如果是布鲁斯，被强吻的话，哥谭甜心大部分时刻都会反客为主的亲回去，但现在他是蝙蝠侠，没有人能杏骚扰蝙蝠侠，也没人敢这么做，所以阿加雷斯的行为几乎是立即激怒了蝙蝠侠。
他单手将阿加雷斯提起来按在床沿，整个人几乎跨坐在了阿加雷斯身上。蝙蝠侠用手掌托住阿加雷斯的脖颈，虎口处卡住他的下巴强行让他保持了一个非常难受的仰头姿势。
蝙蝠侠在工作的时候，不仅只有高科技的装备和制服，他还会为自己涂上比肤色更白的粉底以及灰白色的唇膏，刻意营造出一种非人感来震慑敌人。此刻他裸露出的下半张脸皮肤十分苍白，因为生气，灰白的唇也紧抿着，只有唇角有一点殷红，配上黑色的面甲和白色的护目镜，看上去非常冷酷，就像一个没有感情的异装癖杀手。
他专注于自己想要达成的目的，完全不去思考阿加雷斯究竟出于什么样的心态才会在这种情况下亲他。身下的人气管被他扼住，不出4分钟，就会进入窒息的临界状态，如果真如他所说，他无法控制那只乌鸦的行为，那么现在，他就只能绝望地等死。
阿加雷斯面部因为血液不流通而涨得通红，他的唇边也有一丝殷红，他闭着眼，尽量抬起头，做出一副引颈就戮的样子。他的一只手轻轻搭在那只扼住他咽喉的手背上，另一只手里还攥着一小截碎裂的披风。
蝙蝠侠将一直按住他动脉的拇指微微松开一些，俯下身对他说：“你不是说，那只乌鸦是你的守护神吗？现在你就要被我掐死了，叫它出来守护你，只要它出现，我就相信你没骗我。”
呸，你早就让超人盯着那只乌鸦了，现在叫它出现，只会让你更怀疑我。
阿加雷斯闭着眼不为所动。
三分钟后，阿加雷斯搭在布鲁斯臂甲上的手滑了下去。
蝙蝠侠立刻松开了他的脖子，阿加雷斯马上睁眼，他狠狠吸入一口气，然后趴在床沿疯狂地咳嗽起来。
蝙蝠侠从地上站起来后退了两步跟他保持距离，一直等到对方咳嗽完，他才再开口问道：“我知道窒息濒死的人是什么样，但肯定不是你这样的，你这样费尽心机地在所有人面前演戏，到底在谋划什么？”
当然是为了把你骗到手啊，还能为什么。
阿加雷斯幽怨地看了蝙蝠侠一眼，含着泪的眼里仿佛包裹着无尽的委屈。
第42章
“我不明白。”阿加雷斯喘匀了气,才开口问道，“我做错了什么，以至于让蝙蝠侠深夜闯入韦恩庄园来审讯我？是因为我救了韦恩少爷？还是因为那只乌鸦的存在超出了你的认知,所以我们就不能活在哥谭？”
说着，阿加雷斯单手撑着地板站起来走近蝙蝠侠，握住他的手掌让他重新搭在自己的脖子上。
“你可以杀我，但是别在这里，我不想连累韦恩庄园的主人。”
如果是没带手套的手贴着自己就更好了,不过这样也不错,做人不能太贪心,一切都要循序渐进。阿加雷斯感受着战术手套掌心粗糙的颗粒感,觉得从此隔靴搔痒这个词在自己脑海里有了具体的画面,他现在就觉得心很痒。
蝙蝠侠顺着他的力道轻轻握住阿加雷斯的脖子，凑近他,几乎是抵着他的面部的皮肤森然道：“你知道我不杀人。”
“我不知道。”阿加雷斯再一次咬唇,微微闭了闭眼,克制住想要用嘴巴或者鼻子去品尝他的冲动。
“不，你知道，所以你才敢三番两次地挑衅我。”蝙蝠侠能感受到手底下人的战栗，他始终很好奇，阿加雷斯从未在谈吐中表现出对自己的恐惧,为什么每次他一接近对方，他却忍不住怕到发抖,他到底在怕什么？
阿加雷斯想了想他说的“挑衅”是什么意思，不过他很快就想明白了。
你管这叫“挑衅”？你们人类一般不是把这叫做调情？虽然我的本意不是这个。
“为什么就不能是我喜欢你呢？”阿加雷斯反问。
这倒是把蝙蝠侠给问住了。他还真的没考虑过这种情况,毕竟没有哪个正常人敢对蝙蝠侠表白，而对蝙蝠侠表白过的基本都住进了阿卡姆。
他之前隐约听阿尔弗提过,阿加雷斯来哥谭的第一天，就向庄园的司机问起过阿卡姆，说是想要预约那里的参观，真不知道他是无知还是另有所图。
“对我说过这句话的人，大部分都进了阿卡姆。”蝙蝠侠恐吓道。
阿加雷斯眼睛亮了亮，嗯？还有这种好事儿？他一直苦于没有正当的理由去阿卡姆调查一番呢。
他刚想说话，蝙蝠侠就打断他说：“想清楚再说话，如果你那么想去阿卡姆，我当然会满足你的愿望，但你就别想继续留在韦恩庄园。”
阿加雷斯眯眼看向蝙蝠侠。
蝙蝠侠又暗含威胁性地用手指摩挲了几下他的脖颈。
“而且我也很想知道，韦恩庄园到底有什么吸引你的东西，让你想方设法地想要留下来？”
阿加雷斯心里小小惊讶一下，被发现了吗？但他依旧是一副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的样子回答道：“韦恩庄园的管家现在是我和父母之间的唯一联系，我只是眷恋这份羁绊，如果你坚持要我离开这里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蝙蝠侠用怀疑的眼神看着他，问：“如果离开韦恩庄园，你打算去哪里？”
阿加雷斯看了他一眼，回答道：“当然是去我唯一能去的地方。”
“你要去死。”蝙蝠侠说。
阿加雷斯没有正面回答他，只说：“这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呢？我不会连累韦恩庄园，更不会怨恨你，这只是让事情回到了我一开始的计划之中。”
我不会怨恨你，但是你自己会责怪自己啊，毕竟你是连那些如废料般的底层马仔的性命也要去尽力保护的人。阿加雷斯心里默默吐槽。
当时他看到了蝙蝠侠跳上车顶展开披风的样子，立刻意识到，他是想要用自己的身体去帮那些小混混们抵挡爆炸。其实他是非常生气的，气得恨不得当场让那些人下地狱，虽然他知道这是布鲁斯自己的选择，但他又不是天使，不会赞美他这种舍己为人的精神，更不可能不迁怒那些混混。
“除了韦恩庄园的管家，你还有那只被你称作守护神的乌鸦，它对你来说，应该比潘尼沃斯更值得留恋，但你却从没考虑过它。”蝙蝠侠毫不客气地说道，像是根本不相信他的说辞。
“如果它真的是代替父母守护我，那就应该尊重我自己选择的命运，我是去和父母团聚，它应该祝福我。说不定我不在了，反而能够让它重获自由呢。”阿加雷斯说。
“荒谬。”蝙蝠侠评价道。
他想说，没有一个父母会看着自己的孩子选择死亡，但转念一想，他又不是来给他当心灵导师的，而且这小子嘴里实话不多，谁知道他说的是真还是假。
“你还是觉得我在说谎？”阿加雷斯笑着说，“那我恐怕只能用性命来证明自己了。我说过，我不可以死在这里给韦恩添麻烦，你现在就可以带我走，当然，我也不需要你亲自动手解决我。你知道寄人篱下十多年让我学会的最重要的技能是什么吗？那就是学会如何揣测他人，然后做他们想让我做的事，这样才能让自己活的稍微轻松一些。”
蝙蝠侠看着他的眼睛，一时没再说话，因为他看出来了，不管他是不是真的想去死，面前这个年轻人是真的不怕死。
他再次想到两年前那个狭小又逼仄的储物室。16岁的阿加雷斯站在房间里是没办法挺直身体的，现在的他比两年前长高了些，想必在他不上学的这两年，过得也比以前更辛苦。
阿加雷斯倒是什么都没想，只是全神贯注地应对面前的布鲁斯。面对这个艺术家级的影帝，自己一着不慎，就有可能满盘皆输。
局面一时僵持住，两个人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阿加雷斯觉得面具真的是个坏文明，比如现在，他就很想知道面具之下的布鲁斯到底是什么表情，究竟有没有因为他的说辞而动摇。
“阿格，很抱歉打扰你，我听到你的房间有一些不寻常的动静，是有客人吗？”门外传来阿尔弗雷德礼貌的询问声。
布鲁斯知道，这是管家对自己行为的不满和警告，是让他适可而止的意思。
“我没事，可能是说了梦话？”阿加雷斯看着蝙蝠侠被白色护目镜遮住的眼睛，清醒地回应，“请等我一下，马上来给您开门。”
“不，我只是确认一下你没事，不用起来，有任何需要请随时知会我。”阿尔弗说完便离开了。
阿加雷斯很确定管家一定知道此刻房间里还有谁，他突然发声肯定不是真的担心自己的安危，而是隐晦地向布鲁斯传达他的不满。
果然，先刷韦恩庄园管家的好感是正确的选择，赞美伟大的潘尼沃斯先生。
“你现在要带我走吗？那得小心些，不要惊动阿尔弗。”阿加雷斯等到门外的脚步声消失，才轻声说。
蝙蝠侠松开握在阿加雷斯脖子上的手，又越过他，走向窗口的位置。
“我会一直盯着你的。”蝙蝠侠说。
那你可别眨眼，我看中的灵魂当然要满心满眼都是我。阿加雷斯满意道。
阿加雷斯本想叫住他，让他把乌鸦还回来，但转念一想随他去吧。
之前看到超人和蝙蝠侠的相处，就觉得他们两的关系十分亲近，看得出布鲁斯在和超人相处的时候非常放松，也十分随意，最后那混混无能狂怒时的胡言乱语也让阿加雷斯非常在意。
什么“超人和蝙蝠侠果然有不可告人的py交易”，恶魔公爵不允许自己看中的灵魂陷入这么污秽的流言之中。布鲁斯是属于他的，那个外星人又算哪块小饼干，能跟堂堂地狱准公爵争宠？
把乌鸦放在超人身边刚好可以时不时地关注他的动向，通过了解这位蝙蝠侠的“最佳搭档”，来更深入地了解布鲁斯。
而且，乌鸦不在身边对他来说还有两个好处，第一个就是可以拿“乌鸦不回来了”这件事再虐一波达米安·韦恩，刷一点“难以被讨好”的韦恩少爷的同情心。
另外一点当然就是以“阿加雷斯确实是个普通人类”的逻辑来理解，他就不该这么及时的知晓乌鸦的行踪。所有的异常都发生在乌鸦身上，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不询问，才能更好的隐蔽自己。
“等一下。”不过阿加雷斯还是叫住了他。
蝙蝠侠单脚踩在窗棂上停住，像是早就知道一定会被叫住似的。
“阿尔弗说过，庄园10点以后会被红外线覆盖，要不你还是留在我的房间，等到清晨时，我再找机会让你离开吧。”
蝙蝠侠缓缓转头看向他。
阿加雷斯的表情特别真挚，一点都不像是在跟他开玩笑的样子。
蝙蝠侠一甩披风，直接从窗口跳了出去。
阿加雷斯站在窗边看着他的猫越来越远，直到消失在视野里，才心情很好的笑了笑，转身回到床上重新躺下。
沿着庄园绕了一大圈后，重新回到蝙蝠洞的布鲁斯表情凝重的摘掉自己的头罩，带着汗湿的头发和疲惫的表情，一言不发的坐在电脑前开始看做今天的夜巡日志，但紧蹙的眉头让管家知道，一定有什么令人困惑的问题正萦绕在这位最佳侦探心头。
阿尔弗雷德则早已准备好了干爽的毛巾和日常夜巡结束后的健康夜宵。
“想必老爷您这次的夜访一定收获不菲。”阿尔弗雷德气定神闲的打趣道。
“如果不是你中途捣乱的话。”布鲁斯强行甩锅。
他还在为最后离开时阿加雷斯的话生闷气。本以为他叫住自己是为了询问乌鸦的事，而他就在等阿加雷斯问这个，只要他问起，就坐实了和乌鸦一定有某种程度的精神或感官上的联系，这就能直接证明，阿加雷斯并不像他自己形容的那样，只是一个“普通人”。
但阿加雷斯并没有提起这个，反而用那种一本正经的表情说出那种话。
如果他是布鲁西的话，一定会以为这小孩儿在和他调情，但他当时是蝙蝠侠，布鲁斯觉得就算是阿卡姆最危险的罪犯，也不敢这样明目张胆的调戏蝙蝠侠，所以只能认为阿加雷斯是在委婉的嘲讽他。
“如果您还记得的话，我们的赌约还在有效期内，您承诺过的早睡半个小时的‘赌资’才刚刚履行了1/20。我上去只是为了帮助您尽快结束工作，以便履行支付给我的赌资。”阿尔弗雷德说道。
“阿尔弗，你应该也在通讯线路上，你有没有觉得他在抓紧一切时机调戏蝙蝠侠？”
布鲁斯没接管家的话茬，他转过座椅面对他的管家，很认真的看着他，像是在打算参考他给出的答案。
第43章
布鲁斯是真的觉得阿加雷斯在面对蝙蝠侠的时候,表现得非常奇怪。
属于花花公子布鲁西的那部分经验告诉他，这家伙绝对是在故意调戏他，但属于蝙蝠侠的那部分逻辑又告诉自己应该没有人胆敢三番两次地调戏蝙蝠侠。
阿尔弗雷德看着布鲁斯一脸认真地寻求认同的表情,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的问题。
主要是因为，在早一些时候，达米安被绑架的那段时间里，阿尔弗并没有亲眼看到过阿加雷斯咬住布鲁斯手指的那一幕。刚才他猝不及防被亲（但蝙蝠侠坚持认为那只是阿加雷斯用他的嘴袭击了自己的嘴，否认这是亲吻）的声音,阿尔弗也没法从通讯器里听到。
什么？你是说奇怪的喘气声？蝙蝠侠在审讯嫌疑人或者殴打罪犯的时候发出过比这更奇怪的声音,以至于只要处在“蝙蝠侠正在工作”这个前提里,无论发生什么,正直的老管家都不会把那些哦哦啊啊嗯嗯或者奇怪的水声和什么暧昧的场景联系在一起。啊啊声可能是奄奄一息的罪犯们的喘息声,而水声更有可能是罪犯们被吓尿的声音。
所以在便士一的视角里，最多就是阿格说的最后一句话听上去有点怪。但这孩子在人际交往方面偶尔不太有边界感又不是现在发现的,而且阿尔弗确实记得自己当初特意跟阿加雷斯强调过庄园里10点之后会被红外覆盖,让他不要乱跑。
硬要让阿尔弗雷德评价的话,就是他认为阿格对蝙蝠侠的印象莫名其妙地好，甚至愿意为这个穿着奇怪戏服的哥谭恐怖传说提供隐蔽协助，感觉有点斯德哥尔摩倾向。
所以阿尔弗雷德如实说：“我所看到或者听到的信息都不足以支持我赞同你这个判断，以及，如果您不再用蝙蝠侠的身份恐吓或试探阿格的话,想必您的困扰也会很快解决。”
布鲁斯明白了，这就是阿尔弗雷德并不赞同他的意思。
他有点不高兴地说：“自从阿加雷斯来到庄园之后,我觉得你总是在反驳我，他到底给你喂了什么迷魂药？”
“就目前来讲,阿格是个很好的帮手，他才来庄园几天,已经承担了大部分庄园事务，这极大地减轻了我的工作压力，更别说他在达米安少爷的乌龙绑架事件中的出色表现。出于以上种种，在您的指控没有实质性证据之前，我很难选择认同您而放弃这样一个好帮手。”
布鲁斯瞪着自己的管家，看上去非常生气。阿尔弗雷德想了想，还是决定稍微劝慰一下自己的主人。
“别担心，老爷，提姆少爷明天，哦不，今天晚些时候就会回庄园住，他为什么回来我们应该都清楚，您也一直非常认可提姆少爷的侦查能力，认为他是绝对不输于你的侦探，有他住在庄园里，如果我们的新管家真有什么异常的话，绝对会在最短的时间内被提姆少爷抓住把柄。”
想到提姆即将回庄园居住，布鲁斯的表情变得稍微柔和了一些。如果一个可疑的实习管家可以换来让提姆重回庄园居住，他发现自己对阿加雷斯身上的那些疑点仿佛也没那么难以释怀了。
不过看他长时间不说话，阿尔弗雷德以为自己的主人还在纠结，他想了想，继续宽慰道：“实在不行的话，您也可以给卡珊小姐发个信息，我想卡珊小姐很愿意回来为您排忧解难，任何人只要让卡珊小姐看一眼，一切秘密都无所遁形。”
说到一半，阿尔弗雷德觉得这个主意还真的挺不错，“如果阿格能通过卡珊小姐注视的考验，你就不用整天疑神疑鬼，我也就能更安心地将阿格留在庄园。”
布鲁斯用鼻子重重哼了一声。这话听上去虽然没什么毛病，但总觉得他的管家在暗戳戳的内涵他能力不足，好像无论红罗宾还是遗孤，都能比他更好地找出阿加雷斯身上的秘密似的。
“我不可能因为这点小事把卡珊叫回来，我看你是累糊涂了，不过也对，像你这样的老年人在这个时间说不定都已经快睡醒了，而你还没睡觉，赶快回房间休息吧！”布鲁斯哼哼道。
阿尔弗一听就知道他的布鲁斯老爷正在闹大少爷脾气。其实这挺好的，还有心情跟他闹脾气，说明布鲁斯的心情没有看上去那么差，事态也没有他说的那么严重，更多的是控制狂对“身边的人有秘密而我不知道”的失控感的不高兴。阿尔弗倒是衷心的希望如果阿格真的有秘密的话，他可以把这个秘密保持得久一点。
“您说得对，我这就回房睡觉。”阿尔弗雷德举着托盘就要离开蝙蝠洞。
“等等，你走就走，把小甜饼给我留下。”蝙蝠侠说。
“这是不久前才出炉的小甜饼，但您刚才也说了，我年纪大了，这么晚做出来的点心想必有很多瑕疵之处，想了想还是不适合拿给您享用。”阿尔弗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脚下离开的步子却刻意放缓了。
“阿尔弗！”
“尊敬的布鲁斯老爷，太晚了，您眼花耳鸣的老管家已经下班了。”阿尔弗特地将“老”这个词用了重音。
布鲁斯从椅子上跳起来，三两步走到阿尔弗雷德面前，伸手就夺了他手里的小甜饼。
等他拿到盘子，得意地叼着饼干再一次坐在蝙蝠电脑前时，赫然发现他严肃的蝙蝠电脑被开启了青少年防沉迷功能。
无论怎么操作，电脑屏幕上都只显示一行字：“21天养成一个好习惯：1/21”
“我总有一天要解雇你这种不尊重雇主的管家！”
蝙蝠侠无能狂怒。
自从他允许孤独堡垒的人工智能乔访问蝙蝠洞的设备后，阿尔弗雷德不知什么时候又把这个早已经停用了20年的奇怪插件给装了回去，而且还卸载不掉，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是谁干的，可恶的氪星人和他的AI爸爸！
“希望您知道，我期待这一天很久了。”阿尔弗雷德迈着闲适的步伐离开了蝙蝠洞。
这天的后半夜，布鲁斯被管家的暴政气的睡不着，阿加雷斯倒是睡的很好，早上5点被闹钟叫醒的时候甚至容光焕发，精神百倍。他想了想，也许是因为凌晨趁机负距离吸猫的关系。阿加雷斯对自己当时的果敢相当满意。
短短两天的突击培训也许无法让毫无经验的新人记住一个合格的庄园管家从早到晚的全部工作，但阿加雷斯从来不是普通人，自从决定要在韦恩庄园任职，他就特意回地狱询问了那些在自己办公室打杂的鬼魂们，他们之中有一个竟然为19世纪的英国贵族服务过，阿加雷斯立刻把他叫来身边询问。
在地狱打了百年的工，终于被准公爵召见的老鬼倍感荣幸，事无巨细的向阿加雷斯汇报了他还活着时的全部工作经历以及为贵族老爷或小姐们工作的所有注意事项。
他以为这是一次面试，说不定大人已经获得了印戒的线索，他们的主君贝利尔大人马上就要苏醒，他终于能在属于自己专长的位置上发光发热，亲眼目睹公爵大人宅邸的往日荣光了吗？鬼魂激动的在心里猜测，完全不曾料到他尊贵的准公爵大人想要知道这些知识只是为了做好一个人类的管家。
阿加雷斯将手穿进燕尾服的袖子，系好扣子，干劲满满的走出了自己的房间。他已经规划好了今天的全部事宜，接下来就是亲力亲为。
他一间间地走进所有除卧室外的房间，打开窗户为房间通风，之后又回到客厅，清理壁炉，重新点火，又将壁炉旁地毯上细小的烟灰清理掉，最后将大理石壁炉用专门的清洁剂擦一遍。
平常阿尔弗雷德做这些事要花不少时间，但他的精力实在有限，所以这些清洁工作总是穿插着进行，并不是每天都做。但这对阿加雷斯来说完全不是问题，他只要做做样子就行了，充沛的恶魔之力可以让他轻松快速的完成这些，比如说，那些灰尘较重或者容易留下擦拭印迹的地方。
如果不是知道庄园里没有监控死角的话，阿加雷斯甚至可以更大胆地使用这些力量。
很快，阿加雷斯就用风一般的速度完成了客厅地毯的除尘和门框画框镜框以及各种边角的灰尘清洁。
直到阿尔弗雷德出现之前，他还将会客厅餐厅中所有的实木家具用油保养了一遍。
阿尔弗雷德环顾四周，低头看了看已经除过尘的阶梯地毯，又抬手看了看刚刚抚摸过楼梯扶手的白手套，才说：“阿格，你的勤劳和能干超出了我的想象。”
阿加雷斯露出相当谦虚的微笑：“我只是更年轻一些罢了，这些工作都不用动什么脑子，完全是体力劳动而已。”
阿尔弗雷德笑着摇头，并不赞同他的说辞。
“你的工作效率和质量让我对未来的轻松生活充满了期待，说真的，我已经很多年没有真正安心的休过假了。”
阿尔弗雷德真诚地说。
倒不是庄园的主人们会在他休假的时候打扰他，只是他不在的时候，连怎样正确打领带都要呼叫正义联盟全员进行远程指导的主人实在让他没办法彻底放心的享受假期。
看来真的要尽快请卡珊小姐和阿格见上一面了，阿尔弗雷德默默的想着。
他将口袋里的怀表拿出来看了看，因为阿加雷斯高质量的完成了阿尔弗雷德原本打算做的工作，现在他空出了更多的时间，刚好可以指导阿加雷斯执行韦恩庄园每天最艰难的服务之一——叫韦恩老爷起床。
以后换阿加雷斯来提供叫醒服务，一定能有效治疗布鲁斯老爷那“永远的5分钟”的毛病。
“那么，阿格，你愿意跟我一起去布鲁斯老爷的房间，为他提供叫醒服务吗？”阿尔弗雷德礼貌的询问道。
这还用问吗？当然愿意啊。
阿加雷斯不动声色的吞咽了一下口水，克制着嘴角扬起和拼命点头的冲动，矜持又迟疑的说：“虽然我很愿意，但布鲁斯老爷会不会并不希望除您之外的人提供这项服务？要不然我还是先去准备早餐？”
阿尔弗雷德用探究的眼神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笑道：“好吧，既然如此，那就请您去准备早餐，还是由我来负责叫醒庄园的主人们吧。”
阿加雷斯：……
笑容逐渐消失。
等一下，我能不能重说？
第44章
管家当然不会给他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在点头示意后，他就上楼朝庄园主人房间的方向走去。
阿加雷斯只能按照管家所说的，去厨房准备早餐。不过他可没错过当时阿尔弗听他说完话之后的探究眼神。
哎,戏太多导致翻车，希望以后能引以为戒，不要在一个热爱戏剧的老艺术家面前抖机灵。这座庄园里的每一个人都是人精，和在英国校园里那些傻傻的人类可不一样，以后自己绝不能再这么自信了。
按照阿尔弗雷德的描述,韦恩庄园普通的早餐并不需要太隆重,简单的培根,煎蛋、蔬菜以及全麦面包就能满足庄园主人的饮食要求。
阿加雷斯也不想给自己增加多余的工作量,便直接按照管家的要求,只准备了几份简餐。
当他把餐品端上餐桌的时候，达米安和他的小伙伴乔纳森一起进了庄园,这次他们终于走的是正门,而不是莫名其妙地出现在韦恩宅的卧室里了。
昨晚阿加雷斯见到了超人,推断出了乔纳森的身份，今天看到这两个小孩的时候，就特意多看了乔纳森几眼。
这孩子继承了和超人如出一辙的钴蓝色眼睛，脸上还带着这个年纪特有的婴儿肥，他的气质看上去非常淳朴,一点也不像是飘在天上的那个人间之神的后裔，反而像是在哪个农场里长大的孩子。
此刻他的手里还拿着一副被布遮住的巨大画框,和达米安并排走进庄园。
他的个子要比达米安高上一些，阿加雷斯下意识地认为他比达米安的年龄要大,于是主动接过画框，接话道：“我来吧,这位……”
他装作不记得乔纳森名字的样子看着他，希望他再做一次自我介绍。
“乔纳森·肯特。”他毫无防备心地朝阿加雷斯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灿烂得仿佛要蜇伤恶魔的眼睛。
很好，现在他知道了超人人类身份的姓氏，他相信等到今天相处结束，他差不多就知道超人的人类身份到底是谁了。
“肯特少爷，早上好，我来拿吧，看得出你是个很会照顾人的好哥哥。”阿加雷斯友善道。
没想到旁边的达米安立刻炸毛了，他冲阿加雷斯怒道：“你的眼神和判断力让我对同意你留在韦恩庄园这个决定非常怀疑，你从哪儿看出来他比我大的？”
因为他比你高大半个头，而且看上去还比你有礼貌多了。
阿加雷斯心里默默地想，不过他当然不会这么说。
不过乔纳森真是个好孩子，他立刻接话道：“他肯定是看我比你高这么多才做出这种判断的呀，你也不能怪人家，谁让你长得这么矮。”
就在达米安马上就要变身河豚的时候，庄园的两只狗从远处跑了出来，它们呼哧呼哧地过来扑向乔纳森，小男孩愉快地接住了其中一只，笑着将狗狗抱在怀里，让他亲昵地舔着自己的脸，闭着眼说：“好了好了，提图斯，今天小氪没有跟我来……”
阿加雷斯又默默记住了一个名字，不过看提图斯跟小男孩互动的样子，这个叫小氪的应该也是一只狗？
“阿尔弗说过，你们两个是在一个学校对吗？”阿加雷斯帮他们拿着画框往楼上达米安的房间走。
乔纳森点头道：“是的，我们都在大都会的西城学校，不过达米安已经上9年级了，而我是在6年级。”
阿加雷斯在心里算了一下，达米安是13岁，那么乔纳森就是10岁的样子。
10岁的小男孩，还有一条狗。
阿加雷斯笑容不变，但心里却暗自琢磨起来。
昨晚展开领域的时候，克劳利说他们这么多年都跟错了人，美国外交官的儿子根本不是敌·基督。
那面前这个小孩会不会是呢？
10岁+小男孩+一条狗，真得非常符合敌·基督的设定了。
而且这孩子还会飞。
什么，他是超人的孩子，当然会飞。所以氪星人和地球人没有生殖隔离的是吗？
达米安·韦恩并不是个好相处的孩子，这些天阿加雷斯也有所领教，但偏偏乔纳森就能和他相处得很好。
阿加雷斯隐约知道，敌·基督天生就受人欢迎，而且常常梦想成真，会不会是达米安受到影响而不自知呢？
“阿加雷斯·贝利尔！”正当他想的出神的时候，才发现他们早已经路过了达米安的房间。
“是我走神了，真是抱歉。”阿加雷斯礼貌道歉。
“你没事吧？我看你的脸色不太好。”乔纳森有些担忧地看着他。
“没事，只是昨晚睡得太晚，稍微有些失眠。”
正说着，走廊另一边的房间门也开了，迪克半眯着眼从房间里走出来，他赤果着上半身，下半身穿着平角短裤，露出流畅的肌肉线条和非常挺翘的臀部。
“D，好不容易能睡个懒觉，你还没进屋，已经能听到你的声音了，一大早的你在叫唤什么？”迪克打着哈欠含含糊糊地说。
阿加雷斯不由地将视线落在迪克的身上，和布鲁斯一样，虽然身型健美，但他的皮肤上也有错落的伤疤，新新旧旧地叠在一起，有些一看就有好些年头了。
蝙蝠侠出现在哥谭不久之后，他的身边就有了罗宾，这么多年过去，罗宾好像永远都是个孩子，最近的舆论导向就是罗宾也有超能力，他像彼得潘那样永远也不会长大，只是近两年不知什么原因，居然还反向生长，看上去矮了许多……
阿加雷斯可以确认达米安·韦恩和布鲁斯一样只是一个普通人类，那么合理猜测一下，这个迪克，在成为活跃在布鲁德海文的义警之前，应该就是蝙蝠侠的第一任罗宾。
“理查德·格雷森，你能不能穿条裤子再出来！”达米安·韦恩大声吼道。
“哎，咱们兄弟之间……”迪克说了一半卡住了，刚好看到目瞪口呆盯着他的乔纳森和眼睛同样没有离开他身体的阿加雷斯。
他一转身，迅速溜回了自己的房间。
乔纳森羡慕地对达米安说：“你们兄弟感情真得很好。”
达米安看上去习惯性地想要否认，但最后还是傲娇地哼了一声，才说：“父亲捡的几个孩子里，大概只有他勉强能得到我的认可。”
“真好，我就没有兄弟姐妹，他们总说有我一个就够了，但我知道，是他们都太忙了，照顾我一个就已经是极限了……”乔纳森的脸上有些落寞。
“TT，你们家不是还有个康纳吗。”
“严格地来说，康纳算是我叔叔啦，而且我小的时候他很少来堪萨斯，我都没怎么见过他，现在我在大都会生活，就更没什么见面的机会了……”
达米安看上去很想转移话题，但又不知道怎么说，表情纠结极了。阿加雷斯适时地打断了乔纳森，语气温和地问道：“我刚好准备了早餐，达米安少爷要和朋友一起用些饭吗？”
乔纳森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了，他马上回答道：“呃，我们过来的时候已经吃了三明治……”
达米安说：“那只能叫充饥，不能叫吃饭。”
露易丝早上很早就出门去上班，据说最近在跟一个什么重要的新闻，超人昨晚不知道是在瞭望塔值班还是满地球乱转，总之是没回来，早上两个人吃的是冰箱里的速食三明治。
“走吧，这个新来的管家虽然其他能力不行，但厨艺还不错。”
说着达米安踮起脚搭上乔纳森的肩膀，带着他往楼下走。
“对了，你不是要整理德雷克的房间吗，那幅画给你参考。”达米安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回头。
“咦，原来昨晚你大半夜不睡觉画的是提姆的房……呜呜呜……”
达米安捂住乔的嘴，将他往楼下餐厅拖。
阿加雷斯半蹲下来，将包着画框的布打开，里面是一幅室内的水彩素描，看得出画得非常匆忙，但房间里的装饰和陈设一件都不少。
迪克也已经穿好衣服走了过来，他也低头看了看靠在墙边的画，才转过身，趴在楼梯栏杆上冲楼下坐在餐桌上，正往嘴里送牛油果块的达米安说：“画得不错，好多我都记不起来的细节你都画进去了。”
达米安将口中的牛油果咽下去，才抬起脸，一脸嫌弃地看着楼上的人，嘲讽道：“那只能说明你缺乏训练，眼力和记忆力都退化了！”
迪克不以为意地边往楼下走边说：“我倒不这么觉得，我觉得你可能比你想象的更在意提姆？”
“谬论！”
接下来没一会儿，就听到达米安用更暴躁的声音说：“我警告你，不要碰我的脑袋！”
其中夹杂的是乔纳森嗤嗤的笑声。
阿加雷斯最后看了一眼画的样子，直起身走向了那间目前还是达米安的画室的房间。
等到几人吃完早餐，甚至连布鲁斯都已经洗漱完毕出现在大家面前的时候，阿加雷斯已经仅凭一人之力腾空了画室，又在阿尔弗的指引下，将里面的绘画器材全部放进了另外一个房间。
这下不只是阿尔弗，就连迪克和达米安都对他的工作效率叹为观止。
布鲁斯充满审视地检查了一圈房间，还没说话，乔纳森就很捧场地开口道：“你好厉害，怎么做到的？”
今天他来韦恩庄园本就是想要来帮忙的，他自认为就算他用上超级速度，可能也只能做到这个程度了。
反正布鲁斯已经在怀疑他了，就算他表现得再怎么普通，布鲁斯也不会轻易放弃他的怀疑，那又何必过分委屈自己？给布鲁斯当管家是乐趣，但干活又不是。恶魔之力能用当然要用，要不是这里的监控太全面，阿加雷斯真的会直接从地狱找个装修队过来。
“我只是比较擅长做这些事，又稍微有些力气罢了。”阿加雷斯笑着回答。
布鲁斯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会儿，“看来你完全不需要我们帮忙，自己就能做完这些？”
阿加雷斯摇头道：“当然不是，我还是非常希望各位能搭把手的，毕竟单凭我一个人，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也还原不了这个卧室。”
“那我们还等什么？”乔纳森已经撸起袖子跃跃欲试了。
阿尔弗雷德站在他们身后温和地说：“我这就去为各位主人和客人准备茶歇。”
布鲁斯也慢悠悠地挽起衬衣袖口，看到大家都看他，他率先道：“一会儿新的家具就要到了，看我干什么，开始干活吧。”
五个人立刻热火朝天地忙碌起来，不一会儿，果然送家具的货车就开到了庄园门口，迪克，达米安和乔纳森出去搬家具，房间里只留下阿加雷斯和布鲁斯两人。
阿加雷斯刻意和布鲁斯保持着合适的距离，在这期间也没有展现出任何想要亲近他的意思，好像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不想和老板靠得太近”的情绪，总之和他面对蝙蝠侠的时候，是完全迥异的两个态度。
要不是他有马甲，还真的会被阿加雷斯这副一本正经的样子给骗过去。布鲁斯在心里默默地想着。
而阿加雷斯想的是，既然布鲁斯要用两个身份和他接触，那么他就用一个人的两种态度对待他，好玩，也很公平。唯一的不方便就是在面对布鲁斯的时候，得表现得矜持一点，不能随随便便撸猫了。算了，有得就有失，反正总有一天，布鲁斯·韦恩会完完整整地属于他。未来的恶魔公爵对此非常乐观。
三个孩子陆续将运来的家具搬上楼，布鲁斯则和阿加雷斯依次将它们摆在原本应该在的地方，期间两人没有任何语言或者眼神上的交流，只是阿加雷斯在做好手头上的事情后，会很自然地接手布鲁斯正在做的事，而且大多数时候，他的动作都很快，布鲁斯觉得他摆弄这些家具就像是在摆弄模型似的，非常轻松。
而上一波让他有这个感觉的人，还是正义联盟那群有超能力的同事们。
他看着阿加雷斯将一把从庄园的储物室搬来的椅子按照达米安画上的位置将它摆放好后，布鲁斯才状似不经意地开口问道：“对了，今天阿尔弗去投喂动物的时候，好像没看到你的乌鸦。”
第45章
阿加雷斯正在用抹布擦拭椅子上的灰尘,闻言转过身道：“在英国的时候，它也经常在外面乱晃，它会自己找吃的,不用特别投喂，大概是自己出去玩了吧，你也知道，乌鸦毕竟是野生鸟类，不适合被人类圈养。”
布鲁斯装作一无所知地问：“你不是说,它对你来说,就像是代替父母来守护你的,难道你一点也不担心它？”
“如果我担心它离开我的话,就会给他打造一副无论如何也挣脱不了的脚链。”阿加雷斯开玩笑似的说,“它总会在我危急的时候出现，没关系的,我也希望它能不受我的束缚,自由自在地享受属于它的生活。”
他答得非常风淡云轻,仿佛这份对许多人来说是恩赐的奇异力量对他来说可有可无。
但布鲁斯觉得他简直滑不溜手。
不过看着他认真对照画作摆放家具的样子，又觉得自己似乎确实对他过于苛刻。阿尔弗也许是对的，即使阿加雷斯有一些超能力，但直到现在为止，他也并没有发现他利用这种能力作恶,好像也没有对这种能力表现得非常执着或者狂热。
当初因为他过分地警惕超人，偏执地认为（其实他现在也这么认为）,一份诸如超人这样拥有毁灭地球的力量仅仅靠个人的道德去约束，是非常离谱的事,蝙蝠侠见过太多好人变坏的例子，所以他根本无法相信那个外星人,所以他把这份偏执化作行动，使两个人之间度过了一段非常没有必要的剑拔弩张的时期。
但话说回来，同意让阿加雷斯留在韦恩庄园，又何尝不是自己的妥协和改变，而他想要的只是知晓有关他力量的所有，无论是布鲁斯还是蝙蝠侠，都不能忍受超出自己控制或者不在自己控制之内的力量不被他知晓。
只有了解了他的能力，洞悉了他的弱点，蝙蝠侠才能放心地让他留在哥谭，布鲁斯也能更放心地让他留在韦恩庄园。
就在他准备说话的时候，迪克，达米安和乔将最后一批家具搬上了楼，恰在此时，阿尔弗端着托盘走来，抬手示意他有电话。
“是谁？就说我没空。”布鲁斯看着托盘里的手机，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耐。
“是塞缪尔小姐打来的。”阿尔弗雷德回答道。
布鲁斯深呼一口气，揉了揉脸，等手放下来的时候，已经换上一副布鲁西式的营业微笑，他接起电话，按掉静音键，用和刚才的警醒试探完全不同的语气甜蜜地说：“Hi，蜜糖，你怎么会打来，那天的宴会之后，我还以为你不想再理我了呢……”
乔纳森早就知道布鲁斯有好几副面孔，但还是第一次现场观赏他的变脸技艺，显得非常惊讶，达米安则更直接一些地表达出了他的不高兴。
“那个塞缪尔又是谁？”他板着个臭烘烘的表情质问阿尔弗雷德。
父亲非常忙，除了夜巡，平时父子两很难找到时间共同去做一件事，今天本是非常好父子时光，尤其今天还有自己最看重的哥哥和朋友一起参与，偏偏有不识相的人来打扰。
阿加雷斯看着达米安的表情，觉得如果这个打电话的人此刻正站在他面前的话，说不定韦恩小少爷会放狗咬对方。
“她是市长的女儿，在之前的慈善晚宴上认识的。韦恩集团最近一个项目的推进需要疏通政府关系，市长夫妇非常宠爱女儿，如果布鲁斯老爷能哄得塞缪尔小姐高兴，整个董事会都会非常感激他，毕竟在他们看来，这是布鲁斯老爷唯一的可取之处。”
这回不但达米安的脸色不好看，连阿加雷斯的表情都算不上愉快。
什么辣鸡董事会，竟敢看不起布鲁斯？原地解散算了。
“这群没用的老东西，居然要父亲出卖色相去取悦一个女人来换项目推进，韦恩集团养他们有什么用？杀手王和提图斯坐上他们的位置说不定都知道对着给他们买狗粮的父亲摇尾巴。识相的话，他们应该立刻引咎辞职！”达米安怒道。
阿加雷斯在一旁使劲点头。
“对！可恶的资本家！”乔在一旁也跟自己的好朋友同仇敌忾。
迪克在一旁听的直翻白眼。布鲁斯这么做也不算是为了讨董事会欢心，这个能源项目进展顺利地话，不但可以优化瞭望塔的能源利用，从而减轻支出成本，还能让福克斯帮他开发出更有威力的装备。这完全是他自愿出卖色相的好吧，更何况，韦恩先生本人就是哥谭市最大的资本头子。
不过乔纳森说得也不错，资本家确实都挺可恶的，每个月领微薄薪水的可怜小警察心里的某一部分也非常赞同这句话。
“看来布鲁斯短时间内是不会回来了，我们继续吧？”迪克拍了拍两个小男孩的肩，招呼他们继续干活。
果然，布鲁斯接完电话后就没有再回来，梳洗打扮一番后就离开了韦恩庄园，不过离开前他还请阿尔弗雷德送来了一幅画。
“这又是什么？”
将大部分家具摆好后，迪克好奇地盯着这幅被布蒙起来的画问道。
“看看不就知道了？”灰头土脸的达米安也不客气，直接拉下了画布。那是一幅笔触并不算成熟的花卉油画，但迪克和达米安都认出了这幅画，这原本是挂在这个卧室书桌前的画，是提姆当初选这个房间作为卧室时，亲手画的。
但这幅画早在当初提姆砸毁这个房间的时候，被他彻底砸坏撕毁，之后达米安选了这个房间作为画室，将整个房间的残骸都清理掉了，包括这幅画。
“布鲁斯从哪儿找到一模一样的画的？”迪克惊讶地问。
达米安伸手摸了摸画纸，才低声说：“这画画完不超过三天。”
说完他看向阿尔弗雷德，问道：“这是父亲亲手画的吗？”
阿尔弗雷德点点头：“恐怕是的。”
达米安原本还算平和的表情立刻变得扭曲，看上去比听说布鲁斯去出卖色相还要生气。
“明明是他自己毁掉的这一切，父亲凭什么……”
“小D。”在达米安口不择言之前，迪克打断了他。
达米安意外地没有再说下去，只是愤愤地瞪了这幅画一会儿，才招呼乔纳森一起将画抬进屋，挂在了书桌前的墙上。
阿加雷斯微微挑眉看着迪克和达米安之间的互动，觉得这怼天怼地的韦恩少爷竟然意外地听这位养兄的话。
几人一直忙到傍晚，房间已经整理得差不多，迪克将一个表面布满裂纹的青花瓷花瓶放在茶几上。
看到众人疑惑的目光，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这是当初我收集起来的碎瓷，已经找了最好的工匠尽量修复了，只能做到这样。”
说完他像是怕被其他人再多问什么似的，拎过早就放在一边的警服套在身上，又抬起手腕看了看表，看向阿加雷斯，说：“我今晚要在警局值班，就先走了。”
他的话还没落音，达米安也开口道：“我和乔还有其他安排，晚上也不在家里吃饭。”
说着他拽了拽乔的袖子，示意他跟自己一起走。
“啊？我……”
乔纳森一脸茫然，他还想留在庄园吃个晚餐呢，刚才一起干活的时候，迪克已经把韦恩庄园这位新管家的厨艺夸上了天，让他很想尝试一下。但看到达米安正用一种“你敢忤逆我就死定了”的表情看着他，只好说，“哦，对，是这样的……”
话没说完，就已经被达米安拽走了。
迪克看着两个小男孩离去的背影，转头对阿加雷斯说：“小D大概是害羞了，他以前和提姆……”
他说到一半停住了，转而说：“你在庄园待久了也许会有机会了解到，总之，剩下的扫尾工作就拜托你了。”
阿加雷斯猜想就达米安那样的性子，如果他当初刚来到哥谭时，提莫西·德雷克·韦恩已经存在，那两人一开始的关系一定是剑拔弩张的。但他对此并不是特别感兴趣，只要和布鲁斯没有关系的事，他都没什么探究的欲望，所以礼貌的点头道：“我知道了，请您放心。”
不过迪克刚离开庄园没一会儿，就听到楼下有车子开进庄园的声音。
阿加雷斯从窗口看下去，那是提姆的车。
阿尔弗一如既往地站在大宅门口迎接他，提姆从车里走下来，在司机帮他从后备箱取行李的时候，他下意识地抬头往楼上看了一眼，就看到一个身影一闪而过，而看那个身高显然并不是达米安。
他微微皱了皱眉，阿尔弗雷德顺着他的眼神看上去，隔着窗户看到微微摆动的窗帘，笑道：“是阿格在为你的卧室做最后的打扫。”
提姆知道那个房间已经改成达米安的画室很久了，他愣了一下。才有些狐疑的说：“那不是达米安的画室吗？”
阿尔弗雷德温和地说：“您上去看看就知道了。”
提姆心里隐隐有一些预感。
那是他作为罗宾时，曾在韦恩庄园的卧室，但当初布鲁斯失踪，迪克不但认为他所说的布鲁斯还活着是疯言疯语，甚至在他继承蝙蝠侠的披风后，还剥夺了他罗宾的身份让达米安来继承。当时他被悲愤裹挟，一怒之下将这个在韦恩庄园曾属于他的房间砸了。
他孤身上路去寻找布鲁斯，费尽周折，不但找到了布鲁斯还活着的证据，甚至还将刺客联盟搅了个天翻地覆，又从拉尔斯手里成功逃生，回到哥谭之后，才发现这个房间已经被改成了达米安的画室。
虽然这些年无论是父子还是兄弟之间，他们的关系都有所缓和，也刻意在回避这件事，但提姆恐怕永远都忘不了看到这个房间变成达米安卧室时的心灰意冷和失望。
后来他搬出了韦恩庄园，也是不想再面对自己的失败。
再后来，他有时会回到韦恩庄园参加家庭聚会，但也总是刻意避开这个房间。
但是现在，他正站在这个曾经证明了他的失败的房间门口。房间里是庄园的新管家，他向门的侧后方小退了一步请他进去。
提姆站在房间门口没动，他一言不发的环视着整个房间，房间里所有的摆设和装饰都和还没被毁坏前一摸一样，就好像那些对自己来说孤独又艰难的时光从未有过。
他的视线先停留在房间茶几的花瓶上，提姆还记得那支青花瓷花瓶，那是他从德雷克庄园带过来的，是他小时候最喜欢的一个花瓶，但那天他第一个砸的就是它，他还记得自己摔花瓶的时候完全没有留力，它被重重砸在地上摔的粉碎，可是现在，它的瓶身上毫无瑕疵，连一点裂痕都看不到。
他走近茶几拿起花瓶查看，瓶底的边缘那个小小的豁口竟然还在，那是他还住在德雷克庄园的时候，有一次抱着花瓶走路时不小心摔倒时磕到的。
这确实是原来的那支花瓶，但提姆知道当初这支花瓶碎成什么样，就算请到技艺最高超的修复师，也无法将它还原成当初毫无裂痕的样子。
“这是迪克少爷放在这里的。”阿加雷斯适时的为他解惑。
提姆暂时压下心中的疑惑，将花瓶放下后转身看向身旁挂在书桌前的油画。那是他刚来韦恩庄园时画的，画的是一大束向日葵。
虽然这幅画和他自己那副很像，但还是可以看出细微差别的，其中最明显的就是笔触。他走过去伸手轻轻摸了摸那副画，画面还隐隐透着些潮气，应该是刚画完没太久。
“这是达米安画的还是布鲁斯画的？”提姆看着油画轻声问。
“是布鲁斯老爷。”阿加雷斯如实回答。
提姆的嘴角稍微勾了勾。
“但是整个房间多亏了达米安少爷的画，才能这么快布置好。”阿加雷斯柔和的说。
提姆深吸了口气，他走回茶几再一次拿起那支花瓶，问阿加雷斯：“你觉得碎掉的瓷器真的有可能恢复成毫无瑕疵的样子吗？”
阿加雷斯微笑着回答：“有什么不可以呢？您面前的花瓶不就是吗？”
提姆也笑了，他将花瓶轻轻放在茶几上，然后对这位年轻的新管家说：“阿加雷斯，你是真的不懂人心。”
阿加雷斯温和的回应他：“提姆少爷，我只要照顾好这座庄园以及庄园里的主人就好了，我不需要懂人心。”
只要我懂布鲁斯·韦恩就行了，其他人不重要。他在心里暗暗补充道。
提姆笑了笑没说话，他坐在茶几旁的沙发上，远远的观赏着那副花卉油画，对阿加雷斯说：“可以让我独自待一会儿吗？”
“当然可以，有什么需要请及时叫我。”说完，阿加雷斯就退了出去，同时体贴的为他关上了房门。
阿加雷斯一离开，提姆就拿起手机给迪克发了一条消息：谢谢你送的花瓶，修复的很完美，几乎和它没碎时一模一样，如果这是你的歉意的话，我接受。但是即便如此，我也不会把猫的视频给你，因为布鲁斯送了我他亲手画的油画，你还是棋差一招：）
很快迪克就回消息过来：得了吧鸟宝，想要视频的话我会另外想办法，这个花瓶只是花瓶，不是筹码，是我一早就准备好的，就等你回庄园的时候把它给你。还有，我知道上面有很多裂痕，但这已经是我能找到的最好的修复师了，抱歉。最后，我当然知道比不上布鲁斯送你的，毕竟那是他亲手画的。
提姆将花瓶拿起来反复查看抚摸了好几遍，然后给花瓶拍了张照发给迪克：裂痕在哪儿？
第46章
照片刚发过去没多久,迪克的电话就过来了：“这是我放在你卧室的花瓶？”
提姆：“如果你问的是不是我从德雷克庄园带来的那支，是的。”
“可我放在那儿的时候不是这样的啊，绝对没有现在这么完整,上面确实有很多裂痕，我请修复师都说，碎成那种程度，是没办法修的和以前一样的。”迪克先是低声自语了一会儿，才恍然道,“所以你觉得这是阿加雷斯做的吗？”
提姆嗯了一声：“他也没有很费心的隐瞒。”
“他是魔法师吗？”迪克问。
“别忘了,韦恩庄园禁魔。”
正说着,他的房间门被敲响,阿加雷斯在门后礼貌询问：“提姆少爷,您是下楼吃饭，还是我给您将晚餐端上来？”
提姆回答道：“我马上下来。”
说完,他一边把玩着手上的花瓶一边对迪克说：“他到底想做什么,我还得看看,但至少从目前看来，应该没有什么恶意，也许真的就是布鲁斯当初中了奖，刚好被一个超能力者给捡到，然后又把他招家里来了。”
“你会把这些告诉布鲁斯吗？”迪克问。
提姆轻轻笑了一声：“我已经不是他的罗宾,除非他要求我，否则我是不会主动跟他提起的,或许布鲁斯早就知道，根本不需要我插手呢。”
作为少年泰坦曾经的领导者,提姆对超能力者并没有布鲁斯那么强的警惕心，也更愿意从一开始就用更包容的眼光去看待他们。
“那我们要不要赌一下布鲁斯到底多久才能彻底摸清这个年轻人的底细？”迪克问。
“有什么不可以呢？”提姆一边打电话,一边往楼下走。
“那我赌一周内。”迪克对自己的导师还是相当有自信的。
“那我就猜至少一个月之后？”提姆轻松道。
“布鲁斯知道你这么看轻他吗？”迪克在电话里笑。
提姆摇头道：“不是我看轻他，是每个人都有情感倾向，我觉得布鲁斯对他可能有点铲屎官滤镜？就是明明有怀疑，但又不肯下决心上点强度去查证，这点从他这么轻易就阿加雷斯留在韦恩庄园就能看出来，以前他不是这样的。”
以前的布鲁斯更冷酷，高效，仿佛一台没有感情的机器，绝不会让任何情感左右他的判断。
但现在，他似乎越来越柔软了。
“那你喜欢这样的布鲁斯吗？”迪克问。
提姆微笑着看向正在餐桌前等待他的阿加雷斯，对着话筒说：“总之，一切都在越来越好。”
今天的晚餐只有提姆一个人，但他也完全不介意，独自坐在餐桌上用餐，他发现今天的晚餐竟然都是他喜欢吃的食物，阿加雷斯及时地向他解释道：“这些都是布鲁斯老爷特别嘱咐的，他说原计划今晚回来用餐的计划临时有变，但明天会补上的。”
提姆耸耸肩，他已经过了需要亲人陪同用餐的年纪和心理状态，不过布鲁斯如此体贴倒是让许久不回庄园的他有些不习惯，所以顺口问了一句：“他去哪儿了？”
还没等提姆回答，他的手机就响了，阿加雷斯立刻噤声，提姆接起电话，才说了两句就挂掉，拿出手机打开社交网络上最热的新闻，正是布鲁斯·韦恩和市长女儿约会的新闻，配图里正是两人在韦恩塔顶的旋转餐厅用餐的情景，女孩儿正挖出一勺蛋糕伸到布鲁斯面前，布鲁斯张嘴含住勺子的瞬间。
提姆一副“又是这样”的表情，习以为常地发了几条信息，又打了几个电话，处理完之后，才开始吃饭，他突然感觉到身边的人好像很久都没说话或者发出任何动静了，于是抬头看过去，就看到阿加雷斯一脸冷漠地站在一边。
“阿格？”提姆叫了他一声。
阿加雷斯马上回神，同时立刻换上一副温和顺从的表情问：“提姆少爷，有什么需要吗？”
提姆摇头道：“你刚才在想什么？”
脸色那么难看？
阿加雷斯当然不会告诉他看到提姆手机上布鲁斯和塞缪尔暧昧的照片，心里突然升起的一种所有物被他人觊觎的愤怒。
他早就知道布鲁斯是哥谭的花花公子，但以前他也不知道布鲁斯就是他的猫啊。
阿加雷斯很生气，布鲁斯明明说自己不喜欢被人碰的，自己贴他一下都要千方百计想尽办法，简直比每周的地狱工作周报都要绞尽脑汁，但为什么他就完全不介意其他人碰他，还那么亲昵地喂食，难道对方喂的更好吃吗？
没有道理。
远在北极孤独堡垒里和其他外星动植物互相作伴的乌鸦小小的绿豆眼里忽然发出一圈不起眼的金光，然后暗淡了下去。
在距离韦恩塔最近的某只正在垃圾场觅食的乌鸦忽然僵硬地停下自己啄食的脑袋，然后，它拟人化地将头扭到一边去呸呸呸了几下，朝着韦恩塔飞去。
*
在韦恩塔的旋转餐厅用完餐，也给媒体们提供了足够的八卦素材后，营业状态的布鲁西正陪伴市长的女儿塞缪尔小姐来到哥谭剧院。
塞缪尔喜欢歌剧，刚好这些天哥谭剧院正在上演意大利经典歌剧《弄臣》，两人用完餐后就径直前往剧院。
巡演的剧团非常有名，而且在哥谭只停留一周时间，今天就是剧团在哥谭的最后一晚，因此今晚的场次座无虚席，今晚的演出一票难求，但这个剧团能来哥谭演出，是韦恩集团给了他们一大笔赞助费邀请他们来的，因此布鲁斯·韦恩的脸就是VIP通行证，秘书一早就为他们安排好了剧院的贵宾席。
在进场的时候，头顶一只黑色的鸟几次盘旋而过，最后一次从布鲁斯头顶的天空掠过的时候，他敏锐地抬起头，锐利的眼神直射向天际的那只乌鸦，直到它的身影再一次消失在自己眼前。
虽然天下乌鸦一般黑，人眼很难在很短时间内分辨出乌鸦之间的区别，但布鲁斯总觉得这只就是阿加雷斯的那只乌鸦。
不过他又觉得自己也许是想多了，别说那只乌鸦正远在北极的孤独堡垒“坐牢”，就算突破了防范严密的孤独堡垒，也很难突破严寒的天气飞回哥谭。当然，这是在它的生理特性还限制在鸟类的情况下。就算它真的离开了孤独堡垒，克拉克肯定会第一时间知晓，然后通知自己的。
“布鲁西，你在看什么？”
塞缪尔摇了摇布鲁斯的肩膀，撒娇抱怨道，对他的心不在焉有些不满意。
布鲁斯低头朝她温柔地笑了笑：“看到一只乌鸦，总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
他随口敷衍。
女孩儿捂着嘴咯咯笑了一会儿，没骨头似的靠在布鲁斯胳膊上，笑道：“你怎么还信这个？”
正说着，布鲁斯忽然搂住她往旁边猛地让了让，一坨鸟屎刚好掉在了刚才他们站在的地方。
女孩惊得低呼一声，站定后看向旁边的位置，看到地上的鸟屎心里也有些发怵，要不是布鲁斯拉她一下，那坨鸟屎就会刚好掉在她的头上，这会毁了她今天的约会。
“好讨厌的鸟！”塞缪尔捂着胸口抱怨道。
布鲁斯静静地盯着地上的那坨鸟屎，正在努力抑制蹲下捡屎采集样本的冲动。
眼看着那只乌鸦又要飞过来，布鲁斯把属于蝙蝠侠的工作冲动强行压入心底，拉着塞缪尔迅速地往剧院里面走去：“算了，快进来吧。”
等下得找个机会单独出来问问克拉克那只乌鸦到底还在不在孤独堡垒。
乌鸦在哥谭剧院的顶部盘旋了一圈，最后停在一处通风管口的位置，左右看了看没人注意，直接钻了进去。
布鲁斯两人进场后，工作人员将两人引入贵宾席，布鲁斯借口要去方便一下，找了个隐蔽的角落拨通了克拉克的电话。
“我看到新闻了，我同事格兰特正在往哥谭去，看在我们交情的份上，告诉我，这位女士是这一期的韦恩女郎吗？”克拉克调侃道。
“别关心什么韦恩女郎了，交给你的乌鸦还在你的堡垒吗？”布鲁斯直接问。
克拉克疑惑道：“在啊，如果它有什么异常的话，乔会通知我的。怎么了？”
“算了，没事。”说着他就要挂电话。
“哎，等等……”
“你什么时候开始关心娱乐版新闻了，以及，没有什么韦恩女郎，只有正在加班的布鲁斯·韦恩。”说完他就挂掉电话走了出去。
他落座后不久，歌剧就正式开始。塞缪尔是真的喜欢歌剧，从开场之后，就完全不再关注身边的布鲁斯，而是聚精会神地观赏。
布鲁斯表面看上去和塞缪尔一样专心，但实际上还在琢磨刚才看到的乌鸦，虽然蝙蝠侠注重理性的逻辑和证据，但他也从不会忽略感性的直觉，他总觉得刚才看到的乌鸦有点不太对劲。
他拿出手机悄悄的给阿尔弗发短信，想知道阿加雷斯此刻在做什么。得到的回复是，他正随侍在提姆的身边，陪同他用餐。
塞缪尔微微嗔怒地斜了他一眼，布鲁斯抱歉地朝她笑了笑，收起了手机，专注地盯着舞台。
谁也没发现，一只乌鸦正站在剧院顶部的吊顶处，目光炯炯地盯着脚下贵宾席的位置。
台上的弄臣正在引颈高歌，高台上的皇帝被弄臣逗得哈哈大笑，一旁的其他大臣们眼里或厌恶或鄙夷，剧情正进行到一个小高潮时，突然，从幕布后响起几声闷响。
布鲁斯猛地站了起来，但还没等他有所动作，高台上原本坐着的皇帝就僵硬地倒下，红色的鲜血从他身下缓缓蔓延起来。
“啊——”
距离舞台最近的率先尖叫出声。
就在所有人都站起来准备逃跑时，剧场两侧几个供场内人员出入的门里涌入数十个戴着小丑面具，手拿重武器的暴/徒们，他们分工明确，每两人一组，四人一队地一左一右把持住每一排座位的通道，用枪指着座位上的观众。
舞台上的演员们也被从左右两边上场的暴徒们控制了，接着，从舞台侧面走出一个和场上的弄臣同样装扮的人，他拿着枪，一边往舞台中央走，一边毫不犹豫地举枪射杀了那个扮演弄臣的演员。
现场又传来一阵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他是假的，我才是真的。”扮成弄臣的小丑站在演员倒下的地方，向观众们张开双臂。
“女士们，先生们，一直做观众有什么意思？大家应该都参与进来，这场戏剧才会精彩。”
布鲁斯已经失去了最佳的退场机会，此刻身边的塞缪尔更是因为恐惧而死死攥着他的手臂。他只能暂时按兵不动，同时按下手机里联通蝙蝠洞的警报按钮。
“现在，我们的国王在哪里？”小丑兴致勃勃地看向台下的众人。
舞台控制室应该也被小丑帮的暴徒们控制了，追光灯来回扫着台下的观众，每一个被灯光照到的人都不由自主地瑟缩和啜泣。
在哥谭没有人没听说过小丑的凶名，所有人都在疑惑他怎么在这里，小丑作为全哥谭最危险的犯人，不是应该在重重把守的阿卡姆精神病院最底层吗？他怎么又越狱了？还有，蝙蝠侠怎么还不来？
追光灯再次扫过布鲁斯的时候，圆形的光源终于定格在了他的身上。舞台两边的屏幕立刻同时将表情肃穆的布鲁斯以及藏在他肩头瑟瑟发抖的塞缪尔投放出来。
“啊，找到了，我们的国王在这里。”小丑朝着布鲁斯的方向做了一个夸张的宫廷礼仪，继续说道，“那么，有请我们的国王……哦，还有他的新王后，走上王座吧。”
立刻有两个暴徒用枪顶着布鲁斯和塞缪尔，将他们往舞台上驱赶。
“你们想抓的是我，和她完全没有关系，我跟你们上去，但是她留在这里。”布鲁斯镇定地说。
“少废话，老大要你们两个，你们就都得上去，谁让她倒霉碰到了你呢？”押着他们的暴徒用枪口怼着他的后背将他粗暴地往前推。
布鲁斯往台上看一眼，牵着塞缪尔慢吞吞地往舞台上走去。
他希望得到消息的随便谁，能快一些赶到这里。他按的是红色警报，这是专门给小丑设的警报，所有人都知道这个警报所代表的危险性。
与此同时，所有蝙蝠家成员的警报器一同亮起。
提姆立刻站起来往楼上走，站在身边的阿加雷斯一言不发地为他让了路，就好像知道发生了什么很危急的事一样。
提姆走到楼梯中央的时候，回头看了阿加雷斯一眼，阿加雷斯面沉如水地将餐桌上的餐碟一一收进餐车。
“阿加雷斯。”提姆还是出言叫了他一声。
年轻的管家抬头看他，眼中如冰雪般的冷酷还没来得及完全消散。
“我和阿尔弗有要紧的事商量，庄园暂时拜托你了。”
阿加雷斯慢慢展露出一个笑容：“请您放心，我保证不会在庄园主人忙碌的时候前来打扰。”
提姆没再说话，转身匆匆朝楼上书房的位置走去。
阿加雷斯只留了很小一部分精神在庄园快速处理庶务，他的大部分心力都放在了哥谭剧院，被劫持的布鲁斯身上。
塞缪尔长年在国外读书生活，这是她回哥谭的第一年，所以这也是她第一次遇到这种规模的恐怖/袭击。她有些腿软，几次踉跄着差点跌倒，都是布鲁斯扶住了她。
“快点走！再慢吞吞的，不用老大发话，我就崩了你！”押送他们两个的其中一个暴徒再一次粗鲁地用枪身敲了布鲁斯的后脑一下。
“砰”一声。
身边的塞缪尔只叫了半声，她的声音就像卡住似的戛然而止。
她的侧脸和布鲁斯的后脑都被溅上温热的鲜血——死的是那个对布鲁斯动粗的暴徒。
站在台上的小丑姿态夸张地吹了吹手中的枪口，漫不经心地说：“竟敢对我们的国王不敬，死罪。”
塞缪尔忍了许久的恐惧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她死死掐住布鲁斯的手掌，不停地深呼吸调整自己，生怕自己马上崩溃。
布鲁斯任由她掐住自己，还低声安慰道：“不要怕，塞缪尔，GCPD马上会到这里，戈登局长会尽全力救我们的，我也会保护你。”
暴徒太多，现场手无寸铁的普通群众也很多，这种情况下不能轻易反抗激怒这些暴徒，因为在这种极端情况下，所有人都是利己心态，即使他能够瞬间制服3-4个暴徒，但逃生心态会促使这些普通人不顾一切的想要离开这里，到那时发生踩踏事故，有可能会比暴徒的武器镇压产生的伤亡更多更严重。
就在布鲁斯的脑子疯狂运转，想要及时想出脱困办法时，小丑挥了挥手，在布鲁斯刚经过的那一排忽然响起一阵枪声，与此同时响起了惨叫声和哭泣声，几个人倒了下去。
“不过我们确实得催促国王走快些了，不然你的子民可是会越来越少。”小丑在哭泣和惨叫声中愉悦地说着。
布鲁斯紧紧咬住牙，他半扶着塞缪尔说：“我们走快点，别害怕，我不会让你受伤。”
塞缪尔忍着眼泪点了点头。
两个人加快了脚步，但小丑再一次朝着他们路过的那一排挥了挥手。
布鲁斯目眦欲裂，不顾一切地冲上台去想要制服小丑。就在他挣脱塞缪尔手的一瞬间，剧院的灯忽然全部黑了。
原本应该响起的处决式的枪声并没有响起，原本守着每一排座位出口的位置到是忽然此起彼伏地响起惨叫声，而最清晰的声音正是出自布鲁斯和塞缪尔身后的那两个人。
第47章
布鲁斯猛地转身,向身后惨叫声的位置伸手，只听“兹啦”一声，那是布料撕裂的声音。他抓住了那个人的肩膀,但那人依旧迅速地向下落去，没错，是向下，像是被什么东西强行往地底拽。紧接着，那声原本持续的惊惶叫声像是播放器被按下暂停键那样戛然而止。
剧院的灯再一次亮起,所有的人赫然发现,剧院里原本的暴徒都不见了。
塞缪尔倒抽一口气。她一手捂住自己的嘴巴以防发出尖叫声,另一只手再一次攥紧布鲁斯的胳膊,她的眼睛死死瞪着脚下,像是看到了什么非常可怖的事情。
布鲁斯手里还攥着一小片碎布料，他顺着塞缪尔的目光看过去,就看到刚才还用枪顶着自己后背的嚣张暴徒,已经只剩胸部以上的位置在地面。他整个人像是被砌进水泥地面那样,和地板融为了一体。布鲁斯蹲下，两只手指贴住对方动脉位置试探了几秒钟，确认他已经死了。
剧院里有一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但立刻变得比之前更加嘈杂起来。
布鲁斯面沉如水地站起身，顺手将口袋里的通讯器塞进了耳朵,同时，他神使鬼差地抬头往剧院的天花板上看了一眼,剧院吊顶的巨大水晶灯上，赫然站着一只乌鸦,正是之前他在剧院外看到的那只。
剧场里已经陷入了混乱，哭叫声,推搡时发生的咒骂声和尖叫声都混成一团，布鲁斯和塞缪尔也被突然涌出过道的人群冲散。大家不想去细想那些暴徒是怎么消失的，只想乘此机会尽快离开这里，就算小丑手里有枪，也不可能一瞬间突突了所有人，平时买彩票连安慰奖都没中过的人，应该也不会在这种时候第一个中枪。
“布鲁斯！”塞缪尔被人流推搡着往前走，她慌张又焦急地使劲伸手想要尽力抓住布鲁斯，但就这么几个眨眼的时间，布鲁斯好像忽然从人群中消失了似的。
布鲁斯已经联系了阿尔弗，让他用蝙蝠机将装备空投到指定位置，他现在就去取。他知道小丑绝不可能轻易认输，也不可能将制造混乱的筹码压在小丑帮身上。
果然，人们还没有冲到剧院的入口处，几个通道位置就齐齐响起爆炸声。
又是一阵此起彼伏的尖叫和抽气声，人们果然不敢再往外跑了。他们僵在原地，面带绝望地看着舞台上的小丑。
“这才对，小丑叔叔主演的戏剧还没有演完，演员们怎么可以突然退场？虽然刚才发生了一点小小的意外，但这并不影响我们的表演继续进行下去。”
说着小丑跳下台，目中无人地朝人群中走去，同时举枪射向所有挡在他面前的人，不肖几个呼吸的功夫，人们就自发给小丑让出一条道路。
小丑一把抓住塞缪尔的胳膊，不顾她的挣扎，强行将她拽上了舞台。
塞缪尔脸上的妆已经完全花了，她被小丑亲昵地揽在怀里，小丑从她身后拥住她，一手将枪抵上她的太阳穴，另一只手持爆炸器按钮的手则环在她的胸前。
“布鲁斯，救我……”塞缪尔哭着低喃。
小丑贴着她的脸，在她耳边大笑：“亲爱的王后，你的国王不可能来啦，还是祈祷一下骑士的出现吧。”
说着他冲着剧院的天花板大叫道：“小蝙！还不出来救王后吗？我已经给了你梳妆打扮的时间啦！”
四周除了压抑着的哭泣声，没有其他声音回应他。
“我数三声，再不出现，我可就要把王后杀啦！”
塞缪尔闭着眼，发出一阵绝望的抽泣。
小丑鲜红的嘴角翘到最大的角度：“三！”
他动了动食指。
一阵风从他身后袭来，小丑的枪口立刻调转方向，朝着来的方向连射出几枪。
蝙蝠侠迎着他的子弹冲上去，子弹打上他的胸甲溅出零星的火花，弹头掉落在地，他也一拳揍上小丑的脸。
原本舞台上还劫持着演员的几个带着小丑面具的暴徒立刻举枪对准塞缪尔，几根绳索从舞台两侧甩出来，缠住了两个暴徒的脚，他们只来得及惊叫一声，就被倒吊着挂在了舞台两边。
红罗宾和罗宾分别从舞台两侧冲了出来，他们以迅雷之势击倒了剩下的暴徒们，但还是有一只漏网之鱼成功开枪，他在被打倒之前对准因为小丑被蝙蝠侠突然攻击而逃脱的塞缪尔射出子弹。
蝙蝠侠正和小丑缠斗在一起，想要抢夺他手中的爆炸控制器，但距离塞缪尔有一段距离，红罗宾和罗宾同样赶不及前去救援。
蝙蝠侠又瞄了一眼如标本般矗立在吊顶处一动不动的乌鸦，出声吼道：“以利亚！”
乌鸦在他开口的瞬间展开了翅膀。
一阵黑雾猛地从塞缪尔脚下窜起，射向她的子弹全部打在黑雾上又跌落在地。所有人都被眼前的异象惊呆了，连红罗宾和罗宾一时间都忘记了动作。
那股黑雾绕着塞缪尔旋转，它转得越来越慢，这时众人才看清，那并不是什么黑雾，而是成片成片的黑色羽毛。
塞缪尔被黑色羽毛织成的漩涡遮挡着，根本看不清她的身影。
等到黑色的羽毛终于停歇，黑羽纷纷落定，原本塞缪尔站着的位置已经空无一人。
小丑的笑容消失了。
他迅速地从口袋里掏出几个手雷，三只手指分别套住一个扣环，猛地拉开扔向舞台下的观众群，蝙蝠侠立刻放弃追击他，和红罗宾以及罗宾分别飞扑向那几个手雷，从半空中接住后用尽全力扔向距离他们最近的那几个出入口之外。
门口再一次响起一连串爆炸声，等到他们回头去看小丑时，他早已失去了踪影。
舞台两边的显示屏再一次变换了影像，这次小丑出现在了电视屏幕里，蝙蝠侠一看到他所在的背景，立刻往舞台控制室冲去。
“小蝙，还有小鸟们，本来排练好的演出竟然被不知名的人打断了，它是什么？是你们叫的外援吗？你们身为哥谭英雄的尊严呢？尤其是你，蝙蝠侠！你竟然叫外援！别否认，我刚才听到了，你叫他什么？以利亚？这是他给自己起的艺名吗？他以为他是谁？救世主？”
红罗宾找准一个出口先去排查炸弹，罗宾则留在剧场内维持秩序，以免再一次发生拥挤踩踏事件，等到红罗宾排除爆破物风险，他就会组织这些人有秩序地撤离。
不过自从蝙蝠侠出现后，原本混乱惊恐的人群也镇定了许多，甚至有很多人在胸口划起十字开始感谢上帝，感谢蝙蝠侠及时出现。
蝙蝠侠一脚踹开舞台控制室的大门，房间里绿雾弥漫，他立刻从腰带中拿出面罩戴起来。房间里所有的工作人员脸上都凝固着诡异的笑容，双目圆睁充血地倒在桌上，只有一个绿头发的人正坐得笔直地对着话筒说些什么。
蝙蝠侠一把抓住他翠绿色的头发将他扯着转过身，才发现这只是剧院一个普通的工作人员。他的嘴部被鲜红的唇膏画成和小丑如出一辙的血盆大口，他的面部肌肉不受控制地像两边扯开，形成一个笑脸的样子，被迫睁大的眼睛里全是血丝，瞳孔已经缩成针眼般大小。
“救……”
蝙蝠侠从腰带里拿出一支中和笑气的解毒剂为他注射，但已经太晚了，解毒剂刚刚扎入他的体内，他的瞳孔已经放大，停止了呼吸。
他抬头看向那个原本正对着工作人员的摄像头，控制室里的监控屏显现出的是自己的脸，只不过被AI处理过，变成了穿着蝙蝠制服的小丑，屏幕中间还挑衅地写着：
“Just a Joke！”
另一块屏幕里，小丑还在继续说话：“既然你请了外援，为了这个回合的公平，我也要请场外人士参与进来！”
说着，他抬起双手，向右方做了一个“有请”的动作，一身绿色西装的谜语人出现在了剧场右方的那块屏幕上。
“咳……听得到吗？”
谜语人夸张地清了清嗓子，装模作样地试了试音，才说：“感谢小丑的邀请，我是本场演出的特邀嘉宾，为这次的表演献上彩蛋！众所周知，小丑是爆破天才，而我是谜语天才，那么爆/炸和谜语结合在一起，会有什么奇妙的化学反应呢？接下来有七个谜语等待各位的参与进来……”
蝙蝠侠松开手中的尸体，直接折返回剧场，一边奔跑，一边拨通詹姆斯·戈登的通讯。
等待铃才响了半声，戈登就立刻接起了电话。
“我的天，你终于联系我了，我刚想找你……”戈登的声音非常焦急，身边是警笛鸣响的声音，周围有嘈杂的吵闹声和维持秩序的警员的叫喊声，还有非常微弱遥远的女性的哭声。
那哭声蝙蝠侠非常熟悉，不久前他还听到过，那是塞缪尔的声音。
他判断詹姆斯·戈登已经在哥谭剧院门口了，毕竟，市长的女儿在恐怖袭击现场这个事实足以让GCPD以史上最快的出警速度响应警情。
蝙蝠侠打断戈登的话，直接说：“小丑在城市的七个位置放了炸弹……”
“什么？！在哪里？”戈登惊的声音都变了调。
“还不知道，我会尽快找到小丑，让全部的拆弹专家准备好，我会让其他人立刻去找炸/弹。”
戈登知道蝙蝠侠说的其他人是谁，这种时候也不是多问问题的时候，只能问：“好，还有什么问题。”
和蝙蝠侠“合作”这么久，他知道对方绝对不会因为这么简单的任务在危急情况下拨打他的电话。
“叫防暴警/察进来，炸/弹找到前，剧院里的人不能离开。”蝙蝠侠沉声说道。
“什……”戈登只吐出一个字母就止住了声音。
和小丑打交道多年，GCPD输多赢少，几乎每一次都靠蝙蝠侠力挽狂澜，而且常常都是惨胜，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有谁最了解小丑这个疯子的话，除了蝙蝠侠，恐怕也没有其他人，反之亦然。既然蝙蝠侠这么说了，那么绝对是小丑又设置了什么难题，限制了此刻留在剧场人员的行动。
但恐慌中的人群绝对会发生暴/乱的。
“我知道了。”
戈登叹了口气，答应道。
就在蝙蝠侠要挂断通讯的时候，戈登赶忙补充了一句：“塞缪尔小姐就在我身边，她想和你说话……”
蝙蝠侠也有问题想要问她，比如她被那些黑色羽毛包围在中间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又是怎么突然从剧场消失，直接去到戈登面前的。
但这些都不是现下最要紧的事，蝙蝠侠只能忽略它们，等到这次危机结束之后再去处理。
“我没空。”蝙蝠侠用毫无波澜的语气说。
就在他要挂断通讯的时候，戈登再一次叫住了他：“等等，塞缪尔小姐很担心布鲁斯，请求蝙蝠侠务必保证他的安全。”
蝙蝠侠沉默了，他知道布鲁斯当时突然失踪的表现绝对会给塞缪尔留下非常糟糕的印象，说不定韦恩集团的政府合作项目也会因为这次的突发状况而横生波折，而他之前为了让项目顺利进行，在塞缪尔身上投入的时间和精力都会因为布鲁斯·韦恩的“临阵脱逃”而变成沉没成本，塞缪尔应该怨恨他才对，为什么还会关心他的处境？
塞缪尔此刻对布鲁斯·韦恩的态度很可疑，他将这个疑点默默记在心里，准备之后一并调查，在通讯里则用更冷漠的语气对戈登说：“韦恩还活着，让她管好自己就行了。”
说完他不再给戈登补充的机会，直接挂掉了通讯。
第48章
通讯挂断后,戈登直接开始调配警力，指挥工作。市长夫人因为担心自己的女儿，也来了现场,戈登只得安排女警负责接待。随后，她提出要立刻接女儿回去，这原本不符合程序，塞缪尔应该先去警局做完笔录才能离开，但现在戈登巴不得这些特权阶级的大麻烦快些走,立刻点头同意了市长夫人的要求。
塞缪尔在离开前,再一次叮嘱戈登,有布鲁斯的消息一定要尽早通知她。
戈登随意地点了点头,但立即想起,如果蝙蝠侠在现场的话，那么布鲁斯·韦恩一定是避开塞缪尔行动的,按理说,在事故现场被男伴“抛弃”,她不应该表现得如此关心布鲁斯，于是戈登立刻试探着问道：“韦恩先生没和你在一起吗？”
塞缪尔已经控制好情绪，不再哭了，她想要和戈登局长多说两句话，但她妈妈实在不想再让她留在有小丑出没的混乱现场,一个劲儿催促她快走，她只能简短地对戈登局长说：“是布鲁斯的管家救我出来的,他说他是受布鲁斯所托先带我出来。”
“谁？阿尔弗雷德·潘尼沃斯？”戈登惊讶地问。
塞缪尔当时快吓傻了，也知道有人朝她开枪,她以为自己死定了，但没想到在她听到枪声下意识闭眼的时候,一个温柔的男声出现在她的耳边。
“塞缪尔小姐，不要怕，布鲁斯老爷要我带你离开这儿，请抓住我的手。”
她被这个镇定的声音安抚，下意识地将自己的手递到了伸向自己面前的那只戴着白色手套的手上。等她再眨眼的时候，发现自己站在剧院外面了。
不远处有警员朝她跑来，她只看到了那个穿着燕尾服的年轻男人再次往剧院里走的背影。
“你是谁？”塞缪尔对着那个背影问。
“我的名字不值得一提。”那个越走越远的背影说。
“可是是你救了我，我该感谢谁？”
“那就感谢布鲁斯老爷吧，我是遵循他的要求保护你，只是他的管家而已。”
回忆完这些，塞缪尔才略带遗憾地说：“不是，是个年轻男人，他没说名字。”
这倒是戈登没预料到的信息。他隐约记得前两天芭芭拉回来的时候提过一句，说韦恩庄园来了一个新管家，叫阿加雷斯·贝利尔。
之所以他将这个名字记得那么清楚，是因为在之前的银行抢劫案中，他看到过这个名字，并且印象深刻，他是当时被劫匪挟持逃亡的三个受害者之一，被蝙蝠侠“重点关注”的笔录对象，也是韦恩庄园的客人。
阿加雷斯·贝利尔当初的笔录有问题，但他依然留在了韦恩庄园，这多少让戈登稍微放心了些，既然阿尔弗和布鲁斯能留下他，那这个年轻人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戈登知道蝙蝠侠所在的正义联盟里有不少超人类，其中好像有人拥有那个什么……神速力，他之前还以为塞缪尔是蝙蝠侠的又一个恰巧在现场，又不愿透露身份的正联伙伴帮忙送出来的呢，怎么也没想到是跟这个年轻人有关。
戈登想要再多问两句，市长夫人已经等得不耐烦，强行将女儿带走了。
他想要把这个消息立即告诉里面的蝙蝠侠，但想到蝙蝠侠现在正在面对小丑，谁也不知道小丑有没有可能截获这条消息，从而给那个年轻人带去危险，或者说威胁到蝙蝠侠，只能暂且作罢，打算等事情结束了之后再和蝙蝠侠分享情报。
在剧院之内，蝙蝠侠的预判果然没错，刚结束和戈登的通讯，小丑开始在屏幕中发布他的游戏规则。
“在场的所有人，你们既是演员，又是观众，只要你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提前离场，那所有的炸弹就会立刻……Boom！爆炸！哈哈哈哈。但是！如果你们乖乖留在这里，等待小蝙和他的小鸟们解谜成功，拆除了炸弹……”
现场非常安静，都在等小丑说后面的话。
“那么场外的危机解除了，但是这里会……Boom！被炸飞！——顺便说一句，这里几个出入口已经没有炸弹了，大家可以随意离开哦。”
在小丑话音落下的瞬间，人群中有片刻的寂静，紧接着爆发出了比之前更混乱的叫喊和咒骂。原本已经被罗宾组织好的有序撤退的人群立刻乱了，所有人四散着朝各个入口飞奔。
小丑疯狂地笑出声，他在屏幕中张开双臂，激动地感慨道：“天呐，我设计的这个游戏简直太精彩了，所以，各位哥谭尊贵的老爷和夫人们，让蝙蝠侠见证你们的高尚吧！”
紧接着，谜语人已经开始诵读他的谜语，但剧院的普通人根本不关心这些。如果刚才小丑只说了前半句，他们中的大部分人也许会顺从地留在剧院，等警察和蝙蝠侠解除外面的炸弹，他们也能平安回家，皆大欢喜，但现在，他们不离开，等外面的炸弹都被排除，那么炸的就是这里。
没有人会甘心在这里等死，自己的命无论如何也是比别人的命重要的。
剧院中的大多数人都抱有这样的想法，小丑看似给了众人选择，但其实没有人会选择牺牲自己，成全别人。这和高尚与否无关，是人性。尤其这里还是哥谭。
防暴警察从各个入口涌了进来，他们手持盾牌迅速将原本已经冲到门口的人赶了回去，接着堵死每一个出入口。
“红罗宾，立刻带着罗宾离开这里！”蝙蝠侠在通讯里厉声命令道。
“我不走，我不可能临阵脱逃！”罗宾一边用武士刀背不停地将企图越过他逃离的人推回去，一边大声抗议。
“走，这里有防暴警察，比我们更有用，我们要去解开谜语人的谜语，找到外面的炸弹。”红罗宾拽着罗宾，再次准备朝着剧院上方的风扇位置射出抓钩枪。
罗宾略微思考了一下，就同意了这个方案，这里的人太多，自己只能尽力阻拦，有一些动作特别蛮横的男人，仗着身高和体重，已经推搡和踹他好几脚了，而自己呢，别说把他们给杀了，连放开力气揍他们都不行。罗宾真是从没打过这么憋屈的架，于是抓住红罗宾的小臂，准备同他一起利用抓钩枪的绳索离开。
但有精明的普通人立刻死死拽住了红罗宾的披风。
“不能放他们走，让他们拆了外面的炸弹，我们就完了！”有人率先喊出声，立刻有其他人反应过来，纷纷或抓或抱住两个年轻的义警，企图阻止他们离开。
“蝙蝠侠，难道我们的命就不是命了吗？我们要出去！”
“你这个懦夫！只敢阻止我们，你真那么厉害，怎么不去阻止小丑？话说回来，他不是应该在阿卡姆吗？为什么又跑出来了？”
“都怪你，蝙蝠侠，如果你早杀了小丑，今天我们也不会遇到这种事！”
“别忘了，你的老情人布鲁斯·韦恩也在这里，难道你要他也死在这里吗？”
“哈！别天真了，韦恩早跑了好不好，他甚至比市长的女儿跑得还快，小丑当时都快杀了那女的，韦恩都没出现吗？！那个软蛋！”
各种愤怒的指责和谩骂铺天盖地，蝙蝠侠完全不为所动，他从腰带中掏出一枚微型烟雾弹扔出去，同时射出抓钩枪嵌入大剧院靠近天花板的墙体，借助绳索的力量瞬间飞离了地面。
罗宾再次用刀背狠狠推开几个缠上来的人，也扔出一枚烟雾弹：“走！”
话音一落，他和红罗宾齐齐脱离了底下已经逐渐濒临疯狂的人群。
罗宾单脚踩上大剧院上方的墙体猛地一蹬，在借助绳索力量让自己荡到另一侧通风风扇所在的位置，用身体的惯性用力踹向风扇，随后跟着向外翻倒的风扇一起跳了出去，红罗宾紧随其后。
虽然剧院周边已经戒严，但警戒线附近还是聚集了一大群人，其中大部分是各路媒体，他们纷纷伸长脖子往里面看，看到市政府的车出来后，立刻如鬣狗般涌了上去，将车子团团围住，想要采访正坐在车里的塞缪尔，想知道她到底是怎么获救的。
红罗宾和罗宾也趁着这群记者的注意力被市政府车辆吸引的机会，借助抓钩枪连续几个跳跃，迅速离开了那里。
“呵，这些该死的记者，简直比里面那些愚蠢的普通人还不如，至少里面那些人还挺惜命的，小丑应该给所有的新闻大楼里埋炸弹。”罗宾皱着眉，看着不惜用自己的身体挡在车前的那群记者，厌恶地说。
“别说这些没用的了，我们得尽快将炸弹地点找出来。”
红罗宾此刻一点玩笑的心情也没有。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罗宾习惯性地反驳他。
“我没让你听我的，你也可以在旁边看着，什么也不做。”红罗宾冷静地说。
“然后让你揽走所有功劳吗？做梦吧，我一定比你先解开所有谜语！”
“先生们，我会将谜语人刚才的全部谜语共享在频道，请各位抓紧时间，尽快找到所有炸弹并拆除它们。”便士一适时的打断了他们的争执。
说罢，他又补充了一句：“对了，先生‘雇佣’了红头罩和各位一起找炸弹，为了提高沟通效率，红头罩会暂时加入我们的公共频道。”
“我的雇佣价格很贵，所以你们吵点有意义的事怎么样？”伴随着摩托车急行带起的呼呼风声，红头罩嘲讽道。
红罗宾惊讶道：“你已经解出谜语了？”
“没有，”
“那你这是打算去哪儿？”
“啧，有时间的话，我也乐意玩玩什么解谜游戏这种过家家，但我很忙，没时间在这种时候劈情操，我懒得猜，所以打算直接去阿卡姆揍谜语人，打到他说出谜底为止。”
这的确也是个办法，况且便士一第一时间查看了阿卡姆的情况，监控画面显示无论小丑还是谜语人都还在自己的牢房里，那里也没有发生任何越狱事件，的确需要一个人过去再检查一下那里的情况。
第49章
红头罩转动手腕,油门加速朝着阿卡姆监狱的方向驶去。
红罗宾和罗宾也没有闲着。两人再看了一眼谜语人发出的谜语，其中一条是：“藏于星辰之下，与哥谭沉默的守望者并肩,当夜幕降临，将与仙女共舞”。
“是韦恩塔。”便士一已经将他的摩托车停到了制定的位置，他跳上坐骑就准备往韦恩塔的方向去。
“不是韦恩塔，是哥谭天文台。”红罗宾则跨上了另一辆摩托。
“你有什么依据？”罗宾看上去不是很相信，但他还是停下来,没有贸然地离开。
红罗宾也发动了引擎,他补充道：“那里是哥谭最好的观星点,我记得早些时候新闻报道过,最近会有一场规模不小的流星雨。”
说着他调出面具内置的计算机查看,继续说：“刚好是今晚，而且是仙女座。看时间,现在那里应该已经聚集了不少天文爱好者。”
说完他就朝着天文台所在的西北方向驶去。
“你最好没猜错。”罗宾哼了一声,又看向另外一个谜语：“拥抱无形之物,与哥谭共呼吸，同命运，当月亮升起，我将唤醒沉睡的梦。”
“这个地方应该是哥谭港口，我去这里,你们选别的谜语吧。”罗宾略微思考了一下就开口道。说完他调转车头，直接开往哥谭港口。
神谕根据罗宾的谜底反向思考了一下,如果无形之物指的是水的话，剩下的确实也比较好猜,哥谭港口是建成最早的码头，哥谭的海上贸易也是整个哥谭经济中占比不小的一项,更别提这里还是各个黑邦重要的运输和交易港口。当然，这里也常常是蝙蝠侠的重点工作场所。谜语中的月亮升起，指的就是根据月亮变换的潮汐时间，炸弹很有可能在开始涨潮的时候被引爆。
在确认了罗宾大概率没走错方向后，神谕将心神放在了其他谜语里，搅局者已经在哥谭城际地铁上了，这是他们根据“我埋于哥谭的血脉之中，承载着疲惫的梦想，却能开出希望之花。”
夜翼原本在回布鲁德海文的路上，此刻也调转车头往哥谭赶。
红头罩已经到了阿卡姆，阿卡姆的高危犯人区域秉承着只进不出的原则，任何人想要进入这片区域都要经过层层审核，只有戈登局长和蝙蝠侠进出的自由度能高一些，但今天红头罩有蝙蝠侠的特别授权，而且众人已经从网络或者新闻里得知了小丑已经越狱的消息，所以当红头罩双手持枪目中无人地走过这片区域的时候，大家竟然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他先去了阿卡姆最深处的监狱，走到原本关押小丑的房间，那里此刻的确还关着一个人，那人双手抱头背对着门，红头罩只看了一眼就失去了兴趣，意料之中，外面那个是小丑的话，这个就只能是假扮的。看着看守们欲言又止的样子，红头罩转身朝关押谜语人的房间走去。
“不用跟我解释，想想之后怎么跟蝙蝠侠解释，他又会不会信你们就行了。”说话间他已经站到了谜语人所在的牢房门口，他用枪口敲了敲锁，命令道：“打开。”
看守不敢多说一句话，立刻开了门。红头罩用脚尖踢开房门，谜语人正躺在床上哼歌，看到红头罩进来，他立刻坐了起来：“你怎么来了，你们不是应该在为我的谜语焦头烂额吗？”
他皱着眉，非常不满意地质问。
红头罩根本不想跟他废话，直接把他从床上拎下来，揪着领子狠狠掼到墙壁上，让他被迫贴着墙壁悬在半空。
谜语人被震得有些发蒙，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红头罩将枪直接怼上脑袋。
“我在哥谭杀你们这些垃圾的时候，你一直蹲阿卡姆里没出来过，可能不太了解我的作风。”红头罩用他那只鲜红的头罩贴近谜语人，阴森森地说：“我可没有什么见鬼的不杀原则，所以只给你一次机会，用最简洁直白的名词告诉我，那几个炸弹在哪儿，除了表示地点的名词，我不想听到任何一个多余的单词。多一个字母，我就打断你一根骨头，所以你最多能说206个字母的废话，听懂了吗？”
说完，他手上用了些力，将他的脑袋又使劲往墙壁里面顶了顶：“你可以开始说话了。”
谜语人不甘心，刚说了一个“你”，一声闷响和一阵钻心的疼痛袭来。
“三个字母，三根骨头。”
红头罩给了他侧肋一拳，精准的控制力力道，让他只断了三根肋骨，用实际行动来证明，自己特别讲信用。
“你还能说203个字母的废话。”
谜语人满头冷汗地看着对方没有表情的头罩和无机质的白色护目镜，又想到当初自己自告奋勇要参与小丑的游戏，为他提供一些谜语来增加难度时，那个王八蛋戏谑的表情，终于意识到自己大概是被小丑坑了。
他以为有小丑缠着蝙蝠侠，其他小鸟们必定只能乖乖被他牵着鼻子走，被迫参与他设置的谜语游戏，但没想到红头罩完全不按常理出牌。小丑早就知道红头罩根本不会遵守所谓的游戏规则！而蝙蝠侠出于某种外人不知道的原因，竟然纵容红头罩至此，连他杀人都不管的吗？
谜语人感受到红头罩满身的杀气，这回是终于有些害怕了。
“我说！GCPD警局档案室、哥谭中心广场钟楼的时钟、德安吉洛污水处理厂中心、市政区安德烈街的下水道、哥谭天文台、现在正在运营的哥谭城际地铁车厢，还有哥谭港此刻正在卸载黑面具货物的区域！”
谜语人语速飞快地将7个地点全部报了出来。
红头罩略带遗憾地哼了一声：“还以为你多有种呢。不过你还是多说了两个单词，4个字母。”
说着，他将枪别进腰间，快速地握住谜语人的手，将他右手的5个手指全部折断。
谜语人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听得守在外面的看守浑身鸡皮疙瘩直冒。
红头罩松开手，谜语人直接顺着墙瘫坐在了地上。红头罩看都没再看他一眼，转身往外走，同时还对着通讯器说：“你们都听到了吧，我现在离污水处理厂最近，我去那里。”
神谕马上说：“我已经通知了戈登局长，布洛克警官正在赶回警局，同时疏散了还在警局的文职人员，拆弹专家已经过去了。”
搅局者说：“我已经找到了车厢里的炸弹，这是一枚压力炸弹，它在我找到的时候忽然启动了，现在地铁必须保持目前的速度一直开下去，一旦停下来，它就会炸，我已经把乘客疏散到离这里最远的车厢，戈登局长也已经帮忙协调地铁公司，取消了地铁的自动控制系统，现在由驾驶员操作，保证在我拆弹结束前车辆不会停下来。”
红罗宾也回复道：“天文台的炸弹已经拆除，在我拆除前，它的引爆时间和新闻里预测的流星雨出现的时间吻合，我推测中心广场时钟里的炸弹可能会在整点爆炸，我现在就赶过去。”
罗宾那边的通讯声里还夹杂着一些断断续续的呻·吟和微弱的惨叫，等红罗宾说完，他也接着说道：“码头这边的炸弹我也找到了，顺便又收缴了黑面具走私的一批武器……”
还没说完，红头罩就插话道：“留给我，等我处理完污水厂的炸弹就去拿。”
罗宾哼了一声：“我才不管，现在我去安德烈街。”
夜翼说：“我已经到了，这里我来处理，你不用过来。”
罗宾刚想说，行，那我还是回哥谭剧院去帮蝙蝠侠，就听到通讯里传来一阵猛兽的嘶吼声和夜翼的咒骂声。
他听出来那是杀手鳄的声音。罗宾发出一声烦躁的气声，跨上摩托直接朝市政区的方向开去。
“看来你没我不行。”罗宾得意地哼哼。
杀手鳄因为表现良好，前段时间刚刚被假释，他钻进下水道之后就没在众人面前出现过，没想到竟然出现在这儿，很难不怀疑是不是被刻意设计过的。夜翼还试图和杀手鳄讲道理，告诉他下水道里有炸弹，但杀手鳄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根本不听夜翼说话，只愤怒地朝他攻击，夜翼一边打一边还有功夫开玩笑：“赶紧来吧，杀手鳄可能被用了药，现在根本听不进人话，我真怕埋在这儿的炸弹突然炸了，到时我躲在杀手鳄肚子下面不知道能不能逃过一劫。”
蝙蝠侠还在哥谭剧院，场内此刻依旧是一团乱，防暴警察和剧院里的普通人之间的冲突非常激烈，在炸弹威胁下，根本没有人能理智地听从指挥好好地等在剧场里等待救援，所有人都想跑出去。
蝙蝠侠抓着绳索，踩在靠近剧院顶部的墙壁上，开启护目镜内置的红外热像仪，透过笼罩在地面上的催泪瓦斯和烟雾弹造成的白色浓雾观察着地面上所有的人。
大屏幕里的小丑做出各种夸张的笑脸，像是在欣赏着屏幕外的混乱，但看过舞台控制室之后，他很确定，小丑一定在这群人中间，他会近距离欣赏他所造成的混乱，而大屏幕里的内容是录制好的，有人在远程控制播放。
他在观察剧院里还有什么位置最有可能放置炸弹。
如果真如小丑所说，这座剧院也会爆炸，那么炸弹一定也埋在这里。
从公共频道的通讯内容里得知，剧院之外的7枚炸弹已经被找到，除了下水道的那枚，其余的威胁已经全部被解除，但蝙蝠侠很了解小丑，他并不觉得炸弹这么快被排除有什么值得放心的。
而且现场还有一个未知变量，乌鸦——或者说是以利亚。蝙蝠侠不认为那只乌鸦将塞缪尔送离剧院后，会离开这里，但此刻现场并没有任何鸟类出现。
“B，剧院的情况怎么样？”
夜翼气喘吁吁地在通讯里询问，杀手鳄终于被制服，此刻正晕在地上被磁力索捆着，罗宾在下水道里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排查炸弹所在的位置。
只要找到炸弹，他们得同步剧院的消息，以免拆掉最后一枚炸弹后，剧院真的炸了。
蝙蝠侠还没回答，原本还播放着小丑跳舞影像的舞台屏幕忽然闪烁了一下，随后变成了一片漆黑的样子。
“咳，听得到吗？”
舞台音响忽然发出了声音，和之前谜语人发布谜语时采用了一样的开场白。蝙蝠侠猛地朝舞台屏幕的位置看去，下面混乱的人群中也有一阵短暂的安静。
“乔瑟夫·科尔，AKA小丑，现年41岁零136天，身高6.2英尺，性别男，记录在册3018名无辜者的直接谋杀行为，间接谋杀人数尚在统计中。”
播报这段文字的机械音中夹杂着此起彼伏的哭喊声和惨叫声，像是播音员正站在什么人间地狱的行刑现场，所有人都仰头朝着舞台侧边的屏幕上看去，那个黑底背景中正以淌着血的字体滚动着上面被播报出的这串文本。
蝙蝠侠心底一沉，他也统计过从小丑第一次作案直到现在造成的直接和间接死亡人数，这份播报内容和他的统计非常相近——比他统计的人数要略多一些。
而且，就算在他记录的档案里，也没有小丑的真正的姓名和详细年龄，而这份播报不但说出了小丑的名字，连他的出生日期都精确到了天，如果这是真的话，很显然，对方掌握了比他更全面的关于小丑的资料。
现在的场面已经足够混乱了，又有新的未知因素加入吗？不，应该不是新的。虽然这个听上去像是AI的语音播报非常陌生，但蝙蝠侠有预感，这绝对是自己打过交道的人。
热视仪中的人群中有异动，蝙蝠侠毫不犹豫地松开绳索飞扑下去，扑向地面那个悄悄向人群外撤退的人，但就在他落地的那一瞬间，那人忽然就像不久前营救绑架达米安的绑匪时那样，凭空消失了。
同时，那串机械的声音再次从剧院的立体环绕音响中传出来：
“此个体生命状态：错误活跃，经由■■商议决定，需清除，由■■■■执行。”
第50章
“以利亚！你不能杀他！”蝙蝠侠仰头冲着滚动着渗血文本的屏幕怒吼出声。
他叫了乌鸦的名字,但两个人都知道，他其实是在对阿加雷斯说话。
蝙蝠侠非常确定，那只乌鸦虽然和之前不是同一只,但它一定是阿加雷斯带来的那只。
像是回应他似的，诡异的屏幕跳频似的闪了闪，再一次出现了小丑的身影，只不过这一次，他是跪着面对镜头的。
所有人都停下来仰头看过去,他们都能清晰地看到,屏幕中的场景依旧是大家熟悉的哥谭剧院内部,再说得严谨些,正是他们现在所在的这个地方的舞台,连舞台上道具的陈设位置都一模一样，只是所有人只能在屏幕中看到他们,并不能在现实中用肉眼看到他们两个。
大家之所以能认出跪着的那个是小丑,也是因为他显眼的绿色头发和标志性的紫色西装。
众人看到他跪着的位置旁边随意地扔着一顶棕红色的假发和一件宽大的黑色西装。
他身后站着一个戴着像中世纪瘟疫医生佩戴的鸟嘴面具,浑身被黑色的羽毛大氅裹住的……人形生物。
小丑跪在地上还在挣扎，似乎是想要站起来反抗，但他像是被什么看不见的大手压住似的，被死死摁在地上，他跪着的位置的木质地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吱嘎嘎的声音。
人们的视线不由自主地从大屏幕移到真正的舞台上,注视着屏幕中的小丑被压着跪住的位置，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总觉得那里明明空空如也，但地板也发出吱嘎吱嘎的响声。
蝙蝠侠单手撑着舞台跳上去,他伸手向着屏幕中小丑所在的位置伸过去，但那里的确什么都没有。
“以利亚！”蝙蝠侠再次大声对着屏幕吼道。
那个戴着金属鸟嘴面具的人从布满黑色羽毛的大氅中探出一只手抓住小丑绿色的头发,强迫他抬起头。
人们这才看清，这个人脸上并不像小丑平时示人的形象那样涂着惨白的粉底和血红色的，唇角几乎开到眼角的笑面红唇，而是和大部分普通人长得差不多，只不过他的皮肤比一般人更白一些，但也不是他平时展现出来的那种白色墙壁似的颜色，他嘴巴的颜色也比普通人更深一些，但也在正常的豆沙色范围内，而不是他一贯展现出来的那种鲜血似的艳红色。他的一边嘴角有一处被刀划开过的明显痕迹，在脸上显得有些可怖，但也没有到普通人不能接受的地步。
这就是没有人见过的，小丑真正的样子——也不能说没人见过，毕竟刚才他就用这幅“普通”的样子藏在众人中间，几个人对他嘴角的刀疤有印象，但当时出于尊重，大多数看到之后没有刻意再去看他第二眼。
大家觉得没化妆的小丑好像没有那么可怕，更何况，此刻他好像还被一个疑似拥有超能力的义警死死压制住。
所有人都听到了刚才剧院的环绕音响里播报的内容，小丑好像被一个什么组织判了罪。
人们低着头窃窃私语，想要确认一下刚才自己没听清的那两个词是什么，但问了一圈下来，好像根本没有人听清那两个词。
“你就是以利亚？”小丑像是听到了蝙蝠侠的叫声似的，他对自己的处境没有丝毫畏惧，反而慢慢挑起嘴角，用蝙蝠侠给出的这个名字叫身后制住自己的那个人。
“便士一！”蝙蝠侠急切地呼叫在蝙蝠洞进行技术支援的管家。
阿尔弗雷德明白他的意思，马上切换到韦恩宅的监控，哪里都没有找到阿加雷斯的身影，他调出之前的监控录像查看，发现阿加雷斯在送提姆和达米安离开后，又做了一阵短暂的收纳和清洁工作，然后就从容地上楼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期间一点异样都没有，只是他的房间里还没有监控，所以便士一只能回复蝙蝠侠：“他做完自己的工作后就回了房，除非我现在上去敲门，否则无法确认他是不是真的在房间里。”
“神谕在线，便士一，你可以上去看看，这里有我呢。”
通讯器里的蝙蝠侠没说话，默认了神谕的方案。阿尔弗雷德也没耽搁，立刻朝庄园走上去。
这边的小丑咧嘴笑着，他被抓着头发，脖子被迫伸得很长，像是一只被人类抓着脖子准备放血的肉鸡。但他的表情没有丝毫害怕的样子。甚至还能张嘴说话：“我跟你说，小蝙特别爱我，他不会放任你杀掉我的。”
“你的生死现在在我的手里，还有，不要叫得那么亲热，我不爱听。”
说着，鸟嘴面具的人一脚踩上他跪着的小腿。
小丑的表情扭曲了一瞬间，但很快他又恢复了展开笑容的样子。
“那你还在等什么呢？为什么你还不动手？”
身后的人没有说话。
“哈，哈，哈，我就知道，你也是小蝙的爱慕者对不对，你不敢做让他不高兴的事，怕他从此讨厌你？还是说，你怕杀了我之后，代替我住进阿卡姆最深处的那个豪华客房？”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剧院里的人齐齐抬头，冲着大屏幕里的“行刑现场”大喊。
所有的哥谭人都知道小丑是哥谭最疯狂最冷酷的罪犯，他们知道无数人死于他制造的爆炸或者屠杀之中，但没有人知道确切的数字。但是刚才，所有人都通过那串AI似的播报音里听到了那个耸人听闻的数字。
小丑杀死了那么多无辜者，而间接被他所害的人，甚至都统计不出来。
如果今天不是这个戴着鸟嘴面具的人，那个被他直接谋杀的无辜者名单恐怕一下子又要增加百位数，而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只是那个冰冷数字的其中之一。
整晚都沉浸在惊吓和恐惧中的人群根本不想去验证刚才那个播报数字的真伪，他们此刻一致的愿望就是希望小丑赶快去死。
“杀死他，杀死他，杀死他！”
人们激动的呼声越来越响亮，几乎要掀翻整个房顶。
屏幕里的小丑像是也听到了大家想让他死的呼声似的，他哈哈大笑道：“说得好像你杀了我，他们就能活似的。”
“快点动手吧，再不动手，他们会恨你的。”小丑哼着歌蛊惑道。
“先生，阿加雷斯没有应门。”便士一在通讯里回复道。
“直接进去，我要知道他到底在不在庄园！”蝙蝠侠盯着电视屏幕，语速很快的命令道。
紧接着，通讯器里短暂地响起金属钥匙的微弱碰撞声和转动锁孔的声音。
“我觉得以后我们会相处得很好，你说是吗？以利亚，我要申请让小蝙把你放在我旁边的房间，这样，无聊的时候我们还可以聊聊天，我已经厌烦我现在的邻居啦，明明蠢得要死，还自命不凡，也不知道那只死而复生的小鸟会不会忤逆自己的老父亲。我希望那只小死鸟能杀掉尼格玛，这样我就能观赏我最喜欢的父子反目的戏码啦……”
小丑还在喋喋不休。
看来小丑知道蝙蝠侠和红头罩的秘密身份，那么他就更不可能让他活着了。
鸟嘴面具人另一只手中凭空多出一把和镰刀造型很像的匕首，锋利的刀刃冒着泛着冷光贴近小丑的咽喉。
“先生，阿加雷斯在睡觉。”
通讯里传来便士一的汇报。
“把他叫醒！”蝙蝠侠大声吼道。
在鸟嘴面具人手中出现匕首的那一瞬间，大屏幕重新暗了下去，现场的人甚至因为屏幕突然丢失信号发出了不满的抱怨声，人们都想要亲眼见证小丑的死亡。
蝙蝠侠猜得不错，站在小丑身后的鸟嘴面具人正是阿加雷斯。他迟迟没有动手的原因也很简单，作为一个高阶恶魔，他真的不想亲自动手杀人，因为这非常有辱他的声誉。
所以他穿成地狱送葬人的样子，就是想要遮掩一下自己的真实身份。不过即便这样，让他亲自动手还是需要反复斟酌的，他一直在权衡为了杀死这么一个堪比魔鬼的人类到底值不值得。以地狱准公爵的身份杀死一个人类，那么这个人类即使到了地狱，也会被另眼相待，一想到这个，阿加雷斯心里就像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直到他听到小丑说出最后一段话。
他知道布鲁斯就是蝙蝠侠，也知道杰森·陶德就是红头罩，甚至知道杰森·陶德死过一次。
他知道得太多了。
小丑死后的事，就等到了地狱再说吧，那是自己的地盘，他还能翻天不成？
他就算在人类世界里再癫，去到地狱也得渡冥河，称灵魂。像小丑这样恶贯满盈的人间魔鬼，想必还没走到冥河中央，就会沉入地狱最深处，永生受地狱烈焰炙烤。
阿加雷斯手腕微微用力，将手中的匕首刀刃横着切入他的脖子。
“我叫不醒他，他明明还在呼吸，但又像是陷入了昏迷。”便士一在通讯里回复道。
蝙蝠侠没再说话，他从腰带里拿出遇到超人的那晚放入证物袋里还没来得及拿去检验的乌鸦羽毛。
他记得最开始那个小男孩，还有罗宾，他们的手里都拿着羽毛。虽然蝙蝠侠对这种奇怪的仪式感保持怀疑态度，但现在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他不知道该说或者该想些什么，只能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命令自己必须进入阿加雷斯的“结界”。
阿加雷斯的匕首非常锋利，甚至可以说是意随心动，看上去像是没怎么用力，小丑的脖子已经开始往外渗血，形成了一道鲜红的血线。
跪在地上的小丑还在发出咯咯的笑声，只有越来越急促的呼吸暴露了他真正的心情，其实他也在紧张。
但他还有王牌，他坚信自己绝不会轻易被杀死。
小丑脖颈上的血流了下来，沾在了阿加雷斯持刀那只手的短展肌位置，他的手在沾到血的瞬间忽然颤抖了一下，面具后的眉头也立刻皱在了一起，握住刀的手下意识地松了劲儿。但就在这时，
一双小臂臂铠带着三枚锋利刀刃的黑色皮革手套握住了阿加雷斯的手腕，并且硬生生地将他持刀的手带离开小丑的脖颈好几公分。
一般情况下，高阶恶魔无论如何在力量上都不会输给普通人类，而阿加雷斯之所以此刻在力量上被蝙蝠侠压制，是因为他的手被灼伤了——就在他的手沾上小丑血的那一刻。
在接触到血的一瞬间，阿加雷斯突然感受到如同被圣水灼伤一样的疼痛感，同时他也感觉到体内的恶魔之力也在迅速流失。
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就算蝙蝠侠不出现阻止他，他大概也会立刻放弃割喉小丑的行刑方式。
只是他不明白，这样一个灵魂腐朽，肮脏恶臭的人，为什么他的血液里有圣水的成分？
阿加雷斯在被蝙蝠侠握住手腕的瞬间，还有些茫然。
“哈哈哈，小蝙，你来啦！我就知道你一定舍不得让我死！”
小丑的领口已经被血染红，但他目光炙热地看着蝙蝠侠，再一次企图想要站起来。
戴着面具的阿加雷斯被蝙蝠侠轻易制住，他反剪住面前人的手，用膝盖顶住他的后膝想要将其放倒。阿加雷斯原本就处于力量流失的状态中，根本没有反抗，直接被他摁倒在地。
蝙蝠侠单手按上了他的面具，手底下的人突然停止了挣扎。
小丑虽然被无形的力量按在地上动弹不得，但他还是费劲力气转过头，兴致勃勃地看着这一幕，他把眼睛瞪得大大的，像是也在好奇这副复古的鸟嘴面具之下到底是什么人。
但蝙蝠侠并没有揭开他的面具。转而从腰带中掏出静电胶带将他的手双手绑在了身后。在碰到对方手掌根部沾血位置的时候，他发现地上的人不明显地瑟缩了一下。蝙蝠侠低头看过去，立刻发现了他手上的伤，伤口的位置像是被什么强酸腐蚀过的样子。
他顿了顿，最终还是快速帮他清洁了伤口，同时，也将为他擦拭过伤口的绷带收进了自己的腰带。
小丑有些遗憾地看着蝙蝠侠从压制鸟嘴面具人的姿势里站起来走向他。
他的脸色因为失血而变得过分苍白，普通人也许早因为流了这么多血陷入昏迷或者休克，但小丑虽然虚弱，但完全没有马上要嗝屁的样子，死死盯着朝他走过来的黑暗骑士，笑得非常开心。
蝙蝠侠一脚将他从跪着的姿势踹倒，用靴子重重踩上小丑的脑袋：“你埋在剧院的炸弹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