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锦昱帮着把人背回屋,顺便把注意事项说了一遍。

    姚慧娘一脸感激地点头应下,随后当着二人面从柜子里拿出一包银子来:“昱小子,婶子这只有三两银子,剩下的药钱等大石回来给你送家去。”

    柳锦昱没收:“婶子,钱的事不着急,先把柳四叔的腿伤养好了再说。”

    “这咋行,你们小两口刚买了牛,明儿又要盖房,正是用钱的时候呢。”姚慧娘看着他,还是没忍住把心里话说了出来,“昱小子,你也别怪婶子说话难听,你跟婶子说实话,这牛真是你买的,不是偷来的?”

    柳锦昱还没开口,宁睿便着急解释起来:“婶子,这牛真是我家相公买的,我相公可是读书人,怎么可能偷人东西呢!”

    “婶子,我也不瞒您,这银子是我跟县里兆霖赌坊借的,您也知道我家的情况,若是不想办法弄钱找个营生干,我跟睿哥儿怕是连这个冬季都撑不过去。”柳锦昱跟着道。

    姚慧娘以前是南方人,靠着织布的手艺也是见过一些有钱老爷的,知道有些生意人会跟有钱老爷借本钱,但息子可是很贵的,她心里担忧,可两家还不没熟到那份,有些话实在不好说。

    “昱小子,婶子知道你们都是好孩子,你两又年轻,只要踏实肯干,以后的日子指定越过越好。”

    “老婆子你这不是竟说废话么,昱小子可是念过书的,本事大着哩,等咱家大石回来,俺看也别回县里了,就让他在家跟着昱小子干吧。”柳喜财说。

    “瞎说啥呢。”姚慧娘瞪自家男人一眼,“别理他,想一出是一出,越老越没个正行。”

    “俺没说假话,昱小子是个有出息的,咱家大石跟着他干肯定吃不了亏!”刘喜财就是头倔驴,认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再说昱小子做生意也需要个知根知底的人帮趁不是。”

    “你这倔驴,人家还没说要雇你儿子呢!”姚慧娘忍不住骂了句。

    她打心里有些不赞同这事儿,昱小子那营生八字还没一撇呢,这时候让大石回来,万一以后有啥变故咋办?家里男人瘫着,还有几两银子外债在身,为了这个家她不得不小心谨慎。

    但柳喜财态度坚决,把姚慧娘气不轻。

    两人火药味太重,宁睿伸手扯扯自家相公袖子,用眼神询问他现在该怎么办。

    柳锦昱给小夫郎一个安心的眼神,随后说道:“我这的确需要一个知根知底的人,并且还要熟悉县里的一草一木。”

    话没说完,被柳喜财抢了去:“这不就说的俺家大石嘛!”

    姚慧娘瞪他一眼,柳喜财连忙禁声。

    柳锦昱笑了笑:“婶子,你们要是信得过我,以后可以让大石跟着我干,工钱一天二十文,还有节假日跟年终奖。”

    “啥?一天二十文!”听到这数,两口子都是一惊,去县里卖力气一天最高也才十五文,二十文那是识文断字的人有的待遇。昱小子给这么高,指定是在关照他们家。

    柳锦昱看出二人心中想法,解释道:“工钱是我一早就定好了的,换成其他人也是二十文。”

    姚慧娘有些心动:“昱小子,那你刚才说的节假日跟年终奖是啥?”

    “每月有四天休息时间,干得好过年的时候多发工钱。”

    “这、这待遇比县里的账房先生还好哩!”柳喜财激动的脸色发红。

    姚慧娘也有些摇摆不定了:“这事还得看大石的意思,要不等他回来我问问。”

    柳锦昱点头,他倒是希望柳大石能来帮忙,也省的他去县里费心挑人回来了。

    回到家,宁睿忙着做午饭,两人吃过饭后,柳锦昱翻出新买的笔墨纸砚,底下垫着破床板画新房的图纸。

    他是个享受派,既然兜里有钱,那就尽量盖个好的。

    “柳大哥,你在画什么啊?”宁睿拖着腮帮子蹲在一旁歪着脑袋看,虽然不知道他家相公在干嘛,但是好厉害的,每一条线都画的特别直!

    柳锦昱用笔杆末端在少年鼻尖上点了下:“在给你造房子。”

    “啊?”宁睿摸摸鼻尖,有点懵。

    他安静看了会儿,亲眼看见一根根线条在他家相公笔下,变成一座座小房子,眼睛一瞬间瞪的老大。

    柳锦昱看着少年傻乎乎的模样,笑出了声:“睿哥儿,柳大哥答应你的青砖绿瓦房,很快就能让你住上了。”

    宁睿双眼亮晶晶,但情绪很快又低落下来:“这么好的房子,要花不少钱吧。”

    “又不相信你柳大哥能赚到钱了?”说着捏捏少年有了些肉的脸颊,滑溜溜、软乎乎还挺好捏,“经费有限,先盖一个住着,等以后赚够了钱,柳大哥让你住小洋楼。”

    宁睿年纪小,不一会儿就被他的话吸引去了注意力:“小洋楼是什么?比县里的大酒楼还好吗?”

    “也不能这么说,这是两种风格,各有各的好。”柳锦昱给少年讲了很多现代风格的建筑,听得少年双眼直放光,尤其是那些娱乐设施。

    两人一个说,一个听,一不留神天就黑了。

    柳锦昱伸了个懒腰,想到答应少年的话,情不自禁笑了起来。

    看来得抓紧时间赚钱了,他已经欠睿哥儿一个小洋楼、大半个游乐场跟三只大熊猫了。

    简单吃过晚饭后,两人靠在门口数星星。

    “小洋楼、游乐场跟大熊猫暂时没有,银簪倒是有一个。”柳锦昱变戏法似的,空手变出一根银簪,递到少年面前。

    “呀,银簪!”宁睿眼睛一亮,接过簪子爱不释手地抚摸起来。

    “柳大哥,你什么时候买的?我都不知道呢。”

    柳锦昱笑而不语。

    小傻子,就是故意背着你买的。

    多花几文钱买包子少年都心疼,若是当着面给他买簪子,指定不答应。

    “我给你戴上。”

    “嗯。”

    片刻后,宁睿摸着脑袋上的银簪,脸颊通红。

    “柳大哥,我戴这个好看吗?”

    “好看,我们睿哥儿人长得好,戴什么都好看。”他揉揉少年脑袋,笑着说。

    后者脸上更红了。

    ***

    第二天一大早,两人的小破屋前里三层外三层,围了好几圈人。

    “哎呦,瞧这腻歪劲儿,天都亮了还没起呢。”人群里有人捂嘴偷笑。

    紧接着就有人接了句:“人家小两口刚成亲,家里又没地,这精力可不就全发泄在炕上了吗。”

    众人听了哈哈大笑起来。

    “瞎说啥呢,昱小子跟睿哥儿早起了,两人一大早就出门了。”姚慧娘没好气儿道。

    每个村里都有那么一两颗老鼠屎,王寡妇就是其中之一,一大把年纪了还爱跟人开黄腔,也不避讳着未出嫁的姑娘小哥儿,她见着就烦。还有柳二狗,这两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一群人又等了不到半刻钟,便见一辆拖着青砖的牛车慢悠悠晃到跟前,探头一看身后还跟着好几辆。

    “昱小子回来啦。”众人热情打招呼。

    “哟,这咋还拉了青砖回来,这是打算盖青砖房啊!”王寡妇一拍大腿,“昱小子出息了,家里都盖起青砖瓦房嘞!”

    “回来了。”柳锦昱面上挂着笑,视线并没有在王寡妇身上停留。

    他一大早就带着睿哥儿去县里定青砖跟瓦片了,顺便还带回来两个瓦匠师傅。村里人盖房不讲究,能住人就成,但他要的不只是住人,还要美观跟舒适。

    “这是我从县里请的瓦匠师傅,张师傅跟陈师傅,这段时间就由两位师傅带着大家动工。”

    “昱小子有钱了,都请得起县里的瓦匠师傅了。”

    “可不是,刚断了亲就又买牛又盖房的,你们说那事会不会是真的?”

    “我看没准儿,柳家老四从小手脚就不干净,突然间发这么大一笔财,要说没猫腻儿谁信啊。”

    村里几个爱嚼舌根的,背着他指指点点。

    柳锦昱不经意间扫过去,立马装作无事发生。

    他给村里人提供了赚钱的门路,大家伙就算对他有啥看法,也都是私下谈论,因此还不知道自己如同煤炭一般黑的名声,又黑了几分。

    柳锦昱交给两位师傅的图纸,是一间一进一出的宅子,有正房、耳房跟东西厢房,还有专门的浴室跟厕所,厕所还分了男女。

    两位师傅从没见过这么奇怪的要求,但主家说什么他们照办就是,倒是地龙引起了二人的好奇心。

    路上听主家讲了地龙的妙处,二人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主家还说了,房子造的让他满意了,就允许他们把地龙的建造方法带走,二人激动之下,下车跟着跑了小半个时辰,才冷静下来。

    工程量有些大,但架不住人多,两位师傅粗略算了下,几十号人用不了一个月就能建成。

    来上工的都是村里人,除了两位师傅外不用提供住处。

    柳锦昱之前观察过,他们家不远处有好几间房子没人住,于是带了两斤肉跟糕点去村长家,一来是丈量土地的事,二是借房子。

    柳正昨天刚被他拂了面子还在气头上,本来没打算让他进门,但听自个儿婆娘说他带了好多东西来,还有两斤肉,脸色这才好了些。

    回去的路上,宁睿鼓着腮帮子愤愤不平,柳锦昱揉着少年脑袋,耐心教他什么叫做人情世故。

    柳正是一村之长,他们想要借用村里无主的房子,理应跟人说一声。

    “那为什么要带东西?两斤肉可贵了呢。”宁睿噘着嘴,觉得自家相公这波亏大发了。

    “村长虽不是官,但村里谁家要划地建房都要经过他,咱们之前已经得罪了他,现在可不得缓和一下关系么。”

    宁睿明白了,但一张小脸依旧皱着。

    柳锦昱笑着拍拍他脑袋,打趣道:“小财迷。”

    后者反驳:“才不是呢。”说完有些心虚。

    嗯,只有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