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和曾煜灵的聊天后,元洹慢慢走到浴室,准备冲个澡。
他脱光衣服,将左腿搭在浴缸边上,调好水温,开始淋浴。
冲澡本来是简单的事情,因为脚伤而变得复杂。他胡乱冲一通,让已经干涸的汗液随水流带走。
等他穿戴妥帖再出浴室时,室内的冷气冷得他不自觉抖了一下。
晚上余子奕必然是会留宿的。
昨天晚上开口的时候,他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其实家里有人的感觉很好,唯一不好的就是不能只穿个裤衩子。
被人看着总会觉得不自在,哪怕这个人自己很熟悉。
元洹在余子奕面前,很注重自己的形象管理。准确的说,是外形管理。
两天洗一次的头变成天天洗就是最好的体现。
谁也不知道余子奕会不会突然发消息说要找他。想起曾煜灵的最后一句话,元洹对自己昨晚的想法更坚定了一些。
他随手掩上浴室门,再转身时,看见刚从厨房打扫完卫生出来的余子奕。
那一瞬,元洹心里就只有一个念头:我挪不动了,想等他来扶着。
我想和他有触碰,我想有这么一个人,在下班后能陪着我。
很快,他与余子奕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余子奕手上还拿着他落在厨房的平板。
“余子奕,扶我一下。”他朝前面招手。
听到他的声音,余子奕以为他脚痛走不动,于是跨大步走去。到他面前时,垂眸看见对方小腿上还沾有些许水珠落下。
元洹身上还带着浴室的潮湿,整个人冒着热气,像个红皮汤圆儿。
他举起一条胳膊放在元洹手边,如实道:“你还冒着热气儿,像个红皮儿汤圆。”
“红,皮,汤,圆,儿?”元洹一个字、一个字地重复他最后一句话,心中的旖旎降了大半。
“就,平时白白的,现在整个人有些粉粉的。”余子奕嘴比脑子快,飞快补充。
侧目,见元洹的脸上仿佛布满黑线,犹豫开口:“那,粉皮儿汤圆儿?”
总不能说美人出浴,有点变态呐。
元洹瞬间哑口。
等坐在床上元洹才整理好情绪,说:“你衣服我放浴室架子上了,先去洗个澡。”
“明天有戏吗?”元洹又问,伸手要他手上的平板,“给我吧,我要用。”
余子奕将平板递过去,低声回答:“有,早上的,今天耽误了一天。”
刚才仿佛说错话了,人有些焉了。
“去吧去吧。”元洹接过平板后,埋下头,朝余子奕的方向挥挥手,“记得把客厅的空调关了。”
等人离开后,元洹才舒了一口气,有些发愁。
想到那枚戒指,心里就不免鼓乐大作。
戒指!好像还在餐桌上?
元洹懊恼地起身,一蹦一蹦地跳出房间,路过浴室时,门突然开了,他被吓得差点站不稳。
好在已经这两天已经习惯蹦跳走路,很快稳住身形,扭头皱眉抱怨:“干嘛呢,吓我一跳。”
余子奕穿着条裤衩子就要出来扶他,元洹抽出手臂将人重新推进去:“去去去,我拿东西,洗你的。”
元洹对着余子奕的双眼,没挪开半分。
再往下看的话,就太暧昧了。
“拿什么啊你?”余子奕怕他摔倒,手又抓住元洹的胳膊。自己这么大一个人杵在家里,元洹是不知道使唤的吗?
元洹被抓的没脾气,一只脚抬着,手扶着墙,无奈道:“我想拿戒指。”
戒指盒还在餐桌上立着,和巧克力盒一起。余子奕问:“巧克力要吗?”
“不要了,刷牙了。”元洹摇头,“明天再吃。”
巧克力很合他的胃口。
那个味道他也很喜欢,像余子奕身上的味道。
这么说有些变态,但确实如此。
甜腻腻的,又很喜欢。
元洹站在原地等待,余子奕很快拿着戒指盒过来,他还想送元洹回卧室。元洹夺过盒子,将他朝浴室一推,门一关,表示拒绝。
然后余子奕无奈的声音隔着门传进他耳朵:“那你小心点,我很快出来。”
元洹应了一声后,扶着墙慢慢挪到书房。
坐到椅子上,他打开戒指盒,爱惜地抚摸。又拉开抽屉,取出放手环的盒子打开。
一对比,他发现戒指的颜色比手链上的小鱼要更灰一些。
元洹没多想。
两个盒子被同时举起,手持它们的人嘟囔了一句:“还真是小鱼。”
送他的手链有小鱼,送粉丝的戒指也是小鱼。
不过,这戒指好像和他在网上看到的图不一样。
当时没细看,那图上有没有这个圈来着?元洹心中稍稍疑惑,将盒子盖好,放回抽屉,两个盒子挨在一起。
他自己又蹦回卧室。
余子奕回到房间时,元洹正在平板上记录重点的页数。
一张张的翻还是太麻烦,全部挪列在一起,到时候也好念,不用翻来翻去。
“还不睡啊?”余子奕站在门口问了一句。
元洹“嗯”了一声。他做事情很认真,开始了就不会突然停下。
按理说,余子奕应该有下句的,但他没等到。他回到房间第一件事就是找到今天看到的图,给粉丝的确实是没有圆圈在外面的。
就是说,他的这枚是特别的。
尤其是在经过曾老板点化后,他突然理解曾煜灵那句话了。
好好好,谁都喜欢,谁都不说是吧。
前两天曾煜灵说:你们俩心照不宣罢了。
元洹觉得自己一颗心被砸的稀巴烂,却又软的不可思议。
等会儿还要同床共枕,他不敢细想下去,便给自己找点事做。
没几分钟,余子奕端了个盆子进来放在地上,在他身旁坐下。
元洹扬了扬眉,用眼神询问怎么了。
“可以拆了。”他将元洹的脚放到自己腿上,动作轻柔,“拆完热敷。”
脚踝被手握着,动作轻的仿佛对待什么珍宝般,怕碰碎。
那种莫名的悸动又来了。
想到自己这只脚这几天都没法洗,元洹心头一紧,屈腿就要将脚收回,连忙道:“我自己来,自己来。”
握着脚踝的那力道却又重了些,锢住乱动的脚,不容抗拒,“你忙你的,很快就好。”
算了,算了。
他没再挣扎,任由余子奕将他脚上的纱布拆掉丢进垃圾桶,而后弓着腰将手伸进冒着热气的盆里,取出毛巾,拧干对折。
脚踝被重新锢住,元洹疑惑地睁大了眼,下一瞬,冒着热气的毛巾贴在他的脚上,元洹下意识想收回自己的脚,无奈没法动。
余子奕之心,元洹已知。
源源不断的热气包裹住有些凉了的脚,元洹心头亦涌起源源不断的暖意。
直到余子奕躺在他身侧时,他才有些实感。
元洹低头看了眼旁边已经闭上眼的余子奕,又看了看自己只写了一半的重点,果断俯身将灯关掉,只留下一盏小夜灯。
卧室瞬间暗沉下来,只留元洹身旁的一点暖光。
“还不睡吗?”余子奕低声问。
元洹抽出一只手安抚地拍了拍他的头:“我这儿很快就完,你先睡。”
余子奕从被窝中伸出手握住他,果然还是有些凉。“今天下午干什么了?”他握住元洹的手没撒开。
元洹便单手在平板上操作,被握住的那只手用拇指轻轻挠了挠对方的,然后将脑袋偏向旁边,带着笑意:“你闭上眼睛睡觉我就告诉你。”
他抽出自己的手,轻轻覆在余子奕的双眼上:“我过会儿就睡。”
“挂了电话后那跑腿员就来了,带着饭和水果。唔,态度很好,礼貌询问了我能不能进家里,估计是看我腿脚不方便?”
他移开自己手,暖光泄露了一些照在余子奕脸上,纤长的睫毛下添上一层阴影。
“他把饭放桌上后就问我借用厨房,还洗了葡萄,那葡萄挺好吃的,导致我没吃多少饭……你猜的挺准的。”
指专门叮嘱葡萄别多吃。
可惜元洹一身反骨,洗好的摆在他面前,岂有不吃的道理?
元洹的视线重回平板上,他调低了亮度,嘴上也没停下。
“下午把重点勾上了,其实当时有点困,又在书房趴了会儿。知道你晚上要来,我把你的换洗衣服也放到浴室了……”
在元洹视线无法捕捉到的阴影处,余子奕睁开双眼,无声地望着元洹。
元洹讲述着没有他在的一天,有不认识的人,有新奇的事。
而这些话里,好像都有他的参与,有他的一席之地。
他说,余子奕一旁默默听着,便再移不开眼睛。
直到元洹没再开口,他才闭上眼。
元洹很快整理好重点后,关掉了小夜灯,背对着余子奕躺下。
他睡觉习惯侧躺,朝左,要是左脚不受伤的话,应该是面对余子奕睡的。因为脚不能乱动,他又不习惯右侧躺,这两天都是平躺。
但,平躺的话,他怕忍不住扭头盯着余子奕看。
那样好像有些不好。
忽地,身后有了些动静,余子奕好像往他这边挪了挪。
元洹开始回忆自己刚才的动作是不是有些太大了,吵着他了。
恍惚间,有个东西抵上他的后背。
略高一些体温隔着睡衣让他面红心跳,元洹按压住突如其来的慌张,等待对方的动作。
但,只是被亲昵地蹭了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