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 61 章

    沈不弃从来就不是那种别人说什么都信的人, 没证据他连秦澈都不信,更何况秦缈。

    秦缈似乎知道他的想法,用那双运筹帷幄的弯眸, 轻轻一点, 周围环境水纹一样散去。

    “好了, 让我们先来看看他的过往,再来看看他的今天。”

    漂亮的大别墅即刻出现眼前, 像王子一样矜贵的小男孩在檐下静静地看着。

    刚刚看了那么多东西,沈不弃现在怎么也能反应过来他们现在看到的,其实都是秦缈经历过的。

    那些过往被重新地放映出来而已。

    难道说, 季维时小时候就见过秦缈吗?

    好像这样也算得上合理, 毕竟季维时看上去就是那有权势人家养出来的孩子, 秦缈又是联盟的发起者兼最早掌权者,见过季维时很正常。

    但是接下来的事却不怎么正常了。

    小男孩似乎懒得见这位陌生客人,扭头回屋了,一个眼神都没给。

    旁边一个年轻男人迎了过来, 长得和季维时有些像, 大概是他的父亲,他说:“审判长别介意, 他就那性格, 被我惯得不成样。”

    两个时空的秦缈一下就重合了, 少女摇摇头, 微笑道:“听说您最近又做出了新的机甲?”

    “哈哈哈,是呢, 不过可惜了, 现在还没人能驾驶这机甲,恐怕是要砸在我手里了。”

    “怎么说?”

    “嗐, 您可别提了,我照着您上次说的那个研究理论,想着弄出点高等级的机甲,谁知道太高了,一下到超A级了,现在联盟哪有超A级的人啊。”

    在旁边被忽略的沈不弃微微蹙眉:

    超A级,难道说现在还没有S级的精神力吗?

    秦缈含笑道:“怎么没有,正好我最近要做一项提高人精神力的研究,有没有兴趣?”

    那年轻人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我恐怕不行吧?一个做机甲的,又不会打仗。”

    “那就让小时来吧,我看他,很不错呢。”

    话音刚落,沈不弃的血霎时冷了个彻底,什么意思?

    用季维时做实验吗?

    难道说季维时也是秦缈的实验品,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周遭环境都静了,沈不弃看着那年轻男人欢欣雀跃地说不出话,张开嘴就是掷地有声的一句“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提携了”。

    秦缈抬手又是轻轻滑动:“该去看以后的事情了。”

    “说起来,你们两个缘分很深嘛。”

    又到了研究所的实验室里,可这回里边却漆黑不见底,沈不弃莫名有些心慌,他敏锐地反应过来这里可能还有他的出现。

    果不其然。

    惨败灯光蓦地亮起,手术台上的小少年,是他自己。

    双目紧闭却颤抖着,难抑的恐惧让人几乎落泪,大大小小的针管限制了人的行动。

    不知道怎么回事,沈不弃猛地一下感觉灵魂抽出,再睁眼,他竟然躺在了手术台上。

    情绪被牵引,他恐惧,害怕,只想逃离这里却无可奈何,他慌不择路地跳下了很高的手术台,几乎是摔下去的。

    门被拽开了,他看到了长长的走廊,沈不弃想让自己冷静一点,可身体根本不受现在的意识控制,仿佛他只是暂时地到了过去的身体里体验忘记的曾经。

    现在的他,是多少岁,十岁,十二岁?

    反正没有超过十三岁,因为那时候他已经去了7区。

    走廊的灯更加惨白可怖,漫长而不见终点,更无一人。

    他好像是被抛下的可怜人,找不到一个去处。

    只能鼓起勇气往前跑,企图找到什么。

    但是失败了,什么都没有。

    荒凉裹挟着恐惧,让人几乎窒息。

    不知道多久。

    他想,

    这条走廊应该是没有终点的吧?

    他还能走出去吗,还能见到爸爸和思思吗?

    他是不是,再也回不了家了?

    忽然,沈不弃看到了一个像人的身影闪了过去,他来不及多想什么,猛地朝那边过去,哪怕是危险,也好过这望不到底的孤寂。

    推开了厚重的门,那比他稍小一点的男孩儿不知道在干什么。

    警惕地望向他。

    沈不弃差点哭出来,他问:“你也是被抓过来做实验的嘛?”

    “你是谁?”男孩儿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用问题回答。

    如果换成现在的沈不弃,会选择沉默地望向这个人。

    可是这时候的沈不弃还不是沈不弃,是年纪很小的沈忆,小到需要人的陪伴胜过了所谓的警惕,他泪水涟涟望过去:“我叫沈忆,是被抓过来做实验的。”

    男孩儿点点头,警惕依旧没有褪去,他看上去年纪不大,比沈忆还小些,长得却那么好看,眉眼精致,唇红齿白,像个洋娃娃。

    沈忆问他:“我们一起逃出去吧,这里太可怕了。”

    男孩儿却说:“出去干嘛?”

    “回家去找爸爸和思思啊。”沈忆下意识回答。

    男孩儿扯了扯嘴角,笑容很淡:“那你去吧,我又没有爸爸,也没有家,在哪儿都一样。”

    沈忆愣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可是他自己,实在太疲惫了,刚刚的路像走了几十年,让人精神和身体双重疲惫。

    他潜意识里把这漂亮的小男孩当成了同伴,想和他一起出去,可是男孩儿却完全不理会他。

    受挫和恐惧双管齐下。

    “不过,我可以和你一起出去。”

    峰回路转,沈忆眼睛立刻亮了,他看向男孩儿,声音都发颤:“谢谢你谢谢你,我们快走吧。”

    他要上前一步去扶在高高台子上坐着的男孩儿,可男孩儿却忽略他的帮助,轻巧一跃,稳稳落地:“好了,我们走吧。”

    “好,好,我们快走吧,刚刚我走了好久,都走不出外边的走廊,那走廊特别特别长。”

    沈忆没有在意被略过的手,而是细细分享着刚刚的恐怖。

    他其实算是个很勇敢的人,可以为了保护妹妹主动站出来给秦缈做实验。

    但是,那暗不见天日的折磨太久了,他的每一寸血肉,都被冰冷的刀触碰过,那么多的针管扎得人奄奄一息。

    他的精神实在接近崩溃。

    反观这个男孩儿,明明同样是被关进来的,年龄甚至比他还小,却沉静得可怕。

    让人感觉,他似乎根本不在意这些事。

    沈忆紧紧地跟着男孩儿穿梭走廊,男孩儿走得很快,他跟得吃力,却还想着说点什么缓解惨白环境下的恐惧:

    “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哦,”男孩儿点点头,却没了下文,仿佛真没听懂他含蓄的意思。

    两个人接着往前走,终于,看到了拐角,但这是个丁字路口,有两边。

    正在沈忆犹豫时,“哒哒”的皮鞋落地声响起,他恐惧地看过去,秦缈正含笑站在灯光隐匿的暗处。

    漂亮的面容好像索命的恶鬼。

    沈忆吓了一跳,不敢再动,身体却被一把扯过去,男孩儿说:“你往那边跑,我不想出去,快点。”

    又是猛地一推,他看着男孩几乎是淡漠地看向秦缈,然后听他说:

    “季维时,我的名字。”

    沈忆含着泪,拼了命地往反方向跑,嘴里喊着:“我一定会喊人回来救你的。”

    “唉,”他好像听到了秦缈的叹息声,“不听话的宝贝。”

    他更想哭了,脚下速度却一点没减,直到下一个拐角处,他咬牙随便选了个方向的时候,面前嚯然出现一个男人。

    冷肃的,不发一言的,拽住了他。

    沈忆心都凉了,他认识这个人,一直站在祖母旁边,大概是祖母的下属吧。

    他想哀求这个人放了自己,后边却传过来秦缈的声音:“佳郁,你把孩子都吓到了。”

    带着几分嗔怪,她走过来,柔软的指尖滑过沈不弃脖颈,沈不弃顿时像炸了毛的猫,要往后缩。

    却被揪住,秦缈半蹲下来,看着他,眸光温柔:

    “我的好孩子,你喜欢和刚刚的孩子一起玩,对吧?”

    沈忆怕得浑身哆嗦,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听秦缈幽幽道:“不怕不怕哦,祖母会帮你的。”

    她亲昵地把沈忆搂进怀里,淡淡的莲花香味扑面而来,仿佛要安抚孩子脆弱的心灵:“我的宝贝,祖母帮你好不好?”

    “让他对你言听计从,让这未来的第一战力当你的狗,好不好?”

    每一声都像诱惑,塞壬的歌声悠扬好听,让人颤抖。

    她说:

    “你未来不能当一个Omega,那样会受委屈的,我们不要第二性别了好不好啊?”

    “我的好孩子,咱们也不要情感了好不好,你看你爸爸,被我养得那么漂亮,那么厉害,还不是成了现在这样。”

    “我真心疼啊我的孩子,我不能让你也走上这条路。”

    沈忆几乎浑身都在抖,可是挣脱不开,眼前的一切都阴冷,黏腻,像蛇吐着蛇信子缠上来。

    他控制不住地晕厥,头痛欲裂,艰难地睁开眼,多年容颜不改的少女稳稳扶住了他。

    她好像还是当年的样子,只是变得更加不可捉摸。

    沈不弃看着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曾经她说过的话的确做到了,他不知道季维时到7区是不是有她的手笔,可是后来的S级Omega信息素的确是她给了他的。

    也是这个人,让他没有情感,误打误撞和季维时谈起了恋爱。

    好像一切的起始都是这个人。

    她给他派老师,找人监视他,掌控着他人生的走向,为他竖起高墙立起牢笼,让他成为一个提线木偶,一生都在追求自由。

    沈不弃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秦缈是一个很矛盾很复杂的人,让他看不懂也不敢看懂。

    水镜破碎,扭曲的时空回转,他们又回到了那间屋子。

    秦缈一口饮完了那杯酸梅汁,问:“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

    话一时太多,他挑了最关心的问:“你把爸爸和季维时怎么了?”

    秦缈摇摇头:“你爸爸在7区,现在7区不归我管,我也很想知道他怎么样了,至于季维时——”

    她叹息:“好孩子,我都说了,这世界上能操控他的,只有你,我怎么能管得了联盟第一战力呢?”

    沈不弃觉得心脏好像被轻轻揪了一下,不痛,但后劲颇大。

    他问:“什么意思?可是他失联了。”

    秦缈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好像在专心地喝饮料一般:“嗯,失联了,说明他现在做的事,不想让你知道。”

    “直到现在,我依旧想告诉你,季维时是一个极端冷血,狠厉,无情,乃至于没有道德底线的人。”

    “和他在一起,就注定要接受痛苦,要品尝被欺骗被伤害被抛弃得滋味。”

    沈不弃对上那双透彻漂亮的蓝眸,忽然觉得那双蓝眼睛比起刚来的时候好像多了些什么。

    她说:“孩子,你知道吗,拥有充沛的情感并不是一件好事,特别是我还给了你这世界上最强的精神力,漂亮到神明不及的面容,人人羡慕的天赋,以及让人如痴如狂的信息素,这些都太完美了。”

    “所以,只要有了情感,你就注定体会到种种情感,就会感受到那无可奈何求而不得的痛苦。”

    沈不弃看着她,觉得茫然,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个人口口声声说着是为他好,可是呢,他从小到大所有的磨难都来源于这个人,他宁愿不要她给他的这些东西!

    ——他只想过一个普通人的生活。

    就像在7区时,那平淡的,毫无波澜的生活。

    可是,连那十几年,都是在这个人的操控之下。

    他究竟有什么,是能让自己做主的?

    几乎失魂落魄了,他问:

    “那思思呢?你为什么要杀了卡斯珀。因为他背叛你吗?”

    秦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怎么会?我讨厌杀人,我只想让这世界上的人都变得快乐,死人可以活,活人可以笑,仅此而已。”

    沈不弃蓦地想起在1区时,沈思哭着和他说的话。

    起死复生?

    难道秦缈真的做了那种违背人伦逆转自然的事?

    可是她为了什么呢?

    让死去的亲人朋友复活吗?

    他想不通,秦缈也没和他解释那么多,只是道:“仔细想想,你就该知道的,我从来不是什么嗜杀的人,甚至比起一般人,我最喜欢做的算得上是简单。”

    “可是呢,身边的人,包括你们,每一个人都想要做些什么,这逆天的事,哪有什么轻松简单和安全?”

    沈不弃反问她:“你呢?你要做的事情难道就不是逆天而为吗?你想让死人复生,是吗?”

    他问她,耗尽最后一丝的力气。

    秦缈点点头:“是又怎么样?走到今天,众叛亲离,是我不可避免的下场,可是,我也想让这世界改天换地。”

    “在很久的以前,我曾经以为,第二性别,可以让这个世界变得好一点,可以让人们脑子清醒一点,可是我失败了,愚昧的人依旧愚昧,无知的人依旧无知,自大的人就该去死!”

    她站起,走到窗下,阳光朦胧,盛颜不朽。

    “我失败了,这是显而易见的。”

    “可是,那又能怎么样呢,就让这一切都终结在荒唐的下一代手里了吧,小忆,人类的未来,早已经不属于我,它属于你,握紧吧。”

    沈不弃认识她很多年,多数时候她在他这里是一个深不可测的疯子,但今天是少数时候,她成了一个失败的,行至暮年的领导者。

    他想起5D幻境一开始,那个年轻的少女,眸光灼灼。

    身体没有老去,但心或许真的变了。

    他也难免感慨白驹苍狗,世事无常,不知道秦缈做了什么,他失去的细碎记忆重新回来,精神力也逐渐稳定。

    “我曾经把你和你妹妹当成我的接班人,但后来我发现,只有思思是和我一样的人,是疯狂的,是不计后果的冒险家,而你,是一个浪漫主义者。”

    沈不弃声音艰涩:“你只是不了解我罢了,我没有你说的那么好,我的基因就注定了我不是个正常的人。”

    “你难道信基因吗???”秦缈忽然吼出,她走过来,明明不高,却仿佛在俯视他,这是灵魂的强大,“我告诉你,人生的一切都是自己掌握的,我的确能控制得了你生活的环境,可是你没有长成我预计的那样。”

    “你的确淡漠,却依旧善良,就算你说救下季维时是因为私心,那陈紫媗呢?为什么要来2区,你打乱了我所想的一切,因为你去了,思思选了你,所以信息素基地毁了。”

    “后来的一切又岂是我能控制的,金鳞岂是池中物,一朝遇水便化龙,我就算拘着你这许多许多年,你依旧是璀璨的明珠,沈不弃,这名字很好,你自己,怎么先放弃了自己。”

    沈不弃愣住了,他不知道这个人为什么要用这种奇怪的心态对他。

    好像的确是为了他好,但又有什么地方是说不上来的。

    反正很怪。

    “我知道了。”他还是回答了她的歇斯底里。

    秦缈就离他远了,也没说什么,让他好好休息,就走了。

    沈不弃却不可能毫无触动,他现在迫切地想去找季维时,想去问沈思要做什么,想看看秦澈到底怎么了。

    他原先曾经以为,他们都是在秦缈的掌控下做了什么,虽然担心,可终究知道秦缈不会真的下死手。

    但现在呢?

    他突然很惶恐。

    秦缈会让他走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是沈不弃不知道的,但秦缈有一点说得对,人的命在自己手中。

    他可以去做什么,没有人应该拦着他的。

    于是沈不弃毫不犹豫地拽开窗帘,刺目阳光瞬间泄露,推开窗户,高空之上,连风都有力许多。

    召出“玫瑰”,踏上去这阵风,他知道,自己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能够畅快地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梦魇深处的人终于伸出了手,亲自拽出了陷入噩梦难醒的少年,当年的一切,放到今天不可能释怀。

    却也让他,生出了些勇气。

    他要去找季维时。

    如果季维时又骗了他,是不可饶恕的,他也得亲自去审判这个说着爱他的人。

    如果季维时没有骗他,他得知道他的玫瑰没有枯萎。

    “玫瑰”乘风而去,窗前伫立的人却没有动,陷入了梦魇不能自拔的,好像许许多多年里只有她一个人。

    高大沉默的男人在她旁边跪下:“指挥官,我们”

    “嘘,”秦澈微微笑了,“这世界,最擅长的就是拨乱反正。”

    “我们也该出发了。”

    ·

    “领导,不好了!!!”

    季维时捏了捏山根,一口郁气重重吐出:“又怎么了?”

    祁秋水都快急哭了:“这回是真不行了,后边有大型变异动物种,已经进入了攻击状态。”

    季维时真恨不得让他滚下去,如果不是前两天在迷雾中走散了一次,他怎么可能让这咋咋呼呼的蠢蛋坐上自己的副驾,当自己的指挥使。

    上一次这位置上坐的还是……

    他微微叹息,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再见到老婆女儿。

    他手下用力,驾驶杆扭转,“蝴蝶”以一个根本无法达到的扭曲角度翻转过来,躲开了攻击,季维时屏气凝神,打出完美一击。

    “轰”一声,那只白虎倒地。

    祁秋水大口喘气:“真吓人呢……”

    他稍放心,打开广视角继续观察,此时“蝴蝶”尚在空中,打过去的攻击是尾翼功劳。

    “等等,”祁秋水突然大喝一声,尾翼刚进行完攻击,无论多么完美的动作,受形态限制,“蝴蝶”都没法完全藏起来腹部。

    这也就意味着现在如果上方有攻击,躲过去是十分困难的。

    可是现在,如果他没看错,上方有一道黑影闪过,又倏忽不见,指挥使最忌讳的是就是现在这种看见却不能确定的时刻。

    稍有差错,都会让两个人死无葬身之处。

    他咬牙,喊出:“上方,侧击。”

    季维时立刻振翅甩尾,可是打空了,晚了一步。

    正前方的攻击避无可避,这就是变异种的最高境界,能够完全地预判到人的行为。

    他们终将为自己的愚昧付出代价。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红光闪过,那变异藤蔓碎了。

    这种速度,这种力量,他心中一紧,下意识抬头望去。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隔着重重机甲,他好像看到了他老婆那蕴含着愤怒的冷淡黑眸。

    完蛋了。

    他想。

    第62章 第 62 章

    有了沈不弃加入, 这一路顺畅了许多,祁秋水感慨:“哈哈还真是人多力量大啊,夫人来得妙。”

    全然没顾机甲上另一个人的神色不太对。

    他继续侃侃而谈:“领导, 我觉得我们一定能走出禁区的, 夫人来了, 这些变异种都变弱了。”

    因为“蝴蝶”和“玫瑰”制造时是关联性机甲,能够相互感应, 所以并不怕会走散。

    季维时能感受到,“玫瑰”就在后边稳稳地跟着,仿佛在谴责他,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这能怎么说, 他在脑内飞快地想一些借口。

    总不能说没有信号吧。

    在禁区确实没有信号, 可是进禁区之前呢?

    如果今天换成是沈不弃谁也没说,独自一人来了禁区,估计他都要疯了。

    现在他老婆还没把炮对准他,想来对他还是有些爱存在的。

    季维时这样一想, 心里还蛮高兴的, 总归来说是有点盼头了,他老婆现在总不能还说不在乎他了吧。

    他心里高兴, 也就没多在意祁秋水往他心上扎刀子的事。

    下手也越发狠厉。

    很快就到了出口, 诡异的是, 这回又不再是沙漠, 而变成了茫茫冰原。

    祁秋水惊叹:“好漂亮啊这里,像冰雪世界。”

    季维时却蹙紧了眉, 这不对, 很不对,为什么会总是变幻呢?

    难道说, 所谓的禁区,其实从不同的地方进入,看到的景象不同吗?

    冰原之上能源消耗更快,必须步步紧张计算。

    沈不弃在后边恐怕也是这么想的,“玫瑰”自动关闭了流光模式,忽高忽低地飞着,让人心中慌张。

    不知行驶了多久才看到一处复古建筑,只不过这次好像不是研究所,而是一座古堡。

    门口又是关着的,按照惯例,在不确定周围有什么东西的情况下,往往是不轻易下机甲的。

    但是这座古堡,两人心有灵犀,“玫瑰”和“蝴蝶”同时收拢。

    稳稳落地,祁秋水惊叹:“夫人,哦不,您怎么来了?”

    他可不敢随便乱喊,万一触了哪个的霉头就惨了。

    季维时也含着笑:“哥哥。”

    缠缠绵绵转了好多圈,仿佛他对这意料之外的相见多么感动。

    沈不弃淡着眸子瞥他一眼,没多说一句话,季维时却能感受到这极为符合冰原温度的愤怒。

    冷到极致的愤怒连点热气都没有。

    漂亮眸子立刻氤氲上水雾,含着泪,道:“我好想你,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哥哥。”

    他怕极了一般,特意地向前,小心翼翼,想又不敢地拽了拽沈不弃衣袖,跟条小狗一样在前边泪眼朦胧。

    沈不弃:“……”

    现在毕竟不是说话的好时机,他固然生气,可还愿意听听季维时的解释,但无论要做什么,现在都只能集中注意先保证几个人的安全。

    于是摇了摇头,“我没事。”

    不管怎么样,季维时目的达到,立刻蹭啊蹭的,“哥哥,好想你。”

    祁秋水彻底一句话不敢说了,默默观察周围环境。

    “领导!”他惊呼一声,已经是今晚不止多少次。

    季维时压下火,在沈不弃面前终归不好发作,似笑非笑看过去:“秋水,这里到处都是危险,小危险可就没必要说了。”

    赤裸裸的威胁,祁秋水含泪:“不是,是这门上边,有个眼睛。”

    血红的眼睛立在铁门上边,滴溜溜转着,很有神韵。

    好像真是谁在窥视着他们的行动。

    祁秋水不说沈不弃也早就发现了。

    不过这眼睛虽然可怖,却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更多的像个装饰品,也就没被他放在心上。

    现在传说中的第一指挥使祁秋水既然会提出来,就一定是又别的问题,他顿时警戒。

    没想到祁秋水下一句却道:“好丑。”

    “……”沈不弃问,“还有别的吗?”

    祁秋水诚实摇头,“目前看不出,但是感觉很古怪。”

    “下次别把你那没边的知觉说出来。”季维时这一路已经受够了祁秋水了,现在真恨不得让他麻溜滚回4区。

    但当然不能这么做,压着火,铁栅栏门轻轻一拽,开了。

    “我猜这个古堡的主人,等了我们很久了。”沈不弃说。

    能感受的出来,这个古堡恐怕和上次那个研究所有异曲同工之处,都是吸引着他们步步过来。

    只是……

    沈不弃不理解的是,除了周清燃和秦缈,谁还能知道禁区里的事?

    难道说秦缈对他其实依旧有所防备,没把所有事情告诉他?

    可那反而更不合理,把他们聚到这里的人,如果真是秦缈,那何必大费周章选择这里呢?

    事情笼着浓浓的迷烟。

    但是揭开它们去很困难。

    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所幸现在季维时还在自己旁边,沈不弃想着,往旁边看了眼,对上那双昳丽狭长带着讨好撒娇的黑眸。

    又默默收回了目光。

    太粘人某些时刻并不是好事。

    比如现在,面对两个拐角,祁秋水又哭又闹:“领导,我害怕呜呜呜,别丢下我。”

    季维时嘴角抽搐,“秋水,你今天是不是吃错什么东西了呀?”

    若是沈不弃不在他就该上手了。

    今天却还要绞尽脑汁把话说得委婉漂亮。

    实在是困扰人。

    祁秋水却没能get他话中深意,一个劲又哭又闹摇头晃脑,最后还是沈不弃叹道:“本来就不该分开,咱们一起走不就行了吗?”

    季维时倒也没有非抛下祁秋水一个人的意思,只是两个拐角,他潜意识里想和沈不弃往一个方向走。

    好像之前在这种地方被甩下过似的。

    总有些患得患失。

    三个人都选了往左,长廊依旧很长,不过总算见了底。

    尽头摆着的,是一幅油画,锦缎绫罗的男男女女在舞池里贴身跳着,看似活力满满,但……总觉得诡异。

    季维时:“那幅画,似乎有点问题。”

    沈不弃深以为然:“很诡异,不像是正常的风格,好像采用了某些科技手段,应该不是古代画。”

    祁秋水艺术细胞匮乏,选择一言不发。

    三个人接着向前,这回路倒是好走了许多,地上铺着的,是昂贵地毯,两边挂着的,是其他油画。

    这些油画无一例外,画得都是酒池肉林的贵族生活,但每一幅都有种细思极恐感。

    不是肢体僵硬,就是表情诡异,或者是神态扭曲。

    祁秋水快到尽头的时候干脆不看了,又发表了他这位顶尖指挥使的直觉感受:“好黑暗,感觉寓意了一些奇怪的东西,但是不知道是什么。”

    “难道是讽刺有钱有势人家吗?但是现在哪还有什么人是每天享受生活的。”祁秋水说着就看向了自己领导,就好比他领导,也算是够有钱了,但实际上过的生活也没有多么离谱。

    联盟这几位庇护者都是用实力说话,没空去享乐。

    几个人都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只能接着按刚才的方向往左拐,这回还是一走廊的画,只是换了风格。

    变成了温馨阳光的植物。

    每一幅都有着勃勃生机,而且往往是几丛植物一起,看上去热闹而有活力。

    祁秋水这回倒是敢看了,评价:“还是有点怪,但是这回看上去至少很温馨了。”

    顶头的画是

    这个走廊到尽头的时候,三个人又打算往左拐,但祁秋水这回提出了不同意见:“感觉不太对,我还是往这边走吧,领导,你俩走那边。”

    沈不弃微微蹙眉:“一个人走不安全,何必逞能?”

    祁秋水摇头:“不是,我是觉得咱们都往一个方向走,就算是转一圈回去了也是无用之功,而且既然让咱们来了,就不可能只是为了弄死咱们把?”

    “要不然有这本事还搞什么诱敌深入啊,直接在刚刚进禁区的地方多放点变异种咱们不就呃了吗?”

    终究是拗不过,三个人还是走散了。

    只剩下季维时和沈不弃之后,季维时本来还以为能撒撒娇哭一哭闹一闹,顺便逼出来点真心话。

    谁知道沈不弃根本不吃这一套,上来就是问:“说吧,现在赶紧把你知道的,瞒着我的所有事都说出来,不然咱们就得死在这了。”

    季维时愣了一下,不知该从何说起,他瞒着沈不弃的事可不少,要真说出来这禁区古堡恐怕也不用走出来了。

    他表情诡异,沈不弃自然知道什么意思,叹道:“说重要的,不重要的出去再说。”

    出去?!

    那就是还有以后。

    季维时稍微心安一点,慢慢道:“嗯,哥哥,那我就随便说说了,你不要生气啊?”

    他问得小心翼翼,实际上沈不弃根本不可能不生气,但现在这种情况,就算季维时不让他答应不生气,他也不会发作的。

    叹了口气,点头。

    季维时把那些之前想不通的事一一道来。

    ·

    沈不弃听完,和自己从秦缈那里知道的对了对。

    拼凑出目前知道的事。

    信息塔里藏着的东西可不少,但有关禁区的却不多,上次秦澈他们进去,最后被找到的,实际上应该是周清燃他们清理过之后想让秦澈看到的。

    但季维时去的比较早,而且是靠自己打上去的,得到的信息就非常多了。

    里边不仅有各项当年第二性别的数据,还详细保留了伽马射线进入后人类文明所遭遇的一切。

    大概一百年前,人类社会产生震荡,即将发生大型战争,为了保证战争的必胜,当局者把目光放到了外太空。

    当时有种学术流派认为,某种外太空矿物质造成的伽马射线,可以让人体发生变异,如果操作得当,这种变异完全能够产生“异能者”。

    这种当时只在文学作品中存在的“异能者”如果真的出现,就能够极大地发挥效力,为自己一派争取到胜利。

    于是他们从各种渠道招募了一大批年轻的研究者,为他们建造了超一流的研究院,专门研究所谓的“有效进化”。

    一开始,还只是小打小闹,仅仅用一些植物进行,并且并不敢直接引用伽马射线,而是利用已经可控的一些射线。

    初期取得了一些成果,有些植物经过变异甚至可以动了。

    但是好景不长,大概是前线不断失利,重武器的使用引起了众怒,又恰逢伽马射线扫射到地球,竟然有人为了一己私利偷偷撤下了一些遭到重武打击地区的防护罩。

    然后就是不可避免的变异。

    居民自然已经大多在重武打击下去世了,但植物和动物有些还残存在地底,再加上部分尚在这些地区志愿工作的人。

    扭曲的,痛苦的,彻骨的,他们脱胎换骨,变成了怪物。

    谋划者的愿望实现了。

    事情却不能在这里圆满结束。

    大批的“异能者”出现,随之而来的是不可控的报复,这些人知道真相之后。

    为了让所有人和他们变成一样的怪物,疯狂地打击别处的防护罩,伽马射线席卷古地球。

    科技没能给人类带来更好的生活,反而让更多心理与身体双重扭曲的人出现。

    但研究所里的年轻人们还在做着不痛不痒的实验,他们被保护得太好,一直以为人类的未来,所谓的进化就在眼前。

    善良的领导者也寄予了重大希望在他们身上,想让这些年轻人能够真正地用科技化解这场生化危机。

    但小人常有。

    后来就是秦缈讲的故事。

    研究所成了炼狱,活着的人还不如死了。

    而秦缈执着的起死复生也就是来源于此。

    当时有一项研究是把战争中死亡的“异能者”,尝试复活,变成没有意识的武器。

    成功了。

    秦缈亲自做的实验。

    那项实验之后,再也没有人可以掌控秦缈,她拥有了自己的力量,席卷全世界,她把活人收拢,零零散散的,只剩了四百万人。

    那是战火和变异种攻击下活下来的“正常人”。

    而异能者,或许是处于对自己政权的守护,又或许是秦缈真的太厌恶那些不人不鬼的东西,统统下令冰封了。

    这也就是历史上的数量和周清燃说的四百万有出入的原因。

    只是后来,在开拓出其他星球的生存之地后,秦缈亲自杀了那些武器。

    算是一个解脱。

    沈不弃猜,秦缈现在做的起死复生的实验,就是为了让那些人能够有正常的身体和思想,而不是作为重型武器活着。

    至于秦澈,那是秦缈的下一个实验。

    她趋近于使用没有自我思考能力的武器,但又希望能够让人和这种武器极大地契合。

    精神力的研究随之出现,大概是五十年前。

    然后是机甲。

    S级alpha也都是她的研究,她创造了世界上最强大的两个Alpha,分别是她的儿子,她的棋子。

    但是每一个都失败了,他们都不能完全地掌握S级精神力,何况秦澈还为情所困,而她又不舍得对自己的孩子做些什么。

    哪怕这个孩子其实根本不是她生的,而是她混合了许多优秀基因所成的。

    再后来的事又是秦缈亲自讲出来的那些。

    她选了沈不弃,又选了季维时,他们都成为了她想为联盟培育的强者。

    而沈思是她选的接班人。

    现在所有事情基本上都能说清楚了。

    只有一点。

    沈不弃看向季维时:“既然祖母讨厌那些没有灵魂的武器,为什么又要让大家都变成可以控制没有意识的空壳?”

    季维时思考片刻,反问他:“如果只有这一件事说不通的话,有没有可能,这其实,根本不是秦缈的想法?”

    他换了种说法:“或者说,有的人,误导了我们,让我们以为秦缈想做的是这件事?”

    这猜测实在大胆,能够诬蔑秦缈,还能顺理成章骗过季维时和秦澈的,能是谁呢?

    周清燃吗?

    他的确有能力这么做,而且后来干的种种事情也有这个嫌疑。

    可还是让人觉得不太对劲。

    沈不弃尽量不想太多,只思考接下来的事。

    季维时却拽着他,问他:“哥哥,那这么说的话,你是不是小时候就喜欢我呀?”

    他总是能很敏锐地从一堆正事里准确无误捕捉到自己在意的,这何尝不是一种能力?

    沈不弃深吸一口气,尽量笑了笑,问他:“你不是忘了吗?”

    “对呀,我的确忘了,”季维时一点都不害臊,相反,做得很熟练,“但是哥哥和我讲一讲,我不就知道了嘛~”

    沈不弃看着他,竟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如果说一点都不喜欢这个人,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当然,他说的不是小时候,那短短的一面能看出什么,何况那时候这人还是个小孩子。

    他说的是,从初见到现在。

    和季维时一见面,那该死的信息素就开始发挥作用,虽然一个心怀鬼胎,一个懵懂无知,但两个人稀里糊涂谈了场恋爱。

    如果那天在6区,季维时说的确实是为了保护他的权宜之计的话,那么两个人肯定是都走了心的。

    就连之后知道了季维时做的那些缺德事,沈不弃其实也没有真的怪他。

    他只是不懂,为什么这个人要不停地伤害自己。

    不爱自己还要拘着自己。

    讨厌他们的孩子,要杀了无辜的孩子。

    但那个孩子明明是季维时自己求来的。

    那时候沈不弃种种不理解,只剩下自怨自艾。

    后来的种种,说是不原谅其实也不算。

    他只是还缺一个答案,想知道这个人会不会已经明白了什么才能算的上是真正的爱。

    本来他以为他已经明白了,可是这次之后沈不弃忽然觉得还需要看看,真的会有人瞒着自己爱的人这么多事情吗?

    他并不十分怀疑季维时爱的分量与真假,他只是茫然,眼前这个人懂不懂爱?

    他当然可以一个人爱着他的玫瑰,不需要什么回应,也不需要什么动力,但那样,一定不是季维时想要的吧。

    所以他问季维时:“阿时,我想问你一件事,你如实回答就好。”

    季维时见他这么严肃,连所处的环境也顾不上了,立刻扭头看向季维时,黑眸满满倒映着的,都是沈不弃。

    只见沈不弃开了开口,忽然前边出现了什么。

    来不及多说,季维时一把拽过沈不弃,发烫的手紧紧捂着柔软的唇,防止再出一点声。

    沈不弃愣住了,两个人进了那扇开着的门,也是走廊上唯一的门,这大概是个卧室。

    摆放和装修和上午去秦缈那里看到的,有点像。

    但沈不弃知道,这肯定不是秦缈的住处。

    不然没必要。

    她实在没必要和他说完那些又来做这些好事。

    不仅分身乏术,也实在没什么必要。

    那会是谁呢?

    周清燃会这样干嘛?

    沈不弃不确定。

    外边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还伴随着细碎的交谈声,季维时咬牙往里走,看沈不弃还有点出神,他只好一把横抱起沈不弃。

    自己踩着无声的步子钻进了大衣柜。

    才慢慢放下沈不弃。

    这屋里本来就没开灯,只能靠走廊上的灯照亮,衣柜就更别提了,厚重的门一关,什么都看不到。

    季维时紧紧捂着沈不弃的嘴,衣柜空间实在不大,他不断变换姿势,把人安稳无声放到地下,才完成任务似的松了口气。

    沈不弃当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可还是,还是脸被那双手捂得有些红。

    季维时的手还是发着烫的,那炽热的温度一点点带过来,狭小的空间里两个人被迫地离那么近,连心跳节拍都一清二楚。

    慢慢地竟然还合上拍了。

    外边的人也慢慢进来了,离得太远,说话声音稍微朦胧,且窸窸窣窣的被切割开:

    “这是什么鬼地方?卧室吗?”

    另一个人模模糊糊地也回答:“好像是吧。”

    “你他妈不是知道的多吗,怎么,设计了这么多人,自己也被设计了?”

    大概是他们终于走到屋内,且到了衣柜旁边,这声音突然清晰起来,沈不弃也听清楚了,不免有些尴尬,

    ——是秦澈。

    而另一个人,则是他那位好父亲。

    听得出来,这两个人大概是遇到了一些事情,被迫同行来此调查。

    说起来,沈不弃还不知道季维时和祁秋水为什么要来这里。

    难道又是为了查一些事情吗?

    他蹙眉,对季维时暗暗地有些不爽。

    这个人,怎么和他这位好父亲一个样子,瞒着爱人这么多事。

    不会有一天也要像父亲抛弃爸爸一样抛弃他吧?

    这种想法让他稍稍有些焦躁。

    季维时似乎感受到了他的不安,轻轻凑过来,在他的脸上“啵”亲了一口。

    声音很轻,可是沈不弃却听得那么清楚。

    只觉得一股火从脚底烧到了天灵盖。

    外边两位父亲还在愤怒地吵,准确地说是秦澈单方面辱骂周清燃,只听他说:

    “你这个傻逼,我真是烦死你了,你能不能离我远点,你是脑瘫吗?我告诉你,要不是为了孩子们,我早就弄死你了,畜生,滚得远点。”

    周清燃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听不到什么回应。

    沈不弃却能清楚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怎么偏偏就提到了他。

    这种背着父母偷情的感觉,谁能受得了!!!

    第63章 第 63 章

    外边还在吵, 沈不弃觉得自己的心脏也快跟着炸了。

    两个人的争吵听上去也没什么实际意义,似乎只是秦澈单方面的发泄怒火。

    却没顾及衣柜里的儿子实在是坐立难安。

    所幸或许真是老天做美,外边声音忽然停了。

    秦澈似乎摸到了什么东西, 惊奇道:“沈景安, 你过来看, 这是什么?”

    “好像是……”周清燃的声音稍微低了点,沈不弃没忍住往外侧了侧身想去听清楚一点, 却被面前的人一把拽过来。

    那作乱的手指快速划了几笔。

    努力地辨认了一番,沈不弃认出来,那写的是:别乱动。

    这种情况下当然不能乱动, 否则被发现了四个人都尴尬。

    特别是秦澈和沈不弃。

    沈不弃可不敢忘了自己爸爸不久之前那一句句掷地有声的就当人死了。

    现在这成双成对的, 柜里一对, 柜外一对,还成上阵父子兵了。

    多尴尬啊。

    他纵然面上沉默,心里却慌得很。

    一是撞见了父亲们的韵事,二是他和季维时现在偷摸模样这也实在算得上是风流。

    但不去听他们说什么一直躲着……那费这么大劲来这里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就在纠结之时, 季维时又在他掌心写下两个字:

    “我听。”

    沈不弃放心了些, 这种时候不能用精神力,他再高的精神力等级也没什么用, 但是季维时除了精神力还有S级Alpha特有的身体素质。

    想来的确能听清楚些东西。

    外边还是窸窸窣窣的声音, 勉强算是融洽, 沈不弃整合了断断续续的话, 大概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

    他爸爸在7区遇险,被周清燃撞上救了下来, 两个人似乎还因为些别的事情被迫同行, 来禁区听上去也并非本意,而是受人算计。

    可这就奇怪了, 如果不是秦缈,也不是周清燃。

    那还能是谁?

    沈不弃毫无头绪,总觉得这些事处处都是疑云。

    所幸也没等多久,外边又是一阵异动,好像又有人进来。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沈不弃绷紧心弦,准备在外边的声音再清晰一点时立刻打出去。

    然而没等到他有所动作。

    “嘭”一声,什么东西摔到了地上,响得很。

    是什么?

    柜门有一道细细的缝隙,透着点暗光,沈不弃想凑过去看清楚。

    却被季维时一把拽回来,那发烫的指尖又开始作乱,写上几个字:

    “他们躲进去了。”

    什么意思?

    他们是谁,自己那两位不省心的父亲吗?

    这回倒是不用沈不弃多思考,外边就传来了更为清晰的声音,那是一道熟悉的少女声音:

    “啧,好生奇怪呀,怎么这里明明没有人,刚刚却那么响呢?”

    “你觉得是怎么回事呢,阿温?”

    沈不弃虽然记性不太好,但上午刚听了的声音总不会忘记,怎么连秦缈也来了?

    那他爸爸和周清燃想来也是找了个地方躲……

    再联想刚刚的声音,沈不弃整个人都不好了,这不大的房间是怎么满足两代人都在父母面前偷情效果的。

    只是他的两位父亲没说话,他们自然也不能先动。

    这诡异的情况下,他觉得脖颈烫得离奇,难道是心跳太快血液循环的结果?

    他感受了一下,发现是季维时抵在自己颈侧,温热的鼻息慢慢递送。

    “……”

    他们选的这地方实在不妙,两个人几乎紧紧贴着。

    来之前他本来还想发难一番,至少要问清楚季维时到底是怎么想的,现在却根本没办法完成这项打算了。

    两个人连对方刻意放轻的呼吸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更别提怦然作响的心跳。

    诡异的旖旎气氛缓缓升腾。

    沈不弃现在真的很想问季维时:到底是怎么想的,是喜欢他,还是只想玩弄他?

    又为什么要骗他?

    但是今天的一切都诡异而凶险,两个人离得这么近,却没法交流一句话。

    外边的交谈声清晰了许多,秦缈问温佳郁:

    “你上次说,思思的实验做得不错,我还挺好奇的,你是去哪给她找的实验材料?”

    实验?

    沈不弃的心一下提了起来,思思前段时间明明是待在1区,根本没有时间做实验,后来回了5区,也说的是要去给卡斯珀置办葬礼。

    何况秦缈上午还在说不知道思思在哪儿,怎么现在又变了卦?

    难道是在骗他?

    没道理啊。

    对面的人似乎是感受到了他心中那点不可言喻的烦躁,离得近了些,沈不弃还没反应过来,额间忽然落下一点安抚的软吻。

    贴上来的唇还是烫的,季维时真是奇怪,浑身上下哪哪都烫。

    不过烫点也好,总比他这样浑身发冷的强。

    外边声音没有断,只是温佳郁一直没有出声,只有秦缈一人接着道:

    “而且呀,阿温,你觉不觉得,这里,有些信息素的味道?”

    这话问得颇有几分逗弄意味,柜里和床底的都有些惊了。

    谁都知道秦缈是S级Omega,又是信息素的研发者,对这玩意可谓是再熟悉不过了,说不定还真能闻出点什么东西。

    所幸温佳郁终于开口了:“确实有些味道,不过我闻不到。”

    “噗,你怎么今天这么有意思,闻不到怎么知道有味道?”

    “因为我看到了。”

    心一下提紧。

    变故突生,那厚重的门猛地合上。

    又是一阵脚步声,对峙感透过柜门,外边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是谁?

    谁来了,还和秦缈有矛盾?

    沈不弃真想不管不顾推开门看看,可他终究不是耐不住性子的人,压了压那迫切的求知欲,往季维时怀里缩了缩。

    这动作其实并不带多少旖旎味道,只是单纯地为了让两个人的精神域混合隐匿。

    这样精神力强的一方就可以罩住弱的一方,实现精神域覆盖隐匿。

    算是一种结伴中常用的方法。

    沈不弃不能确定季维时的精神域到底恢复得怎么样,现在又不可能问,只能离得近些用这最简单的方法。

    谁知道他竟然听到季维时那浅浅的一声闷笑。

    也不好发作什么。

    外边的人终于开口了:“祖母,好久不见。”

    一颗心顿时坠下,如果说刚刚他只是怀疑而且这怀疑因着自己的一些想法并不被认可。

    那么现在,这怀疑就是被坐实了。

    即使听到了那熟悉的,温和的,掺着笑意的少女声音,沈不弃也不愿意相信外边是自己的亲妹妹。

    是他可以全身心信任的妹妹。

    为什么要做出这一局,让所有人来这里?

    现在,这里几乎是联盟所有的庇护者了。

    如果主导这一切真的是思思……沈不弃神思恍惚,一切都说得通,唯独情理之上,过不去。

    为什么呢?

    为什么要做那些实验,又为什么要隐瞒他这许多事?

    沈不弃觉得自己有些可笑,明明他被隐瞒的次数也不少了。

    却依旧会伤心会无措。

    从来从来,他就没能把周围的种种看清楚。

    更没能主宰过一次自己的人生。

    但是每次知道真相的一刻,还是会难受,会不可置信,会不明白,会怨天尤人。

    身形一时不稳,而对面的季维时似乎是感受到了他心情低落,长臂一挥,直接把人紧紧揽到了自己怀里。

    贴的那么紧。

    他好像能感受到这个人在说:不要怕,我在。

    手腕被捉走,季维时在他掌心慢慢写上几个字:“我不会骗你了。”

    他好像清楚地知道沈不弃在想什么。

    又好像知道自己来了机会。

    实际上,他也是极会挑时候的,现在的确正是沈不弃心神不属的时刻,而这个人又突然摆出如此姿态……

    他晃晃脑子,让自己专心当下的事。

    外边的秦缈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开了口:“其实也不是很久,今天我还对着你的照片掉眼泪。”

    “……”

    大概谁也想不到秦缈这时候会说这种温情却诡异的话,气氛都凝固了。

    连沈思都默了默,才道:“祖母,你怎么总是这样,对人就像对猫,揉一揉哄一哄,却又不把人当人看。”

    秦缈:“那也得是喜欢的我才能像对猫一样哄着,不信你问你后边的人,我是怎么对他的。”

    沈思后边还跟着人?

    沈不弃觉得那人是卡斯珀的概率很大,可是,当天明明卡斯珀就是死了啊,尸检报告都出了一沓。

    等等!

    沈不弃忽然想起自己的老师,是啊,既然闲聊时卡斯珀曾经说老师还活着。

    那……

    沈不弃咽了咽,忽然反应过来这一切的原委。

    卡斯珀的死只是为了让他和思思两个人能脱身,那么想来思思是不想让自己掺和到这件事里来的,可为什么现在又掺和进来了呢?

    还有面前这个人,也是瞒着自己的。

    如果说,思思一开始想的就不是让自己和爸爸来,那这就都说得过去了。

    她想杀了或者至少是困住周清燃和阿时。

    但是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还是想不通。

    只听沈思慢慢笑了:“问你呢,怎么不开口?”

    她好像只是在使唤一条狗,卡斯珀却稳稳接上了话:“指挥官对我,恩情深重。”

    “啧,”秦缈冷笑一声,“那也挡不了你当两面间谍,毕竟我对你有的是恩,你对你主子有的,才是情吧?”

    她叹息:“思思啊,你说你养条狗,我当然没什么意见,但是何故把自己搭进去呢?”

    “现在好了,我要是真死了,你不让他跟着你,他不得疯了?”秦缈似乎真的经过了一番思考,摆出非常为沈思着想的姿态,“这样吧,我杀了他,以后没人能对你掣肘。”

    “祖母,你还真是狠心,那如果我杀了你旁边这位呢?”沈思声音还是温温柔柔,说出的话却没那么温和。

    “随你便,不过你今天把我请过来,应该不是单纯为了杀了我们吧?”

    到底是自己养出来的孩子,秦缈了解沈思就和了解自己一样。

    “有时候我真恨你,你对我,就像对你自己一样,强加了那许多许多毫无用处的执念,可是呢?我为什么要长成这样。”

    沈思语气平淡,好像并无不满,只是说出来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而已。

    沈不弃却能感受到妹妹心中那股强烈的痛苦。

    是啊,怎么能甘心呢。

    他们本是双生子,最是明白对方,他受控于人时的痛苦,思思感受到的只多不少。

    可是,闹到今天的地步,难道就是思思想要的结果吗?

    沈不弃心中叹息,他们兄妹两个,都不知道该如何和自己和世界和解,无论是随波逐流地如此下去,还是奋力地反击。

    好像总是缺一点运气。

    所幸……黑暗中,沈不弃看了眼这个把自己抱得越发紧的人,不知道该说什么。

    外边沈思还在淡淡道:“祖母,我没有其他意思,只是,想要你的实验数据罢了,都给了我那么多了,恐怕也不差这一份吧?”

    “简直荒唐,”秦缈万年不变的音调终于上扬了些许愤怒,“你知道那是什么东西的,我当年行差踏错,后悔到今天,难道你还想步我的后尘吗?”

    沈思冷笑一声:“为什么不呢?”

    “您把我当成是继承者培养,就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我超越了您,变得比您更暴戾无情。”

    “我们的基因,都是疯子。”

    “啪”一声,皮肉相交,那是极为响亮的一声,沈不弃愣了下,反应过来秦缈打了沈思。

    顿时心疼不已,可是现在他出去的话……

    明显不是个好时机,但就这样看着她打思思吗?

    他犹豫不决之际,季维时把他拽得更紧了,好像是预料到他要出去的心思一般。

    沈思自嘲的声音传来:“怎么,终于是舍得打我了?”

    “从前不是我做什么都不打我吗?怎么,祖母,连你也不肯站到我这边了吗?”

    “你做的事情,每一样放到审判处,都是要死的。”秦缈的声音徒然冷了下来,“我知道你找了你那位好父亲,做出来不少事情让别人以为是我一意孤行要做那实验。”

    “我之所以认下来任由你们胡闹,还给你提供些错误的实验材料,是因为我想让你自己回头,可惜了,我还是低估了你的心狠。”

    “对!”沈思声音尖锐,“你的确是低估了我,低估了我的心狠,我就是这样的人,从一开始你就不该把我养到身边,更不该派一位不坚定的心腹来监视我。”

    “你早就知道了不是吗?只可惜你还是低估了一点,没想到我真的能把这东西做出来。”沈思忽然又笑了,“说起来,父亲,应该也在柜子里躲着呢吧?”

    “祖母啊,你还是少算了一步,我这样的人呢,怎么会有什么盟友呢?”

    沈思似乎早就知道了周清燃一边和她结盟,一边和秦缈联系的事,又似乎笃定了周清燃躲在了这房间里某处隐秘的地方。

    说起来,那还是她特意安排的地方,就是为了让局面变得更有意思。

    只可惜,她算盘打得极好,衣柜里也的确有人,只是张冠李戴了。

    沈不弃的心绷紧了,季维时却紧紧搂着他,不让他动一下。

    心跳极快,呼吸紊乱。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窸窸窣窣的声音慢吞吞传来。

    床下爬出来两个人。

    沈思:“……”

    秦缈:“……?”

    周清燃倒是一脸轻松,表情看上去也很正常,没什么被戳穿的尴尬,甚至挂着一丝浅笑。

    他身后跟着滚出来的秦澈却恨不得再滚回去得了,可是既然都点出来了,稍微一看就知道这里边不是一个人,是两个人。

    他爬不爬,滚不滚,不过是早点丢脸还是晚点丢脸的区别而已,本质上没有改变。

    沈思表情有一瞬凝滞,但立刻就问:“爸爸,你怎么在这?”

    “你不应该在7区吗?”

    听起来这似乎超出她的预估了,毕竟听这意思,7区现在大概率易主成了她的囊中之物,倘若秦澈还在7区,无论如何是没法过来的。

    秦澈却阴着脸没回答他的话,而是抬手给了旁边的周清燃一个响亮的巴掌,可怜那一张漂亮温柔的面庞,立刻又红又肿。

    秦缈没忍住笑了:“澈儿,你这是干嘛?”

    秦澈冷笑:“子不教,父之过。”

    此话一落,周清燃拽着秦澈另一只手往自己另外半边脸上放。

    众人疑惑之际,只听他说:“那你再朝这边打一巴掌,我舍不得你打自己,想替你受过。”

    “……”

    他语气颇有几分温柔妻子的作风。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被PUA惨了的可怜人。

    诡异的对话,在这种气氛下,颇有几分黑色幽默的性质。

    沈不弃在衣柜里都沉默了,旁边那颗毛茸茸的脑袋也动了动,似乎觉得很有意思。

    他及时止住季维时的动作。

    生怕外边的人发现里边还躲着两个人。

    那这严肃的时刻将彻底变成带有一些欢乐气氛的家庭聚会。

    所幸大概周清燃的神来一笔彻底吸引走了沈思的目光,衣柜这个极佳的藏身之处倒是被轻拿轻放了。

    只听沈思又问:“爸爸,你为什么要来?为什么,为什么?!!”

    带着浓烈哭腔的愤怒质问让秦澈无言,他有些怪旁边这混蛋,如果不是他“恰好”在自己旁边打开了光脑,又“恰好”展示出和沈思的聊天框,他又怎么会无缘无故来这鬼地方?

    说白了他实在不是个心思缜密的人,哪里知道宝贝女儿在这种鬼地方捣鼓出了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周清燃淡笑一声:“思思啊,不要怪你爸爸啊,他其实也不是成心想扰了你的事,是我非把他叫过来的。”

    他这副把所有一切揽到自己身上的姿态,仿佛什么温柔的好人。

    沈思想也不想就“呸”一声,“你算什么玩意?骗心骗身的狗东西,也配用父亲口吻和我说话?老不死的畜生,怎么当年没真去死呢?你要是当年真死了,我今天说不成就真把你当父亲,愿意听你说几句废话了。”

    “不过现在,你在我眼里,就是死人。”

    她骂得直白,周清燃的笑却还维持得极好。

    “我当你父亲,不好吗?在这种时候,还能拉你一把,让你走不到最后一步。”

    “呵,想打感情牌吗?”沈思微微笑,“行啊,先把实验数据拿出来,我把你弄死之后一定会用实验,把你变成一个好父亲的。”

    她语气又回归了那古井无波的含笑样子,说出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

    这就是坐实了那一切的计划,不管是把死人复活,还是大面积控制人的精神,都是她的所作所为了。

    浓烈的悲怆之情涌上心头,

    沈不弃不知道还用和姿态面对自己的妹妹。

    指责吗?

    他还不配,他妹妹从始至终没有让他沾染过一分这些的事,想来就算今天成功了,也绝对不会让他知道的。

    可能在她的想法里,她是要把人都变成听话的傀儡,要把世界变成一个虚假却完美的世界。

    沈不弃不敢想她是经历了什么才变成今天这样的偏执。

    他深感自己的不称职,沈思对他不说了如指掌,至少也是了解颇多,可是他却从来没有好好关心过她是开心还是难过。

    一种压抑已久的苦楚翻涌。

    周清燃嗤笑一声:“不是吧好孩子,你是觉得什么能威胁到我,你旁边那个小朋友嘛?我承认,他是挺强的,但是论耍阴招,不是我自大,你们加起来,都比不过我。”

    落落大方地承认了自己很会耍阴招。

    这不要脸的劲儿,倒是和季维时很像。

    沈不弃都要怀疑,旁边这个,和外边那个,才是亲父子了。

    许是也想到了自己说过类似的话,季维时用脸颊轻轻蹭了蹭沈不弃的肩膀。

    “确实,和你打,太难了。”沈思深以为然。

    “但是,如果用你自己研究出来的东西呢?”

    她说着,竟然要向耳后摸去,沈不弃虽然看不到,但是能猜到积分,心中焦急,就要出去。

    可是却被季维时紧紧地禁锢。

    他知道,季维时的意思是还有别人,轮不到他来管。

    但是……

    这种时候怎么还能躲在这里?

    季维时连忙在他掌心一笔一笔写下:

    “出即杀。”

    意思很明确,他们两个现在在里边,相当于是未知因素,沈思没有防备,如果真出了什么事,在一瞬间冲出去胜算要大很多。

    果不其然,外边周清燃躲了过去,冷笑一声:

    “你知道是我的东西,难道不知道我知道怎么躲过去吗?”

    秦澈也急了:“思思,不要再这样了。”

    另一边,飒飒打斗声不绝,想来是卡斯珀和温佳郁打了起来。

    忽然一记厉声:

    “沈景安,不是耳后的摄魂器!”

    秦缈喊得很急。

    下一声就是秦澈的惊叫:

    “沈景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