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张孝全说道:“太皇太后乃永安侯一脉,其胞兄高瑛乃武勋中少有的进士,可最后也落得个潦草收场。”



    “陛下,人都是有私欲的,见前辈如此落幕,后来者也不敢去做了。”



    有功不赏的后果就是人们不再相信大郑,张孝全所说的都是肺腑之言,他深深地看了小皇帝一眼:“老臣走了,陛下珍重,来日未尝不能做个富家翁。”



    小皇帝没说话,文臣皆可杀,边军是李成德的嫡系,武勋也不肯尽力,还有谁能救一救大郑呢?



    姜州内确实还有一人可抗衡大司马,那就是道宗行走乔桢,但他的态度很明确,凡人之事,他管不了。



    冥思苦想之际,李成德回来了,他双掌撑在书案,气沉如虎:“陛下,别有不该有的念头。”



    “是…大司马……”小皇帝战战兢兢,“朕知道错了。”



    李成德怒道:“大郑太祖高皇帝何等豪杰,追随他的将军也个个好汉,不想子孙竟这样胆怯!当真辱没了祖宗!”



    皇帝就是最大的世袭贵族,先祖披荆斩棘,后辈却生于深宫,长于妇人之手,自然一代不如一代。



    人都是有惰性的,勤政很累,不比在后宫和美人厮混快活,不加节制的欲望不止会摧毁身体,更会致使国家堕落。



    “陛下有时间不妨听听经,能静心。”



    李成德撂下一句话便走了,三郎快不行了,在接连死了两个孩子后,他就是事实上的长子,可这个长子看来是熬不过他爹了。



    李家人陆陆续续地都过来了,他们发达没多久,还保留着民间宗族的习惯。



    医者在李三郎唇下放了一片羽毛,轻细的绒羽微微颤动,李成德双拳紧握,早就知道不是吗?不该伤心的。



    因着李成德在场,李三郎的妻子不敢哭出声来,可她才是最难过的那个人。



    夫君多病,两人唯有一个小女成活,往后的日子怕是千难万难。



    随着颤动的停歇,李成德长叹:“三郎去了。”



    他杀了一辈子人,老了反倒信了报应,十几个孩子死的死,病的病。



    李九郎嚎啕大哭,他藏不住情绪,伤心就哭,高兴就笑,认定了是兄弟便两肋插刀。



    这样的人适合在军中,上了庙堂还不知会被忽悠成什么样,李成德生怕自己唯一健全的儿子折戟沉沙,便不许他和文臣来往。



    而李五郎面色阴沉,他年少时被草原射雕者的箭射中了左眼,自此性情大变。



    但兄长过世,他也难免生出兔死狐悲之感,兄弟们年纪都不小了,父亲却还硬朗。



    李成德仿佛老了十岁,他步履蹒跚地走到李三郎尸身旁,为他阖上了眼:“把所有人都叫来,送送三郎。”



    嘈杂声中还夹杂着李九郎的嚎叫:“三哥!”



    李三郎久病,葬礼所需一应俱全,李成德才出门,便见乔桢身穿白衣,坐在小椅上等候。



    “大司马节哀。”乔桢眉眼低垂,“令郎天命已尽,实是无力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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