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如尘刚站到外围就听见里面有人念着他的名字问是谁,心中有了几分猜测,想来名次不差。
前面几个书生像是认识的,问了一圈儿都不清楚,又开始讨论,“那杨家村是哪里有人知道吗?”
一个十几岁的矮个子书生和自家小厮半天没挤进去,气急了一直喊人帮他看榜,但声音和身高一样被淹没在人海。
叶如尘仗着身高优势挤到了中间,远远的就看到了长案上横列首位的几个字。
【杨家村叶如尘】
为防止同名同姓的,放榜都会带上籍贯或居住地,并不奇怪。
但竟然是案首,倒有些令人意外。
叶如尘知道自己学的还行,可由于没有同伴,所以无法判断水平层次,如今名次一出,他心中有了几分了然。
旁边人见他好不容易挤到中间却转身就走,满脸疑惑,“怎么只看一眼就走了?”
“嗐,又一个落榜了呗。”
竟有人认出他了,小声和同伴嘀咕,“这就是每次考完就立刻和俏夫郎勾在一起的那位。”
“被美色迷了眼,能考上才怪。”
往外走比进来还难,叶如尘没出去反而被挤得离榜又近了几分。
“喂,那个高个子的,五十文钱帮我看榜!”
环顾四周,没有比自己更高的了,叶如尘顺着声音看去,见一个小矮子一蹦一蹦的,好像是刚才站他身边的那位。
小矮子跳起来,“对!”
落下去了。
又跳起来了,“就是你!”
贫穷且持家的叶如尘问:“名字?”
小矮子再次跳起来,“余朝云。”
叶如尘:“没考上也给吗?”
余朝云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咬了咬牙,大声喊道:“给!”
叶如尘边上那位看不过去了,拽了拽他,“兄台不觉得此举不妥吗?”
“要我帮你看吗?”叶如尘记得他也挤了好一会儿。
“你!”那书生惊呆了,这人不觉得羞愧吗?
“只收你十文。”叶如尘往后看了一眼,悄悄的对他说。
见人没有回应,叶如尘想了想,为自己辩解,“家境贫寒,生活所迫。”
然后仔细在榜上找着余朝云的名字,找到后又将剩余的名字看了一遍,确保没有同音的。
正要走,胳膊被人抓住,听见旁边那名书生说,“楚秋归”。
叶如尘怔了下,朝他伸出手。
楚秋归尴尬中带着愤懑,手忙脚乱的掏出荷包拿了十枚铜钱递过去。
“恭喜,第二名”叶如尘说罢,发现个空子立刻钻了过去。
楚秋归连忙喊道,“你确定吗?不用再看一遍的吗?”
“确定!”叶如尘大声回复。
余朝云和他小厮早已退到一边静等,小厮注意到叶如尘出来了,忙叫他家少爷,“少爷少爷,那人出来了!”。
叶如尘朝他们走过去,直奔主题,“中了,三十二名。”
余朝云大喜,“当真!”
叶如尘点了点头,伸出手。
余朝云爽快的让小厮拿了一吊钱给他,又问道:“喂,我表哥第几?”
“你表哥那位?”
“楚秋归,刚才你旁边那个,我看见你俩偷偷摸摸说话了!”
“第二名”,叶如尘面不改色的接过钱,也没问怎么翻了一倍。
“怎么可能!”那小矮子不可置信,先是一脸气愤不平,咬牙切齿的,而后又捂着肚子狂笑不止。
叶如尘觉得他可能是疯了,还是离远点好,拱了拱手先撤了。
经过大榕树时,遇上了村长和几个村民,杨书知道今天放榜,一见他就紧张问:“叶小子,过了吗?”
杨小天跟他爹杨平也在,嘻嘻的说肯定过了,直接问第几名?
叶如尘微笑着点了点头,伸出一根手指比划一下。
杨书大喜,“案首!”
“叶大哥好厉害!”
“真好,咱们村又要出秀才了。”
“对了”,杨平突然想起,“你家里来客人了,快回去吧。”
“都好一会儿了,不知道走了没。”另一名面熟的粗壮汉子说。
客人?他在外面好像没有熟人吧,叶如尘谢过大家的祝贺就回家了。
“我回来了!”
“夫君”,顾青辰听到声音走了出来。
叶如尘将驴栓到棚下,“就你自己在家吗?”
“爹娘带着团子去竹林挖春笋了,前脚刚出门。”
看来客人已经走了,叶如尘先说了县试结果,顾青辰笑笑,和爹料想的一样。
竟然一点都不惊喜,好吧,叶如尘哗啦啦拿出一百一十文钱,“看,我今天挣钱了。”
夫郎果然眼睛亮了,“夫君又给人算命了?”
叶如尘摇了摇头,讲了事情经过。
顾青辰哭笑不得,直夸夫君厉害。
“今天收到了京里的回信,大哥委托余家商行送来的,余家商行是京里几大商行之一,没想到他们本家是这里的,在府城有生意。”
原来如此,叶如尘问:“哪个大哥?”
“堂伯父家的大堂哥,顾德维。”
哦,他记得,就是那个在京军任指挥同知的忠武侯世子。
“大哥送了一千两银票过来,爹又写了封回信,将你好一番夸赞,还把你那三段式化粪池的点子和他捣腾出来的十六孔蜂窝煤写了进去。”
桌上平展着顾青辰拿出来的一千两银票,叶如尘再看看他那一堆铜板,徒生几分挫败,“真好,以后都不用努力了。”
顾青辰忍不住笑出了声,站起来将他脑袋搂在怀里像哄团子一样,“还是要努力的,在我心里,夫君挣的才是最好的。”
“夫君,咱一家老小可都要靠你呢,嗯~”
顾青辰低头看他,眼波流转,眸中有星光闪闪,卖萌的夫郎简直要酥死人,这谁能受得了。
叶如尘拖着人回了房间,顾青辰追悔莫及,可惜离晚饭还有很久,爹娘刚出门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回来。
院里的梅花谢了,褪去一身高洁清雅后,凌乱的散落一地,任由那清风卷着飘摇起伏,最后被碾入泥土之中,留下一片残红。
桃树上却陆续长出许多小巧玲珑的花骨朵,枝丫上还颤悠悠挂着露珠,将落不落。
微风掠过,一个淡粉色花苞颤抖的打开花瓣,露出娇嫩的花蕊。
空气中散发着一缕清香,醉人心脾,引来一只体态优美的凤蝶,落在花心上欢喜的吸食花蜜。
天色渐晚,院门咯吱一声打开了。
“嘘,爹娘回来了。”
听到说话的声音,叶如尘伸手捂住顾青辰的嘴,将哭泣声堵了回去,但动作却未停,任由那晶莹的泪珠沁入青丝。
顾青辰摇着头推拒,叶如尘却轻声说着:“阿辰哭起来美极了,以后只能在床上哭,记住了吗?”
听动静,爹娘只在前院活动,并没有到后院来。
只是团子哒哒跑过来,敲了敲房门,“小叔,叔丈回来了吗?我们挖了好多笋,奶奶说晚上要多炒几个菜。”
某人突然用力,换来一声嘤咛从唇角溢出,顾青辰连忙咬住嘴,叶如尘捏住他的下巴,用手指撬开贝齿,问道:“阿辰吃饱了吗?还吃笋吗?”
“不吃了”,顾青辰双眼迷离地摇摇头,声音有些发颤。
叶如尘对外面道:“团子,和奶奶说不用炒太多,我一会儿过去。”
“知道了,叔丈。”
顾母这边刚煮好鸡蛋面汤,正要炒菜时,叶如尘过来了,“爹、娘”。
顾父一边往土灶里添柴,一边问道:“县试怎么样?”
“案首,阿辰说爹都猜到了。”
顾母高兴的说:“今晚我们多炒几个菜,庆祝一下。”
“不就是个县案首吗?理应如此,我当初小三元都没见你表示。”顾父冷哼一声。
顾母优雅的翻了个白眼,“那时候咱俩很熟吗?”
顾父日常遭人嫌弃,叶如尘被逗笑了,“娘,不用麻烦了。”
“爹说的对,一个县案首而已,不算什么。”
顾母:“别听你爹瞎说,凡是好事都值得庆祝。”
叶如尘拿过洗好的春笋,熟练的切成薄片,“那不如等两个月后府试结束吧,现在连童生都不是呢。”
顾母还不太愿意,叶如尘又说,“今晚阿辰身体不适,已经休息了。”
“辰儿怎么了?下午还好好的呀,我去看看。”顾母说着就要走,叶如尘忙叫住她。
“娘,不严重,就是有点着凉,发发汗就行了,一会儿我把他的饭端到屋里吃。”
“行”,顾母点点头,“那我先把饭盛出来晾晾。”
叶如尘先将笋片下入沸水中加盐煮了几分钟,去除涩味,沥干后配着顾母切好的葱蒜、腊肉、辣椒翻炒出锅。
快速的吃完后,叶如尘端着一碗鸡蛋面汤和一小碗菜回了房间。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栗子花香,被子遮盖了一床狼藉和夫郎赤.裸的身体。
顾青辰还保持着他走之前的姿势,俯趴在床上,光洁的肩头露在被子外面,昏昏欲睡。
叶如尘轻声叫他起来吃饭,顾青辰闭着眼睛低语,“不吃了,想睡觉。”
“不行,不吃饭晚上会饿的。”叶如尘将他裹着被子抱坐起来,腰后塞了一个枕头,靠在床边。
顾青辰疲倦的挣开双眼,眼角带着浅浅红晕,嫣红微肿的小口含住递到嘴边的勺子。
温度刚好,并不烫嘴,他清醒了几分,直接端过碗大口喝完,又吃了些菜,叶如尘将碗筷收到厨房,顾青辰又躺下了。
突然身上的被子被掀开一角,叶如尘带着丝丝凉意靠了过来,顾青辰下意识以为夫君要带自己去清洗,主动钻进了他的怀里。
未着寸缕的玉体上遍是红痕,媚态毕现,叶如尘失笑的看着毫无防备的夫郎,调整了下姿势。
顾青辰瞬间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你要干什么?”
叶如尘声音低沉又悦耳,带着笑意说道:“如你所想。”
“我不想!我要洗澡睡觉!”顾青辰大声抗议,挣扎要起来。
叶如尘按住他,好声好气说:“乖乖夫郎,今日为夫得了县试头名,不值得庆祝一番吗?”
顾青辰咬牙切齿,“不是刚庆祝过吗?”
“呵”叶如尘轻笑,“阿辰,庆功宴都是晚上开场的,这才刚刚开始呢。”
片刻后,顾青辰眸中又泛起泪光点点。
月上枝头,室内娇喘连连,静谧的夜色中传来一声谩骂,“叶如尘,你真是个禽兽,唔~”
“嘘,阿辰小点声,别吵醒了爹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