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寒之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他目光始终汇聚在对面扭打着的两人身上，目光灼灼。
对面两人双眼赤红，拳拳见肉，俨然上头了，颇有几分不死不休的架势。
凌寒之兴致勃勃道：“你猜他们俩谁会赢？”
他这话既是在问李灯笑，也是在问系统。
系统：“……”
李灯笑虽然不解，但还是朝着对面二人望了过去，观察着他们目前的形势。
李灯笑为了防身，学过一些搏击术。
后来发展成为兴趣，也算是小有所成，起码的输赢还是可以判断出来的。
眼下，他看着两人打架，几乎在顷刻间判断出来了最终的结局——
“蔚景焕会赢。”
“两人很明显都是练家子，但龙天出拳时似乎有所避忌，应该是受伤的原因所导致，依我所看，还有三分钟，胜负就要分出来了。”
凌寒之摇了摇头，笃定道：“我赌龙天会赢，你信我吗？”
李灯笑毫不迟疑，正好与系统的声音完全重叠在一起，一时间居然分不清楚谁是谁。
“我信。”
系统微妙停顿了一瞬，补充道：“主角光环大到令人无法想象的程度，即使龙天再怎么处于下风，最终都会逆风翻盘，取得最终的胜利。”
凌寒之含笑望向李灯笑：“就这么信我？”
李灯笑心跳快了一瞬：“您是我老板，自然相信您。”
凌寒之噗嗤笑出声，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很好笑的事情一般，自顾自笑了很久。
过了片刻，他的眉眼恢复为以往的懒散：“行吧，这场闹剧也该结束了。”
几乎是凌寒之话音落下的那一刹那，前方的两人突然传来一些异动，李灯笑顺着视线望去，正好瞧见蔚景焕露了一个致命的破绽！
那几乎是在一瞬间，龙天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狠狠的一记拳头挥舞而去，顺着凌厉的风声一起落在蔚景焕身上！
蔚景焕闷哼一声，一拳被龙天打倒在地，身体的柔软部分正好撞击到了坚硬的大理石桌子，人也跟着不受控制倒在了桌子上，酒瓶酒杯摔碎无比刺耳的声音接二连三响起，房间里的人却跟没听见一般，气氛依然嚣张跋扈。
就那么一瞬间，蔚景焕眼冒金星，大脑一片空白，几乎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
他的五脏六腑似乎都移了位置，口腔蔓延上血腥味，慢慢滑落在地面，止不住地喘着粗气。
龙天的状态也好不了多少，但比蔚景焕好上一些。
他自认为打败蔚景焕后，大脑连一分一毫的思考都没有，带着浓重的煞气朝着凌寒之的方向而去。
李灯笑皱眉，向前跨了一步。
他不知何时撸起了衬衫的袖子，锻炼良好的手臂露了出来，青筋格外明显，有着让人无法忽视的蓬勃力量。
李灯笑并未回头看凌寒之：“凌总，别怕，这里有我。”
凌寒之没回答。
但两人之间的矛盾却还是没结束。
蔚景焕不知从哪里爆发出来的力量，朝着龙天大喝一声：“你有什么本事！？你只不过是靠……是靠……”那神秘的力量而已。
少了这股力量，你什么也不是。
蔚景焕恨恨看着龙天的背影，语气是无比的阴毒与嫉妒。
滔天而来的情绪几乎要将他淹没，他止不住地想着——如果那个人是他呢？他是否能真正得到凌寒之呢？
系统：“……”
凌寒之语气在此刻居然是该死的温和：“系统，所以你知道，为什么我并不会选择他们了吗？”
他们或许是喜欢凌寒之没错，可他们真的尊重过凌寒之吗？
真的没有借着大家都心知肚明的剧情，在谋求些什么吗？
他们今天来的时候，或者说凌寒之大发慈悲给他们的这三天里面，他们是怎么想的？又是如何做的呢？
凌寒之笑了一下：“他们俩倒是挺配的，不约而同地选了我最讨厌的一种做法，也算是一种孽缘吧。”
系统沉默半晌：“你一直都知道。”
他用的是肯定句。
“当然，”凌寒之很平静：“我又不是剧情里的傻白甜。”
可他们把凌寒之当成了剧情中的傻白甜。
凌寒之问了系统一句话：“系统，来的时候，你调查过暗夜酒吧吗？”
什么意思？
系统还在疑惑不解的时候，凌寒之已经扭头对着李灯笑道：“不用了，你先退后吧。”
此刻，龙天几乎要逼近两人眼前。
如果李灯笑真的退后的话，以龙天目前前进的速度来说，他如果在此刻伤害凌寒之，就算是排行榜第一的雇佣兵，也没办法在此刻保全凌寒之。
犹豫片刻，李灯笑第一次没有在第一时间按照凌寒之的指令做事。
“听话，退后。”
凌寒之语气很淡，却有着不容反驳的坚定。
一秒过去，李灯笑让开了位置：“……如您所愿。”
即使如此，他还在站在了一个离凌寒之相当近的位置，好第一时间反应。
“乖。”凌寒之很满意。
随后，他将视线投向此刻已经完全丧失理智，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知道一味上前的龙天，喊道：“龙天。”
只是这轻轻的一声，龙天就像是反派听到了小时候的救赎曲，居然短暂恢复了片刻的神智：“之之……”
李灯笑微微皱眉，第一次没有跟上凌寒之的思绪。
凌寒之问道：“我再问最后一遍，你真的喜欢我吗？”
“喜欢！”这句话就像是触发了什么机关，龙天停下一切程序，毫不迟疑道：“之之，我是真的喜欢你，这一点是任何东西、任何生物来干扰，都无法改变的事实。”
“这样吗？”
凌寒之的语气很微妙，明明身高上不占优势，却依然整出了居高临下的感觉：“那我想问你，步家小少爷，步遇雪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龙天呆了一瞬，随后脸色涨得通红，语无伦次地开始解释起来：“我……不是，那是我爷爷安排的！我跟他什么也没有！”
眼瞧着剧情策马奔腾，马上就要从暗黑小黑屋剧本转向狗血感情纠葛频道，李灯笑却像是想到了什么。
他眼眸闪了闪，一直紧紧攥起的拳头在此刻缓慢松下，眉眼间也多了几分轻松。
原来是这么回事，是他太不相信凌总了。
李灯笑眼底闪过一丝自责。
系统也意识到了：“你在拖延时间？你到底准备了什么？？！”
“系统，有时候我们甚至能反过来，利用规则，对不对？”
比如此刻，即使剧情再怎么干扰，也无法中止他们此刻爱情狗血剧情的进行。
不是吗？
凌寒之在听龙天解释这件事上，展现出了从未有过的耐心。
“我真的跟他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可是你们的婚约全城皆知，而你也并没有解除。”凌寒之的语气听不出喜怒。
“不是！之之你是不是吃醋了？我们有婚约纯粹是因为他救了我爷爷！要挟来了婚约，我确实没办法接触，但请你相信我，我回去……不，我现在、立马就解除！”
龙天正慌乱之际，身后传来一道气若游丝的声音：“……蠢货，他在拖延时间——”
龙天还未说完的话在那一刻中止，眼神瞬间黯了下去。
过了片刻，他颤抖道：“你骗我……”
龙天语气猝然拔高：“你在骗我！！！”
啧。凌寒之轻轻皱眉，情绪并无太大波动。
他目光微微转移，看向了——
蔚景焕。
蔚景焕依然半倚靠在沙发上，身上、五脏六腑，无处不是钻心的疼痛。
可再怎么痛，都比不上此刻的剖心之痛！
他得不到的，那就都一起下地狱好了。
豪门出来的蔚景焕能是什么好人？充其量之前在剧情的影响下，对凌寒之多了几分温柔与耐心。
他强撑起身体，目光像一把刀子一样，直直看向站在一旁、存在感相当低的李灯笑，一眼便看破对方心中所想——
他怎么可能任由这件事发生？
他怎么可能任由某人坐享其成、渔翁得利？
蔚景焕哈哈大笑，不知不觉已然笑出眼泪。
是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