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只会爱一人。◎
明荔低头看了看手指被套上的戒指。
一秒, 两秒。
陷入诡异的沉默。
宋瑾砚没有说错,女孩子的确会重视每个仪式。
从少女时期开始,明荔就憧憬过被求婚时的场景。
一年又一年。
但订婚宴前, 她仍没有等到宋成睿的求婚。奔跑了许久的旅人,终是没有找到属于自己的绿洲。
和宋瑾砚领证领得仓促,一睁眼,她便已经真正意义上嫁了人,而这些微不足道的心事,她也再没想起过。
明荔眨眨眼睛。
满腹的话,一时不知如何说出, 讷讷半晌,她抬起脸,似哭非笑:“你就不能…换个时间求婚吗?”
又吸了吸鼻子:“我现在这个模样,一点儿也不好看, 至少要先等我头发长出来吧。”
“不行, ”她越想越觉得亏, “你要换个时间, 换个地点。这次我不通过。”
他做事向来再三斟酌,少有这般情难自禁,倒是惹人嫌了起来。
宋瑾砚沉思几秒,笑着摸了摸她脸颊,“是我考虑不周到,那就下次再求。”
明荔又伸手抱了抱他。直到时间不早,宋瑾砚不得不走。
“怎么每次来这儿都是保镖啊。”下午宁茹赶到时, 对着门外好几个人高马大的保镖看了看, “宋瑾砚这是把你当眼珠子看着呢。”
明荔吃着她带过来的零食, 想起上次宋瑾砚脸上的伤, 回答:“可能是防着宋成睿。”
这两人估计又打了一架。
“把你害成这模样,这狗男人还没死心呢?”宁茹不可思议。
明荔眉眼染上一层冷意。
她已经无法不恶心宋成睿,而这建立在他想要害宋瑾砚的基础上。
对于宋成睿的情感,从愤怒不甘,到无喜无悲,再到如今的厌恶。
短短几个月,更迭变化。
宁茹感慨:“所以我说他就是贱,脑子有病,现在这执着要分出十分之一出来,你俩早结婚了。”
明荔忙看她,“打住!你别再说这种恐怖故事了。”她拍拍胸口:“现在这样就好,就很好。”
宁茹的目光却被她手指上的戒指吸引,一把抓住她手:“哎呦,手上多了个东西啊。啧啧,宋瑾烟下重本了啊,这可是米歇尔设计的。”
“你知道米歇尔设计的戒指有什么寓意吗?”
明荔摇头:“不知道”
“一生只会爱一人。”宁茹捏捏她脸:“宋瑾砚和你表白呢。”
明荔低头攥紧戒指,唇角止不住溢出笑容-
“瑾砚少爷。”
从正门一路直进宋宅,佣人和宋瑾砚问号。
他从容颔首,一路绕过门廊:“爸呢?”
“在会客厅喝茶。”
走到会客厅,他敲门,直到里面传来一声平淡的“进”,才开门进去。
“爸。”
宋建业撩起眼皮,朝他看了眼。
“宋董。”宋瑾砚改口。
“坐吧。”
“这么多天不见你,我还以为你对我有什么不满。”宋建业低头写毛笔字,大大的静字铺满宣纸。
笔触温润平稳,却隐藏锋芒。
宋瑾砚只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夭夭身边离不开人,一直没抽出空过来。”
说起明荔,宋建业问:“夭夭情况怎么样?”
“已经拆线了,恢复平稳。”
宋建业点点头,“我让你妈准备了些补品,你记得带回去。”
“替夭夭谢过您。”
有片刻的沉默。
突然,宋建业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夭夭替你们受过这些,人小姑娘嫁进我们宋家也是命苦。”
宋瑾砚的面色变了。
“你这是什么表情?”宋建业挑眉冷视他,“她替你受了,你不该庆幸吗?”
知子莫若父。
他字字犀利,像是锐利的尖刀直逼面门,毫不留情。
宋瑾砚面色不变:“是我没有保护好她,我宁愿受伤的是我。”
宋建业换了个姿势,看不出信不信。
“汪秘查出来,是绍章那边动了手脚。”
宋瑾砚轻叹着说:“我也没想到大哥会这样,竟要害我于死地。”
宋建业观察他的面色,“除了这些,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宋瑾砚沉思几秒,声音也泛起冷意:“这件事的结果是,我没拿到西城项目。”
“如果因此我就得去澳洲开放新项目,我的确会不满。适当的竞争于家族有益,大哥这次过了。”
宋建业哼笑一声:“你倒是敢说。”
“不过无论如何,我都会服从您和集团的安排。”
这场谈话最终也没什么结果,仿佛就是父子俩午后的聊天。
看着宋瑾砚从会客室离开,宋建业嗦饮一口茶水,眼睛眯了眯。
来到厅前,宋瑾砚抽纸擦手——极少地,他在和人谈话中出了汗。
这时,蒋蔓刚好到家,朝他看了眼,两人很有默契的,没说别的事情。
“夭夭怎么样了?”蒋蔓关心地问。
宋瑾砚:“好多了。”
“那明天我去看看她。”
闻言,宋瑾砚笑了下说:“您还是别了,她嫌自己不好看,不愿意见人的,特地和我说了。”
蒋蔓笑笑,表示理解,“她是个好姑娘。”
“她的好不该由这件事来定义。”宋瑾砚并不赞同今天数次所听到的话,轻声说:“只能说,没有护住她的我,很无能。”
蒋蔓有些复杂地叹口气:“你也不要过于自责。”
两人简短地聊了几句,就其他的事,她明显还有话要说。但碍于场合,无法开展下去。
和蒋蔓的对话很快结束,没待多久,宋瑾砚便告辞离开。
回公司的途中,汪秘打来电话。
宋瑾砚开门见山:“老爷子开始怀疑了,但我答得还算稳妥。”
今天这场对话,宋建业里里外外都在试探。而他的计划,是除了几个心腹,连蒋蔓都不知道的。
但这次是明荔受伤,实在过于巧合,老爷子开始怀疑他早就知情,拿明荔出去挡灾;二是试探他对后面去澳洲人选的看法。
每句回答,他都在心中排练了数遍。
汪秘书吸一口气:“您这招确实太险了。”
宋瑾砚笑笑。就算怀疑又怎么样,至少明面上,他是受害者,因为此,连西城项目都放弃了。
而明荔也因此受伤,对他,对明家,老爷子都必须有个交代。
况且——或许从一开始西城项目就是个幌子,老爷子心中早有定数。
“还得辛苦你其中斡旋。”
汪秘隐秘地说:“应该的。”
还没人知道,他已经是宋瑾砚的人。明面上,他还是宋老爷子的心腹,他说的话,宋建业会信个八分。
“那一切就等几天后的董事会见分晓了。”汪秘书说:“静候佳音。”-
晚上,风月会所。
明嵩赶到时,便被宋绍章按到了牌桌前。他不由多看他一眼,“看来宋总最近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这气势和派头都不一样了。恭喜啊,拿到西城项目。”
宋绍章叼着烟,神色散漫地笑了笑。他身侧的拥泵立刻鼓舞地说:“这还不是探囊取物的事?几千亿的大项目啊。”
“就是,宋瑾砚狂什么狂,这回是跌了个大跟头吧?”
“怎么还敢和明总您叫板,这不,我们宋总直接帮您出了这口气。”
“我看他收拾收拾去澳洲吧。”
明嵩没有说话,点了根烟,表情不置可否,“我怎么听说,是他没有去招标会?”
“听说在家照顾老婆呢,老婆为了他头都被…”后面的话,被宋绍章急忙制止。
说话的人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宋瑾砚老婆是谁?是明嵩那个女儿啊!
但已经晚了,明嵩视线横过来:“我女儿怎么了?”
这件事算是丑闻,宋家内部瞒得紧,连明嵩也不知道。见众人都唯唯诺诺,明嵩不由加重语气:“她怎么了?”
“你问那我可就说了啊。”
这里都是多年心腹和老友,宋绍章不多犹豫便将事情和盘托出,末了还事不关己地加一句:“要怪就怪宋瑾砚那个懦夫,还得老婆出来挡。”
明嵩紧紧拧眉:“这就是你口中的上策?你就不怕你上头的老爷子知道怪罪,偷鸡不成蚀把米?”
“不可能,”宋绍章大手一挥,“我做的够隐秘。”
明嵩:“怎么这么多年,你还是这么冲动?”
被接连怀疑,宋绍章面色已经浮现不满,“你就少瞎指挥了,至少我现在拿到西城项目了!”
明嵩额角跳了跳,他长吸一口气。
沉默片刻,又问:“那我女儿呢?她怎么样?”
说起明荔宋绍章就大动肝火,冷冷道:“不知道,你这个不孝女,好好管管吧!”
被三番两次下面子,明嵩也起了肝火,当即没了玩牌的兴致,站起身道了句告辞。
坐上车后座,想了想,他还是拨打了明荔的号码。
过了很久,那头勉勉强强接通,嗓音一如平日不冷不热:“有事?”
“夭夭,你受伤了?”
明荔靠在床头,低头把玩衣袖,嗯了一声。
“还疼吗?”
明荔:“还好。”
简短的交谈后,两人陷入沉默。
明嵩只能说:“你知道宋瑾砚没有拿到项目,可能要去澳洲吗?”
“知道。”
“你还要和他继续下去?”
明荔被他话里话外的试探给弄烦了,“你有什么话直接说就是。”
良久,明嵩叹口气,说:“夭夭,无论什么时候,自己都是最重要的。”
她和她母亲太像了,爱一个人就要燃烧自己,付出所有。
无论怎样,明荔还是他的女儿,他希望她能有一个好的归属。
明荔沉默了几秒,难得没有呛声。明嵩是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他说这些话倒是真心的。
因为利己,所以也薄情。
他或许还对她抱有一定的愧疚,继续在电话中说:“我已经让妍妍退出娱乐圈,以后她不会再干扰你的生活。”
明荔:“最好是这样。”
“知道你也不想看到我,我会让阿姨给你送点补品过来。”说完,明嵩顿了顿,“如果遇到什么事情,可以给爸爸打电话。”
明荔垂着眼,良久,嗯了一声。
通话结束。
明荔摁灭屏幕,心中微微起的波澜很快平复。
她和明嵩今生就是没有父女缘分的,到这样,已经是极致。
这时,宋瑾砚推开病房门,回来了。一旁照顾的蒋阿姨忙起身:“先生。”
宋瑾砚颔首:“今天一切都好吗?”
“是,都好,”董阿姨看了眼明荔,“只是,太太想洗头,我不知道能不能洗。”
“交给我吧。”宋瑾砚脱下外套,低头卷起袖子。
董阿姨点头,“那先生,我先走了,辛苦您了。”
“照顾自己太太,辛苦什么?”说着,宋瑾砚来到病床前,俯身和对着他悠悠而视的明荔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脸颊。
门被董阿姨关上,房间内只剩他们二人。
宋瑾砚知道她很早就想洗头,而今天也确实可以洗了,“我来。”
明荔忙伸手捂住自己的帽子,连连摇头说:“丑死了,不要看。”
她后脑的纱布拆了,缝的针也已经拆线,现在凹凸不平,还没头发,不用想就知道丑极了。
宋瑾砚抚她脸颊:“不丑,夭夭怎么都漂亮。”
明荔:“你睁眼说瞎话。”
闻言,宋瑾砚阖上眼睛:“那我闭上眼说。”
明荔气笑了,伸手打他:“你混不混蛋呀。”
宋瑾砚抱住她,笑着低头亲她。
明荔不让他亲。从受伤开始,她就总说自己身上脏脏丑丑的,不让他碰。
宋瑾砚偏要亲她,抬起她下巴,温柔的吻落上去,从眉心到眼睛到鼻尖。
“眉毛漂亮,像弯月。”
“眼睛漂亮,像温泉。”
“嘴唇漂亮,像…”
明荔脸颊蒸腾着热气,忙用手捂住他的唇:“别说了别说了!”
宋瑾砚一下下轻啄着她脸颊,轻笑着说:“可你不是喜欢听吗。”
明荔无奈:“好了好了,我认输行了吧?”
洗手间。
宋瑾砚打了热水,终于看见明荔后脑的疤痕。她头发剃了一大块,从后脑勺中心,一直快到脖颈,蜿蜒着往下。
他沉默着站立良久。
直到明荔不是很开心地转头看向他,“我就知道很丑,我还不如把头发全剪了!”
宋瑾砚半蹲下,声音很低:“不丑。”
明荔眼望着天花板,算是接受了这个结果,“我还是去把头发全剃了吧。”
水汽袅袅。
宋瑾砚温柔地穿过她的长发:“你想怎么样都可以。”
“噗,”明荔开始想象那个模样,突然噗嗤一笑,“那你天天和个光头睡一起诶。”
“那也好。”宋瑾砚浅笑:“还能体验李治的快乐。”
明荔反应几秒,脸涨红,忍不住泼了些水到宋瑾砚脸上:“你太流氓了!”
宋瑾砚任由她泼,面不改色地应下这个称呼。
当然。
光头是不可能光头的。植发也不会光头。
一直到吹好头发。幸运的是,她头发多,别的地方的拨一拨,还是能挡住头皮。
明荔对着镜子照了又照,终于松口气。
她终于愿意和宋瑾砚亲近,在床上窝进他的怀中,“我什么时候能出院啊?”
“还要观察几天。”
明荔叹口气:“好吧。”
“你呢,项目的事情怎么样了?”
宋瑾砚含笑看她,“难得听你关心我工作。”
明荔撇撇嘴:“今天明嵩给我打电话了,听他的意思,你的境况好像不是很好。”
宋瑾砚垂着眼,把玩她手指,但笑不语。
没听到回应,明荔不由丽嘉抬眸看他,“你要是真的很困难,我就去找明嵩,看他能不能帮你。”
宋瑾砚看她许久,眼中微微闪烁,正色问:“你愿意为了我去找明总?”
明荔面色也认真起来:“若是你需要,我就去找他。”
宋瑾砚突然,低头衔住她的唇。
薄薄的月色顺着窗纱透进,映照两人缠绵的影子。
像是怕弄碎她,他的吻很温柔。喉结滚动,汲取她口中甘甜。
明荔被亲得汗都微微沁了出来,嗓音细细的:“你别亲了,喘不过气了。”
宋瑾砚脸埋在她颈窝,轻轻说:“夭夭,你是唯一无条件帮我的人。”
哪怕是母亲,也会权衡利益,斟酌前后。
他清楚明嵩之于她的概念。
如果有任何选择,她都不会去征求他的帮助。
明荔微微一愣,有些不自在地说:“我不帮你,我帮谁嘛,你都为我放弃那么多了。”
“不要这么想,你该想,你就是最好的,我娶到你是三辈子福气。”
明荔慢慢抿唇笑了,“你知道就好。”
“不过你放心,我暂时还没到山穷水尽需要你去找明总的地步。”
明荔眨眨眼:“那我就不管喽?”
宋瑾砚继续亲她,嗯了声。
次日很早,宋瑾砚就轻手轻脚地离开了病房。他俯身轻吻明荔的额头,随即转身出了门。
回家换了身衣服,早上九点,车停在集团总部。
冯特助上前开门,宋瑾砚整理衣襟,迈步下车。
与此同时。
另一辆车开来。宋成睿跟在宋绍章身后下车。
同样西装革履,一身正装。
宋瑾砚视线略过二人,微微一笑:“早上好。”
能在早已经撕破脸的情况下保持这份从容,也是少有人能做到。
连冯特助都默默冒出了尴尬的冷汗。
宋绍章倨傲地轻哼一声,宋成睿无知无觉。两人严阵以待,径直就进了集团大厦。
宋瑾砚笑容不改,不紧不慢地走在身后。
路上遇到不少参会股东。一路直达顶层。
依旧是上次的位置,就是这次多了些耐人寻味。不少中小股东殷勤地和宋绍章打招呼,后者冷淡一点头。
宋瑾砚坐在位置上,汪秘书将会议提纲分发在众人手中。
九点半,会议开始。
宋建业和几个元老级董事居于前排。
说了惯常说的一些前奏语后,会议步入正题。
宋建业:“西城项目告一段落,喜人的是,我们集团成功拿到了这一项目,这还得归功于辉腾。”
“绍章和成睿这段时间辛苦了。”
宋绍章精神抖擞地挺直脊背:“应该的。”
宋建业:“现在澳洲项目也要有进展,之前董事会推出的人选,我也有慎重考虑,最终商议出。”
他语气顿了顿,朝下面看了看。
很多目光看向宋瑾砚。
带着探究,怜悯,好奇。
直到宋建业宣布——
“成睿,你还年轻,我相信你一定能肩负起这个责任。”
随着宋建业话音的落下,会议室有一秒的凝滞。
不明真相的小股东只听到风声说宋瑾砚要败,怎么,怎么突然换风向了?
“爸,”触及到宋建业不赞成的视线,宋绍章又改口:“宋董,这是不是搞错了?成睿要和我一起做西城项目,这怎么有空去澳洲啊?”
边说着,他的视线边往对面的宋瑾砚面上飘。
宋瑾砚淡淡笑了声,往后靠了靠,好整以暇地观察着宋成睿紧绷克制的面色。
“这个你不必担心,”宋建业说:“瑾砚还在京城,西城的项目有你们两兄弟,我很放心。”
宋绍章还想反驳,触及到宋建业严厉的脸色,后面的话咽在喉中。
十一点,会议结束。
要商定的事情,也随之一锤定音。
宋绍章早上还精神焕发的面貌此刻黑沉沉一片,而相比他,宋成睿更能控制好面部表情,眉目虽凛冽,却也镇定。
几人有默契地一同前往宋建业的办公室。
关上门,宋绍章总算能把话说出口,“爸,明明是我们拿到了项目,怎么临到头您还改变主意了?”
宋建业喝了口茶,“董事会好像从没说过,拿到西城项目和去澳洲有必然联系?”
宋绍章当即哑火。
“成睿,你有意见吗?”宋建业目光瞥向他。
宋成睿漆黑的眼没有光亮,他可有可无地笑了一声,“既然您心中都有决断了,我还能说什么?”
倒是比他爸强些,宋建业在心中念了声。
“爸,不公平。”宋绍章看了眼宋瑾砚,“您未免太偏袒宋瑾砚了。”
宋建业冷淡看他,心中直叹愚不可及,“你到现在还没意识到错误吗?”
宋绍章一愣,面色显出些许慌乱。
“您什么意思?”
宋建业突然发火,猛地一拍桌子:“非要我说出来是吧?!你自己干了什么好事?还带着宋成睿一起,上梁不正下梁歪!”
“我,我…”宋绍章冒出冷汗,指向宋瑾砚:“但他不是没事吗?”
宋瑾砚嗤道:“需要我提醒你,我太太还在医院吗?”
“你还敢一口一个太太,”说起这个宋绍章便觉奇耻大辱,“我就恨怎么没把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砸死!”
宋瑾砚动作一顿,缓缓抬眸看他,眉梢露出料峭的冷意。
宋成睿一把拉住宋绍章,冷声:“别说了。”
宋建业则失望又愤然得斥道:“冥顽不灵!做出这种丑事,还要我来给你善后,要是传出去你让宋家的脸往哪里放!”
“好了,快滚!”
这么大年纪,还被父亲指着鼻子骂,宋绍章脸色很不好看。却碍于宋建业淫威,不敢吭声,寒着脸夺门而出。
宋成睿最后看了一眼宋瑾砚,转身离开。
直到室内只剩他们二人。
宋建业没有抬头,“你看起来不怎么意外。”
宋瑾砚笑了笑:“我相信爸您一定能给出一个万全的处理之策。”
“万全”两字,让宋建业眉头微微一挑。
他眼中带有复杂,什么时候,这个儿子变得连他也捉摸不透了?
甚至连他在想什么,他也早就洞若观火。
从一开始,他考虑的便是放宋成睿去澳洲。这是个不错的苗子,可惜没被教好,不如给个机会出去锻炼一番。
其次,若再把瑾砚外放,宋绍章父子在京城势力独大,他年纪大了,到时候控不住场,诺大一个宋家可不得被搞垮了,留瑾砚在才是最好的权衡之术,后面怎么发展,则更凭本事了。
最后,借这个项目,他倒也看看这两个儿子,到底能做到什么地步,结果可是让他大开眼界。
宋建业不由多看一眼宋瑾砚:“我最后问你一次,你事先知不知道这件事?”
一秒,两秒。
他承认:“我知道。”
宋建业深吸一口气,面色淡淡地说:“所以你也是故意让夭夭给你挡伤的?”
宋瑾砚苦笑:“这个真的是意外。”
宋建业冷笑:“还算是个男人。”
事情终于解决完,他疲惫地摆摆手:“去吧。”
宋瑾砚颔首,转身走出董事办公室。路过的地方,所有人躬身,“宋总。”
他几不可见地笑笑,颔首离开。
直到坐上车,宋瑾砚面无表情地拨通一个号码,“帮我做件事。”
晚上,宋绍章揽着位身材凹凸有致的女人,从会所的门前出来。
他喝多了酒,脑子也不清醒,口中还骂骂咧咧地说着胡话。
“他宋瑾砚算个什么东西?踩在老子头上?”
“宋成睿这个没用的废物,养他也是白养!”
他口袋中的电话响起,宋绍章看一眼,烦躁地说:“又是这个黄脸婆。”
女人千娇百媚,口中娇笑着将手机挂断揣自己兜里:“宋总,别接,有我陪着你呀。”
“还是你知情趣。”宋绍章轻佻地拍拍她的脸。
女人挽着他,来到少人的巷子,“来嘛宋总,咱们就在这里好不好,刺激一点~”
“你这个小浪蹄子…”话未说完,宋绍章眼前一片漆黑,被人套着麻布用绳子勒住脖子。
接着,密密麻麻的剧痛传来,他的全身都被人用棍棒锤打,被人用脚踢踹。
他连痛呼声也发不出,下一轮密集的疼痛便传来。
不知过了多久。
宋绍章躺在地上,大喘着气。
一阵很轻的脚步声传来。
接着,熟悉的嗓音慢悠悠响在耳边,几乎让宋绍章目眦尽裂。
“晚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