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时的爱恋是狂热的、一往无前的。
“我爸又找你了?”
路秦川粗暴撸一把头发,活像一头暴躁的狮子,在客厅不停来来回回走,孟礼坐在沙发上安静看着他。
“我爸说话不好听,”
路秦川在沙发前蹲下来,摸孟礼的脖子,“你以后就别接他电话。”
说着抓起孟礼的手机要拉黑,孟礼出手阻止,两个人在沙发上你抢我争闹成一团,最后路秦川仗着个子稍微猛几公分压住人。
“那是你爸。”孟礼无奈。
“我爸怎么了?”
路秦川咄咄逼人,一边横起手臂卡住孟礼脖子不许他动弹,一边摸出自己手机,“看好了。”
他点开屏幕,几下先把他爸爸拉黑。
虽说是远在千里之外,但隔三差五的视频瞒不住,两个人好上没几个月就被路秦川爸爸抓包。
当然是不同意,孟家这样的普通家庭,怎么配得上路公子。
路爸爸的工作做到孟礼这里,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说他们家秦川是独生子,请同学高抬贵手。
话里话外满满是戒备,好像是孟礼用什么下三滥的招数勾引路秦川。
孟礼倒是没有别的话,但是聊天记录被路秦川发现,路秦川大怒,老子追了小两年的人,您骂谁呢?骂谁呢?
“你别搭理他,你听我的。”
路秦川抵住孟礼的额头。
他的声气很轻,有愧疚也有珍重,发自内心不愿意孟礼受委屈。
很快他的喘气粗重起来,嘴里喊孟孟:“给我嘛。”
孟礼掰他的手:“不行!等下还有课。”
“还有二十分钟呢,乖,张开。”路秦川不住哄劝。
二十分钟减去路上五分钟就剩十五分钟,十五分钟够这个驴什么事?孟礼是追求全出勤率的孩子,死活不同意。
死活也没用,被路秦川按在沙发上贯开。
后面两人在门口吻别,路秦川说下课去接孟礼,又说:“宝贝儿你真香,香得我都要晕了。”
孟礼来不及清洗,身上哪哪都不很得劲,骂他:“臭死了。”
“你说谁臭?”
路秦川不依不饶把他挤在门角里,“我就臭,你得净化我。”
路秦川打心眼里喜欢孟礼浑身沾满他的东西他的味道,争分夺秒抱着人又挤又搓,真正难舍难分。
想不到的,命运这个东西,谁也想不到。
好比人心,想不到。
两年之后,路秦川拖着行李毫不留情,从这扇门离开,这扇他曾经抱着孟礼又挤又亲的门。
孟礼扒着门板拽他手里的行李箱,求他别走:“路秦川你真的要走?”
少年时的爱恋啊,也是无常的、懦弱的。
“你让开。”路秦川撇开脸。
孟礼的手是实打实练过的手,手心好多茧子,不过手背修长细白。
又过去三年,今天,这双手扒在电梯门上。
到28层,孟礼若无其事带着小胡出电梯,几乎是迈出电梯门的同时他霍地转身:“路秦川你真的要上29?”
路秦川眼神漫漠,冷冷看他,他咽着喉头的血气:“你真要这么着是吧?当着我的面上去找别人睡是吧?”
知道是一回事,亲身经历永远是另一回事。
你真要这么羞辱我是吧?
孟礼的手按在电梯门上,关节显出青白的颜色。
如同分手那年一样,路秦川眼睛闪烁不清神色。
他说着同样的话:“你让开。”
孟礼觉得可能是电梯突然出故障,从百米高空开始坠落,一颗心空荡荡、凉飕飕,不知道摔到哪个犄角旮旯碎成几瓣。
嘴巴里很腥,舌头麻木,喉咙里有些反酸。
没事,就是刚才见面会冷餐吃多了吧。
没事的。
“路总,”
孟礼半边唇角吊起来,“玩得开心。”
吐出这一句,孟礼松开电梯门转身离开。
他的背影什么样?
真情可感,往事堆坟,坟头送花不如烧纸,也算你记得往日那点好。
可是,难道眼泪不值钱?谁知道。
他的背影和他的表情一样,什么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