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在场众人都为沈长明沈大人捏了一把冷汗，但旁观者清当局者迷，沈长明本人却是依旧觉得胜负未定，自己还是可以赢的。
此时的灵儿最多觉得沈长明这个人嘴毒脾气差，倒也没有别的什么大问题，可就这样的想法下，沈长明却是一个弯腰给了她大大的“惊喜”。
那两把匕首以一种极为刁钻的方式被拔了出来，还直直冲着她而来，那凶狠毒辣的角度和力道，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杀了沈长明全家人。
因为没想到堂堂指挥大人都会搞偷袭，而且还是毫无风度的暗算，灵儿只得以剑挡住沈长明的长刀，随手一个下腰转身躲开那不知道有没有抹了毒药的匕首，最后还愤愤不平的狠狠踢了一脚沈长明的后腿，让他当场差点就要跪下来。
“……”
“卑鄙无耻，你竟然使诈了！”
灵儿一剑把没来得及站好的沈长明给打回去，那锋利至极长剑横在沈长明的脖子上不到半个指甲盖距离时，所有人都都愣住了。
锦衣卫那边是想不到指挥大人居然真的会打输，他们做的最差准备，也就是打个平手而已！
廖副千户顾不上什么，只得赶紧向李寻欢李探花疯狂使眼色，让他赶紧说点什么缓解一下气氛，不然指挥大人闹脾气要转身离开，那就是谁也收拾不了这牛头岭的烂摊子。
亲眼目睹好友沈长明偷袭暗算，却还是输了的李寻欢，只觉得自己是左右为难，尤其是灵儿还气势汹汹的质问沈长明为何要不顾武德行那卑鄙之事——
沈长明动作干脆利落的把长刀收回去，根本不在意旁人的目光，而是一副不怕死的样子，梗着脖子就理不直气也壮道：“成王败寇罢了。”
“……”拿剑的灵儿沉默了一下，随即无语道，“可你还是输了，我还是赢了。”
“那又如何？无论我是输是赢，都对我没有任何影响，那我又何必在意这场输赢？”
“？？？”
这个人在说什么奇怪的东西？难道最在乎输赢的不是他吗，不然为何还要用匕首偷袭？
分明就是很在意输赢之事，却还要装出一副无事发生淡泊名利的样子，实在是……一言难尽。
“灵儿，既然输赢已定，不如你还是先把剑收回去吧，沈大人也不是什么气量很小的人，自然不会不认输。”
李寻欢的这一番话，无疑就是火上浇油，旁边的廖平已经忍不住愁眉苦脸，眼神也是难以言喻得很。合着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指挥大人这样子，李探花也是这种性情，真不愧是能玩到一起的男人。
“哼！算你今日命好，看在我表哥的面子上，本女侠就不跟你多加计较了。”
灵儿说着，就把长剑给收回剑鞘，动作亦是十分流畅利落。沈长明站在对面看着，眼神不由随着落在她的帷帽上，方才交手时，他是想要把那个帷帽打落的，可最后结果是不仅自己的刀连碰都没有碰到那个位置，甚至自己都被打输了……
也难怪武功如此厉害，十有八九就是因为面容有瑕，只能够努力从别的地方找补回来。
沈长明没有理会林灵儿，他从来不会关心任何女人的事情，连那些想要拉拢他的后宫嫔妃，他都是不带搭理的。
“李寻欢，你这个小表妹虽然武功确实厉害，但你娶一个丑女，也真是不怕丢自己的脸。不过也对，反正你们李家也败落了，成亲当日也是盖着个红盖头，长得丑长得美也无关紧要。”沈长明嘴边带着一抹讽刺的笑意，说话语气更是十分欠打。
“就是不知道你们两个人生出来的孩子，会不会丑到连科举武举都参加不了，到时候一个个都怨怒愤恨你们这做爹娘的，可就别来我这里诉苦。”
“……”
李寻欢下意识去看灵儿的脸色，发现没有什么不对劲，最多就是对沈长明的愤怒和厌恶，顿时就松了一口气，灵儿没发现不对就行。
但沈长明你居然说这种话……自求多福吧。
果不其然，灵儿确实没发现那个小表妹的称呼不对，她以为这个沈长明就是用一个小字来羞辱她姐姐和她表哥，就像是男人说什么小女人弱女子，专门就是强调弱小之意。
于是灵儿根本不带反驳的，而是右手一落，眨眼间就再次拔出长剑，并以雷霆之势杀向沈长明。
“既然你这个小男人不服，那就再来战一场吧！”
沈长明被惊到后退好几步，同时也快速拔出自己的长刀应战，但谁都能看得出来他的溃败之势甚是狼狈。
“这一次，我要让你付出代价——！”
……
灵儿说话算话，成功惹怒她的下场就是被杀的个连连败退，连身上的衣服都被剑气割到破破烂烂，还有那一顶明显很得沈长明喜欢的玄玉冠，也被灵儿用长剑给一把挑飞，砸在地上的声响，更是让众人害怕到不由自主的哆嗦好几下。
不是，不是！李探花你这位表妹是何方神人，居然武功如此之高，年岁还如此之小——虽然不知道李探花的表妹年岁几何，但他们知道李探花的年纪啊！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随便练个几年，就可以顶别人几十年的习武奇才吗？
“沈大人，你还是这副样子更顺眼些。”
灵儿用剑指着单脚跪地，还得手持着长刀顶在地上才可以稳住身形的沈长明说道。她的语气是很平静的，因为这个结果她早就有所准备。
而被打得披头散发狼狈不堪的沈长明，却是再也不能维持住他的体面和风度，一口银牙都快要咬碎了，看林灵儿的眼神更是跟沾了人命的恶狼猛虎。
“你、你这个女人！你这个女人真的是……”
真的是什么沈长明没有说，但他的心里却是不由自主的开始怀疑林灵儿的身份。确定这是比李寻欢还要小好几岁的小表妹，而不是什么有怪癖还年纪很大的武林高手在玩什么身份假扮的游戏吗？
话说到底，就是沈长明，这个堂堂指挥同知，从二品身份的大男人，他不愿意相信自己会如此惨败在一个年轻女人手上。
但凡林灵儿的年纪再长个三十年，他可能都不会反应这么大。
眼看着沈长明都快要被气晕过去，李寻欢只得再站出来和稀泥。对灵儿说沈大人还有要事得办，不合适继续比武切磋。对沈长明则是说自己表妹年纪尚小不懂事，让他别和灵儿过不去。
这样的话，跟直接拿把匕首捅沈长明的心窝都差不多，沈长明当场就被李寻欢给气晕了过去。
“你、你！李寻欢——！”
李寻欢三个字刚刚说完，人就晕了过去，廖平都不带慌张的，直接井然有序的就让人把指挥大人抬到椅子上休息休息，顺便再整理一下仪容仪表。
第一次见一个男人自己把自己给气晕过去，灵儿的神色也是难以言喻。瞅了瞅沈长明那张小白脸上隐隐带着一点青色的面容，她默默凑到表哥面前，超小声问道：“表哥，这沈小肚鸡肠不会要被我们给气死了吧？”
李寻欢哭笑不得，说怎么会呢。
“灵儿你就放心吧，沈兄他的身子很好的，不会轻易被气死。”李寻欢这样说着，又担心表妹会内疚，赶紧又补充一句，“我相信沈兄不是那样想不开的人，而且我们也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
灵儿深感认同，她哪里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她只不过是随手打败了一个嘴臭又小心眼，同时还没有什么承受能力的弱男人罢了。
如果真的不幸被气死，那也应当是沈长明他自己的过错，与她何干啊？
“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沈长明真的死在这里，在皇上心里，是表哥你的地位重要些，还是沈长明的地位重要些？”
李寻欢觉得表妹问这个问题，一定是有她的道理，但他确实也不知道答案，再加上也不便揣测圣意，便只好摇摇头表示不知。
这样的表态，灵儿显然有她自己的独到见解。
“那就是同样重要，跟左右手的指甲盖差不多。”
李寻欢忍俊不禁，但瞧了瞧自己的双手，又觉得好像说得挺对。
——
沈长明晕倒了，但没人想把他弄醒，因为他一醒来肯定就是要大发雷霆的，还不如先把牛头岭的事情给先处理了。
但沈长明还是凭借着本人顽强的意志力，自己就挣扎着苏醒了，还一醒来就问李寻欢和他未婚妻在哪里。
一旁看守着的廖平听到指挥大人一醒来就问李探花和他未过门的妻子在哪里，心情那是极其复杂。
不过为了给大人面子，他并没有显露在脸上，而是毕恭毕敬的答了话，还问要不要把李探花他们喊过来。
沈长明脸色难看，说喊过来做什么：“把他们喊过来，是要直接把本大人给气死吗？”
廖平：“……”
他就说指挥大人的肚量确实小，而且还十分记仇。不过林女侠武功那么厉害，应该也是不会怕的，不然也不会把大人的发冠都给挑飞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瞧着怎么那么像是流氓调戏良家女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