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项小说网 > 其他小说 > 意外怀了权臣的崽 > 1、赴宴
    正值黄昏,夕阳西斜,晚霞的暖光洒在了大盛皇京的每个角落,人潮如织的街道上,百姓渐稀少。

    江家的马车停靠在宫门外,纤手揭开车帘,江缨在侍女红豆的搀扶下了马车,随后下车的,是她的母亲江夫人。

    进入宫门后,江缨听到守门士兵的自言自语:“八品官员的家眷来赴宫宴,倒是第一次见。”

    红豆自然也听到了,不满道:“狗眼看人低。”

    江夫人快步走在前面,她耳力是极好的,这话还是叫她听了去。

    只见妇人侧头,沉静的面孔立马阴了下来,步履不停,朝身后呵道:“宫中人多眼杂,管好你的嘴,别忘了我们今日带缨缨来宫中是做什么的。”

    红豆立马低头,不敢再说什么了。

    江夫人又催促江缨,“一会儿在接风宴上,务必把琴弹到平日里的最佳。”

    江缨应道:“女儿知晓了。”

    “但愿别出什么岔子。”江夫人的话里打着哆嗦,似是在宽慰自己,“但愿别出什么岔子......”

    经由江夫人这样说,江缨心中平复了一路的紧张情绪再次掀动起来。

    几日之前,留守苦寒之地戍边的汝南王回到皇京,汝南王是当今陛下的叔父,陛下为其在宫中举办了接风宴。

    达官贵人们一向踩低捧高,瞧不起八品官职的家眷。

    但身为江家的独女,除了来参加达官云集的接风宴,江缨别无选择。

    江缨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到了红豆怀里的琴上,随后道:“红豆,把琴交给我吧。”

    红豆没有立刻把琴给江缨,她道:“小姐,还是奴婢抱着吧,这把焦尾琴重的很。”

    “给我吧,红豆。”

    “好......好吧,小姐。”

    当焦尾琴的琴身贴近江缨的胸膛时,压抑在心底的千斤重担陡然一轻,她下意识抱紧了这把江夫人填充嫁妆才买到的上好焦尾琴。

    琴棋书画,针织女红......这些女子必备的技能,在江缨记事就侵占了幼时的所有,久而久之,形成了一种无形的依赖和习惯,琴不亲自抱着,心里就不安生。

    她一个闺阁女子不会舞刀弄枪,长相算不上倾国倾城,唯一拿得出手只有从小勤学苦练的女子八雅。

    幸好有红豆安慰江缨,她好不容易将紧张的情绪再次平复了下去。

    结果三人走到临近设宴的天水阁时,江夫人忽然转身,紧紧握住江缨的手:“缨缨,当今陛下年少,至今未曾纳妃,务必要让陛下看中你,这样我们江家才有飞黄腾达的机会,知道了没有?”

    入宫为妃是江夫人的想法,她觉得只要江缨成为妃嫔,江家便有出路。

    清风从天水阁那边,送来了宫宴上的舞乐声,悠扬婉转。

    江缨微微叹了一口气:“我会尽力而为。”

    宴会正在进行时,极少有人注意到在不起眼的角落里,江缨和江夫人安然落座。

    虽然说,江缨今日刻意打扮了自己,首饰精致,锦缎罗裙,妆面还是江夫人亲自画的,有了官宦家嫡女的样子,但总觉得和其他同龄小姐们比起来,有些格格不入。

    她还是不确定的问红豆:“红豆,你且同我说实话,我弹得那首阳春白雪如何?”

    红豆看出自家小姐的紧张,安慰道:“小姐把那一首曲子翻来覆去练了好几次了,奴婢都看在眼里,一会儿宫宴上定然能技惊四座的。”

    “是吗?”

    江缨也觉得并无纰漏。

    红豆凑过来,压低了声音:“比起曲子,奴婢更担心的是小姐是否愿意嫁给陛下,入宫为妃。”

    顺着红豆的目光看去,当今小皇帝比江缨小两岁,约莫十六七左右,如今朝中还是太后摄政,他的模样无疑是个标致的少年郎。

    至于想不想入宫为妃......

    “想吧。”江缨答,“嫁给陛下能光耀门楣是好的,至少我从小读过的那些书,学过的那些东西都没有白白浪费。”

    红豆:“啊?”

    红豆略微顿了片刻,无奈地扶了扶额,退至一边不再问些什么了。

    实际上,红豆猜错了,这次江缨并不想听江夫人的话,嫁给小皇帝。

    今日的献琴,她会听江夫人的话做到最好,得陛下和太后的赏识。

    至于用这份赏识,求能够服侍陛下左右,入宫为妃的事,恐怕要违背江夫人的意愿了。

    她想求的,是让太后破例将自己送到皇京最好的学府雪庐书院,早日成为名满皇京的第一才女,如此才是光耀江家门楣。

    江夫人对江缨和红豆的对话全然不感兴趣,甚至并没有听见。

    妇人身子微微前倾,正坐在那里出神地盯着台上的歌舞,眼角淡淡的鱼尾纹都要撑没了。

    江缨知道江夫人的计划,江夫人想要歌舞结束后,跪在陛下和太后面前,说她唯一的女儿江缨,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愿求在宫宴上献曲,以报君恩。

    很快,乐曲停止了,舞女翩然退场,谁承想,江夫人站起来的同时,太后庄重的声音也响了起来,打断了江夫人。

    “重锦。”太后笑道,“今日你怎来迟了,贺府离皇宫不远,何事耽搁了?”

    提及这个名字时,太后的眼里少了几分威严,多了些许亲切,而在场百官们听到这个名字的一瞬间,嘴角挂着的笑容也不约而同的滞了滞。

    一只黑靴迈过门槛,江缨感觉到宫宴上所有人的目光都齐齐汇聚到了黑靴的主人身上。

    那人一身绛紫色官服,平整贵气,身份尽显,相对温润的眉眼中透着稳重淡然,五官俊逸,身姿挺拔,就这样一路走到了御前。

    这个人似乎有一种无形的气场,除了太后母子的皇威,百官们周围的气氛几乎是肉眼可见的寒了下去。

    “臣,贺重锦来迟,拜见陛下,太后娘娘。”

    贺重锦......

    江缨斟酌着这个名字。

    嗯,锦绣千重,好听的名字,就是......没听说过。

    *

    江缨对朝中事了解甚少。

    看对方的衣着应当是官职一品,如此年纪就达到了父亲半辈子都打不到的高度。

    而太后与这名一品官员寒暄了许久,让江夫人原本的计划暂且搁置。

    听内容,似乎是汝南王的郡主有意要嫁给贺重锦,汝南王也对此人十分满意,所以想借此机会撮合二人,全了女儿的心意。

    眼看太阳下山,宫宴结束在即,这倒是把江母急坏了,再这样聊下去,宴会结束,江缨便没有机会弹琴,生生错过了机会。

    幸好,对方拒绝了,话题结束的空档,江缨尚未反应过来就被江夫人拉着快速到御前跪了下来。

    “太后娘娘、陛下,臣妇乃是当朝官员江怀鼎的家眷,家中独女江缨,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愿求在宫宴上献曲,以报皇恩浩荡。”

    江夫人的话与江缨所料,倒是大差不差。

    江缨跪下地上,一侧流苏垂了下来,眼前是漆黑的地面,她闭上眼睛不敢抬起头,耳边敏锐地捕捉到了官员千金们的窃窃私语。

    “那是谁啊?这般恬不知耻?”“江缨,你忘了,就是那个江缨啊!”“陛下和太后娘娘没说要听琴曲啊!八品官员的家眷就敢在御前胡闹?未免太......”“这江怀鼎的夫人莫不是疯了?”

    此刻,江怀鼎连忙跪在旁边,他根本不知道江夫人带着江缨私自来了宴会,也不知道江夫人会当着陛下和太后娘娘的面闹上这一出。

    这个节骨眼上他哪里敢大声呵斥自己自家家眷,只能磕头谢罪,两腿忍不住隐隐打哆嗦:“陛下,太后娘娘,是臣的夫人不懂事,臣这就命人将她们送回府中,好好管教。”

    江缨放在地上的手微微攥紧,见江怀鼎没有扯动江夫人分毫,她依旧跪在地上,并没有所动作。

    违背江夫人的意愿,拒绝入宫为妃,她已经花费江缨很多勇气了。

    何况,今日之事,八字只差一撇。

    她想做皇京第一才女。

    她想要光耀江府,尽管这过程几近坎坷,触怒龙颜,冒犯陛下,也该拼劲最大努力当试一试。

    谁知片刻后,江缨迎来的并非是小皇帝与太后的怒火,相反,是一个清润沉着的声音:“太后娘娘,方才来迟,歌舞只看了末尾,既然有人献琴,如此正好。”

    江缨一怔,刹那之间,所有的窃窃私语都在男人说此话时都平复了下去,死寂般的无声。

    他是刚才的......

    太后看了一眼贺重锦,神色平和了不少随后对下面的江缨道:“哀家对你倒是有些许印象,你是每年桂试八雅的第二名,江缨。”

    心提到了嗓子眼,江缨竭力让自己保持镇定:“回太后娘娘,臣女正是江缨。”

    那个千年老二。

    “你且弹给哀家和陛下听听吧。”太后道,哀家也许久未听琴了,你这个年纪,所弹的琴声自然纯粹,倒适合静心。”

    “臣女谢太后娘娘恩典。”

    很快,阳春白雪传遍了整个宫宴,江缨认真弹琴,视线无意之间落到了方才的位置上,那里早已空无一人,贺重锦不知去向。

    刚才,是他有心帮助自己?

    江缨正想着,刺耳的琴声打破了所有,焦尾琴的琴弦猝然断裂。

    她弹琴的手僵在半空,大脑一片空白。

    忽然意识到,焦尾琴年头,近些日子以来又日夜被她弹奏,再加上方才走神的缘故,琴弦支撑不住就这样断了。

    完了。

    *

    听够了江夫人的苛责,江缨将红豆留下来,独自离席,想在宫园之中散心。

    今日的失误是她完全没有预料到的。

    所幸,太后是个明主,念在琴音无错,是焦尾琴断裂的缘故,只罚了江怀鼎一个月的俸禄,就此揭过。

    不过雪庐书院的事,算是泡汤了。

    晚畔的风拂过竹林,竹叶在空中打着旋落在了地上。

    有时,她只恨自己不是男子,而是家中独女,无兄无弟,没能顶立家业,帮扶父亲。

    江缨抱着焦尾琴,漫无目的地走在鹅卵小径上,这里好像没有几个人来过,满地的枯黄竹叶无人打扫。

    夜深了,江缨意识到该回去时,芙蓉绣鞋的鞋尖忽然撞在了柔软的衣物上。

    什么东西?

    地上……躺着一个人?

    这里皇家宫园的最深处,没有灯,月光被厚厚的云层遮挡,难以看清这个人的脸,但肯定是经过这片竹林,不知怎得晕倒在这里的。

    不过,可以肯定对方是男子,因为她摸到了平坦结实的胸膛

    她将男子扶起来:“公子,醒醒。”

    原以为对方只是昏迷着,结果她纤细的手腕被他猝然抬起的手握住,是怎么也挣脱不开的力道。

    “???痛,放开。”

    打记事起,就没有男子这样接触过她,何况是陌生的,从未见过的。

    男子仿佛神志不清,沙哑呢喃:“远离我……茶里有……”

    好耳熟的声音!

    她尚未反应,富有侵略性的,失去理智的吻就覆了过来。

    来势汹汹,猝不及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