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奥多尔没法靠近他们。
他的异能基本上是需要接触才能生效的,而卡夫卡把他和安东尼他们分隔开。
费奥多尔对于这次的相遇其实有点预判,毕竟他还有点生气安东尼去找别的小说家写小说了。
虽然只是短篇小说,还并不是费奥多尔擅长的,但是他就是感觉到了仿佛被牛头人的感觉。
他的那颗头基本上什么都做不了,费奥多尔也不知道自己和那颗头是不是分离久了,他甚至给予了自己刻薄的评价——美丽废物。
被安东尼当成装饰品久了就真成装饰品了,什么操作都做不了。
也就是他离安东尼的距离实在是太远了,等他跑到横滨边上的时候他那股怒气都差不多散了,理智重新占据高地,所以他迎着霍桑那“你一定去办了什么大事”的目光中溜了回来。
现在不是对安东尼做什么的时候。
难道要他代替那颗头被安东尼束缚住吗?
暂时不可以。
他现在还不太想当安东尼的玩具。
他没有说死就是担心自己哪一天会反悔。
费奥多尔冷静下来还是能够想清楚,自己非常不适合写短篇小说,尤其是这种能够达成安东尼目的的小说。
费奥多尔不一定能够都阻拦安东尼,而且他只要试图阻拦,安东尼肯定会被激怒的。
他现在躲着安东尼并不意味着他就想要气到安东尼。
他当初很欣赏安东尼的地方之一就是锲而不舍到近乎偏执地步的认真,他不会因为挫败就放弃,他只会越挫越勇,直到达成目的。
费奥多尔阻挠他是没有用的,安东尼只会花更多时间去努力。
这是纯粹地折磨他。
所以费奥多尔什么都没做。
在他做出这个决定之后,他就知道他肯定会遇见安东尼。
他相信他们之间的缘分。
费奥多尔的感觉很对,他的确遇到了安东尼。
这恨幸运。
但是他却是一个不幸的人。
厄运让听到了这样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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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列克谢拥抱着安东尼,这是他唯一能够抱住的人。
“阿廖沙,冷静一下。”安东尼看着阿列克谢,他反而冷静了下来。
他觉得自己简直是天生劳苦命。
虽然他自认为自己的精神有问题,但是在看到比他还失控的阿列克谢,他就一下子冷静下来了。
他们之中总有一个脑子得清醒一点才能保证自己的安全。
阿列克谢还是紧紧地抱着安东尼。
安东尼沉默了一会,伸手拧住他的耳朵。
阿列克谢被拧得疼了,终于松开了手。
阿列克谢不知道算不算是他的孩子,但是安东尼拧耳朵这招却对阿列克谢有特攻。
“疼疼疼。”阿列克谢松开安东尼,被拧得都快哭了。
在面对别人的时候,阿列克谢皮糙肉厚,就算让把他的胳膊剁了他都能保持完美的微笑,但是安东尼拧他耳朵是真伤。
“冷静了?”安东尼说道。
“……大概冷静了。”阿列克谢揉揉自己的耳朵,像是一只舔毛的小猫。
安东尼静静地看着他。
阿列克谢把自己整理好的,露出了一个微笑:“没问题了,先生。”
这股对于正常人来说绝对不正常的样子才是阿列克谢的正常反应。
安东尼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手机上是格里高利给他打的电话,显然,阿列克谢的消失是再别人目睹之下。
“在你忽然消失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安东尼一边拨电话一边问。
“是太宰治,他触碰到了我,我就消失了。”阿列克谢回忆着说道。
安东尼垂眸,他大致已经有了一些想法了。
这种正义却完全不符合程序的事情大概只有一组人在理论上会这么做的。
电话一接通,安东尼就听到格里高利的声音:“是武装侦探社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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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列克谢是安东尼的孩子。
费奥多尔的头像是被扣在钟里面,脑子嗡嗡作响。
费奥多尔擦了一下自己的嘴角,却把自己半张脸用鲜血糊住了。
如果阿列克谢是安东尼收养的人,那么阿列克谢难道不应该称呼安东尼为“爸爸”吗?
虽然不知道安东尼是怎么生的孩子,但是这个名叫阿列克谢的人接近于安东尼的的真实。
他知道了一切真相。
安东尼是怎么和他说的?
他会和他和别人生的孩子讲说他过去发生的事情吗?
在他口中费奥多尔是一个什么样的角色?是不是如同笑柄一般的人?
和安东尼生孩子的那一个人是谁?
这事其实是合理的,费奥多尔在安东尼眼中已经死去,一个死人可以在活人心中留下深刻的印象,但是绝对不能留住活人的。
费奥多尔知道有些人会再死前和妻子嘱咐让她放下他,但是费奥多尔是一个充满占有欲的自私之人,他完全做不出那种大度的事情。
他没有说出“你绝对不可以放下我”这种话已经是他最后的道德感在阻止他了。
费奥多尔啃着自己的手指甲,安东尼是他的宝石,他这个恶龙不守在宝石身边,肯定会有无耻的人想要夺走他的宝物。
他这个前夫还在这里呢,他绝对不认同这门婚事!
他还没有死呢!
对,他还没有死呢,算什么前夫?
费奥多尔瞬间想了很多,如果说安东尼找情人是让他愤怒的话,那么他有孩子这件事情才是真的让他破大防了。
前者只是品德问题,而现在则是他有品德问题了。
去破坏别人的家庭,已经很挑战费奥多尔的三观了。
他可以杀人放火,但是那对于他来说都事情有客源的事情,可是这种让他发自内心无法认可的事情他觉得自己还是没法做出来的。
费奥多尔抓着自己的头发,所以说他那颗头完全没有反应是情有可原的吗?
整天被安东尼放在墙床头,看安东尼奶孩子,绝对已经精神崩溃了。
费奥多尔代入一下就觉得那颗头绝对早就想死了,不管安东尼再做出其他的什么事情都没法对头产生什么精神冲击了。
不然为什么他对于之前那么多事情都熟悉无睹?
所以说孩子的父亲是谁?是那位欧·亨利吗?
至于契科夫说了什么屁话他完全没放在心上。
哪怕是三岁小孩都应该知道人的血液是红色的。
他又不是吐出一口淤血来,怎么可能是其他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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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科夫其实已经做好费奥多尔会生气的准备了,但是费奥多尔完全没有搭理他,甚至都没有用优雅的语气对他嘲讽一顿。
费奥多尔听到了什么?
契科夫抬头看看向了远处的喧哗的中心,先费奥多尔一步准备离开。
费奥多尔现在不找他算账是他运气好。
但是契科夫没走多远,还是绕了回来,从地上捡起了不知道谁掉落在地的鞋子,捅了捅费奥多尔:“魔人!”
费奥多尔扭头看了一眼,并不介意被称呼为“老鼠”的他并没有因为契科夫的举动而生气。
“您有什么事吗?”费奥多尔蹲在地上,双手抱着自己的膝盖,仰头看着契科夫。
他那张娃娃脸显得更加地幼齿了,蹲在地上看着他的时候真的有一种乖巧的小孩子的感觉。
但是这是魔人。
契科夫警惕地后退了一步。
费奥多尔半张脸上还是他自己吐出的血,可是他的脸色苍白,面部的肌肉过分松弛,一副生无可恋,就这么死了都可以的表情。
要是和费奥多尔说让他和太宰治这个他非常讨厌的人殉情,费奥多尔没准都不会挣扎一下。
契科夫总觉得自己现在要是拿把刀捅死费奥多尔他都懒得挣扎。
“如果你没有精神的话,我就去处理普希金了?”契科夫试探着说道。
对于一个一声来说,能够传播瘟疫的普希金是死敌,也是值得解剖一下的对手。
契科夫大多只杀自己治疗过的人,不过这没关系,大不了他把人塞到异能空间打一顿再治疗。
普希金……
费奥多尔总算想起了自己挑拨港口黑手党和武装侦探社对战的计划,如果没有普希金,那么他的计划就要推倒重来了。
可是他现在执行的计划一大半原因都是为了安东尼。
契科夫觉得自己得到了默许,哼着歌往远处走。
他早就眼馋费奥多尔手下这只带毒的小白鼠了。
然而他还没有走多远,就听到费奥多尔喊住他:“契科夫,您听过欧·亨利这个名字吗?”
“……似乎听过。”契科夫低头叹了一口气,他原本还以为自己能趁着费奥多尔这个状态的时候把普希金先剖了。
费奥多尔的肩膀耷拉下来,显得很无力,但是他却站起来阻止了契科夫。
他原本只打算随便一问,却听到契科夫肯定的回答:“不是文学方面。”
“不是。”契科夫看看费奥多尔,皱着眉回忆,“那是我在西伯利亚给人治病的时候听到的情报。”
契科夫陷入了回忆,然后忽然打了一个寒颤。
“那是一个危险的人。一个让人不惜游过冬天的白令海峡也要逃离的人。”
他在亚欧大陆的最东边,离阿拉斯加几乎最近的海岸捡到了一个美国人,那个人大概是一个异能者,所以才能做到徒手游过白令海峡。
他在看到契科夫之后,就立刻昏迷了。
契科夫尝试救过他,但是他最后还是没救了。
那个人再生死线挣扎的时候呼喊的就是一个名字:“欧·亨利,欧·亨利……”
那是怨恨到近乎恐惧的呢喃。
契科夫没见过欧·亨利,但是他却见过不少濒死的人,这个人死前的怨念近乎达到了人类的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