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东尼这个样子真的很容易让人误会他是不是有奇奇怪怪的收藏尸体的爱好。
不过话又说回来,安东尼有冰恋爱好的名声早就传播出来了,毕竟谁家正常人会每天抱着一颗头?
安东尼早就没什么名声可言了,安东尼也不太在意别人对他的评价。
阿列克谢他们知道就行。
安东尼会整天抱着一颗头,是因为对费奥多尔爱的深沉,而不是有任何异于常人的偏好。
阿里克谢原本是这么觉得的。
但是安东尼这一通操作让他有点不太确定了。
真的没有吗?
他要这具身体干什么?
但是阿列克谢在安东尼面前向来是一个听话的人,就算有问题也不会急于立刻问出来。
所以他非常有报复心地扯住一条腿,像是拖着半扇猪一样地把没头的尸体往外拖。
这和他平时彬彬有礼的样子完全矛盾了。
太宰治看着阿列克谢,还是觉得他和魔人应该有什么血缘关系,毕竟魔人就是那种只做表面礼仪的人。
今天不是问这个问题的好机会,以后他觉得自己想要碰到阿列克谢也需要一点努力。
在把阿列克谢“异能无效化”之后,阿列克谢绝对会躲着他的。
他还记得群魔的那位名叫玛丽的金发女士在看到当时那一幕的时候直接端起枪瞄准了太宰治。
如果不是今天是魔人的拉爆了仇恨,群魔绝对会不吝于一次刺杀。
太倒霉了。
太宰治叹了口气。
但是谢谢魔人。
他今天真没防备群魔的攻击,群魔出现在这里是计划外的事情。
不然他刚从费奥多尔的狙击枪下面活下来离开了医院,又马上要被群魔送去二进宫。
他习惯了受伤,可是一天天的全在受伤他也有点扛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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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所以安东尼让阿列克谢之前在横滨定的酒店也没有什么用了,但是因为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所以他暂时也没打算退房。
格里高利和玛丽·安娜在安东尼后面才赶到。
玛丽一推开门就看到了被放在沙发上的尸体。
玛丽:“……”
她一下子就火大了。
关上了门就揪着安东尼的耳朵问:“你把垃圾捡回家干什么?平日里不是你收拾家务是不是?垃圾赶紧给我处理了。”
这冲击力实在是太大了。
就像是玛丽上了一天班回到家,看到家里的银灰色森林猫吊着一只老鼠丢在沙发上。
就算是心爱的小猫咪也很难绷得住不生气。
“我有在收拾。”安东尼有点气弱地说道。
“得了吧,你收拾家务的能力还不如阿廖沙。”玛丽毫不客气地说道,“你要是诚心想帮忙,就把这堆垃圾丢掉。”
安东尼是什么货色她还不了解。
他不是不勤快,但是收拾家务的能力是真的没有多少,他的家务能力基本上就是叠起来堆到一起,堆完却完全不赏心悦目,而像是稍微收拾过的垃圾堆一样,很多本来可以收拾起来的东西也会觉得会随时用得到,摆在外面。
格里高利扑哧笑出了声。
安东尼也没有太多发展家务能力的机会,玛丽太过于勤快,现在说的凶,不过是看到了令她不爽的东西。
等着回头又会直接全部都整理好。
一个孩子的性格和能力与父母真的有很大的关系。
“笑屁。”玛丽扭过头开始数落起格里高利,“你也没好到哪里去!”
格里高利缩起脖子。
安东尼默不作声地把尸体和阿列克谢一起抬到自己卧室的桌子上。
“先生,您把尸体搬回来干什么?”阿列克谢有点洁癖。
“我只是有点奇怪的感觉。”安东尼看着桌子上的尸体,托着腮陷入了沉思。
“……他不是费奥多尔·米哈伊洛维奇。”阿列克谢提醒道。
安东尼的精神状态不稳定,在这种情况下他真的不能确定安东尼的想法,毕竟他是真的精神状态不太好,有时候会有幻听幻视。
谁知道不正常的脑子会把信息加工成什么样子?
阿列克谢觉得自己不是什么正常的孩子,但是觉得自己精神还没堪忧到安东尼的那种地步。
“我知道。”
但是阿列克谢觉得安东尼完全不知道。
“阿廖沙,你先出去一下。”安东尼的手指插在头发里,似乎是在思考什么。
阿列克谢站着没动。
“出去。”安东尼抬起头,眼神冷漠了很多。
阿列克谢深深地叹了口气,安东尼在这种眼神的情况下都不一定能够认出他是谁:“我在门口等。”
他就知道安东尼现在算犯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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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东尼把费奥多尔的头用双手捧起来。
他用注视着爱人的眼光看着那颗头,这颗头已经很久没有生命了。
阿列克谢觉得他不正常,但是安东尼又觉得他现在很正常——至少他现在这颗头是没有生命的而且不会和他说话。
如果他真的发疯了,他应该能够听到这颗头在和他说点什么,这也是让他为之喜悦的疯狂。
他觉得自己现在对这费奥多尔的生死状态认知十分清晰。
这样正常的状态和疯狂毫无关系。
他刚刚的不对劲是来自他异能的异动。
异能“回忆录”可以阅读一个人的过去。
原本是这样的。
不过安东尼觉得自己可能“吃掉”了费奥多尔,因为他的“回忆录”和“罪与罚”有莫名的重叠。
他随时随地都能掏出来的斧头就是罪与罚的具象化。
而赋予自己“回忆”中的人以实体也是罪与罚可以被解构的能力之一。
回忆录所获取的琐碎记忆会给安东尼精神带来负担,而罪与罚本身就是一个具有一定污染性的异能。
当初费奥多尔的异能爆发,直接连带着生命与房屋一起破碎。
双倍的污染为安东尼的精神状态增添了不少惊喜。
安东尼把那颗头放在了那个新出炉的尸体脖子上。
安东尼无需做点什么就能够完美地将头和实体契合。
不管怎么看,这件事情有点太邪门了,但是安东尼感觉自己仿佛看到了神启。
这个世界怎么会有这么多巧合,这一定是上帝的旨意。
安东尼自始至终是相信奇迹的,之前只是因为他的罪恶让奇迹未曾降临到他的身上。
现在他是赎清了他的罪恶吗?
是哪一部分?
安东尼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熟悉的脸。
他在静候奇迹完全的降临。
毫无理由,但是他觉得神启之所以是神启,就是那种源于直觉的坚信。
那颗充满了少年感的头完全睁开了眼睛,紫色的眼睛不再如同从前一般混沌,而是拥有了焦点,像是干瘪的气球冲上了气。
“安东……”费奥多尔艰难地开口,他说话的时候带着一点赫赫的气音。
他是被砍头致死的,伤口在脖子上,说话不太容易。
他的主要意识剥离,留在自己原本头上的意识并不多。
这猛地被接上去,他留在头上的意识被压缩。
他来不及阅读什么,他只是想要知道一件事情。
“你有没有……”爱上别人。
复活什么的先放一边,自己现在能以费奥多尔的身份和安东尼说话,他一定要把自己心中的疑惑说出来。
安东尼完全没注意到他在说什么,他双手捧住费奥多尔的脸,落下一个审问。
这个吻又深又急,但是却过分热情了,湿漉漉的感觉一下子填满了费奥多尔的口腔。
费奥多尔恍惚了片刻。
安东尼的性格其实很单纯,他之前亲吻费奥多尔的时候也热情,但是只是嘴唇之间的用力接触。
他不会懂这种黏糊糊的液体交换的目的。
什么性.暗示对他来说都是浮云。
如果有一天,安东尼问他想不想要上床,费奥多尔绝对不会觉得他是渴望了什么,他知道安东尼只是单纯地觉得这是夫妻该做的事情。
安东尼对他也没什么性.欲。
他会爱上费奥多尔是因为对自己最爱的作家的崇拜,也是起源于某一瞬间对他爆发的怜爱,他的躯壳是最没意义的东西了。
谁教坏了安东尼?
费奥多尔挣扎着想问这个问题。
是不是在他不在安东尼身边的时候他真的和别人上床了?
费奥多尔有点愤怒地挣扎了起来。
“别动。”安东尼微微抬起头,双手掐住费奥多尔的脖子,把他的头往后磕了一下,“听我说我有多爱你。”
这种暴力的动作完全是他当黑手党首领养成的恶习。
费奥多尔猛地停止了挣扎,他的眼睛睁大,看着安东尼,像是睁着眼睛假死的老鼠一样。
安东尼的头发散乱,披散在他肩膀上的头发落在费奥多尔的脸上,带着他熟悉又怀念的柔顺感。
可是他主人的眼神与柔顺毫无任何关系。
安东尼的眼睛里充满了血丝,他盯着费奥多尔的脸,却又仿佛没把任何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
安东尼的嘴唇一张一合,手上的力气越发地大了,他毫无逻辑地说着这一百多年的事情,即使是费奥多尔也难以提取到有用的信息:“真的好恐怖,费佳,你知道吗?我杀过人,把他们砍成碎片……我想和你埋在一起……你留给我的东西我又好好地珍惜……”
费奥多尔在窒息中渐渐地产生了一个问题。
安东尼真的还爱他吗?
他对他的感情是爱情还是源于安东尼骨子里隐秘的疯狂偏执?
那种如同追逐猎物的猫科动物一般恐怖的专注才是他一直“爱”着“费奥多尔”的原因吗?
费奥多尔失去了意识。
安东尼的手一下子落在了桌子上,发出咚的一声。
安东尼从混沌的状况中清醒。
费奥多尔的头被他硬生生地掐断了。
现在一颗头和一具身体之间有了可观的缝隙。
安东尼有点发蒙。
片刻后他才回想起来,这颗头和身体没用任何东西固定,他刚刚无意中施加的力度太大了,的确是会把头掐断的力度。
他抬起手,看着自己的手心。
上帝是因为什么才赦免他?
他最近干了什么吗?
砍了一颗老鼠头?
这才是关键吗?
安东尼大笑起来。
那他把费奥多尔的头掐断就不需要任何负罪了。
这是神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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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狂笑过后,安东尼看向了莫名其妙激活费奥多尔头的那个身体,试着再次对了几次,但是都毫无反应。
看来是一次性的。
安东尼在惋惜之余,目光渐渐地挪到了下半部分。
他看到那在他第一次杀死对方时还没有任何反应的棍子立了起来。
安东尼现在也是男人,当然知道这是什么反应。
安东尼随手拍了一巴掌,试图把它拍下去,但是没什么用。
话说是这个尸体的原主人太变态了,还是费奥多尔本人被他掐断脖子兴奋地硬了?
安东尼把那具没用的尸体拖到地上,果断相信是前者。
他抱起费奥多尔的头,像是母亲拥抱着孩子一样,轻轻地哼着歌,拍打着他。
“我爱你,费佳。”
“奇迹必然会再次降临。”
他把费奥多尔的头举高,眼睛变得亮晶晶的:“我会杀掉你三次四次直至枯朽。”
“这是我的爱意啊,也是我们的赎罪之道啊,费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