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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41章 裤衩子

    说完, 蒋青妍率先动笔,在纸上画了一根竹子,虽然简陋, 但是?简单,拿细毛笔沾了墨往上堆几截竹节就行, 再随意?撇几根竹叶,还?看不出她的真实功力。

    陶采薇不满地看着她, 咬着牙齿说道:“你自己画了跟竹子,让我画猪?”

    蒋青妍摸了摸鼻子:“这不是?考虑到你的擅长嘛。”

    陶采薇的确最?会画猪, 画的还?是?立体猪,她闭了闭眼,他?娘的,可她今天万万不能当着祁凌雪的面儿画猪啊, 人家刚画了幅崔鸿雪的莲叶图,她怎么能画猪呢?

    陶采薇一咬牙,一闭眼,心一横,等她回过神来时,一只小花猪已经跃然纸上了。

    瞬间满厅大?笑,祁凌雪却没笑, 端起那?只猪来细看, 夸道:“此猪画得甚是?生动可爱,想必若没几分功力是?画不出来的。”说完还?让人把那?只猪裁剪下来, 放到框里裱起来。

    “陶小姐, 那?我就把这幅画当做你送我的生辰贺礼了, 可以吗?”

    陶采薇对上祁小姐那?双真诚的眼,点了点头:“好, 好啊。”

    再没人敢笑那?幅画了。

    陶采薇一直到登上回城的马车,也没反应过来。

    蒋青妍叹了口气:“薇薇,你怎么了?”

    陶采薇脑子里挥之不去的都是?祁小姐的那?张脸,她好温柔,待人好好啊,她还?说要把她的画裱起来当做生辰礼物?。

    “妍妍,我觉得京城就是?不一样,京城里出来的人,我竟然哪儿哪儿也比不过,从小他?们都说我是?最?讨人喜欢的,凡事交给我处理,我总能办得最?漂亮。”

    蒋青妍捏住她的手:“你本来就是?咱们省最?厉害的女子啊。”

    “可是?祁小姐她比我还?厉害,她的笑容里我看不到一点破绽,她能同时照顾到在场所有人的情绪,你知道为什么后来没有行酒令吗?是?因为祁小姐看出来了你我二人不学无术,连画画也不会画,咱们画的画她能够救场,咱们脱口而出的诗她可救不了场,索性就不再行酒令了。”

    蒋青妍听懂了,她这才恍然大?悟:“我还?提心吊胆了整整一天,生怕她什么时候开始让作诗了,照你这么说,那?位祁小姐人还?怪好的。”

    陶采薇摇了摇头:“我们还?是?得保持警惕,我在外人眼里何尝不是?那?样的好人呢,”她伸出两?只手抓了抓蒋青妍的口袋:“当我讨好一个人的时候,说不定我是?想从她身上赚钱呢。”

    蒋青妍挥了挥手:“你不一样,薇薇,你外表

    看起来就是?一个拜金的势利眼。”

    陶采薇僵住,这是?安慰她还?是?扎她心呢。

    蒋青妍是?想说,陶采薇是?那?种被人看出来她就是?个拜金的势利眼,大?家也都会抢着给她掏腰包的那?种人。

    “那?这么一想,那?位祁小姐岂不是?更加深不可测了,她一面照顾着所有人,还?没有人知道她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对了,你明天还?来府城吗?我听说明天有崔鸿雪的追思会,会上会拍卖一把他?的折扇。”

    陶采薇思索了半晌,愁眉苦脸道:“我倒是?也想去啊,可是?祁小姐肯定会去,我要是?去的话,我是?拍还?是?不拍呢,拍下了我是?送她呢还?是?不送她呢?”

    蒋青妍也动起脑子来帮她想:“祁小姐也仰慕崔鸿雪?”

    “是?啊,她在京城时是?崔鸿雪的狂热追随者,你看了她今日画的莲叶图没有,与崔鸿雪的那?一幅像极了。”

    蒋青妍目露怜悯,掐了掐陶采薇的手臂:“那?这么说,她说不定是?亲眼见?过在京城里的鸿雪公子的。”

    “你这么一说,我更想哭了,越发衬得我样样也比不上她了。”

    “你也别想那?么多?了,京城里见?过崔鸿雪的人多?了去了,又不止她一个,这次生辰宴过去,那?么多?千金小姐围着她转,她之后不一定会再想起我们了,咱们就还?继续过自己的日子就好了,依我看,你就大?大?方方的去拍卖场,告诉她你也是?崔鸿雪的仰慕者,大?家公平竞争就好了。”祁小姐看上去也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拍卖这种事,当然是?谁出价高谁得。

    陶采薇若有所思,和蒋青妍告了别。

    “怎么样?今日的宴会上押中题了吗?没在情敌面前丢脸吧。”

    崔鸿雪倚在门框上,两?手揣在胸前看她。

    陶采薇瞪了他?一眼:“哼!”

    当她正打算绕过他?走的时候,跨过门框时,手肘突然被一只手给拉住了,她回头,他?将?她拽到了墙根底下站着。

    陶采薇一脸疑惑地看着这人,崔鸿雪指了指天上。

    她抬头去看:“天上有月亮,有星星,然后呢?”

    崔鸿雪将?她拉到身前,指着天上的星星说:“你知道哪一颗星星是?北极星,哪一颗是?紫微星,哪一颗是?天狼星,哪一颗是文曲星吗?”

    陶采薇觉得他?又在讽刺自己不读书,脑袋空空,气得又想踹他?一脚,又想搞什么!

    那?人却突然凑近了她的耳朵说道:“星星是?你的眼睛。”

    陶采薇一只脚都抬起来了,又硬生生地放了回去,脑袋空空的:“啊。”眼睛忽闪忽闪地眨巴了两?下,她突然对天上的星星有些感兴趣了呢。

    “那?,那?你说,哪一颗是?北极星?”

    她目光里透露出仰慕学识的光芒,没想到那?人答也不答,捧着她的头便吻了下去。

    陶采薇脑袋热乎乎的,嘴里的酒气还?未散尽,此时都萦绕出来,围绕着他?们的鼻腔嘴唇乱转,转得人晕乎乎的。

    这是?一个甜美的吻,陶采薇意?犹未尽地推开他?,小声说道:“这里不方便,咱们回房间吧。”

    就像上次那?样,躺着来。

    他?趴着。

    崔鸿雪笑了两?声,揉了揉她的脑袋瓜,迈步往前走了。

    陶采薇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同时两?只小眼睛还?时不时地东瞄一眼,西瞥一眼,要是?有人经过了,她就立马跟崔波保持距离。

    一趟路走下来,整个人已经连腮带耳通红了,不知道在羞耻个什么劲。

    崔鸿雪突然停步的时候,陶采薇一个脑门儿撞了上去。

    还?好他?如今被她养得胖了些了,否则他?那?锋利的背脊骨非得把她撞出鼻血来。

    她伸手揉着额头,小声呼着痛,想抱怨前头那?个人好端端的停下来做什么。

    那?人伸出手将?她的手握在手心里,将?她拽到了身前来,原来他?停下来是?想牵她的手。

    陶采薇心里偷偷笑着,任由手被他?捏在手里,一路上既害怕又兴奋。

    好在崔鸿雪一路走下来,没遇到一个人,中途还?经过了几个假山。

    到了一个假山跟前,陶采薇拽了拽他?,把他?的脸拽下来又亲了一口。

    崔鸿雪回了她一口,两?人牵着手继续往前走。

    走到靠近鸠无院时,两?人都默契的将?手松开了,一前一后回了院子里。

    安青已经先一步回来了,此时正在房间里给陶采薇收拾床铺,从枕头下面翻出来了一条湿漉漉的裤衩子。

    她一听见?人回来了,就拿着那?裤衩子问道:“小姐,你换下来的脏裤子,记得交给奴婢洗呀,塞在枕头底下做什么,诶,不对,这上面怎么黏糊糊的。”

    陶采薇脸色突变,一个大?跨步上前去把安青手里的裤衩子夺过来,藏进手里。

    脸色难看极了。

    安青这才注意?到后头还?有个人,当下也有点不好意?思,不过崔波跟小姐迟早是?要谈婚论嫁的,提前看到小姐的裤衩子也没啥。

    崔鸿雪看了眼那?条裤衩子,安青递出来的时候,他?看到了上面晶莹剔透的水渍,再看陶采薇的脸色,他?将?手负在身后,绷紧了下颚。

    “把你送到,我就先回去了。”

    陶采薇根本不愿看他?,见?他?转身走了,心里又羞又恼,也不知道他?刚刚看见?没。

    安青给陶采薇抚着情绪:“小姐,老爷太太已经说过让崔波入赘的事情了,你也别太在意?了,看个裤衩子而已。”

    陶采薇欲哭无泪,可是?这是?他?上次跟她亲完嘴,出现的东西,她也不知道是?什么,可莫名?觉得好羞耻啊。

    她趴在桌子上郁闷了一会儿,动了动屁股,她的动作一僵,糟了,今天好像又有。

    安青安抚了她一会儿,哄着她:“奴婢先去把裤衩子给洗了。”

    陶采薇拉着她的手:“安青别走,我身上还?有一条。”嘤嘤嘤。

    她脱光了换上寝衣倒在床上,一整个人都很沮丧。

    说好的回来躺床上一起亲嘴,那?人却跑了。

    她翻了个身,一脸愤恨,又把头埋进被子里,不想见?人。

    崔鸿雪将?两?手交叠放在枕头上,头枕在手上,望着天花板,心绪复杂。

    黑灯瞎火的什么也看不见?,他?索性把两?条腿都平放着,任由那?物?不太雅观的竖立在那?儿。

    至于上手,他?是?万万干不出来那?事的。

    太不雅了。

    他?翻了个身,叹了口气,看来今晚是?没办法去找她了。

    今夜,注定是?艰难入睡的一晚。

    他?保持着一种僵硬的姿态,直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入睡。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在他?身上时,他?醒了过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整个人有一种酣畅淋漓之感。

    他?往下一看,暗道一声无礼。

    第042章 折扇

    自?己也?该洗裤衩去了。

    他偷偷摸摸洗的时候, 恍然发觉自?己何曾干过如此既不光明又不磊落的事?情,此事?又完完全全是他在睡梦中干出?来?的。

    他不是不知事?的人,相反, 他很小的时候就已?在书上完全了解过此事?,他心里一直把这欲念当做污秽、邪恶的代表。

    他此刻自?己手上沾着的, 正是他万分嫌恶的。

    他拧着眉头,迅速把这一条裤子搓洗干净。

    今日, 院子里两?人的裤衩子并排晾在一起,迎风招展。

    陶采薇向来?不记事?, 一早上起来?就把昨天的羞耻心全抛在脑后了。

    “崔波,你今日得去府城一趟。”

    崔鸿雪刚把裤子挂起来?晾了,猛然听见?她的声音,手抖了一下, 回过头:“何事??”

    陶采薇瞅了他两?眼,伸手拽着晾衣杆上的白裤子,抓起他的手:“你大早上起来?洗什么裤子,你先别洗了,你现在得赶紧好好收拾一下,去府城帮我拍一件东西。”

    崔鸿雪目光一直跟着她的手动:“什么东西?”

    “崔鸿雪的折扇。”说起来?她还?有些不好意思呢,毕竟一个是新欢, 一个是旧爱。

    崔鸿雪愣了愣, 手里被塞了沉甸甸一盒金锭子。

    陶采薇拍了拍他的肩:“那?就交给你啦,别计较钱的事?儿, 务必要将折扇拿下, 然后, 千万别暴露你是我的人,我给你搜罗了一身陶金银的衣服, 你现在就把自?己扮成一个外地来?的富家贵公?子。”

    崔鸿雪还?没来?得及说上一句话,就被陶采薇安排好了一身。

    “你放心,我会跟你一起去的,到了那?里,咱们俩装作不认识就行了。”

    崔鸿雪被她安排着套上了衣服,别上了玉冠,铜镜里倒有五分之?前的模样了。

    陶采薇眼前一亮:“没想到你换身衣裳还?真像那?个样子了。”

    “你一定要要那?个折扇吗?”

    他唯一提过字的折扇只有两?把,除了全修杰那?里的一把,就剩这最后一把了,不过也?不值这么多钱,他点了点这盒金子。

    她若是想要折扇,自?己再给她提一把就是了,想要几把要几把。

    陶采薇愣了愣,忙道:“我当然要要啊,钱对我来?说不重要。”

    “那?把折扇就这么重要?”

    陶采薇拽了拽他的袖子:“你怎么了?你若是不愿意,我换别人去帮我拍就是了。”

    她转身要走,他伸手一把拉住她:“回来?!”

    “我帮你去便是了,我只是搞不懂这折扇有什么好,你若想要,你找把扇子来?,我随意给你提几个字就是了。”

    陶采薇奇奇怪怪地瞥了他一眼:“那?是崔鸿雪的字,你提上去的那?能一样吗?”

    崔鸿雪一把拎住她的后脑勺:“你昨天还?抱着我亲嘴呢,怎么?我和崔鸿雪,你二选一吧。”

    他两?手往胸前一揣,一副优哉游哉的模样。

    陶采薇张了张嘴,觉得他在无?理取闹。

    “不是,我……崔鸿雪,我不仅要亲你的嘴,我还?要崔鸿雪的折扇,你就说你去不去吧。”

    她两?手揣在胸前,还?给他同样的动作,一脸挑衅。

    崔鸿雪拿她没了辙:“行行行,去去去,保证花高价给你拍下。”

    他捧着这盒金锭子,一想到这钱要给谁送去,就一脸气愤。

    人都已?经坐上马车了,他还?在不停絮絮叨叨:“你要不再考虑考虑,你想啊,什么人能把崔鸿雪的折扇拿出?来?拍卖?”

    陶采薇冷冷瞥了他一眼:“能拥有他折扇的人自?然是他的好友,你有话直说。”

    “能把他折扇卖出?来?的人,不就是背叛了他的好友吗?你这是在给崔鸿雪的仇人送钱!”

    陶采薇看他一脸激动,疑惑道:“你那?么气愤做什么,人家又不是卖的你的东西。”

    崔鸿雪别过头,咬着舌头说道:“你眼巴巴的给他仇人送钱,难道你想让崔鸿雪在九泉之?下寒心?”

    陶采薇垂下头:“他寒不寒心的我不管,我不能让小时候的我自?己寒心,再说了,就算我不送钱去,也?有人会送钱去。”

    如果小时候的自?己知道长大后的自?己明明能得到那?把折扇却不要,一定会很寒心的。

    崔鸿雪的嗓音很低沉:“所以你现在已?经没有多想要那?把折扇了,是吗?”

    陶采薇抬了抬头,缓缓说道:“尽力收回他的遗物,是我的义务,崔家已?无?一人活在世上,我算是他在这世上唯一有联系的人了。”

    崔鸿雪突然一下说不出?话来?,他撩开马车上的帘子,看向窗外:“等会儿你先下车,我过会儿再下。”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有一天自?己竟然要去拍自己的折扇。

    陶采薇从马车上下来?,回头深深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中包含了太多意味,崔鸿雪身子倒进马车里,感到荒谬。

    过了一会儿,他走下马车,此处是一个露天的大厅,人声鼎沸,各路人马皆由,多是各地赶来的文人士子。

    崔鸿雪扫视了一圈,台上正中间架着的一把折扇就是今日的重点。

    陶采薇一进来?就看见?了祁小姐,祁小姐一看见?她也?是两?眼放光。

    “陶小姐,你也?是崔公?子的仰慕者吗?我以为只有京城里的人才熟悉他呢,没想到这河首府也有这么多人在谈论他。”

    陶采薇低头瞅了眼自?己被祁小姐拉着的手:“啊我,不是。我就是来?凑热闹的。”

    陶采薇侧头看她,祁小姐的眉眼含着笑意,望着台上的折扇,眼里是一种她看不懂的情感。

    不过很快她就有些懂了,祁小姐拉着她混入那?些文人士子的交谈中,她看着她侃侃而谈,陶采薇这才第一次知道,崔鸿雪在这些人眼中的样子。

    那?台上展示的折扇,不过是个噱头。

    大家之?所以想要聚在这里,更多的是想和同好间一起交流,借着文人里的魁首崔鸿雪的名头,大家好聚在一起谈诗论道。

    “祁小姐,你刚刚所作的五言诗与鸿雪公?子的那?首绝句颇有异曲同工之?妙。”

    祁小姐微微一笑:“咱们这些人,不过是效仿他罢了,有谁能真正超越他呢。”

    众人一齐看向台上的折扇,在他们眼里那?是个意向,只有对陶采薇而言,那?是把折扇。

    她听不懂这些人所言,祁小姐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情绪低落,拉着她撤到了人群外:“陶小姐,你先在这里坐下玩一会儿吧,等会儿拍卖开始的时候,我可能要离开一下,你自?己待在这儿可以吗?”

    陶采薇怔怔的,手里还?被祁小姐塞了一杯热茶,见?她是一个人来?的,还?把自?己的丫鬟留给她。

    祁小姐安顿好她,那?边的拍卖也?快开始了,陶采薇伸了伸手,没说出?话来?。

    她突然希望,祁小姐真的能拍下那?把折扇。

    她抬头找了找崔波,那?人已?经成功混进了人群里,一眼不看她,他们二人是约定好了的,装作不认识。

    崔鸿雪站在那?里,听着周围人谈论自?己,他今日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拍下上面的折扇。

    他一向是记不清京城里那?些整日晃来?晃去的人脸的。

    祁小姐一眼注意到了这位气度不凡的公?子,她舒展的眉头难得皱了起来?,这位公?子,生得与鸿雪公?子好生相似。

    她摇了摇头,世上相似的人很多,这不稀奇。

    可她终究是对这位公?子产生了兴趣。

    直到拍卖开始后,到最后只剩下他们两?人出?价。

    祁凌雪看了他一眼,道:“公?子,你若再出?价一次,小女便要放弃了,还?请公?子仔细考虑,将此折扇让给小女。”

    她的神?情十分真诚,否则也?不会实话实说自?己已?无?底气再出?价,这是将自?己所有牌亮出?来?的请求。

    陶采薇坐在一旁,心里复杂,她干脆想把这把折扇让给她好了,只是可惜两?个人抬价抬了半天,崔波此人是绝不会怜香惜玉的。

    她太了解他了。

    崔鸿雪正要再次出?价,忽听旁边那?个女人看着他怔怔说道:“公?子,你长得真像一位故人。”

    崔鸿雪出?价的手僵了一瞬,侧头看向她,皱了皱眉,此人他确还?有些印象,她不会认出?自?己来?吧。

    祁凌雪一时间看呆了,太像了,就连那?不可一世的出?价时的眼神?,都一模一样,眼前这位公?子,也?从未将她放在眼里,她说的话,她能确定他一句也?没听进耳。

    崔鸿雪拿下了折扇,展开一看,正是云华公?主要走的那?一把。

    祁凌雪走到他身前,屈了屈膝:“公?子,小女恭喜公?子得偿所愿,公?子可否将折扇借小女看一眼。”

    崔鸿雪一直在观察她,见?她似乎并没有真正的认出?自?己,便将折扇交到她手里:“你随意。”

    他瞥了眼在一旁坐着的陶采薇,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她的表情,便已?回过头。

    祁凌雪展开折扇,嘴里轻喃:“青山自?是绝世。”

    下一句便是:“无?人谁与为?容。”

    她抚着扇面,轻轻笑着:“旁人皆道他此扇是提给云华公?主的,我却以为?,这分明是他写给他自?

    己的。”

    陶采薇此时已?凑了上来?,靠近祁凌雪问道:“此为?何意?”

    祁凌雪合上扇子,还?与崔波:“此人还?真是恃才傲物到了极点,明面上是在夸自?己容貌生得绝世,实际上是说他自?己样样皆为?绝世。”

    陶采薇似懂非懂,心底有些酸涩,又听祁凌雪说道:“偏这世间还?只有他能这般夸自?己了,若是旁人这么说自?己,早被人笑掉牙了。”

    第043章 试探

    金朝人的古训便是谦逊。

    她看到祁凌雪举头望天, 天上挂着的太阳正是刺目的时候,祁小?姐却没眯眼:“他在京城的时候,比天上的太阳还?要夺目。”

    陶采薇心绪飘荡开?来, 脑中想起那般画面,喃喃问道:“祁小?姐, 你经常见到崔鸿雪吗?”

    祁凌雪浅浅一笑?:“我只?见过他一次。”

    听到一旁的崔波笑?了一声,陶采薇瞪了他一眼, 仿佛在说:“你笑?什?么?”

    崔鸿雪将自己花了五百两黄金买下来的折扇拿在手里:“若他真有那恃才傲物的本事,崔家又怎么会覆灭, 他说的那些目中无人的大话,现在想起来难道不可笑?吗?”

    陶采薇一直瞪着他,心里生气。

    祁凌雪却仍是一脸温婉柔和的样子,她看向崔鸿雪, 眉头只?微微皱了一下,说道:“这位公子,斯人已去,何必去计较他的对?错,小?女只?知道,那人的诗词歌赋如今还?流传在这世间,那人宣扬的道如今还?有人在坚守, 他是天下文人的心之?所向, 无论功过与否,我们都不能因为崔家的覆灭而抹掉他的才华。”

    崔鸿雪背过身?去, 世人只?知他的才华和文学上的造诣, 却不知他私底下不过是个玩弄权术最后却输了的人。

    见他不再言语, 祁凌雪牵着陶采薇到一旁,心里愧疚道:“抱歉啊陶小?姐, 我今日忙着拍卖了,后来又光顾着与那人交谈,没顾及到你。”

    陶采薇摇了摇头:“没事,祁小?姐,为何你老在看那人啊。”

    祁凌雪凑在她耳边小?声说道:“我虽然只?见过鸿雪公子一面,可那位公子,与崔鸿雪公子,生得实?在是有些像,气质却大相径庭,我一想起这件事,就老想往他身?上看,倒多谢你提醒了,否则我就要失礼了。”

    “额,是吗。”陶采薇朝那边看去,崔波已经登上了马车,自顾自先走了,她回过神来:“祁小?姐,那崔鸿雪是什?么样子的?”

    祁凌雪回忆起那一天的情形,她早已读过崔公子不少诗了,听京城里所有的贵女谈论他,却从来没见过他。

    有一日她跟随母亲一同?去宫门接父亲下朝,正好?碰见与三皇子在一处的崔鸿雪,她听到三皇子对?他十分敬重,叫他“崔先生”,那两人走起路来均是裙裾飞扬、意气风发,纵是在酷暑时节,衣裳也?穿得一丝不苟,面上不见一滴汗。

    她走上前去拜见了三皇子,也?见过了崔公子,崔鸿雪当时垂头看了她一眼,还?调侃道:“你就是祁探花的女儿?倒是没丢他的脸。”

    世人皆说崔鸿雪的目光高高在上,从来容不下市井里的这些不起眼的人,可唯独她遇见的崔鸿雪不是这样的,他把她看进了眼里,她清楚地在他瞳孔里看见了,自己那张素净无暇无任何钗环珠饰的脸。

    陶采薇听她说完这番话,垂下头:“原来长大后的他是这个样子的,”又抬起头:“也?难怪他会看你,若是崔鸿雪站在我面前,我也?会像你这般素净打扮。”

    祁凌雪皱了皱眉:“我这般打扮,是因为我天生就喜欢素净的东西,与他无关。陶小?姐,你天生便适合这般繁复的打扮,也?无需为任何人改变。”

    陶采薇留下来与祁凌雪多聊了一会儿,祁凌雪派了自家的马车送她回去:“陶小?姐,咱们下次再聊。”

    陶采薇朝她挥了挥手,钻进了马车里。

    祁小?姐相处起来,倒真真是个好?人,纵是陶采薇这样势利圆滑惯了的人,也?不免为她的真诚而动容。

    她好?像真的很真诚,也?丝毫没有嫌弃与她这个商户女做朋友。

    若是崔鸿雪还?在世,他喜欢的恐怕是祁小?姐那样的人吧,她将手撑在窗棱上往外看,祁小?姐人纵然再好?,可她也?不会相让。

    若是崔鸿雪还?在世,她不会相让,折扇自然也?不会让。

    她跳下马车,小?跑着回了鸠无院。

    还?没见到崔波,就被小?夏拦住。

    “小?姐,有全大人的信。”

    “全大人?”全大人自从回了京城以后,这还?是第一次寄信过来。

    陶采薇拿着信,没赶着打开?看,率先找到了崔波。

    崔鸿雪伸手指了指窗台,陶采薇往那儿一看,正是那把折扇。

    她却也?没有过去拿,抬步往崔波身?边走去。

    她凑到他身?上,把头埋在他肩上猛吸:“现在只有你能让我心里舒服点了。”

    她伸手去摸他的脸,她虽没见过崔鸿雪绝世容貌,崔波却也?不差。

    崔鸿雪拂开?她的手,冷哼了一声:“刚怀念完老相好?,现在又想起我来了,陶采薇,你可真是够浪的。”

    她的手被拂开?了也?没关系,她又伸了上去,捏着他的脸道:“浪?我还有更浪的,你要不要看看。”

    崔鸿雪被她两只?手拽的嘴向两边咧开?:“假如我是崔鸿雪,你现在会露出?这一面吗?”

    陶采薇此时已跨坐在他身?上,两手不停蹂躏着他的头。

    “当然不会,祁小?姐说,崔鸿雪连夏日的衣裳都要扣到领口上,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我都怕亵渎了他。”

    她摘下他的发簪,让他的发丝凌乱垂下,勾了勾他的领口:“哪像你,平日里的乡野村人装扮,衣裳穿得松垮垮的,不就是想勾富家小?姐看上你嘛,这不就被我这位小?姐看上啦。”

    崔鸿雪无语,他衣裳穿得松垮,是因为那衣裳料子本就松垮,他平时还?要下地干活,谁还?给?你把衣裳勒到领口啊。

    他深吸了一口气,倾身?向前把陶采薇整个人按在书?案上,凑在她的耳边说道:“你不就喜欢我这样的吗?”

    陶采薇瞳孔放大,瞥了眼外头还?高挂着的太阳,寻思他不是只?在晚上才愿意做这种事嘛。

    她顺势搂住他的脖子:“嘿嘿,既然来了,那就不要走了。”

    偏偏无论她怎么偏头,崔波的嘴就是凑不上来。

    那人闷哼了一声,下颚崩的紧紧,从她身?上起来,背对?着她站到窗边。

    “全修杰不是给?你来信了吗,你还?不赶紧看看。”

    陶采薇哼了两声,翘了两下脚,翻身?下桌,打开?那封信看了起来。

    合上信的时候,她满脸笑?意:“全大人说,他已经把我爹的事迹撰写成文,交予圣上查看,圣上对?我爹很是赞叹,相信过不了多久,封官就会下来了。”

    崔鸿雪看着窗外田里的白菜,一颗颗长得浑圆。

    “你已经做好?准备了吗?”

    “什?么?”陶采薇把信纸塞回信封,笑?眯眯地问他。

    崔鸿雪被那满心欢喜的笑?容晃了眼,那些话再也?说不出?口。

    “没什?么,官场没你想的那么好?混,你得早做准备。”

    陶采薇眨了眨眼:“你一个乡野村夫,又怎么知道官场好?不好?混,我看你地里的大白菜种得倒是挺好?的。”

    崔鸿雪回头看她,目光幽深:“我一个乡野村夫,自然是比不上崔鸿雪的。”

    陶采薇取过窗台上的折扇,打开?扇了扇风:“你虽然只?是一个乡野村夫,可那位亲眼见过崔鸿雪的祁小?姐可是说了,你长得与崔鸿雪很像,你也?姓崔,说不定你就是崔鸿雪呢。”

    她摇着扇子,倚靠在窗边,夕阳照射下来,她的头发丝都在发光。

    崔鸿雪看向她,陶采薇笑?着与他对?视,片刻后,她“噗嗤”一声笑?出?来:“你那么紧张做什?么,说你像崔鸿雪,你不应该感到高兴吗?”

    她两只?手抬起来,慵懒地

    放在他的肩上,手指尖蹭着他的脖子,那把折扇夹在她指尖上在他背脊上游移。

    他抬眼观察她,她此时媚眼如丝,阳光的照射下瞳孔变成琥珀色,她身?上的那些风情越来越浓,逐渐在告诉他,她不再是个女孩儿了。

    她两只?手随意往他肩上一搭,他便神魂俱颤。

    陶采薇推了推他的肩:“开?个玩笑?而已,你干嘛老是这般一本正经的模样,你若是眉眼再张狂一点,我真要信你就是崔鸿雪了。”

    崔鸿雪的脸上又出?现了裂痕,他挑了挑眉说道:“我种的大白菜还?挺好?吃的,你要吃吗?”

    祁凌雪此时正待在她的闺房里,指使丫鬟替她收拾昨日收到的生辰贺礼。

    这些东西堆了满满一个库房,她还?没来得急查看。

    “这两个大箱子是谁送来的。”

    “回小?姐,是陶二小?姐和蒋家大小?姐送来的。”

    她收到的贺礼当中,唯独这两个箱子最大,她心里好?奇,便让丫鬟们把这两个大箱子一一打开?。

    只?见陶家小?姐送来的箱子一打开?,里头一片珠光宝气,金光闪闪,晃得她差点睁不开?眼。

    祁凌雪走进一看,随手捞起了一连串珍珠项链,金玉交叠的声音,铿铿锵锵的,底下还?铺着几匹嵌着金丝的绫罗布匹。

    她眼睛亮着光,摸着这些东西赞叹不已。

    “小?姐,这陶小?姐送的礼可真是完全没踩着您的喜好?来,您为什?么还?这么开?心?”

    祁凌雪捂着嘴笑?了会儿:“她虽然没踩着我的喜好?来送礼,她这个人的喜好?却完完全全摆在了我的面前。”这世间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女子。

    “这些东西我很喜欢,你且帮我好?生收起来。”

    祁凌雪还?没来得急打开?蒋小?姐的箱子查看,祁太太已经端庄走了进来。

    祁凌雪见状连忙起身?走到门口,搀着母亲来到厅里坐下:“母亲,您怎么来了?”她奉茶过去。

    祁太太接过她奉的茶:“你父亲为你办了生辰宴,如何,你在宴上可挑到志趣相投的好?姐妹了?”

    第044章 嘶啃

    祁凌雪揣度着母亲的脸色, 缓缓道:“母亲,女儿觉得陶家小姐很不错,与她一同的蒋家小姐也很不错。”

    她看到母亲眼里闪过了一丝不耐, 祁太太却不打算直接反对,女儿年龄不小了, 做母亲的反对也没用。

    “陶家和蒋家都是商户,商户家的女儿有时?候是惯会讨好人的, 你喜欢她们二人,殊不知她们二人本就是抱着目的来接近你的。”

    祁凌雪垂头, 拧着手道:“母亲,女儿没那么蠢,朋友之间还?得多相处才能了解彼此。”

    祁太太没在此地多留,看了眼那箱子里的珠光宝气, 眼底闪过一丝嫌恶:“咱们祁家是书香清流人家,雪儿,你可别被这些东西迷了眼。”

    祁凌雪屈膝送走母亲:“母亲放心,女儿懂的。”

    她伸手摸了摸那些珠宝首饰,嘴角含笑,这些东西,插在陶小姐头上是极好看的。

    她挥了挥手:“把这个箱子抬下去吧, 好生安放。”

    又将蒋青妍的箱子拖至身前打开, 见里面满满放着一箱书,她面露惊喜。

    “小姐, 您平时?最喜欢读书了, 看来蒋小姐的礼送得最好。”

    祁凌雪拧着眉头训斥道:“礼物都是人的心意?, 哪有好坏之分,你出去!”

    那丫鬟垂着头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她平日里看过的书不少,她倒要看看蒋小姐平日爱看些什么书,到时?候也好凑在一起相互交流探讨一番。

    倒是那位陶小姐……她一想到自?己与蒋小姐探讨书本,陶小姐只能在一旁傻愣着的模样,她就想笑。

    一边想着,她随手拿起箱子里的一本书翻开看了起来。

    这一看,就挨到了深夜,她恍然回神,猛地将书合上放回箱子里,又将箱子合上。

    她碰了碰发烫的脸颊,深感无?措,这些书,还?是找地方藏起来吧,务必不能让旁人知晓。

    她不能再看这些浑书,父亲常说,书可以影响一个人的言行,这书看多了,她怕她哪天一不小心就脱口?而出些什么无?礼之言,让人嗤笑。

    她须得告知蒋小姐,少看这些书才是,应当把心思放在正经学问上。

    晚上,陶采薇躺在床上,将折扇抱在怀里,脑子里一直想着崔波那张一本正经的脸。

    半夜空旷安静的房间里,只听她翻身“嘁”了一声。

    “凭什么不让我亲,你又不是真的崔鸿雪。”

    再翻了个身,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张俊脸。

    崔鸿雪横躺在她侧边,捏住她的下巴,勾起一边嘴角,吃吃笑着。

    “你猜的没错,我就是崔鸿雪。”

    陶采薇两只手抱住他的头:“你真是崔鸿雪?”

    崔鸿雪挑了挑眉:“是啊,你要亲嘛。”

    “我才不信。”

    她嘟着嘴凑上前:“我要亲崔波,我喜欢亲崔波。”

    两人抱着头在床上一边翻滚一边亲了起来,从床头扑腾到床尾。

    陶采薇被他压在身下,两只脚乱扑腾,四处乱踹。

    崔鸿雪闷哼一声,在她背后压着的手捏紧了拳。

    陶采薇挪出嘴,喊了一声:“崔波,你硌到我了!”

    崔鸿雪身体一僵,腰往后撤了撤,陶采薇拍打着他的手臂:“你的手硌到我了!”

    崔鸿雪把她头发往后捞了捞,又捧着她的脸吻下去,一言不发,像头老黄牛。

    陶采薇被他吻得没了脾气,喘着气从床上坐起来:“你今天为何这么僵硬,亲起来都没感觉了。”

    崔鸿雪被她推到一边,胸前的衣裳早被她揉的敞开了,不成?样子,他坐在床边上,两只手垂在身旁,有些无?措:“怎么了?”

    陶采薇嘟囔着嘴道:“没什么,就觉得你好没情趣。”

    崔鸿雪侧着头,僵着脸,黑灯瞎火里,谁也看不清谁。

    “你想怎么样?”

    陶采薇爬到他腿上去躺下,睁大眼睛看他,抠着他的下巴:“为何从没见过你的胡茬。”

    崔鸿雪伸手抚弄她的额发:“我每日都会清理干净。”

    “怪不得老见你下巴上有小口?子。”

    她抚着抚着,忽的抬头吮吸了上去,崔鸿雪捏紧了拳头。

    陶采薇将他扑倒,趴在他的胸膛上,一头青丝散落在他的身上,她用手指戳着他的胸膛,扭捏着说道:“我想要更多,就像是话本里写的那样。”

    “怎样?”他的呼吸逐渐加重,浑身愈发僵硬,更是动?也不敢动?一下了。

    陶采薇手指拧着一缕发丝,搅来搅去:“嗯,就是那样。”

    她抓起他的手,捋了捋他的五根手指,指尖拂来拂去,似乎是在犹豫着什么,她将他的手凑过来放在唇边吻了吻,带着十分的眷恋。

    崔鸿雪任由她躺在自?己的胸膛上,把玩自?己的手,直到她握着他的手朝一个地方送去。

    只是一下的触碰,他立刻缩回了手,隔着衣物他并未感触到太多,但她夏日里穿得少,只薄薄一件寝衣,他指尖碰到的东西令他心颤,他不敢深想。

    陶采薇抱着他的手臂,头往上蹭着,他的胸膛处是酥酥麻麻的摩挲感,她的嘴唇又凑上了他的下颚,张嘴叼住了他下颚处一块肉,赌气般咧着牙嘶啃。

    他伸手捏住她的脸颊:“那就是你想做的?”

    她松开嘴,眼巴巴地望着他,把住他的手:“不可以吗?”

    崔鸿雪倒吸了一口?气:“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啊,我已经长大了,快要及笄了,有何不能做的。”

    “那是成?亲了才可以做的事?情。”

    陶采薇支起下巴搁在他胸膛上,又爬起身凑到他嘴上,两人一起接吻,互相推拉了几番。

    她撤出舌,声音少了少女独有的灵动?,嘶哑着问道:“那你想和我做那些事?吗?”

    他松开她的嘴唇,睁开眼,沉默了很久。

    陶采薇忽然感觉此人一下子远了许多,他推开了她,站起身,她

    侧倒在床榻上,痴痴望着他。

    他问了她一个问题:“你知道人与禽兽最大的区别是什么吗?”

    她的脑子转不过弯,只觉得他又在嘲讽她,他可以与她亲吻,怎么亲吻都行,亲到嘴唇发肿,半边脸都是湿的,你吮吸我我吮吸你,两只舌搅动?得疯狂而缠绵,她只是想要更多而已。

    她微张着唇,轻轻喘着气,那殷红的带着水光的唇在黑夜里尤为刺目。

    他走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走得兵荒马乱,两只脚在打架,互相绊着逃也似的走了。

    他回到房间里,关上门,闭上眼深呼吸,人与禽兽的区别便是:他纵是想的快要发疯了,他也不能做。

    他抬起手,指尖刚刚捻过一颗豆,这几乎让他神魂俱散,他只是僵硬着,强迫自?己保持那一分理智。

    陶金银上考场去了,陶采薇一大清早起来,到祠堂里拜了拜。

    陶富贵放了新鲜瓜果上去供奉,从撤回来的瓜果里拿起一颗苹果吃了起来。

    “闺女,你下个月便要及笄了,你母亲如今正在为你操办,可想好要请哪些小姐妹来了?”

    陶采薇认真想了想,妍妍自?然是要请的,还?有其他几位平时?玩得不上不下的伙伴,也可以请来,她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一个人来,随后又摇了摇头:“不知我这商户之女的及笄宴,能不能请来知府家的千金。”

    陶富贵笑呵呵道:“请不请得来,你试试不就知道了,她不来是她的事?,你得把你的礼数做到位。”

    “爹爹说的是,我刚刚只是,考虑事?情的角度不同。”她刚刚站在友谊的立场上在思考,自?己该不该请祁小姐赴宴,更不知出于友谊,她会不会来。

    若只考虑客套礼数,那便没什么好让她犹豫的了。

    陶富贵说道:“说起及笄的事?儿,闺女,我得提醒你一下,你的婚事?须得提上日程了,若你自?己没什么意?见要发表的话,我跟你母亲就要开始商讨此事?了。”

    陶采薇愣了愣,她能有什么意?见呢,婚姻之事?本就是父母之命。

    “对了,之前说的那个崔波……他不是回来了嘛,你还?考虑他不。”

    陶采薇跺了跺脚,咬牙道:“不考虑!”

    他不乐意?就不乐意?,竟然还?骂她是禽兽!她不就是主动?了一点吗。

    陶富贵“哦”了一声,表示了解了:“那便等?你哥考中?举人,你爹我的官职下来,到时?候爹再给?你挑个如意?郎君。”

    顿了顿,陶富贵又道:“那崔波你不喜欢,但若有别的想让人入赘的,也可以告诉爹娘,说到底,我们还?是希望你能留在家里的,但最重要的还?得是你自?己喜欢。”

    陶采薇别过头,无?奈地点了点头:“爹说的我会考虑的。”

    她也不想离开家,嫁给?一个不认识的人,虽说爹娘不会不经她同意?就将她嫁人,但她心里此时?除了崔波的脸以外,再也想不起别的。

    可他不愿意?,她又有什么办法?呢?

    绝交,必须绝交!给?亲不给?摸,让摸不让被摸,把人搞得不上不下的,太过分了!

    此时?的她还?以为,光是话本上画的那几个简单动?作,便可让她体会到全部乐趣,却不知道那还?差得远呢。

    正发着气,那人又摘了满满一篮子花,跑到她院子里来了。

    第045章 牙印

    那是夏日独有的宝珠茉莉, 洁白玉润,整个屋子里都是那股浓郁清新的气味。

    陶采薇努起鼻子嗅了嗅,瞅了他两眼, 不乐意开口道:“你采这?么多茉莉过来做什么?”

    崔鸿雪拢了几支茉莉枝条插在汝窑美人瓶中,剩下的碎花瓣摊开在窗台上, 用纱布垫着晒太阳。

    “等晒干了给你泡茶喝。”

    陶采薇坐在一旁看他忙着,那人却不看自己一眼, 她垂下头正满心不爽,又听他说道:“剩下的给你做成茉莉花蜜, 还有茉莉绿豆糕,总比让它挂在枝头上凋谢了的好。”

    崔鸿雪把纱布摊开,将提前洗好的宝珠茉莉摊在纱布上,用手将它们一颗一颗的排列开。

    陶采薇上前捉住了他的手, 崔鸿雪看过去时,正好对上她一双不甘的水杏眼。

    他指尖上沾满了那股诱人的迷香,陶采薇隔着一定的距离闻了闻:“你不是说我是禽兽吗,你还为我做这?些事。”把她整个屋子熏得满室馨香。

    崔鸿雪手滞了滞,撇过头看向一边,嘴唇抿得很紧:“我什么时候说你是禽兽了?”

    陶采薇扔开他的手,梗着脖子道:“你是人, 你高?洁, 我是禽兽,我粗鲁。以?后我再?不碰你就是了。”

    崔鸿雪紧抿着的嘴唇实?在绷不住, 裂了一道口子出来, 他的眉眼含笑?, 看向那小姑娘时,满心满眼的拿她没办法。

    他无辜道:“我真的不是这?个意思。”

    陶采薇伸手将他刚刚排列好的茉莉队伍全部打乱:“那你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人与禽兽的区别。”

    崔鸿雪抓住她的手腕, 制止她的动?作:“你才?看了几个话本子,就有满脑子的事想做,你也不想想你作为一个未及笄的女孩儿,那些事是你能做的吗?”

    陶采薇眨了眨眼:“有何不能,你不说,我不说,又有谁能知?道。”

    崔鸿雪看着她无比认真的清澈双眸,一时失语。

    她正用着最?天真的语气,说着最?不可见人的话题,还对此一无所知?。

    真真是不知?轻重。

    “你知?道京城里那些小姐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在关?注些什么吗?名节,名声,如?何嫁一个如?意郎君。”

    陶采薇哼了一声:“你又没去过京城,你怎么知?道她们在关?注什么,更不能知?道她们私底下都在做什么。”

    崔鸿雪别过头:“总之,这?件事情我不答应。”

    陶采薇两指捻起一颗豆子,笑?着看他:“随便你,反正你都骂我是禽兽了,那这?个禽兽我当?定了。”

    崔鸿雪回头看她,她已经蹦蹦跳跳地走了。

    这?天,陶采薇收到了一张来自祁小姐的帖子,邀她与蒋青妍二人去山中避暑游玩。

    陶采薇正抓着一把大团扇摇啊摇,腿翘在竹凳上乘凉,崔波做的茉莉绿豆糕已经摆在她面前,冰镇后的口感极佳。

    祁小姐只邀请了她和妍妍二人,还问她有没有什么游玩的好主意,陶采薇将自己盖在扇子下面沉思起来,莫非这?位祁小姐是真心要和她交朋友?

    她一翻身从?摇椅上下来,跑到池子边,惊走了崔鸿雪钓了半天的鱼。

    崔鸿雪无奈回头:“鱼都要上钩了,你在做什么。”

    “我记得你那儿有一套烧烤炉子,你给我,我要用。”

    他愣了愣:“我没有啊。”

    陶采薇瞥了他一眼:“我的黑嘴天鹅是你吃的吧,你还说你没有。”

    崔鸿雪面上不动?声色:“什么黑嘴天鹅,我不知?道。”

    他见她指了指天上的太阳,然后弯腰说道:“让我看看你的嘴到底有多硬。”

    话音刚落,她直直咬了上来,把他的嘴整个咬在牙里,用力碾了碾。

    松开时,崔鸿雪嘴唇上有两排大牙印,他一脸错愕,站起身,整了整衣袍:“我这?就拿给你。”

    再?次出来时,他面上覆着轻纱,沉着脸将烧烤架递给她:“你要这?个做什么?”

    “祁小姐问我山里面有什么好玩的,我知?道山里有一条峡谷,里面有溪流和石子滩,我想到那儿去摆个烧烤架,大家?一起捉鱼烤肉吃。”

    一说起这?些,她脸上神采飞扬,生动?得不像是刚在他嘴上留下牙印的人。

    脸上的生动?劲儿还没过去,她又看着他调戏起来:“有什么不能给人看的,还戴什么面纱呀,你的嘴最?香了,快让我再?亲一口。”

    崔鸿雪还没来得及逃,就见那人嬉笑?着过来,被脚底下的烧烤架绊了一跤,五体投地整张脸摔在了地上。

    他回过头,一脸惊诧。

    那人从?地上抬起身子,突然开始哇哇大哭起来:“好疼啊。”

    崔鸿雪蹲下身将她扶起来,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你没事吧。”

    陶采薇闹了一阵,指着地上的烧烤架道:“都怪它!”

    崔鸿雪

    将目光移到烧烤架上,又移到她身上,抿了抿嘴唇,硬着头皮咬牙说道:“好,都怪它。”作势打了那架子两下,地上的少女才?破涕为笑?。

    她用手背抹了抹脸上的泪,拍了拍身上的土,转眼看到崔波正蹲着帮她拍,侧头凑过去吻住了他的唇,隔着面纱,浅尝辄止。

    一瞬间的吻,仿佛延长了很久,崔鸿雪反应过来时,她已经起身了。

    “你会用烧烤架吗?用不用我教你。”

    陶采薇回头,见他忙前忙后的替她备好了食材和碳。

    “你会烧炭吗?用不用我教你。”

    陶采薇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那人自顾自地给她操作了一遍。

    “这?些事情有安青做,你用不着教我。”

    她扯住他正在摆弄碳的手:“光看你的手,倒真不像是会做这?些事情的人。”

    崔鸿雪僵了僵,道:“没办法,生活所迫。”

    陶采薇指了指琴案上蒙的尘:“你要是受生活所迫便不会花半生积蓄买下那把琴了。”

    他看了她半晌,又听她说道:“其实?不止祁小姐一个人说过你长得像崔鸿雪。”

    崔鸿雪脸颊绷着,听她继续说:“全大人也这?样说过。不过他也说了,你绝对不可能是崔鸿雪,因为崔鸿雪绝不可能弯着腰给人奉茶。”

    陶采薇盯着他:“崔鸿雪也绝不会烧炭。”

    崔鸿雪松了口气:“那你跟我说这?些又是为了什么呢?拿我跟他比较吗?”

    “不,我喜欢这?样的你,我喜欢会烧炭,会种地的你。”

    “我得去池边看看有没有鱼上钩,你自己把烧烤架拿回去。”

    陶采薇幽幽叹了口气,哼了他一声,也没有唤婢女过来,自己扛起烧烤架回了鸠无院。

    安青见她脸上带着笑?意的回来,连忙接过她身上的烧烤架,嘴上抱怨道:“小姐,你怎么自己把这?东西?扛回来了,你瞧瞧这?上头的铁签子,要是不小心被戳了一下,那可不得了。”

    安青帮她把东西?收拾起来,嘴上叨叨个不停,最?后还说:“小姐要是再?这?般不知?轻重,奴婢非得去告诉太太才?行。”

    陶采薇正坐下准备吃些糕点,猛然听见这?么一句“不知?轻重”,外加又是这?么一番拿她当?小孩子看待,要去找长辈告状的说法,顿时火冒三?丈。

    她磕了一下茶杯,怒斥道:“到底谁是下人谁是主子!你要告状便去告吧,安青,你真是伤了我的心,我从?小拿你当?大姐姐看待,你怎的还站在旁人那头。”

    安青顿时慌了神,她说那话只是为了让小姐以?后做事万不可如?此莽撞,压根没打算真要去告状,她情急之下落了泪。

    “太太以?前本就是抱着找人照顾你顺便教导你的心态,才?找来奴婢这?样一个大了你五岁的丫鬟,小姐如?今长大了,自是不再?需要安青了,安青这?便去禀告太太,让太太还是按照寻常人家?的小姐那样,给你安排年?纪相当?的婢女,如?此小姐身边也能多两个同龄玩伴,话也能说到一处去,也再?不会有人敢大着胆子管你。”

    安青这?番话却不是气话,纵然她今日有理,可这?番理闹到太太那儿去,她也是占不了好的,小姐若是真的厌弃了她,她也只有另寻他处。

    陶采薇愣了愣,此时若是松了口让安青继续留在自己身边,岂不是输了气势,可若不开口,安青要是真的走了怎么办。

    她的脸上红白交接,她向来是最?要面子的一个人了。

    一时无话,她转过头自顾自吃东西?去了,安青拿了根扫把跑到院子里扫地去了,至于去找太太那话,既然小姐还未开口,她便能拖一日是一日。

    小夏来的时候,见这?主仆二人隔着门框一个看书一个扫地的,干的都不是她们本来的活儿,心下奇怪。

    “安青,你怎么扫上地了,这?活儿随便使唤两个洒扫丫鬟来干不就行了。”

    安青没理她,自顾自扫着地。

    小夏又走进屋子里,一脸笑?意的凑到陶采薇面前去,侧头看了看陶采薇捧在手里的书,瞪大了眼睛,又看了看陶采薇聚精会神的表情,又瞥了眼书名,笑?道:“小姐,你怎么还读上《诗三?百》了,你上次读了两天那本《梨搔》,读得鼾声都起来了。”

    陶采薇正愁没台阶下,瞪了她一眼:“我讨厌你!罚你去帮安青扫地。”

    第046章 丐帮的鱼(今天有两章)

    小夏一边憋着笑, 一边走到?院子里,拿了根扫帚站到?安青身旁,挨了挨她:“原来你是因为这?缘故在院子里扫地的。”

    安青不理她, 独自一人?到?角落里扫去了。

    小夏见她心情不好,又凑上前去:“你怎么这?副表情?小姐一向是这?样的, 不过?是小孩子心性,你不必放在心上。”

    安青叹了声气:“小夏, 我劝你千万别在小姐面前说?她是小孩子这?一类的话,小姐如今最听不得这?话。”说?着她摇了摇头?。

    小夏愣了愣, 道:“我知?道啊,我这?不是在你面前说?呢,谁不知?道在半大孩子面前说?她是小孩儿是大忌。”小夏凑到?安青耳边小声说?道:“小姐虽在为人?处世上已是成熟老练的了,但心性尚还是少年人?的样子, 经不得激,你瞧上回那个?厨娘的事儿。”

    安青望着地上散落得稀稀拉拉的桃花瓣,点了点头?。

    又听小夏说?道:“咱们做奴婢的本来就不好做事,本身又比小姐大了几岁,小姐如今正是不服管的年纪,偏偏太太给咱们的任务就是要管着小姐,小姐若是哪里有不好了, 太太第一个?责罚的还是咱们, 要想把事情做好,须得顺着她的毛捋。”

    安青听得一愣一愣的, 见小夏往屋子里望了望, 放下扫帚, 给了她一个?“你等我”的眼神,又走到?了小姐身边去。

    陶采薇见有人?挡了她看书的光, 皱着眉抬头?,见是小夏,冷硬开口道:“不是让你去扫地吗?你在偷懒。”

    小夏笑嘻嘻的凑近,掏出一摞账本来:“要不都说?小姐你英明能干呢,瞧瞧,咱们之前收购的那些田地,如今已经开始产出了,现在铅兴县里售卖的粮食,全?是咱们自己地里头?种出来的。”

    原来是说?这?件事儿,陶采薇心情雀跃地接过?账本翻看起来,两腿翘在了桌子上,别提有多得意了。

    小夏见状,一脸骄傲地说?道:“要是把小姐这?番事迹说?出去,旁人?怕是以为小姐是为高门里的端庄命妇,万想不到?小姐只是位活泼可爱的少女。”

    陶采薇被?她夸了两句,感?觉自己像是浮在云端里,当?即放下两腿,把自己代?入了高门命妇的身份里,端庄起来,合上账本:“倒也不必如此夸赞。”

    小夏眼睛瞥向旁边掺了冰的茶水,小姐到?了夏天就十分贪凉,茶水里总是喜欢加冰块,她端过?茶水道:“小姐,你管着这?么大一个?陶府,将来还要掌管整个?河首府的粮食,可千万得保重自己的身体啊,大家都指着你过?活呢。正好安青最近新学了一道养生羹,听说?京里的大人?物?都可爱喝呢,奴婢这?就让安青给你炖一盅来。”

    见话题忽的扯到?安青身上,陶采薇心里还颇有些不自在,既然知?道是小夏在替她找台阶下,她也不好扭捏,僵硬着点头?道:“那便让安青去做吧。”

    小夏从?房间?里退出来找安青时,安青仍在目瞪口呆:“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等话术。”

    小夏小声说?道:“我也是从?崔先生身上学的,小姐的性子让咱们头?疼多久了,唯有崔先生能治得了小姐。”

    安青恍然大悟,回想起以前种种:“你一说?我便想起来了,崔先生与小姐相处时,还真是这?样说?话的。”

    “崔先生喜欢读书,连带着小姐如今也开始读书了,虽说?读着读着就打起酣来,但好歹也比以前多认识几个?字了,要我说?,让崔先生当?姑爷,还真是个?好主意。”

    安青挽了挽袖子,准备去做小夏嘴里的那个?并不存在的羹汤:“崔先生那样的性子,谁不喜欢呢,好几次我见到?有洒扫丫鬟提着水桶路过?,他一言不发弯腰去帮忙提着的,还有那厨房里新招进来的厨娘千惠,好几次往他院子里送新菜了,可偏偏那崔先生跟谁都是不冷不热的,唯独愿意跟小姐多说?几句话,可大体上还是跟小姐疏远着的。”

    小夏摸了摸鼻子,帮她做起来,叹了口气道:“之前我到?萍县那边去交接舒西国运来的货物?,那边的人?如今对咱们陶家很?不友好,皆因之前陶家往军中送物?资之事。”

    安青正色起来,拉住小夏手臂上下左右看了看:“那些人?没把你怎么样吧。”

    小夏让她安心:“放心吧,陶家与那边打过?很?多次交道了,那些人?不会把我怎么样,只是嘴上说?话不好听罢了。”

    安青一脸心疼:“你说得倒轻巧,你一个?女孩子在外行走不知?受了多少委屈,本来小姐还安排了崔先生帮你跑这些事情,现在崔先生也不做这?些事了。”

    “且不说?崔先生有可能成为咱们未来的姑爷,再说?之前小姐已经去县衙撤了崔先生的卖身契,我如今更不能使唤他了。”

    小夏连忙又说道:“好了好了,我不是想跟你诉苦的,是有另一件事要说?。”

    安青切了几片火腿丁放进羹里:“什么事?”

    小夏小声道:“我到萍县的时候,听见舒西国的那些人?说?起前阵子打仗的事情,原来舒西国本是拿不出那么大的阵仗把朝廷军震慑走的,此战没能打起来,皆因一位突然到访舒西国的崔先生。”

    安青剁碎了一些青菜,准备加进羹里:“崔先生?”

    “是啊,那位先生也姓崔,并且听那些人?描述,外貌身形竟像极了咱们府里这?位崔先生。”

    安青从?罐子里抓了些盐出来,瞥了眼小夏:“世上一个?姓又身形容貌差不多的人?多了去了,光是瘦削高挑身材的男子,咱们府里就有好多个?。”

    小夏帮她尝了尝味道,表示咸淡刚好:“可那段时间?咱们府里的崔先生恰好不在,你再回想一下崔先生在城外住的那个?院子,是不是像极了话本里描写的世外高人?,无父无母,无亲无故,周围的村庄里没有一个?人?是他的亲戚,这?不奇怪吗?”

    这?是之前到?县衙弄卖身契的时候就搞清楚了的,若崔波有亲人?在,卖身契还没那么好弄到?。

    “他说?的到?鹤山县去祭祖,可是没人?能证明他去了鹤山县,鹤山县可能也根本没有他的祖坟。”

    安青将砂锅离火,撒上事先切好的菜叶和葱花,一锅火腿肉羹红绿点缀,光是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开:“好啊小夏,原来你也在偷偷摸摸看话本子。你说?的这?些也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只是你的猜测罢了,就算真如你说?的那样,崔先生就是导致双方停战的高人?,那又怎么样呢?”

    小夏拿起小姐专用的瓷碗,从?沸腾滚烫的砂锅里小心盛出一碗羹,放在托盘上等待晾凉:“那就说?明,崔先生一直不同意入赘的原因是,他一直就没看上咱们小姐。”

    安青愣了愣,收拾好灶台,抵在窗前,沉思了一会儿道:“我倒是觉得,崔先生是有些喜欢咱们小姐的,有些时候我甚至觉得崔先生是认为自己配不上小姐,才对小姐一直这?么不冷不淡的。若他真是看不上小姐,他能让两国止战,又为何逃不出这?陶府。”

    小夏晃了晃脑袋,被?这?复杂的一系列推理搞得脑子疼:“你在这?方面一向是比我要敏感?的,我到?现在也不知?道崔先生对咱们小姐到?底是什么态度。”

    安青把晾好的羹端起来:“那便不要再想了,或许崔先生就是普普通通的一个?崔先生,后面的猜测都不适用,先把羹给小姐送去吧。”

    小夏想了想:“也是,崔先生就算是崔鸿雪,也跟咱们无关。”

    安青笑了笑:“那还是有关的,世上的人?都能死而复生了,你就能好好问问他,怎么让你的母亲复活了。”

    小夏想打安青两下,见她手上端着羹,也不敢动她。

    安青伺候陶采薇吃了一碗羹,再没碰那冰茶,出来对着小夏拊掌道:“还是你厉害,一言解了三件事,小姐如今吃饭也坐得笔直了,那冰茶也不再喝了,也完全?不生我的气了。”

    小夏往旁处瞥了眼:“不是我厉害,是那位厉害。”

    安青侧头?去看,崔波正提着一木桶的鱼往回走,正路过?鸠无院门口。

    “崔先生,今日钓了几条鱼?”

    崔鸿雪停步看向问他话的安青,将桶拎给她看,里面只有一条鱼:“本是钓了五条的,因我只吃得下一条,便把剩下的四条又放回去了。”

    安青与小夏对视了一眼,互相都看懂了彼此眼中的意思,便开口道:“哎呀,真是可惜了,我们小姐今日也念叨着想吃鱼呢,我正打算去给她捞呢,如此也不用麻烦了,崔先生晚饭不妨与小姐一同吃吧。”

    崔鸿雪心下觉得奇怪,陶采薇想吃鱼也轮不到?安青去给她捞,府里能捞鱼的下人?有的是。

    他冷着脸点头?道:“好啊,只是不知?小姐吃不吃得惯,我的鱼是丐帮做法。”

    “丐帮?呵呵呵,崔先生真是见多识广,竟然对丐帮的饮食也是如此了解。”

    崔鸿雪点了点头?:“是啊,这?都是我以前吃不起饭跟着丐帮混的时候学的,除了鱼,我还会做叫花鸡,你家小姐若是想尝尝,我也可以给她做一只。”

    第047章 加更加更

    “跟着?丐帮……混?”安青又与小夏对视起来, 都是一头?疑问。

    崔先生看上去倒是洒脱,毫不在意掸了掸衣袖:“他们当时还想拥我为帮主来着?,不过我只想在小镇上平凡度过一生, 不愿意手揽大权,便拒绝了, 不过往事已无?需再提。”

    小夏拧着?眉头?道:“那便先让小姐尝尝崔先生的鱼吧,鸡倒不必了。”

    崔鸿雪拎着?鱼桶, 扛着?钓竿,微笑着?点了点头?。

    到了晚上, 陶采薇支着?头?颅在餐桌旁坐下,满眼?笑意。

    崔鸿雪将鱼撒上各式各样的腌料,又刷上酱料,用芭蕉叶包裹起来。

    陶采薇看得新?奇:“倒是没见过这?样的吃法, 这?些调料我也从没见过,是从何而来的。”只见那些酱料红彤彤的,还掺杂着?一些植物根系,挤上柠檬汁腌拌在一起。

    崔鸿雪道:“若是以前我跟着?丐帮混的时候,这?些调料嘛,自然是从大户人家的潲水桶里得来。”他手上刷酱的动作?不停。

    陶采薇脸色惨白,张了张嘴, 扯着?嘴角笑了两声?:“啊, 是嘛。”她瞥向安青和小夏,一脸疑问。

    “你?好端端的, 为何会去混丐帮?”

    “没钱吃饭呗。”他说得云淡风轻, 实际上是因为从京城逃难出来, 为了掩盖自己的身份,才不得已混入一群小乞丐里。

    “不过现在用的这?调料倒是不用从潲水桶里收集了, 都是我自己做的,你?放心。”他瞥了眼?陶采薇难看的表情,脸上憋着?笑意。

    他把?包好的鱼用稻草丝绑起来,放在炉子上烤制,动作?行云流水。

    放好鱼后,他双手空闲下来,忽然看到她桌上放着?的书,便伸手拿起来查看。

    “诗三百?你?最近倒是好学。”

    陶采薇当即摇头?晃脑念道:“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崔鸿雪点了点头?:“嗯,不错,倒是一个字也没念错。”

    陶采薇伸手夺过他手上的书,“哼”了一声?:“这?几个字我早就会念了好吧。”

    崔鸿雪忽的抬头?看了看“鸠无?院”三个大字,陷入沉默。

    陶采薇怔愣了一会儿?,似乎是因被他看穿了心思而感到羞恼,垂下头?捡了根枝条开?始戳地,院子里

    的地面上铺了石砖,戳也戳不动,她有些不自在。

    她抬眸瞥了眼?正在炉子面前忙活的男子,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神,去观察他的一切动作?,又害怕被发现似的。

    直到眼?前突然被递过来一块用芭蕉叶包裹着?的鱼腹肉,油汪汪的泛着?红绿调料的光芒,浸在红油里,她努起鼻子吸了吸,嘴里便不自觉地渗出唾液来。

    “好香啊。”

    她本来心里还有些膈应,一想到崔波说起以前在丐帮时这?道鱼的做法,她就一言难尽。

    她伸手接过,心想这?鱼是自己家池塘里捞的,这?调料也是崔波自己做的,心里稍稍安心了些。

    用筷子剥开?一点鱼皮,里面的鱼肉呈蒜瓣状,放入口中嫩滑鲜美。

    崔鸿雪看到她吃得眯起了眼?,一脸满足的样子,唇角微勾,背过身去切了一块儿?鱼肉下来放入口中。

    这?道鱼的确是跟着?小乞丐们学的没错,当时见那些乞丐每日从潲水桶里找吃的,要知道能吃饱饭的人家本就不多,潲水桶里又能找出多少?吃食来,不过是些汤汤水水的调料罢了,那些乞丐便从河里捉了鱼出来,淋上那些汤汁,好歹为肚子里增添一点油水。

    谁也看不见这?位刚从京城里逃出来的鸿雪公子,一袭白衣见状在一旁吐得昏天黑地的样子。

    他宁愿坐在一旁闭目养神,任由自己日渐瘦削,也不愿吃那样的食物。

    那些乞丐却很关心他这?位新?加入的成员,把?食物递到他嘴边,崔鸿雪虽然觉得那味道的确很香,却始终没有张过口。

    接下来的路上,他每日琢磨用食物最原本的样子组合成美味,那些乞丐的做法也教会他许多。

    他看向吃得正香的陶采薇说道:“你?知道为什么这?道鱼可以做得这?么香吗?”

    最近金朝境内逐渐流入了从北方边境传进来的一些香料,每一粒都价值不菲,在富贵人家很是大肆圈了一波金。

    这?些香料来得突然,味道又确实奇异美味,中原少?见。

    陶采薇仰起头?:“为何?这?鱼的味道倒是我从没尝过的味型。”

    崔鸿雪淡淡道:“这股香味之所以回味悠长又馥郁饱满,其实就是因为加了潲水的缘故,我刚刚不说吃怕你吃不下去,如?今你?可知道了,非是采用这?般调料,不能做出这?复杂的美味。”

    说完,他便侧头?看她脸色,空气滞了一瞬,小夏和安青也皱起了眉头?。

    陶采薇僵了僵,那鱼的香气还在往她鼻子里钻,嘴里刚刚划过的味道还萦绕在舌尖,刚想吐出来,又不想伤崔波的心,她咬了咬牙道:“原来如?此,那我也认了,既然用这?么简单的方法便能做出如?此美味,那我要是用这?个秘方开?酒楼的话,那岂不是可以赚好多好多银子!”

    她的双眼?逐渐兴奋起来,仿佛已经在想酒楼红火的样子了,崔鸿雪闭了闭眼:“好吧其实我是骗……”

    “呕!”陶采薇突然开始挖嗓子,安青急忙上前将她扶住,一眼?瞪向了崔鸿雪。

    他别过头?,心道谁叫她们抢自己鱼的,活该。

    他伸手拉住陶采薇的手:“我骗你的,这?就是用一种?北方新?传来的调料做的,你?别抠了。”

    陶采薇抓住他的手,狠狠咬了一口,他的指尖上沾着?她的口水和牙印。

    她恶狠狠瞪了他一眼?,崔鸿雪吃痛,“嘶”了一声?,甩了甩手,回瞪了回去,眼?里仿佛在喊:“禽兽!”

    他将手拢在袖子里,甩了甩那不堪入目的手指,将手藏在身后,瞬间脸红了一片,这?太……不雅。

    待安青跟小夏退下后,陶采薇一把?抓住了崔鸿雪的衣袖。

    崔鸿雪回头?看她,她正痴愣愣地托腮看他。

    他偏头?:“你?有事?”

    那人嘴嘟囔着?,用有些委屈的眼?神看着?他:“你?都好久没跟我亲嘴过了。”

    崔鸿雪一愣,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唇,恍然惊觉这?是她刚刚咬过的手指,又急忙藏进衣袖里。

    “白天不是亲了吗?”

    陶采薇明显是对他很不满,拧了拧他的袖子,又“哼”了一声?:“那是我亲的你?,不是你?亲的我!”

    说到这?,他现在脸上还罩着?面纱,他脸色僵硬,抿紧了唇。

    陶采薇掀起他的面纱:“已经天黑了,又有谁能看到。”

    崔鸿雪伸手没拦住,自己的下半张脸和唇上的咬痕就那么暴露在她面前,她的脸猛然放大,凑得近极了,他屏住呼吸,那人却一直没有吻上来。

    他睁开?眼?,陶采薇正看着?他笑:“我要你?像之前那样,每天晚上来爬我的床,现在我才不亲你?呢。”

    他只有在她床上的时候是主动的,像是撕下了身上的壳一般,白天有多清心寡欲,晚上嘬她的嘴便有多香。

    他都很长时间没来她床上找过她了。

    陶采薇正笑意盈盈地看着?他,崔鸿雪转过身,不再看她:“什么爬床一类的话,以后不许再说了。”

    陶采薇扭过他的身子,把?他那副冷清清的派头?撕得破碎,将他穿得一丝不苟的完好衣襟扯得稀乱,唯有他那张脸还绷着?装在禁欲的壳子里。

    他抬手制止她:“别动我了。”

    陶采薇不依,扯着?他的衣裳乱晃,将他胸前的衣裳揉得乱糟糟的:“我就要动就要动,我不光要扯你?的衣服,我还要摸你?的肉。”

    玩闹间,崔鸿雪感觉她的手钻进了他的衣襟里,贴上了他的皮肤。

    他心下一惊,若说刚刚只是玩闹,他的衣裳纵是被她弄乱弄皱也没关系,现在这?般却有些不妥了。

    陶采薇“哼唧”了一声?,手腕吃疼,被他牢牢控制在手里,动弹不得,她对上他的眼?,他的眼?里只有严肃认真,以往常见的淡漠情绪竟也全然不见了。

    她听他冷冷说道:“陶采薇,不许这?样做。”

    她第一次从他嘴里听到她的名字,她眨了眨眼?,动了动手腕,见她确实没有别的动作?,他才放开?她的手。

    陶采薇垂下头?,心里忽然冒出一阵羞耻感,像是小时候没做功课却骗先生没带时的感觉一样,自以为掌控一切,实际在大人眼?里滑稽得可笑。

    “你?干嘛突然变成这?样,咱们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嘛。”

    崔鸿雪声?音梗塞了一会儿?,说道:“你?父母没教过你?,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吗?”

    陶采薇点点头?:“教过啊,可是我们商户之家,本就没有那么多规矩,只要不犯下大错,旁的事情都是怎么开?心怎么来的。”

    “比如?吃饭的时候把?脚放在椅子上?”

    “嗯啊,难道你?不觉得这?样吃饭更舒服吗?”

    陶采薇说着?说着?整个人又挂在崔鸿雪身上去了,她下巴硌在他胸膛上:“所以像这?种?没人看见的时候,你?为何就不能与我亲热呢?”

    “人又不是只活在他人的眼?光下,我不想成为一个荒淫之人。”一个人心里想着?什么总有一天会显形在五官上,就比如?荒淫无?度的人总是眼?眶发青一样。

    陶采薇愣了愣:“你?干嘛要说得这?么难听,这?明明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

    她捧过他的脸,眼?底盛满了水晶,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看,言语认真又虔诚:“我不许你?这?么说你?自己。”

    第048章 气味

    当一个人无?语到极点时, 他是说不出什么话来反驳的。

    他张了张嘴,声?音沙哑,良久, 他凑在她耳边说道:“那你记得?,这些?事情只能与我做, 并且只能在没有?人的时候做。”

    实在是教不好她。

    看?着那张微微泛红的脸颊,仿佛期待已久, 他捧住她的后脑勺重重吻了下去。

    空气中弥漫着烤鱼的气味,来自?北方的复合香料气味。

    陶采薇被放开脑袋时, 微微喘着气,她抬起头,目之所及的嘴唇莹润红艳,与他紧绷着的下颌强烈对比着。

    她看?不懂他的眼里有?些?什么, 但她的眼里盛满了欲望,对他的欲望。

    崔鸿雪不敢让自?己眼中再有?多的一些?什么意味,情爱对他来说,

    只是生命中很小的一部分。

    他捧着她的后脑勺,手指轻轻摩挲着,脖子往前伸了伸,去找她的唇。

    他了解她的喜好和需求, 她日日向?他索吻, 他便知道如何能让她开心。

    她喜欢把舌头放在他的下面,她喜欢被挑动舌侧边那颗尖尖的牙, 她喜欢被他的嘴唇包裹着上嘴唇的感觉。

    他一一照做。

    她还喜欢嗅他身上的味道, 把头埋在他的胸前, 将他衣裳扯乱。

    他始终冷静自?持的应对着这一切,他能感觉到她内心的炙热, 某些?时候,她在颤动,她趴在他胸膛上张着红唇微微喘着气时,她有?很多疑惑,这都来自?于对那些?事情的一知半解。

    她扯住他的衣带,试探着拉开。

    他制止了她,抓住她的双手将她抵在床头。

    她只知道脱衣服,却不知道是为了做什么,有?些?肢体上的接触让她感到快活,她不满足于那些?隔着衣料传播的触感和热感,她想贴紧他的肌肤。

    崔鸿雪将衣裳整理端正?,领口不留一丝缝隙,就这样一边控制着她的双手一边吻她。

    黑夜,炉子里最后一点火星熄灭,万籁寂静,伸手不见五指。

    他的眸子里终于出现了一些?杂乱的情绪,没人看?得?见的地方,悄悄布了些?欲望上去,但占据得?不多,他也只是微微喘着粗气吻她而已。

    那些?气扑腾到陶采薇的脸上,熏湿了她的眼眶,还有?别的地方。

    她身子愈发柔软,完全倚靠在他的怀里,挂在他的肩上,他双手穿过她的手臂,支撑着她的背部。

    她倒在那儿,目光里有?渴望与祈求,深重的睫羽之下有?生涩赤红的欲望。

    崔鸿雪离开她的嘴唇前,舌尖分离开,从?她的唇上划过。

    他将她好好放在床上,摸了摸看?不清的她的脸,声?音嘶哑:“睡觉吧。”

    陶采薇拉住了他的衣袖,满是不舍与不满,偏偏她还不能说自?己想要得?到更多。

    崔鸿雪回头看?她:“怎么了?”

    陶采薇摇了摇头,唇微微张开,轻轻喘着气。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说不上来的温热气味,光是闻着便让人脸红燥热。

    陶采薇微腮带赤,扯出被子盖住了自?己肚子以下的部位,她将半张脸埋在荞麦做的枕头里,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崔鸿雪闻到那气味,看?了眼她被被子笼罩着的腰腹位置,手拢进袖子里,捏紧了拳头,咬紧了牙关。

    陶采薇伸出一只手拉着他,扯着那只她把玩过无?数次的玉手,捻着他的手指轻磨。

    上头她的咬痕凹凸不平,能摸到指腹上有?一个不大不小的坑。

    “疼吗?”她抬眼看?站在床头的他,放才发觉自?己的声?音有?些?哑。

    崔鸿雪反应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这时陶采薇已经将他的手指含入了嘴里。

    她的眼睛还在盯着他看?。

    她用?舌尖反复磨蹭着她咬下的那处凹陷,湿湿热热的触感令他神魂俱颤,浑身发麻。

    他动了动手指,从?她牙齿上刮过,抽出她的嘴唇,抬到她的眼睛上,闭上了她的眼,她的眼睫上沾着一些?湿润,不知是情动时渗出的泪珠,还是他指尖上沾染的口水。

    他蒙住她的眼,弯下腰去吻她,他将手肘支在她的枕侧,一下又一下的轻吻。

    这件事情并不能长长久久的做下去,他希望她能乖乖睡觉。

    最后一次撤出她的唇时,最后一根晶莹剔透的银丝将断未断,他手捧住她的脸颊,大拇指拂过她的嘴唇,抚断那一根银丝:“睡觉吧,好吗?”

    陶采薇哼气声中带了些嘤咛,她点了点头。

    崔鸿雪给她掖上被角,被子一翻腾,里头藏着的那股气味又扑腾而出,甜甜腻腻的灌进他的鼻腔。

    这味道令他意乱情迷。

    他的手僵了僵,又看了这小姑娘一眼,道:“要不,我把安青喊过来,给你换洗一下再睡,这样睡觉不舒服。”

    陶采薇整张脸都埋进了被子里,她也不知道她这是怎么了,这件事情像小时候尿床一样令她羞耻。

    崔鸿雪看?到被子下面的轮廓摇了摇头,闷闷的声?音传出来:“没什么不舒服的。”

    “你不觉得?黏腻腻的吗?”

    听到他如此精确地描述出自?己的感觉,陶采薇感到更羞耻了。

    见她不答话,崔鸿雪忽然轻笑了两声?:“你不要安青来,是想让我给你换?”

    他舌尖抵着后槽牙,笑得?僵硬。

    被子里的人动了起来,蠕动了一会儿后,从?被子里递出来一条裤衩子,崔鸿雪侧头看?去,那人头还是没露出来,闷闷的声?音传出来:“那就麻烦你了。”

    崔鸿雪僵着身子接过她递出来的裤衩子,一脸不可思议,脸都不好意思露出来,这裤衩子就这么给他了?

    他拿着裤子走出房门,站在院子里沉静了一会儿,直到里头传出鼾声?,他才回了自?己房间。

    他展开那条裤子,不敢多看?一眼,直直把它扔进了洗衣的木桶里。

    收回手,动了动手指,指缝中黏腻腻的,好像沾上了些?,他心底失语,正?常人递出来的时候好歹知道把那处捂在里面,她倒好,直接展露在外。

    他耳尖通红,指尖放在鼻尖闻了闻,一整个鼻腔燥热起来。

    他在床上躺下,一动不动,像个不染凡尘的佛子,一夜安眠。

    转眼到了与祁小姐约定好的出门游玩这日,陶采薇起了个大早。

    让安青往马车里备好一日的吃食。

    从?西边运来的藏香猪提前在厨房备好了,千惠给她挑了一块最漂亮的五花肉。

    “小姐,这块肉我给您切成拇指大小的方块,不用?任何腌料研制,烤好后撒点盐和辣椒粉就很好吃了。”

    千惠给她磨了一整罐辣椒粉带上,粗细均匀,刚好符合陶采薇的口味。

    陶采薇光是听她描述,口水都要掉下来了。

    “光是我喜欢吃还不行,最重要的是祁小姐喜欢吃。”

    她可没忘了一开始要跟祁小姐打交道的目的是什么。

    “多给她装点蔬菜。”

    陶采薇侧头,见是崔波来了,眼睛一亮。

    千惠见崔先?生来了,心下一喜:“崔先?生种的菜也成熟了,不如给小姐装上些?吧。”

    陶采薇看?向?千惠,千惠指了指崔鸿雪道:“崔先?生种的茄子细溜长条的,比那种圆圆胖胖的茄子要好吃得?多。”

    崔鸿雪笑道:“还要多谢你指点我如何种茄子。”

    千惠垂下头,崔先?生很少笑,笑起来十分好看?,让人如沐春风,她不禁有?些?脸红。

    她摆了摆手:“哪里的话。”

    千惠又掏了罐蒜蓉酱出来递给安青,对着陶采薇说道:“这是专门用?来烤茄子用?的,只需要把茄子对半切开,在瓤上划个几?刀,再把蒜蓉酱淋上去,放在炭火上烤就行了。以前我母亲就是教我这么吃的,保准好吃。”

    陶采薇点了点头:“听你说起来还挺简单的,到时候我要亲手试试。”

    她又看?向?安青:“你到时候可不许帮我。”

    安青摊手把刚摘下来的茄子拿给她看?:“小姐你看?,崔先?生的菜地里果真?长出茄子来了。”

    陶采薇也是一脸新奇,看?了看?茄子又去看?崔鸿雪,抓住他的手道:“你这手还真?能种出茄子来?”

    千惠“噗嗤”笑了一声?:“小姐,菜地里长出茄子来是什么很稀奇的事吗?”

    “我是在想,用?这只手竟能种出茄子来,这太不可思议了。”

    就跟她自?己的手哪天要是能做出一双鞋子来一样不可思议。

    千惠笑道:“人只要劳动就会有?收获呀,崔先?生的手长得?再好看?,也只是一个平凡百姓呀,是要靠自?己的双手吃饭的。”

    陶采薇舌头在嘴里动了动,没说什么,放下了崔波的手。

    “快给我装车吧,我还要去接妍妍。”

    三?人商量好的分别只带一个婢女?,出门在外一切靠自?己方才有?野趣。

    陶采薇表示,也只有?祁小姐才喜欢整这些?花里胡哨的了,就是要她一个婢女?也不带,她也是可以接受的。

    她与安青坐上马车,去蒋府接上蒋青妍,

    一起前往城外约定的地方与祁小姐碰面。

    两人并膝坐在马车上。

    “薇薇,我好紧张啊,你说祁小姐为什么突然约咱们俩,照理说咱们应该是轮不上与她做朋友的才对啊。”

    陶采薇耸了耸肩道:“我也不知道,或许就是咱们送的礼物让她喜欢,她更愿意跟咱们俩做朋友呢。”

    “啊,我送了一箱子话本?,你送了一箱子她绝不会喜欢的珠钗首饰。”蒋青妍想了想,摇了摇头:“怎么可能是因为礼物的原因啊。”

    陶采薇挥了挥手:“你先?别管那么多了,见到她不就知道了。”

    马车行至一条路边,她们二?人等了一会儿,前面出现了一架低调中透露着奢华的素色马车。

    陶采薇与蒋青妍二?人对视一眼:“是她没错了。”

    第049章 简单动作

    “那咱们?是应该下车去找她, 还?是应该就跟着那驾马车走啊。”

    陶采薇犹豫了一会儿,前头?那驾马车突然停了下来,走下来一个婢女, 陶采薇认得,正是祁小姐身边的那一位, 拍卖会时?祁小姐还?将?她借给了陶采薇一会儿。

    那婢女走至马车前道:“陶小姐,蒋小姐, 我们?小姐说,你们?二位的马车先?走到前面去, 在前面带路,我们?小姐会跟在后面。”

    说完她便?回到祁小姐的马车上去了,陶采薇愣了愣,没叫住。

    蒋青妍道:“这样好吗?祁小姐竟然让我们?走她前面。”

    素来听闻京城里的那些人最是讲究这个先?后顺序了, 同一条街上两马车相撞,都能因谁先?过谁后过的问题吵一架,若是两方身份差异较大,那便?没什么好争吵的了。

    陶采薇摇了摇头?,她也还?没反应过来:“兴许祁小姐不讲究这些吧,咱们?先?走吧。”

    知?府家的千金,照理说身份地?位比她们?二人要高出太多了, 就是说她陶采薇不配和祁小姐一起?玩儿, 陶采薇也不会生气的程度。

    因为这本就是事实。

    陶采薇事先?选好了一条适合纳凉的小河沟,正好在两座山的峡谷缝中, 可以烧烤。

    两家马车赶在正午来临之?前, 到达了这个地?点?。

    三人分别从马车上下来, 这才终于?碰上面。

    祁凌雪下马车后一脸惊喜,看了看小河沟, 脚下踩着的石子?滩,两侧是层峦叠嶂的高山,她面露喜悦:“想不到河首府还?有这样的好地?方,陶小姐,你找的地?方真不错。”

    陶采薇昂了昂头?:“你倒也不必这么夸赞我,河首府的山多水多,处处都有好风光,不只是这一处,还?有很多不一样的风景。”

    祁小姐听得向往:“京城才没有这些风光呢,城内挤满了横平竖直的街道和方方正正的楼房,城外?只有一片连着一片的黄土地?。”

    “黄土地??土难道不是赤红色的吗?想不到还?有黄色的土地?。”

    祁凌雪看了一会儿她们?二人的脸,又道:“就连你们?的皮肤,也比京城人要好很多呢,许是气候湿润的原因,我看书上说,土地?颜色也会根据气候湿度发生变化。”

    蒋青妍摸了摸自己脸上的皮肤,嘿嘿笑了两声:“我的皮肤在河首府也算不上出众的,没想到跟京城里的女子?比起?来,还?算好的。”

    祁凌雪指了指陶采薇:“我看陶家妹妹的肌肤胜雪,要是到了京城,那些女子?不知?该羡慕成什么样呢。”

    陶采薇笑了笑,指示三个丫鬟把她准备的烧烤用具抬下来:“祁姐姐,照你这么说,京城里岂不都是些丑人了,那祁姐姐一定是京城第一美人了。”

    祁凌雪摆了摆手道:“我可称不上,京城虽然气候干燥,却也有很多来自各地?的女子?,温婉的、艳丽的都有,若要说京城排名第一的美人,那必然是云华公主了,云华公主生得一副桃花面,称得上是倾国倾城。”

    陶采薇和蒋青妍顿时?一脸仰慕:“好想去京城里见一见云华公主的容貌。”

    祁凌雪笑了笑:“我也只是在宫宴上侥幸见过公主一回,公主气势盛,我只敢瞥了一眼,不敢多看,只见公主头?上云堆翠髻,在宫灯的照耀下甚是夺目。”

    说到这,祁凌雪愣了愣,勾了勾唇角,略显落寞:“说起?云华公主,那便?不得不想起?那位同样冠绝京城的鸿雪公子?了。”

    陶采薇耳朵尖动?了动?,蒋青妍担忧地?看了她一眼。

    “祁姐姐,为何要如此说?”

    河边搭上了桌椅,三人一人一只小竹椅,面向河边坐下。

    祁凌雪道:“除了他们?二人皆是京里炙手可热的人物以外?,云华公主也是鸿雪公子?的头?号仰慕者?,云华公主又是圣上最宠爱的小女儿,虽说世人不知?鸿雪公子?是否也心悦与云华公主,但世人皆说,她随便?向圣上求一道赐婚旨意便?是了,却不知?为何二人一直未能成婚。”

    见陶采薇看着河沟发呆,祁凌雪还?伸手推了推她:“陶妹妹,你怎么傻了?你还?记得上次被一位公子?拍走的折扇吗?那便?是鸿雪公子?提给云华公主的折扇,只是不知?为何此物会沦落到拍卖场上。”

    陶采薇回过神?来:“没……没什么,我就是对京城的事情感到好奇,祁姐姐,你还?知?道哪些事情,都跟我讲讲好不好,我给你烤肉吃。”

    陶采薇挽起?袖子?站起?身,食材都是府里备好的,她只需要按照步骤把它们放在炭火上烤就行了。

    炉子?是安青架的,炭火是安青烧的。

    她接过安青手上的刷子?,在土豆片上刷上一层油,她喜欢烤焦烤脆的土豆片,除了土豆片,还?有小土豆球,烤出来外皮焦脆里头松软,沾上辣椒面香惨了。

    “对了祁姐姐,你能吃辣吗?”

    祁凌雪愣了愣,随后点?头道:“我能吃一些,你尽管放就是了。”

    她心想一会儿大不了多喝点?水便?是。

    “陶妹妹,你是不是也对鸿雪公子?感兴趣?”

    陶采薇给土豆翻了个面,有些脸红,她垂下头?道:“啊,是吧,有一点?。”

    祁凌雪抿嘴笑着:“这有什么好害羞的,京城的的女子?十个有九个都仰慕鸿雪公子?。”

    陶采薇倒不是因为这个脸红,是她可耻的与崔鸿雪还?有那么一层关系,还?想尽办法拍回了他的折扇,却是不能对祁小姐说的。

    若是让祁小姐知?道了,还?不知?该怎么想她。

    她闭了闭眼,深感撒了一个谎便?要用无数个谎去圆。

    蒋青妍见她说不出话来,便?接过了祁小姐的话:“祁姐姐,那你也仰慕鸿雪公子?吗?”

    祁凌雪微微红了些脸,却不失态,她笑着说道:“何人不仰慕鸿雪公子?呢?”

    “那你一定也想嫁给他咯。”

    祁凌雪这才露出有些失态的表情,她侧头?朝两边看了看,朝蒋青妍拉低了声音说道:“蒋妹妹,万万不可将?这样的话挂在嘴边,仰慕与嫁是两回事。”

    蒋青妍有些没懂,仰慕一个人不就会想要嫁给他吗,怎么会是两回事。

    却听祁凌雪道:“婚姻之?事是父母做主,我们?身为女子?,是不可以说出自己的想法的,鸿雪公子?风光霁月,仰慕他是人之?常情,却不可与婚嫁混为一谈。”

    蒋青妍有些懂了祁小姐的脑回路,也学着她压低声音问道:“那你到底想不想嫁给他?就是心里想不想,不用跟父母说出来的那种。”

    祁小姐愣了愣,耳尖红红的,她艰难地?点?了点?头?:“鸿雪公子?应当也是极好的夫婿,只是我从不敢想。”

    蒋青妍感觉她还?是没说到点?子?上,又凑近了些说道:“我的意思是,你想不想和他亲嘴。”

    陶采薇耳朵尖,听到“亲嘴”二字,她耳朵动?了动?。

    祁小姐瞪大了双眼,一脸吃惊:“你你你……你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话来。”

    蒋青妍朝两头?望了望,也没人听到啊,她也一脸懵:“姐妹之?间,谈这些不是很正常吗?是吧薇薇。”她朝陶采薇抬了抬下巴。

    陶采薇

    把烤好的蔬菜放到她们?碗里,一谈起?这个话题,忽然兴奋起?来,一想到自己都已经和人亲过嘴了,这两个傻妞肯定想不到。

    “亲嘴我倒是知?道怎么亲,不过妍妍,你给我的那些话本里,所写的云雨之?欢到底是什么意思啊?就凭那么几个简单动?作,能欢得起?来吗?到底能有多欢?”她的大眼睛里充满了求知?欲。

    祁凌雪张了张唇,想逃。

    蒋青妍也皱起?了眉头?:“不瞒你说,你问的这个问题,我也还?没搞清楚,话本上好像不写这个,但我知?道什么书上会写。”

    陶采薇眼睛一亮:“什么书?”

    蒋青妍摇了摇头?:“那本书我现在还?搞不到,我娘说的,等我成亲的前一晚就会给我那本书看,所以那本书上一定有详细内容。”

    陶采薇一脸遗憾:“那你能不能想办法把那本书偷出来,你再抄录一份给我。”

    “不可!”

    陶采薇和蒋青妍齐齐回头?,却是祁凌雪在说话,她此刻正是满脸一言难尽的表情,看她们?俩像是在看傻子?。

    她微微张口道:“你们?所说的东西,我好像知?道。”

    陶采薇和蒋青妍一脸难以置信,上下扫视了祁凌雪几眼,怎么看她也不像是知?道的人。

    祁凌雪闭了闭眼,张口说道:“我很小的时?候,我母亲就教过我这些了,我得提醒你们?,你们?说的那东西万万不可抄录出来传阅,要是被人看到了,就全完了。”

    见她说得认真,蒋青妍也不好再当成玩笑看,当即严肃起?来:“好,听你的。”

    陶采薇道:“不过祁姐姐,为何你母亲会在你很小的时?候就教你这些事,我母亲从不跟我说这些。”

    祁凌雪道:“母亲想教会我知?礼懂礼,对于?女孩儿来说,嫁人是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件事,她不允许我在这件事上出任何差错,所以那些事情她也要教会我,好让我知?道其中厉害。”

    陶采薇似懂非懂,难怪祁小姐绝口不愿意提起?自己婚嫁之?事,而她和蒋青妍还?每日当成玩笑话来说。

    “那我便?回去找我母亲,让她也教教我这些。”

    祁凌雪斟酌着开口道:“横竖这里无人,我倒想问问你们?一个问题。”

    陶采薇摆了摆手:“何事?你尽管问。”

    祁凌雪没注意到自己耳尖微红,她压低声音问道:“你们?可知?上次在拍卖会上拍走折扇的那位公子?,出自哪家?”

    第050章 升温

    蒋青妍瞅了眼陶采薇, 吐了吐舌头,闭了嘴,她撒的谎, 她自己?想办法圆吧。

    陶采薇呆愣了半晌,她闭了闭眼, 她真?的发?誓自己?再也不想骗祁小姐了,可是这是之前的谎啊。

    “祁姐姐, 你?为何打听起他来了,那人不就是长?得有些像崔鸿雪吗?”

    祁凌雪低头笑了笑:“我是在想, 若能与他结交的话,那是再好不过?的。”她嘴角带着笑意。

    她又抬头看向陶采薇:“怎么?你?认识他?”

    陶采薇连忙摆手摇头:“不不不,我不认识他,也没见?过?他, 祁小姐,此?事你?恐怕得去问旁人了。”

    祁凌雪又转头看向蒋青妍,蒋青妍是万万不想说谎话的,她面?对着祁凌雪,脸色难看极了。

    祁凌雪却突然笑了出来:“你?瞧我这脑子,妍妍都没有去那场拍卖会,自然也不知?道我说的是谁。”

    蒋青妍“呵呵”笑了两声, 一脸尴尬, 瞥了陶采薇一眼,似乎是在埋怨她不讲实话。

    当时她就建议陶采薇直接对祁小姐真?诚一点, 两人在拍卖会上公平竞争, 也不会闹成现在这样。

    祁凌雪没打听到那人消息, 倒也不失落,夹起烤盘上的肉开始吃起来。

    她其实不太能吃辣, 但她不愿意因?为自己?影响到朋友的口味,便?没有说出来。

    大家一起分着吃了烤的外焦里嫩的五花肉,咬上一口还有滚烫的油脂爆出来,别提多香了。

    “有水吗?薇薇,我想喝点水。”

    祁凌雪张嘴微微哈着气。

    陶采薇递给她一壶酒:“我只带了些果酒。”

    祁凌雪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接过?喝起来,身旁的婢女有些担忧,小声说道:“小姐,回去了太太会……”

    祁凌雪伸手阻止了婢女的话:“无碍,我少喝点,不会有事的。”

    陶采薇和蒋青妍二人全然没有这样的担忧,二人皆在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蒋青妍挽住祁凌雪胳膊笑道:“祁姐姐,你?可看了我送你?的生辰礼?”

    见?祁凌雪忽然脸颊翻红,蒋青妍便?知?她一定是看过?的。

    “怎样?好不好看?”

    祁凌雪支支吾吾了一阵,说道:“看了一些。”她刚打算劝诫两句,让蒋青妍少看一些这样的书,却见?陶采薇和蒋青妍二人兴奋地谈论起书中情节来,她便?闭了嘴,不好再说。

    她此?刻是听也不是,捂耳也不是。

    这两个姑娘实在太过?天真?跳脱,完全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她垂下头暗自神伤,不知?是何等的家庭能教?导出这样的女子。

    她们二人好像从未为世俗规矩所累、为名声所扰。

    一时间,她倒宁愿自己?也在这个小镇上长?大,不用背负母亲所说的家族脸面?一类的话,只需要开开心心活着便?是。

    陶采薇也很羡慕她,祁小姐不光见?过?京城里的一切,去过?皇宫,见?过?公主?,在河首府也没有任何人能欺负她,因?为她爹是河首府最大的官,祁小姐端庄知?礼,想必在京城的贵女当中名声极好。

    天边忽然响起了一阵“轰隆隆”的响声,听上去隔得很远,但还是把她们几人吓了一跳。

    “不好,打起雷了,待会儿可能要下雨。”

    陶采薇捡起在河里用水浸过?的酒壶,打开给一人倒了一杯:“别怕,我听这雷声远着呢,不一定是咱们这边儿下雨。”

    祁凌雪接过?她的酒喝下,道:“咱们吃得也差不多了,不如先回去吧,省得一会儿下起雨来不好走。”

    陶采薇看了看天色,又观察了一会儿河流,皱眉道:“咱们回去的路上好像已经下起雨来了,现在出发?的话反而不好走,不如先等雨停吧。”

    祁凌雪见?她说得在理,此?处头顶上方正好有长?长?的一片倾斜下来的山体,就算下雨也没事。

    蒋青妍道:“我看没事,咱们这儿向来是东边下雨西?边不下的,刚刚打雷的地方听起来远着呢。”

    如此?,三?人商量了一番,又在河边上坐下,一边喝酒一边闲聊。

    陶采薇坐不住,聊了一会儿便?站到河里摸鱼去了。

    “等我叉条鱼上来烤给你?们吃。”

    祁凌雪见?她裤子挽在了膝盖上,头上是满头珠翠,手上却拿着鱼叉,不禁咯咯笑起来。

    蒋青妍侧头看她:“祁姐姐,你?为何会选我们二人做朋友,明?明?你?跟我们一点也不像啊。”

    祁凌雪笑道:“因为你们和我以前遇到过的朋友都不一样,我喜欢你?们。”

    蒋青妍愣了愣,那她若是知?道薇薇一开始接近她,只是为了和知?府家攀交情……后来还那么骗她,她还会喜欢她们吗?

    祁凌雪又道:“你们是我遇到过的最真实的女子,薇薇她很擅长?笼络人心,但从不掩饰。”

    她看向陶采薇的眼中带笑,蒋青妍一愣:“所以,你?一直都知道我们接近你是为了……”

    祁凌雪笑容绽开:“这也不是她故意的,她天生就是这样的人啊,讨好一个人,再利用一个人,是她的生存法则。”

    蒋青妍喃喃道:“祁姐姐,原来你?什么都知?道。”

    陶采薇果然叉起来了一条鱼,她笑着看向那两人:“我这就给你?们烤鱼吃。”

    祁凌雪微微笑着:“你?看,我没挑错朋友吧,只要我真?诚对她,她便?也会真?诚对我,我能感觉到,她现在不是在讨好我了。”

    蒋青妍张了张嘴,她一言难尽。

    若是之前没有薇薇撒过?那个谎就好了,祁小姐

    真?的是个好人。

    天色渐渐阴沉下来,她们在石子滩上围了个篝火,好照亮周围的一切。

    忽然远处再次传来“轰隆隆”的声响,吓了她们一跳。

    “又在打雷吗?咱们要不要先回去。”

    “我听着声音,好像不是打雷,像是……山体塌方。”

    这话将众人骇得不轻,祁凌雪年长?一些,自觉应该照顾好大家,便?站起身来安抚两人:“我让我的丫鬟先去前面?看看,若是没有下雨且道路畅通的话,咱们这就回去。”

    “你?也别急,好端端的,谁也想不到会突然打雷下雨,许是雨水冲垮了些什么,听上去离我们很远,不必担心。”

    过?了一会儿,那婢女回来禀报:“小姐,前面?回去的路断了,有座桥被雨水冲垮了,咱们该怎么办?”

    祁凌雪心里害怕极了,手微微颤着,可她也知?道自己?是这里最应该保持镇定的一个,便?指了指头上的掩体:“咱们这儿风吹不到雨淋不着的,便?先在这儿安顿下来,等着前面?的桥被修好。”

    陶采薇心里没什么好怕的,她一向是爱冒险的性子,她搀着蒋青妍,三?人围着篝火坐下,好在这里食物和水源充足,一行人一边吃喝一边闹着,也不再害怕。

    “祁姐姐,当时听说你?生辰上要行酒令,可把我紧张坏了。”

    “是啊,好在你?最后没提这事儿,不然我们俩又要丢脸了。”

    祁凌雪笑出声来:“难道你?们不知?我是专门为了你?们二人取消这项安排的吗?”

    陶采薇和蒋青妍面?面?相觑,还真?不知?。

    陶采薇忍不住与祁凌雪亲昵起来:“祁姐姐,你?人真?好,我要跟你?做一辈子的朋友!”

    她拍了拍胸脯道:“你?在河首府但凡遇到了任何事情,都可以来找我。”

    祁凌雪揽住她的肩:“好,听你?的。”

    晚上峡谷里呼呼吹起了风,祁凌雪的发?带随风飘扬,篝火映照着她沉静清冷的脸庞。

    “轰隆隆——”

    这次的雷声就在她们头顶响起,一行人连带着马车都挤到了一处。

    “看来咱们这儿也要下起雨来了。”

    蒋青妍托腮道:“不知?道咱们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里。”

    祁凌雪心里感觉不太乐观,面?上却不显,她身边的丫鬟却是皱着眉头:“小姐,今晚若是不能回府的话,恐怕不好跟太太交代。”

    祁凌雪道:“此?事并非我所愿,天命如此?,母亲会谅解的。”

    母亲所担心的,不过?就是名声的问题,她侧头看了看那互相依偎着无忧无虑吃果子的二人,忽然也不觉得名声算是什么大问题了。

    “母亲若是会顾及我的名声,她自然知?道该如何处理此?事。”家里旁的人只会以为,她现在已经到家了。

    陶采薇和蒋青妍东靠一会儿,西?倚一会儿,东倒西?歪地瘫着,祁凌雪还正襟危坐着。

    随着雨越下越大,雨声如雷般在四处垂下,便?是再冷静也不免有些害怕起来。

    “呜呜呜,薇薇,你?说山里晚上不会有蛇吧。”

    这话倒把陶采薇也吓了一跳:“别乱说话!咱们这儿燃着篝火呢,不会有蛇。”

    安青给陶采薇抱了个毯子出来给她披上:“睡一会儿吧,明?天早上就能回去了。”她打算去前头探探路,看看能不能打听到消息,最好是能递个消息回去。

    陶采薇和蒋青妍抱着躺在被安青铺的温暖又柔软的垫子上,身上盖着毯子。

    她缓缓闭上眼,那些篝火的光芒在她眼皮上跳跃,她看到祁凌雪还端庄地坐在那儿。

    她朝她伸了伸手:“祁姐姐,一起来睡会儿吧。”

    祁凌雪摆了摆手:“你?们睡吧,我不想睡。”

    过?了一会儿,鼾声传出来,祁凌雪脸上挂着浅浅的笑。

    不知?睡了多久,陶采薇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人推醒了自己?。

    她缓缓撩开眼皮,睁了一条缝出来,是安青。

    她朝篝火的方向看了一眼,祁凌雪仍然还端坐在那儿,一动不动的,耳后是蒋青妍埋在她背上的呼吸。

    她揉了揉眼,听见?安青轻声道:“小姐,崔先生来了。”

    她感觉背上硌得慌,虽然垫了垫子,但睡起来还是难受极了。

    她眼睛里面?还是模糊不清的,只有一些跳跃的火光,安青侧过?身子,在她身后正站着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