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危雪身体微僵,她懊恼地放下裙摆,转过身。
“爹。”
这声音有气无力的,可见是非常不情愿了。
娄青涯面上的笑容消失,袖袍一甩,走至座椅上坐下,“你还知道回来!”
“其实我也不是自己要回来的。”
娄危雪低着头,小声嘟囔着。
“你说什么?”娄青涯的声音提高些许,眼神凌厉。
“没什么。”
这耳力就是好,她都那么小声了,还能被听到。
娄危雪抬头假笑,走到娄青涯身边,弯腰倒了杯茶水递给娄青涯,“爹,我就是在这宗门里待闷了,出去玩玩而已。”
接过娄危雪手中的茶杯,娄青涯抿了口茶水,态度和缓一些。
“出去这么久,玩也玩够了,之后你就在宗门给我老实待着,好好地修炼。”
“你是宗门的少门主,门里上下这么多弟子,不少眼睛可都盯着你,你要以身作则才是。”
“可是我还没玩够。”娄危雪走到娄青涯身后,伸手放在娄青涯的肩膀上,轻轻地揉捏着,态度极其谄媚,“爹啊,你看咱能不能打个商量?”
“你想和我商量什么?”
娄危雪眼睛一亮,有戏。
她试探着问道:“爹你让我在外面玩几年,等我玩够了,我就听你的话,回宗门老实待着,怎么样?”
娄青涯神色未变,用茶盖将茶杯上的茶沫瞥去。
“你想玩几年?”
“也就……”娄危雪伸出手指,那手指从五开始逐渐增多,“八、九、十、年吧。”
她心中的小算盘打得噼啪作响,八、九、十、年对于修仙人来说不过转眼一瞬,等她在外面躲上几年,原书女主和娄青涯认亲成功,娄青涯哪里还会在意她啊,到时候她不就可以避开书中剧情活下去了嘛!
简直完美!
她可真是个天才啊!
“爹,你觉得怎么样啊?”
娄青涯没有立刻回答娄危雪,他把手中的茶盏放下,茶盏的底和茶托磕碰到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
“来人。”
门外一个弟子推门而入。
“门主。”
“带少门主回她的房间,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她踏出房门半步!”
“是。”
弟子应声,伸出一只手,朝娄危雪示意,“少门主,请。”
娄危雪不愿意走,她仍不死心,“爹,八九年不行,那三五年也可以啊!”
娄青涯沉下脸,“还不快带走!”
走进来的弟子见娄青涯发怒,忙走到娄危雪身边,将人压住。
“少门主,得罪了。”
“别啊,爹!这都是可以商量的!”娄危雪被带着往外走,头还止不住地往后看,“咱们再聊聊啊!”
娄青涯冷脸,袖袍一挥,大门关上,娄危雪的声音悉数被隔绝。
娄危雪被带回房间,那名送她回来的弟子关上门,准备离开。
门在快被关上的时候,娄危雪迈开长腿,伸出手扒着门,凑近门缝。
“别这样,有话好说啊!”
“少门主,你知道的,门主的消息不能违背,你还是别为难我了。”那名弟子说着,伸手把娄危雪的手指一根根从门上掰下。
砰——
房门在娄危雪的眼前被无情关闭,一道咒法升起,笼罩住娄危雪的房间。
娄危雪不甘心地拍打着房门,“我被抓回来赶了一晚上的路,还没洗漱,你至少等我洗漱之后,再把我关进来啊!”
“你还在吗?你听到了吗?”
那名弟子的脚步并未因此停留,他从房间门口离开,向在此处巡逻的两名弟子嘱咐:“门主吩咐,不许许门主踏出房间半步。”
巡逻弟子心领神会,“是,我们会好好看着少门主的。”
屋内。
娄危雪喊了半天,见没人理她,泄气地把自己丢到软榻上。
火光透过琉璃灯盏照在她的脸上,灯光绰约,长长的睫毛在她的眼下投射出一道阴影,叫人看不清神色。
她是为了躲沈清鸿才下山的,没想到不过几天就被抓回来了。
说起来也不知道沈清鸿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回去,是不是已经发现她离开的事情了。
娄危雪抱着软榻上的枕头,趴着出神。
直到一阵敲门声响起,娄危雪才回过神。
“嗯?”
娄危雪从软榻上爬起来,“进。”
门被推开,有女子走入门内,她身着鹅黄色纱裙,腰间系着白色的腰带,更显腰肢纤细。
此人正是娄危雪在书里看到的女主,玲溪,今年宗门收的最小的弟子。
玲溪的相貌很好,眉如远黛,唇红齿白,那双眼睛圆溜溜的,清澈干净,宛如小鹿。
娄危雪心中有个不好的猜测,她询问:“你怎么来了?”
玲溪瑟缩一下,怯懦道:“少门主先前说没有洗漱,师兄向门主复命的时候说了这件事,所以门主让我带杂役弟子过来给少门主送水,如果少门主有别的要求也可以和我说,以后几天都是我给少门主送餐。”
娄危雪朝门外看了一眼,外面站了不少人。
她招手,“都进来吧。”
杂役弟子鱼贯而入,将手中提着的热水悉数倒入屏风后的浴桶之中,然后就候在一边,等着给娄危雪宽衣。
娄危雪没有被人照顾的习惯,她吩咐道:“你们先出去吧。”
“是。”
一众杂役弟子朝外走去,玲溪转身正要离开,可是娄危雪却突然出声。
“玲溪,你等等。”
玲溪身体很明显地抖了一下,她转过身,面色惨白。
“少……少门主。”
“你抖什么啊?”
娄危雪皱眉,这人是身体哪里不舒服吗?
不过是一句询问,再正常不过,可在玲溪耳中却宛如恶魔低语。
“对不起,我错了,求少门主饶命!”
玲溪双膝弯下,扑通一声,竟然直接跪在娄危雪的面前。
她低着头,跪下时只有小小一团,身体抖个不停,像是怕得厉害。
娄危雪:不带这么碰瓷的啊,她可什么都没做呢!
“不是,你跪下干什么?”
玲溪没听出娄危雪语气中的不对,她只当娄危雪是在问责。
“我惹少门主不开心了,求少门主放过我,我知道错了。”
娄危雪瞠目结舌,“你哪里看到我不开心了。”
“我……”玲溪咬唇,她答不上来。
娄危雪见玲溪这样,突然想起了原本书里的剧情,在她穿越过来之前,原身经常找玲溪的麻烦,对玲溪非打即骂的。
说起来玲溪也是真的惨,本该是云霄门的少门主,结果被调换了身份,自幼吃尽苦楚,因为书中女主攻花厌对她的一点好,就对花厌情根深种,甘愿被花厌利用做她的炉鼎,甚至服用生子丹怀孕,九死一生才感动花厌。
想到书中玲溪的悲惨遭遇,娄危雪看人的目光突然怜爱起来。
这小可怜。
“我没不开心,你起来吧。”
之前娄危雪用类似的话骗玲溪起来过,结果等她起来换来的就是更严重的责罚。
玲溪身体抖了一下,并不敢动。
娄危雪叹了口气,弯腰伸手扶人。
“起来。”
被娄危雪触碰到的瞬间,玲溪宛如触电一般。
“不敢劳烦少门主。”
玲溪躲了下娄危雪的手站起身,不过这过程中她始终低着头,不敢看娄危雪一眼。
娄危雪扶额有些无奈,并未强求。
刚刚玲溪躲她的时候,露出一小截胳膊,她皮肤白皙,那上面的伤疤就显得格外明显。
如果没记错的话,玲溪胳膊上的伤还是原身弄的。
这可都是原身造的孽啊!
现在她占了原身的身体,不能坐视不理!
“你在这等着。”
娄危雪走入里间,她拉开床边的抽屉,那里面放着各种灵药,皆是上品。
她从中找出一个绿色的瓷瓶,然后拿出,走到玲溪身边递了出去。
“这个你拿着。”
“这……”玲溪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来,犹豫着不太敢去接。
她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更不知道娄危雪想让她用这个干什么。
见玲溪一直磨磨蹭蹭的,娄危雪叹了口气。
她拔出瓶塞,找了根上药用的药棍,将里面的药膏挖了些出来,在自己的手背上擦开。
“你看,没事。”
娄危雪把瓶塞塞回去,然后一把拽过玲溪没敢伸出来的手,把药瓶放入了玲溪的掌心。
“这是去痕膏,很好用的,你拿回去之后把药膏涂在自己的伤疤上,坚持涂一段时间,伤疤就会消失。”
玲溪只当娄危雪是想到了什么新的方法捉弄她,还是不敢收。
她伸出手掌,两手恭敬地捧着药瓶,“少门主,这东西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不过是个去伤疤的药膏,怎么就贵重了。”娄危雪把玲溪的手推回,“而且这个是药,如果只是把它放在那里,它就失去了它的价值。”
“之前对你打骂是我不对,我已经知道错了,这药膏你就安心收着吧。”
灯光下,娄危雪的眼睛亮晶晶的,她是娄危雪,又不是娄危雪。
“我知道你现在不会一下子就相信我,但是你可以等等看,时间足以证明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