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远虽然觉得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但眼下情况太过不对劲了,空气好似凝固住了,他只能垂下头,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几分钟前,秦霄在确定他在更衣室后,推门走了进来,凉薄的视线从他和秦洲的身上扫过。
他打了个寒颤,注意到秦洲的脸色比方才还要难看。
秦霄迈着修长笔直的腿,缓步走了过来,将他拉了起来。
一开始,他还觉得秦霄的动作很是粗鲁,都将他的手臂拽疼了,而后他转过头,看到秦霄干净利落的将秦洲压在了桌子上,秦洲的手臂被反扣到了身后,脖颈上爆出了青筋,三番几次用力,仍是没有甩开秦霄的手。
遮羞布掉到了地上,虽然称不上是野人,但秦洲眼下完全是赤身裸体。
顿时,他一点牢骚也没有了。
和秦洲对比,秦霄对他简直就是太客气了。
顾远见这对兄弟暗自较劲,似乎没有他的什么事,便起身站到了一旁,尽量远离风暴的中心。
这个时候,他还没有意识到这场风暴就是因他而起。
秦洲很想要动怒,可他现在这幅完全受制于人的样子,让他像是一只一边受气而胀起的气球,又一边被放气,他还没有来得及发泄怒火,一种挫败感就先涌上了心头。
“秦霄,放开我!”
秦霄没有回应他,他咬了咬牙,又恼又憋屈,脖颈由红变成了紫红,“我和他没有什么,是他自己不小心撞到我身上的!”
如果不是他先前喝得那杯酒,他不至于在秦霄这里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
身下穿过的凉风,再一次提醒他,自己在这两个人面前,身上连件衣服都没有。
秦霄反压着他的手臂,阵阵钝痛从肩膀处传来。
秦洲的话将自己与秦霄的视线都引到了只穿着泳裤的顾远的身上。
顾远没办法再做隐形人,抬起眼睛,看向秦霄。
他不明白这对兄弟为什么会起冲突,难道就是因为他不小心摔到了秦洲的身上?
“顾远。”
秦霄叫了他的名字。
“你来帮我哥解释一下。”
顾远下意识地想要开口,但下一秒就被秦霄打断了。
“他说你们什么都没有,那你就来证明下。”
秦霄的视线满是残忍冰冷的侵略性,顾远心头颤了颤,懵懵地问:“怎么……证明?”
顾远得到的回答是:打秦洲。
“什么地方都可以,”
“但你的选择,会让我重新思量你们之间的关系。”
顾远下意识想要拒绝。
说是打秦洲,但羞辱的意味更重一点。
他刚一抬眸,便对上了秦霄深邃的眼睛,男人眼窝处晕染着一抹很重的阴影。
顾远喉结上下滚动了两下,拒绝的话被咽了回去。
不能说,说了的话,工作很可能就没有了。
他也就不能继续装有钱人了,好不容易对他乖顺的沈挽清也会就此离开他。
他又会变成从前那个“顾远”。
明明秦霄的目光冰冷,可他却觉得秦霄看过来的那一刻,除了审视,还带着几分不被觉察到的期许。
荒唐!
太过荒唐了!
顾远回过神来的时候,猛然惊觉自己已经走到了秦洲的面前,并且顶着秦洲要吃人的扭曲的表情,他开始思考选择什么地方,才不会让秦洲觉得太过受辱。
那张与秦霄极为相似的脸肯定是不行的,裸露的那个地方肯定也是不行的……
秦霄虽然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但他还是感觉自己被催促了。
情急之下,他曲起腿,顶撞到秦洲的腹部。
耳边传来男人的隐忍地闷哼声。
顾远慌不择路地转身,离开了更衣室,表情懵懵的,但他很是清醒,也能意识到自己方才做了些什么。
大脑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身体保持着机械的行走的动作。
他再次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车上,与他一同上车的还有拿着他的衣物的秦霄。
他从小到大就没有打过几次人,这次他不仅打了,打的还是老板的大哥。
动手过后,他有一种大难临头的感觉,只想要快速离开案发地。
车内空间很大,秦霄将他压在了身下,皮肤贴在男人沾染上了秋意的西装上,微微发凉。
他蜷缩着身子,从自己和秦霄的身上获得了一丝暖意。
与平时不同,男人语气很是温柔,“好了,穿上衣服,没事的,他之前对你也很凶,你就当报复回来了。”
用什么东西擦过了他的眼角,非常的湿热,并不像是手指,却很是灵活。
顾远好像被蛊惑了,他竟然觉得秦霄说的有几分道理。
他坐起身子,衣服有人帮他穿好了,只不过在穿的过程中,他算不上太配合,这就导致穿上身的衣服皱皱巴巴的。
他抬起头,秦霄坐在驾驶座上。
透过后视镜,他能看到男人腰背笔挺,骨节分明的手掌控着方向盘,举手投足间透着漫不经心。
这样的动作并不是熟知路况或者长时间开车就能养出来的,那种云淡风轻与萧杀的潇洒是与生俱来的。
只是他给秦霄做司机以来,秦霄第一次给他开车。
顾远很想要将原本就属于他的活拦到自己的身上,但奈何头太晕。
刚刚秦霄给他穿衣服时,充满攻略性又贪婪的目光落在他的肌肤上,声音沙哑,“你之前吃了什么东西吗?”
他本能的摇了摇头,“没有,喝了一杯果汁。”
“果汁?”
他慢慢回忆着:“你父亲……秦老先生给我的。”
话说到一半,他才想起来要对老板以及老板的父亲有最起码的尊重。
秦霄眯了眯深邃的眼睛,按住他的小腿,用手帕轻轻擦拭着,明明秦霄的动作很是温柔,但他总有一种手被占有去、不再属于自己的错觉。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不久之前,他就是用这个位置痛击了秦洲。
“以后离我父亲远一点,不用听他的。”
当时那种充满压迫感的情况下,他来不及思索太多,老板说什么,就是什么,他只用点头答应就是了。
…………
顾远享受秦霄的“服务”,一开始只觉得有些不太好意思,车开到楼下,他才如梦初醒,颇有几分大难临头的危机感。
秦霄下车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来搀扶他。
全身瘫软的他眼下已经顾及不上要敬重、并且要与老板保持一定的距离他。
他嗓子有些发干,咽了好几下口水,支支吾吾道:“您送到这里就行了,我自己上去。”
顾元嘉还在家中,他怎么可能会让秦霄上楼。
秦霄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把他心中看得毛毛的。
秦霄也没有可不可以,下一秒就将手松开了。
重获“自由”的顾远还没有高兴太久,向前走了两步,差一点平地摔,一头载进花坛中,好在身后的秦霄及时拉住了他的手臂。
清冷的木质香水味将他包裹住,等他从方才的惊险中回过神来,人已经依靠在了男人宽厚的怀中,并且被簇拥着上了电梯。
顾远抬眸看着电梯楼层一个接着一个闪过,心脏跳动得愈发厉害,声音大到他都开始担心秦霄会听到。
额头泌出的冷汗在电梯门打开前,就被身侧举手投足间透露着优雅矜贵的男人给擦去了。
顾远每天都会洗澡,可即便就算是这样,他仍然不觉得自己的汗液是多么干净的东西。
但是,男人只是垂下了给他抹去汗的手指,似乎一点都没有想要擦擦手的打算。
顾远闭了闭眼睛,逼迫自己停止胡思乱想,眼下距离家门口还有一段距离,他还有机会找借口将秦霄拦下来。
就在顾远进行头脑风暴时,门被人从里面推开了,彻底湮灭了顾远的所有希望。
顾元嘉从门后面探出头来,满是好奇地打量着秦霄,看得顾远两眼一黑,特别想要立马晕过去。
觉察到秦霄询问的视线,顾远喉结上下滚动了两下,小声道:“这是我弟弟。”
他抬起眼睛,小心翼翼观察秦霄的神色,但男人面无表情,下颚线微微绷紧,瞧不出任何的情绪,也就无从得知秦霄有没有生气动怒。
“顾远?”
“你怎么了?”
顾元嘉看似是在关心顾远,但说话时,视线一直放在秦霄的身上。
都是穿西装,这个陌生男人穿得就要比顾远更加有禁欲的气质,眉眼间透着几分凉薄,冷白的肌肤给他这个人增添了几分冷意。
高大的身子恰到好处的将衣服撑了起来,宽肩窄腰,是人将衣服的优点给穿了出来。
他还想要说些什么,秦霄目光扫了过来,虽然只有那么一瞬间,但他还是感觉到了一种类似于空气从身体里抽走的窒息感。
秦霄从他身边走过,没有再给他任何的视线,但这种忽视没有让他感受到任何被轻视了,仿佛他本来就应该被如此对待。
顾元嘉看着男人把顾远扶到了客厅,又给顾远倒了一杯水,轻车熟路的样子就像是在自己家中一样。
而且方才,男人脱下外套,很熟练地就挂在了衣架上。
来到顾远家的那几天,他还很好奇鞋架上多出来的那一双拖鞋是给谁的,眼下,他所有的困惑都被解答了。
一股热气涌了上来,直冲上了脑门,顾元嘉被兴奋刺激地全身发热。
他是在窗边看到了像顾远的人被另外一个男人从豪车上扶下来,他才早早地等在了门口,听到门外有细微的动静,立马打开了门,没想到,还真是顾远。
见到西装笔挺的男人之后,他满脑子里就只有一个词。
门当户对。
从男人的穿着上,顾元嘉知道这个人非常的有钱,肯定要比顾远有钱多了。
有钱人配有钱人,这样才对。
顾远要是和一个有钱人在一起了,他也就不用担心顾远的钱会被一些狐狸精被骗走了。
虽然顾远的事和他没有多少关系,他也从来都没有把顾远当成自己的哥哥过,但如果换做是他的话,他肯定会选这个男人。
沈挽清?
沈挽清就是一个小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