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以芽扶着卫渡影找了一个干净的地方坐下,转身匆匆去翻急救包。
急救包里面的东西哗啦啦被倒出来。
急救毯,卡扣式止血带,医用弹性绷带,各种药品,东西虽然多,但面对卫渡影身上的伤口就显得不够用了。
他伤的很严重,光是看一眼就足够让姜以芽难受得不敢看第二眼。
她更无法想象这些伤口全都出现在一个人身上。
“你……你别死。”姜以芽才开口,就忍不住发出来小兽似的呜咽,眼泪吧嗒吧嗒不停往下掉,说话也颠三倒四的,“我之前误会你了,你……你不要生气,我那样想你,你还救我……”
“别哭……”卫渡影无措地抬手去擦她脸颊上的泪,只觉得一身的伤口都不如砸在心上的眼泪来得痛。
他忘记自己的手上也满是血,一擦就在少女白嫩的脸颊上留下一道醒目的痕迹。
卫渡影条件反射地收回手,一双小手却先一步将他握住。
“我这就给你止血上药,你要好好的。”姜以芽将自己的脸颊贴到他的掌心上,轻蹭了一下,像是想要用自己的体温来温暖他一样。
刚刚那两个简单的动作已经消耗了卫渡影仅剩的力气,他尽可能扯起嘴角:“好。”
做出保证,卫渡影再也撑不住,彻底昏睡了过去。
……
还醒着的人静悄悄地将食堂收拾干净。
顾纵又带着几人将关勇山他们藏起来的食物搬了出来。
数量远比食堂经理说的多,足够他们所有人吃饱三四天。
“会长,你要不要先去休息一下,剩下的我们来就好。”一个学生不忍满身是血的顾纵跟着他们忙前忙后,小声劝道。
“是啊会长,你伤的肯定很严重,还在流鼻血,别为我们操心了。”另一个人也跟着劝,她看向顾纵的目光已经带上了看非人的震撼和崇拜。
明明受了重伤,但会长好像没有感觉,除了最初表现出来对疼痛的不适之外,完全就像没事人一样。
顾纵正用纸巾捂着鼻子。
因为才觉醒就大范围使用了异能,身体一时间无法承受异能带来的负荷,就会流鼻血。
“谢谢关心,大家今天都过的很辛苦,我们一起做完吧。”顾纵擦掉最后溢出的一丝鼻血,浅笑了一下。
青年虽然形容狼狈,但周身气质平和,碎裂的镜片像是开在血上的水晶花,纤长睫毛拢着破碎的美感,这一刻他好似染上了某种神性,让人不禁为他屏息驻足。
做完一切,大家又给那个死掉的男生立了一个简易的碑,才各自休息起来。
顾纵找到姜以芽的时候,她就坐在卫渡影身边,倒是没有哭,眼眶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小心翼翼给他处理伤口。
顾纵还记得她有多害怕看到那种血肉模糊的伤口。
上一次见到的时候,整个人动弹不得,直接僵硬在了原地,被人牢牢抓住脚腕挣脱不开。
可这一次,她竟然克服了恐惧,不仅敢看,还敢动手处理了。
卫渡影多大的面子啊。
顾纵心中冷嗤一声,神色微冷地走过去,没管太多直接席地坐到姜以芽的另一边。
察觉到人靠近,姜以芽泪眼朦胧瞧过来:“地上凉,你可以坐到毯子上去。”
说完,她又低头去探卫渡影的鼻息。
顾纵才过来多久啊,就看她半探着身子第三次凑过去了。
“不用。”顾纵轻哼了一声,呼吸间扯动胸口的伤,一阵阵的疼。
反正冻死他也冻不到卫渡影,人家被急救毯裹得严严实实的。
姜以芽的注意力还在卫渡影身上,半点没分给顾纵。
顾纵看她擦几下伤口就要吸吸鼻子,眼眶憋得通红,只觉得胸腔更疼了。
“别擦了,又死不了。自己的伤不知道处理,还笨得要死担心别人。”他拿走她手里的东西,丢到一边,越想越胸口越是憋闷,“所有人受伤你都要这样,眼睛哭瞎算了。”
姜以芽低头看了看手心空了,又小声抽了下鼻子:“他保护我。”
“就他保护你?”顾纵额角上的那个已经被血凝住的豁口又开始隐隐作痛。
难忍的疼痛让他烦躁地皱眉,也就导致他接下来的所有动作看上去都像是隐忍不耐。
“自己手心划破了没感觉?一点都不疼?不涂药是在等伤口感染吗?”他拉过她的手,掰开掌心就是一顿阴阳怪气的反问,酸气冲天偏偏自己察觉不到。
“啪”的一声,顾纵的手被打开。
这是第二次了。
姜以芽仰头看着他,眼泪大颗大颗滚落下来:“我又没让你帮我涂药,你一过来就说我,我都要害怕死了也要难过死了,你还说我,你嘴巴好坏,我再也不想理你了……”
她哭得伤心,又美得惊心。
水雾朦胧揉碎了惊恐和委屈,像是坠落即消亡的星子。
顾纵没想把人惹哭,心慌瞬间尝到了无措的滋味。
对任何突发状况都能游刃有余的人,头一次木讷地抽出好几张纸,捏得皱皱巴巴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我……对不起,你别哭。”
连安慰都显得生涩。
姜以芽根本不接受,越说越有理,就差指着顾纵鼻子骂了。
现实好像也没差到哪里去。
顾纵的学习能力飞快。
坦然接受自己做错该认错这件事后,他直接把自己送上去给姜以芽骂,趁着她想词的间隙见缝插针解释:“我的错,不应该吓你。卫渡影真的没事,他和我一样都在觉醒异能,就他那个变态……出色的体质要不了多久就能醒过来。”
“现在不比以前,伤口要及时处理,是我主动求你涂药的。”
姜以芽眼泪慢慢停住,睫毛上挂着湿漉漉的泪珠,似嗔似娇地瞟了顾纵一眼。
下一秒,她就感觉自己腾空而起,落到了一个怀抱中。
“你做什么!”姜以芽低低惊呼出声,挣扎着就要从他身上下来。
“别动。”顾纵发出一声闷哼,眉间隐忍着痛苦。
姜以芽顿时不敢再动了,生怕再弄伤他,只好扭头凶巴巴:“那你放我下去。”
“不饿吗?趁着其他人都在休息,你现在可以安心吃饭。”顾纵没放,手臂圈着少女柔软的腰肢贴向自己。
姜以芽眼睛不可思议地瞪圆:“你怎么知道的?”
顾纵没有急着回答,不紧不慢地撕开湿巾纸,擦去她伤口边已经干涸的血迹。
“你快回答我。”姜以芽又把手抽了出来,按在他肩膀上,测过上半身微微撑起来,大有他不说就要爬到他头顶作威作福的架势。
顾纵觉得自己腿上抱着的不是人,而是一只不肯剪指甲的猫咪。
“觉醒异能后就知道了。”他伸出手,掌心向上,“手。”
姜以芽人都傻了,呆呆地把手搭了上去:“其他……其他人也可以?”
“应该?”顾纵捏住她的手,将碘伏棉棒压在伤口上。
“什么叫应该?”姜以芽吃痛,挣扎了一下。
顾纵攥紧她的手腕没松开,涂碘伏的动作很快又不失细致,说出来的每个字都牢牢抓着她的注意力:“嗯,我重新思考了一下……”
姜以芽眼巴巴地等着他接下去的话。
“应该只有我知道。”顾纵丢掉碘伏棉棒,给伤口缠上纱布后绑了一个精致的蝴蝶结,“毕竟你都吃过我了,被吃干抹净后我能察觉到很正常吧。”
关勇山也有异能,但他的表现可不像是知道了的样子。
要不然,可不会是那个反应。
“什么……什么叫吃干抹净。”姜以芽气势顿时就矮了一大截,嘟嘟囔囔反驳,“你不要乱说话。”
顾纵身体放松下来,带着人一起向后靠在墙壁上,手松松揽着腰,起镜片后狭长眉眼带着慵懒倦怠,“现在送上门的你吃吗?”
“……吃。”姜以芽没骨气极了。
前两天都没怎么找到机会进食,饥一顿饿一顿的,都快可怜死了。
只是这样的姿势让姜以芽有些别扭,太过亲密了一些。
各种各样的味道更是通过相贴的肌肤争先恐后汹涌涌入体内。
她轻手轻脚地想要从顾纵身上下来,才动了一下,就被人用力压了回去。
顾纵低哼了一声,带着沙哑开口:“要好好珍惜粮食。”
姜以芽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他的意思,脸颊顿时染上粉意:“不是……”
“刚刚胆子不是很大吗?”顾纵给猫顺毛似的摸着姜以芽的长发,“还会捅人。”
姜以芽身体渐渐放松下来,慢慢习惯了这样进食的节奏,肩膀侧靠在结实的胸口上,双手无意识抓着对方衬衫衣摆:“不是你给我的刀?”
“我给你刀是想让你防身的,如果被绑,可以自己隔开绳子什么的。”顾纵微微低头,鼻尖擦过少女头顶发丝,眼里笑意一闪而过,“没想到你直接捅了关勇山。”
姜以芽茫然仰头,眨动着睫毛:“你是这个意思啊?”
顾纵都不想去猜自己在她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形象了,温热的感觉从鼻间淌下,他微微仰头,抬手捂住了鼻子。
姜以芽手忙脚乱拿纸给他擦。
“没事,异能透支而已。”顾纵随意擦了擦,就发现原本要流上一会儿的鼻血突然就停了。
姜以芽看了他好几眼,确定他真的没事后才放心地继续靠回去。
过了一会儿,她又坐起来推了推顾纵。
顾纵缓缓睁开眼,觉得养猫比想象中麻烦:“又怎么了?”
“我吃饱了。”姜以芽理所当然地回答。
“噢……”顾纵拖长了尾音,带着较高体温的身躯再次贴了上来,气息与味道强势地再次灌入,“你吃饱了,可是我还没有治好啊。”
“什么意思?”姜以芽承受不住冲击,脑子都麻了。
她毫无抵抗地被顾纵抓着手,伸进了他的衣服下摆。
“你摸摸,我身上的伤还没有好。”顾纵引导着她的手指一路向上,划过紧致的六块腹肌,停在起伏的胸膛下。
“没……没摸到伤口。”姜以芽浑身的骨头跟着酥了半边,磕磕绊绊发出窝囊的拒绝声:“真的……真的吃不下了。”
可她的手还停留在腹肌上。
裴星恒是连腹肌都没有吗?
连这都满足不了她。
顾纵像是那条伊甸园里引诱夏娃的蛇:“你可以的。”
姜以芽软趴趴地倒在顾纵身上,呼吸间全是潮热的湿意。
“唔……好像搞错了。”顾纵怕把人再次弄哭,“我才想起来身上都是大片淤青,摸不出来,只能看。”
“你看,已经好了很多呢。”他作势就要去解开衣领的扣子。
姜以芽顿时清醒过来,一把推开他转身就跑。
“咳咳咳……”顾纵边咳边笑,根本不是真的要解扣子。
做什么事情都要循序渐进。
身体也是本钱之一啊。
他撑起稍稍好一些的身体站起来,追上姜以芽严肃道:“记住不要把自己的异暴露出去。你永远不知道别人会为了你的治愈能力做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