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月穿着云溪的衬衫,手上拿着木矛和匕首,独自去岛屿深处勘探。
出发前,她仰头对着天空长啸了好几声,还在临时营地的四周转悠了好久,确认没有其他危险动物的存在,她才动身。
云溪和淼淼待在营地里。
淼淼挺着大肚子,侧躺着睡觉。
云溪捡了很多石头,锤锤打打,重新制作石器。
营地面朝大海,背靠大树,一旦发生什么危险,她和淼淼可以迅速爬上树。
火堆旁也摆放了许多的树枝,云溪时不时就抬头看一眼篝火堆,注意不让火堆熄灭。
她身上随意用树叶子遮挡着,脚上没有鞋,但有一层厚厚的茧。
手上也满是厚茧,磨制石器太容易误伤到自己,敲敲打打的过程中,手心不小心划了几道口子,鲜血涌出。
她害怕自己的血腥味引来其他的动物,连忙跑到附近的一条淡水沟旁,清洗手掌上的伤口。
这条五指宽的水沟,就是她这两日淡水的来源。
然后,在附近的植被丛中,找到一些熟悉的草药,捣碎后,敷在伤口上,盖上一片树叶子,用树皮捆绑固定。
一只手受伤,她就用双脚固定石头,换另一只手敲打锤砸。
有目标,有明确方向的时候,云溪会忽略身体的疲倦和疼痛。
她只想重新打造出一些趁手的工具。
黑曜石锋利且坚硬,是很好石器材料,但不容易找;比较容易找到的是燧石,燧石也是最方便进行锤、打、敲的材质,制作成块状、薄片、刀片状,磨锋利后,可以砍树和剥动物皮。
这几日,她们的食物来源都是海鲜和野果,还没有对陆地上的一些动物进行狩猎。
在这个世界生存了一年,云溪知道接下来她们需要什么。
干净的水源,稳定的食物来源,安全宜居的栖息地,然后是过冬的衣物和食物。
如果真的在这个岛上定居了,今年冬天,云溪打算尝试烧土制作一些陶器。
她在心中计算着时间,给自己制定了大概的目标。
半个月内,找到合适的洞穴,定居下来;一个月内,重新制作出所需的各种物品;然后,准备过冬。
冬天的时候,烧制陶器。
等到来年的春夏,她们一定可以过上更好的日子。
这么一想,云溪心中顿时充满了希望。
心中充满希望,手上的动作不停,她十分忙碌。
忙碌起来,才不会焦虑担心得坐立不安。
她不知道沧月要多久才能回来。
她看着躺在地上的淼淼,心想,当初,应该多养一头狼的……
说不定,这个时候,已经驯化成狼狗了,可以陪沧月一块去打架、狩猎。
食物充足的时候,她需要猫咪一样的生物,给她看家捉老鼠;可现在是,她们的口粮,还要匀一份
给这只猫。
要是去年的她,大概会直接抛弃淼淼。
可养了大半年,也有些感情了。
且淼淼只是孕期需要别人照顾,平常还能活蹦乱跳地给她和沧月捉山鼠吃。
她伸手揉了揉淼淼的脑袋,和淼淼说:“等生下这些崽崽,我们帮你养一段时间,之后你还得自己出门捕猎啊。”
等一切安定下来后,她也要跟着沧月,一块出门捕猎。
她们三只动物,谁都不要坐等谁的投喂。
大家都有独立狩猎的能力,这样,某天,谁出门狩猎没回来,剩下的动物,不会饿死。
阳光下,海天一线,海浪拍打着岸边的礁石,涛声阵阵。
咸湿的海风吹来,云溪站起身,再一次望向沧月消失的那个方向。
她的听力和嗅觉,不如沧月,不如淼淼,她听不出这个岛屿上有什么不一样的动静,只能默默期待,沧月平安归来。
沙地上,摆满了她捶打敲击出的一地碎石。
她来来回回走了几遍,再次坐回地上,试图平心静气,专心制作石器。
可她没有这个定力。
云溪再次站了起来,在营地四周,走来走去。
蓝天,白云,沙滩,大海……
这次,她不是被关在阴暗潮湿的溶洞中,她是自由的。
可那份焦急等待的心情,比从前在溶洞时,更加迫切。
她感觉自己就像迷失在了茫茫大海中,没有地图,没有指引,没有停泊的港口,飘飘荡荡,不知所措。
茫茫无际的大海,每一片涌起的浪花,每一阵拍打礁石的涛声,都令她感到无法平静。
云溪在等待中备受煎熬。
以前,她的这份焦躁不安,可以看作是对自己人身安全的担忧,比较,那时她被一个人留在溶洞中,沧月回不来,她就出不去。
可现在,就算沧月回不来,她短时间内,也能活下去,不是吗?
云溪攥紧自己手中的弓箭。
这份超乎寻常的煎熬和迫切,像是在明晃晃昭示沧月在她心中的地位不一般。
沧月不想她离开,她,也离不开沧月。
无关生存,就是情感方面的,离不开。
她对沧月的感情,似乎在往最糟糕的那个方向发展……
她再也无法自欺欺人了。
傍晚时分,天色渐暗,云溪面无表情,点燃了三堆篝火,防止野兽靠近袭击。
沧月还没有回来。
难道,她还想要在岛屿深处过夜吗?
不,不可能。
如果她还活着,就一定会赶在夜晚前回来。
火光亮起,一直睡觉的淼淼挪动身子,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在树上磨了磨爪子,又走到在云溪脚边蹭来蹭去。
云溪看着它,说:“你倒是惬意。”
它嗷呜了两声,突然,嗷呜到一半,声音
戛然而止,视线戒备地盯着某处,弓背,匍匐下身子,四肢和尾巴紧绷着。
云溪注意到它的动作,连忙举起一根火把,同时,捡起一块大石头,警惕地顺着淼淼戒备的方向看去。
耳畔只听见火堆燃烧的“噼啪”声,接着,隐隐听见晚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随后,“沙沙”声越来越大,云溪渐渐听到了尾巴与地上枯叶接触时,枯叶被碾碎的“嗤嗤”声。
“沧月!”她朝那个方向大声喊道。
丛丛树枝掩盖下,沧月听见了云溪的呼唤,仰头发出一声鸣叫,接着迅速往火光处游走去。
“你终于回来了!”
没等沧月靠近,云溪就冲过去,扑进了沧月的怀里。
见到云溪主动靠近,沧月就像是一只兴奋愉悦的猫,喉咙里发出巨大的咕噜声响。
云溪嗅到沧月身上的血腥味,她连忙查看沧月身上,有没有什么严重的伤口。
仔细打量,才发现,沧月身上的血迹都是鲜红色的——别的动物的鲜血。
沧月似乎没有受伤。
云溪顿时松了一口气。
沧月拖着疲倦的身体,游到海岸线,“噗通”一声,跳进了海水中,搓尾巴搓鳞片,搓身体。
她学着云溪模样,想脱下云溪的衬衫,也搓一搓洗一洗。
但她不会解衬衫上精致小巧的扣子,锋利的指甲轻轻一划拉,划拉出一道大口子。
云溪跟着跳入到海水中,去帮忙解开沧月身上的衬衫扣子。
沧月咕噜了一声,愧疚地看着云溪。
云溪喃喃说:“没关系没关系,坏了就坏了,反正这件衣服已经很破了。”
她打算之后就用这块布洗一洗,缝一缝,当月事带。
脱下了沧月上半身的衣服,云溪看着水中和人类女性十分相似的躯体,愣了几秒,说:“我再去给你摘一些树叶子遮挡遮挡。”
还没等她摘好叶子,沧月已经游上了岸,甩了甩身上的水珠。
她坐在岸边的一块礁石上,仰头望着海面上的一轮圆月,发出一声鸣叫。
叫声不尖锐,云溪揉了揉耳朵,分辨不出这声鸣叫是什么意思。
宣示领地?这片岛屿都是她的领地了?
还是表达开心?动物占领领地之后,确实会变得很开心。
仰头长啸几声之后,沧月游走到云溪的身边,捞起云溪和淼淼,放到自己的背上,往岛屿深处走去。
今夜不必露宿荒野,她找到了一个新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