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超市出来后,俩人兵分两路。
沉野去机场接奶奶,舒杳则趁着这点时间,去家里布置,营造俩人同居的假象。
虽然来过他家好几次了,但舒杳还是第一次进他的卧室。
不知道是有人定期打扫,还是他本身就挺爱干净,卧室里非常整洁。
简单的灰白色调,除了一张披着灰色被子的大床、一个电脑桌、一面模型架以外,没什么多余的东西。
阳光透过大大的落地窗,洒在灰色的羊毛地毯上,整个卧室明亮又宽敞。
但舒杳没时间欣赏家居,她直冲浴室,把袋子里的东西一样样拿出来,摆在他的物品旁边。
舒杳这才发现,他买东西的时候好像还是有讲究的,比如他的杯子是黑的,他就帮她买了白的,摆在一起,倒是有点情侣款的调调。
架子上挂着一条他的白色毛巾,舒杳把它往旁边移,让出一半的空间,然后把自己买的那条薄荷绿的挂了上去。
护肤品也是超市里顺手买的,所以都不是什么贵的牌子,舒杳暗暗想,希望奶奶不会看那么仔细。
或者要是问起来,就说她勤俭持家吧。
布置好一切,舒杳退出浴室。
她拿出袋子里最后的那个小盒子,打开床头柜扔了进去,并特意拆开了包装。
站在床边环视一圈,舒杳还是觉得好像忘了什么东西。
……衣服!
住在一起,她总不能连一件衣服都没有吧?
就像心有灵犀似的,舒杳正搜索着近段的商场,想着能不能临时去买几件充充数,就看到沉野发来一条:
【等会儿会有人送衣服来。】
舒杳松了口气。
半小时后,衣服如约而至。
门外的工作人员带着某奢侈品牌的工牌,提着几件外套,礼貌地给她一张纸。
“沉太太,这是沉先生为您订购的衣服,烦请签收。”
舒杳核对了一下,没有遗漏,就签了名,但心里却觉得奇怪,沉野是让人随便拿几件吗?怎么都拿的冬装,大夏天的,这奶奶要是看到了,不觉得奇怪才奇怪吧?
但她还是接过了,道:“谢谢。”
工作人员礼貌道:“需要帮忙放进衣帽间吗?”
舒杳想,沉野的房间,随便让别人出入不太好,而且就这么几件,实在没必要麻烦。
“不用不用,麻烦放沙发就好了。”
“好的,这里是冬装的部分,还有春夏秋装在车里,麻烦稍等。”
舒杳:“……”
逞强的结果就是,舒杳上楼下楼重复了快十遍,才把衣服搬完。
本来衣帽间里就像一个围棋盘,不是黑就是白,现在一半都被各种颜色占据。
舒杳的额头溢出薄汗,叉着腰微喘,心想这演出戏,成本也太大了。
想起沉野的卧室里也有个衣柜,舒杳抱了
几件这季节能穿的衣服回到卧室。
推开衣柜门(),里面挂着几件衬衫、卫衣?[((),旁边的休闲裤整整齐齐叠着,上面还放了一套运动套装。
有点眼熟。
舒杳定睛一看,这不就是当初在地铁上撞衫的那一套?
现在再看这衣服,舒杳不禁感慨命运的奇妙,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交集的人,却因为一套衣服,牵扯出了无数。
她把新衣服一件件挂进衣柜,随即拉开抽屉放内衣,结果一眼就看到木格里那一块块小小的黑色衣料。
舒杳的眼神飘了一下,关上,拉开第二格抽屉。
楼下传来刹车声,舒杳意识到应该是沉野和奶奶回来了。
她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头发,确认自己看不出异常,才下楼迎接。
奶奶在沉野的搀扶下走进客厅,悠闲地环顾着四周。
看的人不紧张,舒杳的心却被提起来了。
桌上的杯子是一套的,茶几上的纸巾盒换成了她喜欢的铃兰花。她还特意打印了一张她的照片,把相框放在电视柜角落。
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奶奶笑眯眯地在沙发坐下,目光落在茶几上的一包薯片上。
“这薯片……”奶奶探身把它拿了过来,抬头看向舒杳,“杳杳,我记得你之前跟我说你不吃海苔味的吧?”
舒杳暗想,糟糕。
这是她刚才想着让家里更有生活气息,在超市随便拿的,也没看口味。
“我……”
奶奶突然笑开,跟个孩子似的:“那我吃啦?我出院之后还没吃过呢。”
“……您吃吧。”
舒杳如释重负,笑着帮她打开。
顺便打开了电视。
他们回来的本来就晚了,冰箱里食材也不够,沉野打了个电话,不久就有人送来了晚餐。
舒杳第一次知道,原来这么方便。
那他之前干嘛还亲自做呢?
沉野把菜盛出来,装进盘子里,舒杳则在一旁准备碗筷。
之前每次来蹭饭,氛围都很自然,但现在,本就处在一种莫名其妙闹别扭的状态里,再加上时刻担心奶奶看出异常,餐桌上显得格外安静。
谁都没有说话。
奶奶左右看了两眼,了然地笑:“怎么,闹别扭啦?”
舒杳抬眸看了眼沉野,不知道怎么回答。
沉野倒是淡定:“嗯,我做错事儿了。”
舒杳一愣,他有什么错?明明是她错了吧?
奶奶瞪了他一眼:“你一个大男人,犯什么错了?”
沉野帮奶奶盛了碗汤:“奶奶,我们自己会解决的,您就别担心了。”
“行,我不管,我让你妈管。”她戴上一旁的老花镜,右手在手机屏幕上戳着。
没一会儿,【相亲相爱一家人】群里跳出一条消息。
[熊猫]:【@沉氏动物园园长,你儿子和杳杳
()闹别扭了,你教育教育他。】
沉氏动物园园长:【好的妈,我一定好好教育他!】
沉野的手机没响。
舒杳的却先亮了。
沉氏动物园园长:【杳杳,沉野真惹你生气了啊?】
舒杳正犹豫怎么回答的时候,屏幕上消息一条接一条跳了出来。
沉氏动物园园长:【所以我上午找你组队被拒绝,是因为这?】
沉氏动物园园长:【他惹你,你就揍他,我和他不熟的啊,别迁怒我T.T。】
舒杳:“……()”
*
舒杳和钱曼青解释了好一会儿上午不是她自己拒绝的,而是因为她不在线,系统自动拒绝的。
还陪钱曼青组队打了半小时pk,才终于让钱曼青相信,她真没生沉野的气。
嗑哒。()”
门把被按下,沉野推门而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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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舒杳立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奶奶睡啦?”
沉野:“嗯。”
舒杳看了眼时间,才九点半,估计奶奶也不可能那么快入睡。
她压低了声音问:“那我等会儿睡哪儿啊?”
“睡这儿。”
“啊?”
沉野说:“我这儿就两间卧室。”
舒杳这才想起来,好像还真是,她下午四处跑的时候,看到二楼虽然有四五间房,但一间衣帽间、一间书房、一间健身房,去掉之后确实也没剩什么了。
“那我这……”舒杳环顾四周,连沙发都没有。
沉野走到衣柜前,抱了一床被子铺在地板上。
显然,他已经做好了打地铺的准备。
事出有因,也没什么办法了。
舒杳很快接受。
“那要不然你睡床?我小时候经常打地铺的。”
说着,她就往那床被子的方向走。
右手突然被握住,手腕处的热度和力道,让她本能地想把手往回抽。
很奇怪,明明在小岛那时候,她可以那么自如地在小小的卧室里和他打游戏、下棋。
现在,却觉得哪哪都不对劲。
就因为闹了别扭吗?
但她最终并没有抽回手。
沉野将她带到了床边,他的右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轻轻往下一压。
舒杳duang地坐在了床上。
“睡你的。”沉野说着松开手,捞过床尾的睡衣,去浴室洗澡。
出来时,舒杳已经钻进薄被,她靠坐在了床头,双手都放在被子里,也不玩手机,就跟被被子绑架了似的,直勾勾地看着他。
沉野的头发还半湿着。
身上的黑色睡衣,最上面的两颗扣子没扣,露出些许白皙的胸口肌肤。
他用毛巾擦着头发,那双好看的眼睛被湿发遮挡了些许,或许是察觉到她直白的注视,沉野把毛巾放在书桌角,主动开口:“如果是想说在工作室的事情
(),那天是我不对,对不起。”
舒杳一愣,就在嘴边的那句“对不起”,被堵了回来。
“你对不起什么?”
“是我忘了考虑到,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性格,我们也不是那种需要凡事都和对方交代的关系,以后我不会再这样了,你想和我说的事情,我会听,如果你不想说,我也不强求。”
舒杳抿了抿唇,把被子又往上扯了一点,双手环抱着双腿,双目水灵灵的。
“你没生气吗?”
“之前有点,现在没有。”沉野头发短,天气也暖和,都没用吹风机,擦到半干就走到地铺坐下了。
舒杳偏过头,目光落在他的左手上:“但是你都不戴戒指了。”
沉野低头看了眼手指:“那天在公司没注意,咖啡倒在戒指上,戒指发黑,就送去清洗了。”
“……”舒杳无语,果然是廉价戒指。
怎么沾点咖啡就黑了呢。
“哦。”舒杳的右手在被子里摸索着一个盒子,“但你这两天也没有联系我。”
沉野沉默片刻。
他回过头,眼里带着舒杳熟悉的笑意:“你就当我歇两天。”
舒杳凑过身去,“歇两天?什么歇两天?”
“没什么。”沉野顺势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反正,我这儿,这事儿已经过去了,你呢?”
舒杳笑笑,说:“沉野,我送你个礼物,然后我们就翻篇吧,行吗?”
“什么?”
舒杳的右手从被子里抽了出来,把一个小巧的木质首饰盒摆在床沿,正面有个精致的铜扣。
沉野第一次见这种铜扣,手指抵着弹开的时候,尖锐一角划过他的拇指,留下一道极细的红痕。
他丝毫没在意,注意力全部被里面的一枚银质花丝镶嵌戒指吸引。
主体是银色的镂空海洋纹,中间托着一个半圆,镶嵌着一颗小小的玛瑙,就像……那天海边,他俩曾一起见过的那轮日出。
喉咙口微微发痒,沉野的喉结滚了滚:“这是自己做的?”
“嗯。”把礼物拿出来之后的舒杳像是卸下了心里的大石头,她盘腿坐在床上,认认真真地说,“之前那个戒指有点劣质,正好都脏了那就不要了吧,这个好歹是自己做的,如果你觉得太便宜……”
沉野眉头轻挑,似乎在等她的答案。
舒杳掷地有声地补充:“我就给你多做几个,别人买一个,我给你做三百六十五个,你一天一个不带重样的。”
沉野溢出一声轻笑,“怎么,你还想包养我啊?”
“这可能叫承包。”什么包养。
沉野把戒指盒推了回去:“行,那这个先帮我戴上。”
舒杳没有拒绝,甚至,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承诺,完全没有考虑到,俩人可能会有离婚的那一天。
尺寸正正好好。
沉野的拇指压着戒指转了一圈:“怎么想到做这
个纹样?”
“就是在思索纹样的时候,突然想起了那天晚上。”
那是舒杳人生中第一次看日出,第一次看露天电影。
也是第一次,和一个人聊了一夜。
虽然不知道对那对沉野有没有意义,但对她来说,即便不沾染爱情的意味,但也是一辈子不会忘却的经历。
“所以那天在工作室看到的设计图,就是为了做这个?”
“嗯。”
“那怎么不给自己也做一个?”
“这三天只够我做一个。”舒杳说,“等过些天回去了,我会再做一个。”
他今天问题显得特别多:“怎么突然想起送我戒指了?”
舒杳把那天遇到周北川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顺便给他洗脑:“不是图便宜,是我觉得自己做的更有纪念意义。”
如果不是说完还要补充一句“你信吗?”
沉野就信了。
提到周北川,沉野的神色又冷了几分:“他这几天还有骚扰你吗?”
“没有。”舒杳把盒子盖好,放到一旁的床头柜上,“上次是因为我只删了他微信,忘了手机号这回事,现在手机号也拉黑了。”
“他要是再骚扰你,就告诉我。”沉野冷淡的时候,像小狗挺起了脊背恐吓,“前男友是死的,塑料老公再塑料也是活的,知道吗?”
“好。”舒杳躺下,把被子往上拽了拽。
她的心里,其实压着很多很多秘密,她从来不准备和任何人说,也觉得没必要和任何人说。
因为一旦起了个头,就会有源源不绝的提问,她懒得解释。
可是,如果沉野在意的话,那舒杳想,告诉他,好像也不是一件那么难以接受的事情。
见沉野的手往床头柜的方向伸,大概是准备把灯关掉,舒杳看了他一眼,闷闷开口:
“其实,我和周北川没有在一起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