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林安留下的影像 首发晋江文学城……

    池无言伸手拿过书, 低下头,修长的手指夹住书页,眼神扫过书上的文字, 快速浏览起来。

    【哇——

    婴儿的哭声在房间中响起,抱着她的婢女快速将她收拾干净,放进襁褓中。

    “快, 把她抱过来给我看看。”

    女子虚弱靠在墙上, 张开手,

    敞亮的房间中, 飘着浓郁的血腥味。

    婢女恭敬地将孩子递上去,美貌女子一手接过。

    “没有灵根!”**失声道。

    因顾忌着什么, 她的声音并不大,

    白皙的手指抓紧了被褥, **抿紧唇,将孩子给婢女,她眉头皱起,美眸浮出忧愁, 苍白的脸惹人怜惜。

    半晌后,**轻声道:“今日还有谁生产?”

    婢女走到她身旁在她耳边悄声说了一个名字。

    攥紧的手松开,**下定了决心。

    “把那孩子抱过来给我看看。”

    “是。”

    婢女应了一声, 低着头退了出去。

    没过多久, 一个闭着眼皮肤粉红的婴儿就被递到了**怀里。

    **神情变化不定, 她生的孩子没有灵根,一个杂役生出的孩子竟然有灵根, 真是可笑。

    美貌女子抱着怀中的婴儿没有再松手,婢女似是也知道了什么,将头低的更低。

    “把她送回去吧。”

    “是。”

    婢女应了一声, 旋即抱着襁褓中的婴儿走出了门。】

    池无言合上书,看向青风,对上了一双冰冷的眸子。

    “有时候我真怀疑,我们是不是生活在别人的故事中。”

    青风没有说话,经过这段时间,池无言也渐渐熟悉了她的沉默。

    他将黑皮书收起来,叹了口气躺在榻上,目光虚无,看着上方。

    “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会思考这种问题,我的存在是不是真实的,我前二十四年的人生经历是不是真实的,我的记忆是不是真实的。”

    青风看着他,也是第一次见池无言外露出这么多情绪,少年手搭在额头上,神情脆弱,眼神迷茫。

    “会疼。”

    青风掐了下自己胳膊,一脸认真看着池无言。

    池无言闭上眼,像是睡着了。

    半晌,一道沙哑的声音响起。

    “青风你说一下秦家小姐夫人的名字,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青风愣了下,应了声,开始一个一个背人名

    “秦欢乐,秦悦书,秦忠,高雁”

    池无言躺着翻开书,举起,盯着那两个**。

    “知字。”

    黑皮书上的**变成了知字二字。

    青风还继续说着人名。

    “停。”

    池无言问:“知字是谁?”

    青风:“一介散修,秦家旁支一脉的家主的知己,在多年前带回来一个孩子后,便消失不见,一心去追求大道。”

    池无言:“那个孩子是?”

    青风:“秦欢乐,旁支出身,因天赋出众被本家认可,接到本家培养。”

    池无言将黑皮书放下,双手枕在头后,神色平淡,“好了,你去休息吧。”

    青风又观察了下池无言的神色,见他现在平和的样子,知道他是缓过来了,随即扎进了影子中。

    黑皮书被压在池无言胳膊下,他躺在榻上难得感受到平静,什么事情都不要去想,就感受这安静的一小段时光吧。

    榻上的人翻了个身,呼吸渐渐平稳。

    窗外寒风凛冽,楼内温暖安静。

    在月光爬上枯树枝头时,池无言才睁开眼睛,他躺在榻上发着呆,过了片刻才坐起来。

    小楼内很安静,池无言看着窗外白又寒凉的月光陡然响起一句诗句,‘明月有情因识我,年年相见在他乡’。

    池无言将黑皮书扔在储物空间,脑中有了思绪,他想,如果黑皮书上的事情才是这个世界本来的原貌呢?

    这个猜疑来的没有任何根据,但池无言就有这样一种感觉,一旦这个念头起来,便怎么也消不去了。

    池无言靠在床榻上,假说黑皮书的剧情是原来的小说,现在这个世界发展的样子是崩坏的剧情,那未来的自己是让我去收集世界原来的剧情发展。

    杀了江空,是因为江空是主角?

    池无言开始从童年回忆起自己的记忆,幼儿园的记不清,小学能回忆起来,初中也没有问题,一直到大学

    池无言眯了下眼睛,大二时他记得自己发了很严重的一次高烧,身体不太好,住了很久的院,父母也是那时离婚的。

    大三因为出了车祸又住了很久的医院,不过不太严重。

    大四肺部发炎在中医院住院了一段时间。

    大学毕业刚出去找工作,晚上回家太晚被打劫,挨了一刀,又住了一段时间的医院

    在上大学后,他好像每年都会住一段时间的医院。

    池无言回想那些记忆,历历在目,好像是刚发生过的事情,甚至能清楚的回忆起某一天来给他扎针的小护士,那天戴了什么样的发卡,和她说的话。

    每一件事都是这样。

    但事实上,他的记忆力并没有这么强。

    所以

    他到底是生病住院,还是去干什么事情了。

    池无言表情冷静,拿出剑骨,开始准备融合。

    ‘他’说的很清楚,我们没有时间了。

    我们没有时间了,池无言心中又默念了一遍这句话,他想起了午后给他剧本的年轻人,伸出的右手上有一颗位置跟他一样的红痣。

    池无言盘腿坐起,闭上眼睛,屏去杂念。

    源源不断的墨气从他身上逸散出来,层层包裹住剑骨。

    究竟图所化的珠子处在丹田的位置,墨气从中溢出,游走在他的经脉中,在体内转行一圈后又重新回到珠子中。

    池无言咬着牙,头似乎被上千上万根银针扎着,破碎的丹田传来一阵刺心的痛。

    怎么会这么疼?

    剑骨上面亮起点点星光,在漆黑墨气中分外显眼,这些星光飘散在空中,慢慢笼罩住了池无言,形成一个密不透风的光罩。

    池无言闭着眼,额头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精神开始恍惚,像是大海上飘着的浮木,浮浮沉沉,整个人又陷入了似睡非睡的状态中。

    眼前越来越黑,又倏然出现一道光。

    池无言熟悉这种感觉,之前在究竟图上拿匕首看见林也时,也是这种感觉。

    疼痛感逐渐没有那么强,池无言觉得自己身体变得轻了起来,脚离开了地面,身体飘了起来,似魂魄出体,眼睛能看的清楚了,他来到了一个古香古色的书房。

    木窗下坐着一个人,背对着他坐着。

    “你是”

    听见自己的声音,池无言愣了一下,他原以为自己说不出话。

    听到声音,窗下的那人转过了身,赫然是他自己的脸,一双黑白分明的杏眼,高鼻梁,红润的嘴唇。

    池无言震惊看着,一时哑语。

    外界,榻上坐着的少年身体颤抖了下。

    “你好啊,不知道是哪个林安看见了这段影像,不过我都要说一句,在这里看见我,林安你不行啊。”

    少年嘴角微翘,眼神明亮,脸上是烂漫的笑容。

    “不知道你现实中有没有出版一本悬疑小说,完成梦想。”

    “时间有限,不谈这些,我不知道你现在知道了多少事情,我只把我知道的告诉你,天道不能直接干扰世界,只能通过影响其他人来杀你,天机阁算是天道的一条走狗,你要小心。”

    “我设置了很多计划,还有一道保险装置,它们会帮助你走下去,我不知道这些计划什么时候开启,又怎么触发,自我设置出这个计划后,它们就跟我没有半点关系。”

    池无言沉默看着,这只是一段影像。

    “江空是天道之子,杀他要慎重,他一死,天道就会发现你,毫不夸张说,你会遭到修仙界所有人的追杀,你身边的所有人都会背叛你。”

    “你也许也见过了其他的‘我’,也从他们手中拿到了线索,”林安眸子温和,呷了口茶,“我不知道这个循环是怎么开始的,又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但你要相信自己,不要怕,我们一定可以回家。”

    林安放下茶杯,整个画面也定格住了,池无言眼前又是一黑,疼痛从丹田位置传来,他睁开眼,恰好看见光罩化成点点星光消散在空中。

    剑骨已经融入了他的身体。

    池无言正准备坐起,陡然发现自己的手变大了很多,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右手手掌下的红痣也更明显,他长高了。

    池无言化出一块水镜,镜中的他已是青年模样,五官都张开了,他笑了下,水镜中的他也跟着笑,眉眼温和,身上有着书卷气,双眸深沉,令人看不透,身上的衣袍已经调整为他合身的模样。

    影像中的林安明显看着年龄小多了,还用林安这个名字,应该就是他上大学的时候了,具体是他多少岁时的事情,这就不知道了。

    池无言又重新变回少年的模样,已经见过了凌华宗的人,为避免解释那还是继续用少年的模样见人吧。

    他推开门走到三楼,楚衣衣正陪着楚池玩,毛茸茸的大尾巴在楚池面前晃荡来晃荡去,像是在逗猫。

    “你已经融合好剑骨了?”楚衣衣抬头向他看来。

    “嗯,”池无言走到她身边,“你会摸骨吗?”

    楚衣衣:“这个不难。”

    那就是会了。

    池无言将手伸过去,“你看看我现在的骨龄。”

    楚衣衣抓上他的手腕,诧异:“二十几岁!你吃什么丹药了?”

    池无言:“没吃药,过几天上宗门的人来摸骨应该能混过去,等上宗门的人走后,我们就去芜城。”

    “哥哥。”

    看着仰头看着自己的楚池,池无言蹲了下去,揉揉她的头发,“我们就这样一直带着她?”

    楚衣衣:“带上也不碍事。”

    池无言:“她身上的那块长命锁特殊,可以发个悬赏令。”

    楚衣衣:“就怕到时候引上来的人不是她的家人。”

    她尾巴卷住楚池的身体,放到自己怀中。

    池无言伸出手掌,掌中出现一个小光球,楚衣衣凑上来,“这是什么?”

    池无言:“魔窟掌事的记忆,我搜了一部分,用影石存了下来。”

    这记忆他用一共影石存了不止一个。

    他捏紧,石头粉碎,记忆犹如投影出现在半空,是以第一视角播放着。

    画面中,他正在跟一个蒙着脸的黑衣人说着话。

    “药进展怎么样了?”

    “效果都不大,没有女子能活下来,脸上的伤疤也消不下去。”

    记忆的主人微弯着腰,非常讨好的说。

    “修仙界的宗门比试马上就要开始了,你们必须加快进度,人死了就重新抓,尽量多抓点女修,在她们身上试药。”

    蒙着脸的男人气势非同,眼神锐利,太阳穴的位置稍往外凸。

    褚南峰又道:“您放心,我们一定会赶宗门比试之前研制出来药,不过墨长老已经有了新的发现,如果能拿到鲛人或蛟龙的内丹,研制成粉末,制成膏药,涂抹至伤疤,一定可以使疤痕消下去。”

    黑衣人:“我知道了,内丹我们会找见,你们现在只管试药,动作小心点,不要被其他宗门的人发现了。”

    对话到这里就结束了,褚南峰从那间小房子中退了出去,外面是郁郁葱葱的树林。

    池无言认得这里,这里就是魔窟的位置。

    看来黑皮书中杀褚南峰的那个人很小心,应该是采用了什么手段,使得别人搜魂也找不到那段记忆。

    楚衣衣:“鲛人一族性情凶残,蛟龙就更不用说了,也拿到他们的内丹,可没有那么容易。”

    池无言:“你说,何家村的那条怪鱼会不会也是他们做的。”

    既然可以在人身上试药,再养一条怪鱼也没有什么奇怪的,更别说用年轻女子来喂养怪鱼。

    楚衣衣:“也有可能,对了,小楼外有一只信鹤,不知道是谁给你的。”

    池无言:“我去瞧瞧。”

    他走下楼梯,推开门,门外果然有一只悬浮的纸鹤。

    池无言拿进来展开,封玄的声音传出来,“池师兄,您的名字在玉筒上登记错了,记成了这个吾言。”

    鹤纸上显出两个字来。

    池无言看不来,也没有在意,他随手将鹤纸扔进储物袋中。

    池无言回到二楼书房,坐到榻上,拿出之前叶凊筠给他的剑鞘,又拿出匕首,两者果然又相互吸引颤抖。

    匕首更是发出了嗡鸣声。

    剑鞘比匕首大多了,两者看着也不合适,池无言没有犹豫的将匕首插进去,匕首停止颤抖,剑鞘亮起一道微弱的银光,变得更为华丽炫彩,上面银光闪闪,银光从剑鞘扫过,剑鞘变得更为精致,犹如拂去灰尘露出真正的样子来。

    镶嵌在上面的璀璨宝石也显露出来,匕首这时也化成了一把剑,池无言将其拔出,寒光从剑柄一瞬窜到剑尖,池无言眼睛被闪了下。

    这恐怕才是这柄剑真正的样子。

    池无言打量着剑,剑柄也变成了银色,上面的花纹变得更为璀璨,犹如覆盖在雪上顶上的雪,洁白无瑕,一尘不染。

    月光落在剑身,映得雪白的剑身明亮闪着寒光。

    池无言将剑收了回去,又去看剑鞘,他手指缓慢抚着剑鞘。

    在看到剑鞘下方某一花纹时,池无言的手放了下去,他凑近看,勉强辨认出那个字。

    “卿?”

    是个简体字。

    池无言盯着那个字看,觉得有几分熟悉。

    他立即拿出白纸,拿笔在上面写了一个卿字,放在剑鞘旁边,对比着看。

    这个字好像是他写的

    池无言又盯着那个字看了一会,字迹瞧着是他大学时的字了,应该是之前的‘我’写的。

    为什么会写卿呢?

    池无言躺在榻上,头发散开,层叠的衣袍像是水芙蓉绽开在榻上,他举着长剑思索。

    除非这把长剑是别人送他的,他很珍惜,所以在剑鞘上面留下了对方的姓式。

    倏地想起了什么,池无言又迅速坐起,头发略显凌乱。

    将戒指从手指上取下来,露出有名字的那一侧,放到剑鞘卿字旁边,他情不自禁念出口:“卿念池,卿念池”

    一种心酸委屈蓦地涌上心口,眼泪堆积在眼眶中,池无言视线模糊,只觉得一种难言至极的悲伤如潮水席卷上来,瞬间便让他的防线溃不成军。

    “卿念池,卿念池”带着鼻音。

    池无言抱着长剑侧躺在榻上,身体蜷缩起来,脸颊上出现两道浅浅的水痕。

    窗外忽然电闪雷敏,轰隆隆的雷声突然在天空响起,振聋发聩,闪电划破天际,一瞬照亮了这小小的古楼,也照亮了池无言的脸。

    他紧紧闭着眼睛,长微卷的睫毛像是一把小扇子,下方形成一小片阴影,嘴唇紧抿着,神情不安。

    风怒号着在窗外刮着,雪下的更急了,雪花一片一片从空中旋转落下。

    楚衣衣走到窗前,看着天上厚厚的云层与闪电,心中莫名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等那如潮水的悲伤感退去后,池无言才缓过来,短短一天,他就情绪大起大浮了几会,现在已觉得是疲惫不堪,精神乏困,但又勉强撑着。

    他能对这个名字有如此大的反应,看来这个名字对他来说是极为重要的人。

    戒指和剑都是他给自己的,只是不知道现在他人在哪里。

    现在,在见过林安后,池无言知道的事情更多了。

    他心中慢慢思索着,‘林也’应该也是我,怪不得上次在究竟图中,见到自己他会那样说。

    那么,上古遗址石门上刻的拼音也是‘我’刻的。

    他教自己学剑,另一个‘我’又指引自己拜叶凊筠为师,楚衣衣应该是是另一个‘我’设置的计划,怪鱼中的尸体是另一个‘我’设置的计划。

    想了下记忆中,自己住院的次数,池无言明了,这么说,记忆中他住院实际就是失败脱离循环后被清除了记忆。

    他的敌人就是天道,所以自己不能使用灵力,这具身体应该也是另一个‘我’特意为他准备的。

    所有的疑问都解开了。

    池安要作为仙梯材料修补仙梯,那应该也是天道搞的鬼了。

    林安说,杀了江空就会暴露,那么只能让江空自杀,或者引别人杀了江空。

    想起在秘境中见到的那个神秘男子,池无言心中有了算计,那个人很厉害,身份也不一般,好像还有点喜欢自己,要是能引导他杀了江空最好不过了。

    越来越困顿,眼皮也睁不开了。

    池无言就这样抱着剑沉沉睡去

    芜城,池弦月透明的身影坐在一破庙顶上,他仰头看着天空,叹了口气,“千算万算赶不上事实变化,现在天道已经发现了,难道又要循环一次吗。”

    白皙的手中还握着一本破书,是他写好的剧本。

    这小纸人果然不靠谱,让他引人来芜城,这么长时间还没来。

    事情紧急,池弦月脸上却不显慌张。

    他翻开手中的破书,在某一页上面打了一个巨叉。

    他没有来到芜城,应该是被另一个自己的计划打断了,就像聚仙台那次。

    不过天道既然发现了,也说明他知道了卿念池。

    卿念池这个名字在这个世界就是一个不可提的禁忌。

    第72章 第72章 首发晋江文学城

    半夜, 池无言睡得踏实。

    一道灵光划过夜空,正是御剑飞行的天机阁弟子。

    他面色严肃,体中灵力快要枯竭时, 就吃一颗丹药,一路迎风而行,衣袍猎猎, 发丝在身后飞舞。

    墨迎风奉天机阁大长老的命令, 要将一份占卜秘卷交给上天宗的长老。

    事态紧急,他一路御剑从天机阁赶向栖霞, 中途未曾停歇,才赶在天大亮之前将秘卷交给袁渠。

    此时, 天边刚翻起鱼肚白。

    袁渠慎重接过墨迎风手中的密卷,看着一脸疲倦的墨迎风道:“墨道友一路赶来, 想必此刻已感疲惫,我现在就带领其他弟子去搜寻人,墨道友不若现在先休息一会。”

    因着确实劳累,墨迎风也没有推辞, 他脊背笔直,仪态极佳,“有劳袁道友了, 上宗门其他长老也在赶来的路上了。”

    袁渠还没有看密卷, 不知道是什么重大的事情, 不过既然能让天机阁如此重视,定不是一般小事。

    他心中对于这件事情更为慎重。

    将密卷交给袁渠后, 墨迎风便去安排的房间中休息,是药三分毒,他这一路吃了许多颗茯苓丹, 此刻灵力运行,经脉有几分不适,需得打坐好好调息。

    “袁长老,那位是?”

    江空走过来先向袁渠拱了拱手,而后看向墨迎风的背影问道。

    他今天穿了一身冰蓝色的长袍,衣襟与袖口都用宝蓝色的丝线绣着腾云祥文,腰间竖着一条宽边锦带,挂着一块冰花芙蓉佩,更衬得他气质疏离,生人勿进。

    对于这位在小秘境中表现极佳的弟子,袁渠颇有好感。

    “那位是天机阁的一位长老,也许是又出现了仙梯的消息,天机阁令他过来传话。”

    江空:“原是如此。”他面上应道,心中没有相信,普通事情用玉筒传过来便可,何须派人亲自来传。

    “你们可有什么发现。”袁渠问,江空也是当时发现魔窟的一批修士,由此,上宗门便让他去查魔窟的事情了。

    江空语气平淡:“颇为奇怪,几名女子在医修的安抚下,状态已经好了很多,据她们所说是一名叫池弦月的人救了他们。”

    “池弦月?”袁渠皱了皱眉头,“这名字听起来倒是有几分耳熟。”

    “此人就是被灭满门的池家家主池弦月。”

    江空在一旁提醒道。

    袁渠目露诧异,“看来池家一事还需要再次调查,我这会就禀报宗主,除了这事,可还有其他事情吗?”

    江空正色道:“还有一事,清风观观主爱女走失,裴观主心急如焚,这几日我们也帮着找了,没发现任何线索。”

    袁渠:“可是与那魔窟有关?”

    江空:“有这个可能,但可能性不大,魔窟抓捕的都是妙龄女子,裴观主之女不符合魔窟抓人的条件,丢失地点也是麒山,那日正办大宴,邀请的都是修为颇高外出有名的修士,魔窟的人还没有这个胆子。”

    魔窟的人没有胆子,那么就是麒山上有人这样做了。

    袁渠:“今日会有长老陪着你们去小宗门查人,裴家是栖霞的世家之一,裴观主那里并不缺人手,小心惹祸上身。”

    江空行了一礼,“多谢袁长老提醒。”

    袁渠轻轻一笑,“无事。”

    太阳徐徐升起,霞光绽放在天边,日光照在江空脸上,添了些柔和,他走的很快,冰蓝色的衣袍似水波流动,手中握着长剑,缀着的剑穗前后摇摆。

    江空正准备去和那位长老汇合,然后去小宗门凌华宗查人。

    日光穿过雕刻的花窗,在榻上与少年的白色衣袍上形成不规则的阴影。

    躺在榻上的人睫毛微动,悠悠转醒。

    来修仙界后,池无言许久没有睡得这么踏实过,他站起来推开窗,眺望向远处,前方山峦层层起伏,山上草石相间,只有十三峰被雪覆盖,依旧飘着雪花。

    响起不规则的几声敲门声,池无言走过去,打开门,果然是楚池。

    “抱抱,哥,抱。”

    她向池无言张开双手,一双大眼睛圆溜溜在眼眶中转动。

    池无言熟练将她抱起。

    楚池双手抱住池无言的脖子,将头埋在池无言的肩膀上,池无言正准备向楼梯上走去,就听见肩上传来一道稚嫩的声音。

    “哥哥不要难过,小乖乖会一直陪着你。”

    小孩子某一些单纯的举动总是能够让人心软。

    池无言:“我不难过。”

    他关上门,抱着楚池上楼。

    “可我那天晚上看见你掉小珍珠了。”楚池奶声奶气道,小小的她觉得将眼泪换成珍珠更好一点,哥哥容易害羞。

    小手还紧紧抱着他的脖子,池无言温声道:“我已经不难过了。”

    楚池将头抬起来,盯着他,眼神不信,“真的吗,但是大猫说你是一个人躲起来哭,昨天晚上还不让我去打扰你。”

    池无言微笑,“我从来不骗人。”

    至于某只穷奇,就不在这个范围内。

    三楼

    楚衣衣正慵懒的趴在玉砖上,头上银色的角与她皮毛相配,身上的双翼也随意张开铺在玉砖上,骤然看见她还以为是见到了西幻的幻想生物。

    光在她身上跳跃,每根毛都隐隐发光,看起来一点都不可怖。

    池无言读过山海经,山海经中的穷奇丑,可不是她这个样子。

    “身上的伤完全好了?”

    池无言将楚衣衣放在木椅上,从储物戒取出一盘糕点,没办法,储物戒中最多的就是糕点和辟谷丹了。

    楚衣衣闭着眼睛,昏昏欲睡,身体快要化成一块饼,“已经好了,什么时候去芜城?”

    察觉到了楚衣衣的急切,池无言道:“明日就走。”

    楚池明显对糕点不敢兴趣,看都未看一眼,池无言又从储物戒中找出了几粒种子,拿在手中催动,瞬息之间,种子发芽,绿植抽出,在他手中不断生长,结出了五颗红□□人的果子。

    果子的清香渐渐在房间中散漫开了。

    池无言摘下几颗放到木桌上。

    闻见果香时,楚衣衣就睁开了眼,目不转睛看着池无言的灵力,淡淡的绿色灵力缠绕在他手上,衬得那只手洁白如玉,手指修长,煞是好看。

    “你丹田恢复了?”

    她抖了下双翼。

    池无言垂眸,目光专注看着自己手中的种子,“嗯。”

    楚衣衣没有再追问丹田的事情,她躺在玉砖上懒洋洋的,“上宗门不是已经将这里封锁了吗?我们明天可以动身?”

    池无言;“他们应该会今天来。”

    说着,动作轻柔将楚池嘴角的汁液擦去,又从储物戒中挑出了一串玉珠,还有几块上品灵石放到了木桌上,供楚池玩。

    晶亮的灵石转瞬吸引了楚池的注意力。

    池无言低头看着她,身上穿着绛色醉红八品法衣,脚上蹬着一双精致六品云靴,脖子戴着景云花镜链,项链中间镶嵌着一块水蓝色的宝石,那颜色极浅,不透明,也是一件高阶法器。

    之前脖子上戴着的长命锁已经被楚衣衣收起来了。

    池无言并不觉得自己招小孩喜欢,但楚池确实是过于亲近他了。

    察觉池无言一直盯着小乖乖看,楚衣衣还以为他又要提起寻找家人的事情,却没想到池无言只是看了一会,就转身下了楼。

    为避免楚池沦落到黑皮书中的下场,池无言暂且不打算帮她寻找家人,目前为止,黑皮书中出现的人物都死了,青风也是死了,只不过现在是以另一种形式活着。

    从玉做的楼梯下去,走到一楼,池无言打开门,门外站着一五官端正的年轻男子,看见他,脸上闪过诧异,手还悬在半空中没有收回去。

    萧钰心中有种微妙的感觉,这人是早知道自己要来,所以提前开了门。

    池无言:“何事?”

    想起封长老交代的东西,萧钰收回心神,态度尊敬,“封长老请您去宗门大殿。”

    “我知晓了。”池无言说完这一句,旋即就关上了门。

    萧钰摸摸鼻子,觉得新来的这位师兄有点不好接近。

    池无言关上门静静站在原地,他表情平静,摸了下袖中的匕首,最后手指微动,手指下方立即出现键盘。

    不知道聚仙台上碎裂的那些石头是如何处理了。

    池无言这样想着,手上动作不停,随意写下了几句文字,垂下手,空中的键盘立即又散落成按键消失。

    看着成型的文字消散在空中,池无言才移开目光,转头看向上方,道:“楚衣衣走了,今日应该就能去芜城了。”

    他音量与平常一致,但楚衣衣听了个清楚。

    没有等楚衣衣下来,池无言推开门走了出去,雪花从天上洋洋洒洒落下,他径直向竹屋走去。

    这里应该有‘我’准备的东西。

    推开斑驳的竹门,走进屋内,是陈旧的桌椅,小竹屋内东西不多,一茶几,一个蒲团,还有一漆红色的箱子。

    池无言径直走向蒲团,已是元婴期的修为,还使用蒲草编织而成的蒲团,极简朴了。

    竹屋内和外面一样冷。

    池无言蹲下,将手覆盖在蒲团上,丝丝缕缕的墨气渗入进去,里面确实有东西。

    漆黑的墨气在蒲团上跳跃,池无言控制着火焰小心翼翼燃烧蒲团,火没有温度,他的指尖感受不到一点热。

    第73章 离开宗门 围攻池无言

    黑色火焰更像是在吞噬蒲团, 空中没有灰烟,地上也没有灰烬,干干净净。

    在蒲团被烧到一半时, 蒲团中间露出了一角,池无言伸手将东西掏出来,是一个还没巴掌大的盒子, 一只手就可以攥住, 灰黑色,脏旧, 不知道在这里放了多久。

    盒子上有锁孔,池无言伸手在蒲团中去找, 并没有找见钥匙,钥匙应该被放在了其他地方。

    池无言站起身, 将蒲团烧的一干二净,又从储物戒中取出一个蒲团放在原来的位置,转身走向木箱。

    木箱没有上锁,池无言手抬住盖子轻松打开。

    漆红的木箱里面放满了书与玉筒, 池无言扫了一眼,将其全部收进了储物空间。

    窄小的竹屋中,所有东西池无言都已经看了一遍, 这里再没有他要找的东西了。

    他拿出叶凊筠的那块腰牌, 墨气缠绕住腰牌, 之前存放褚南峰记忆的留影石被他穿在了腰牌的璎珞上。

    池无言在木箱地下挖出一个坑,将腰牌放了进去。

    墨气可以隔绝天道的探识, 十三峰本身又是一个极特殊的地方,万一这次他又没能结束循环,总要给下一个自己留下一点线索。

    竹门被推开, 池无言退了出来,靴底沾染了雪泥。

    楚衣衣抱着楚池站在古楼旁,雪花被她的灵力阻隔,纷纷从两人身边绕开,她眼睛微眯着,没有以往活泼。

    等池无言过来,楚衣衣没问他做什么,将怀中的楚池递了过去,自己则有进入了池无言的识海中闭目养神,不知为何,近日来,她总是感到乏困,没有什么精神,总是想这样躺着。

    池无言拿出一件披风,盖在楚池身上,又将古楼收起,旋即脚踏长剑,御剑离去。

    由墨气伪装的灵力在他身边环绕,抵挡住迎面而来的寒风。

    究竟图中,黑蛇闭着眼睛盘踞在上面,池无言也曾多次试探过这条黑蛇,但任他怎么动作,这条黑蛇都不与反应,似是无视了他,整日待在究竟图中。

    也是究竟图化成了珠子,这条黑蛇出来的次数才增加。

    大殿马上就到了,池无言收回心神,不去想这些事情,控制剑停在大殿面前,距离地面还有三米高,池无言从剑一跃而下,衣袂飘飘,乌黑长发散落在身后,只用一根青色带子松松挽着。

    他一手拿剑,一手抱着楚池,脚尖点地,轻轻落下,精致的面容无多表情,一双眼睛犹如冰雪。

    江空站在台阶上看着,不禁屏住了呼吸,恍然忘了这样长时间盯着一人脸看,是很冒犯别人的。

    池无言倒是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江空,鱼饵?

    根据林安说的话,杀了江空就会被天道发现,难不成是两个“我”的同时出现,引起了天道的注意?那夜电闪雷鸣,乌云密布,确实给人一些风雨欲来的感觉。

    池无言暂且还没有将天出异象和卿念池这个名字联系起来。

    “道友,让让。”

    江空只觉得这声音也犹如山间泉水一般好听。

    他态度亲和,漆黑的双眸轻轻扫过池无言的脸,“道友,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这话听起来诚意不是很足,池无言上了几层台阶,两人的距离骤然被拉进了很多,江空只觉鼻尖袭来一阵冷香,他不自然身子微微向后倾了下,幅度很小,因着并不想被眼前的人察觉。

    两人只在小秘境中见过,池无言只觉得这人可能属狗,有一个狗鼻子。

    台阶能容两人通过,池无言略过他时,微微停顿,留下一句不曾见过,随大步离去,身上的冷气比江空更甚。

    江空余光看着白色的衣袍从身旁掠过,没有转身,兀自在原地站了会,才向下走去,他心中肯定,他之前定然见过这个人,江空相信自己的直觉。

    又从记忆中细细回想了一遍,没发现什么痕迹,便将此事放下。

    他想,李苗苗之前还说他是一座冰山,如果见过这位道友后,她大约不会这样想了。

    走进殿内,池无言才发现殿中站着许多人,各色仙袍,俊男美女,中间还站着几位长老,身上气势很强。

    看见池无言过来,为首的长老轻飘飘看了他一眼,发觉是个筑基期后,神色有所缓和,对着身侧的人道:“看看这个,这是李道友在魔窟附近收的亲传弟子。”

    他身侧的男子高大威武,双目炯炯有神,肌肉隆起,看着包含爆发力,显然是一位体修。

    目光瞥见池无言怀中的楚池时,身上气势收敛了许多。

    男人朝着池无言走过来。

    封玄在一旁笑呵呵提醒,“这位就是此次前来摸骨的白长老。”

    池无言伸出手,男子宽大的手掌轻松握住了他的腕子。

    没用多长时间,只一息男人就又收回了手,向着长老点了点头。

    这是池无言没有问题的意思。

    大殿内气势严肃,从始至终,楚池都安静的待在池无言怀抱中,躲在披风的下面,只微微露出一只抓着池无言衣袖的手。

    池无言:“既然无事,那晚辈先行离开了。”

    他对着众多长老行了一礼,起身时,眼神向众长老身后探去,与一位身着白衣,气质出尘的女子相对。

    裴语神色不显慌乱。

    池无言移开目光,抱着楚池大步向外走去。

    裴语盯着他背影,眼睛微妙,随即又低下了头,今日族内长老还在劝说裴远,听家主说,裴远语气稍有松动。

    池无言出了大殿,御剑而行,景色全在剑下,一览无尽,颇显壮丽。

    微风轻托着他的身体,阳光像金丝绣成的纱袍披在他身上,池无言迎着晨曦,踏上去芜城的路途。

    楚池从披风下探出个头,低头看着长剑下方的景色。

    一天的时光很快就过去了,太阳西落,气温也渐渐降了下去,池无言随即择了一处地方落下去。

    楚池神色恹恹,靠在池无言怀中。

    池无言摸了摸她的头,今天赶了一天的路,她没有灵根,不能修行,身体也弱,确实会受不住。

    楚衣衣:“这山上低级妖兽多,体内灵力并没有那么丰富,杀一只烤了,小乖乖也可以吃,再采摘一些野果用以解腻。”

    池无言:“好。”

    山间草木葱葱,石子也多,池无言刚向前走了一步,周身多了数道呼吸声,他扫了一眼,十个修士包围了他,看不清脸,如一团雾蒙着。

    为首的一人,是金丹期的修为。

    楚池害怕的抓紧池无言的怀抱,身体绷紧。

    “这位道友,只要你将怀中的孩子交出,再向天道立下心魔誓言不向外人提起此事,我们就饶你一命,如何?”

    男人态度客气,如果忽视掉他藏在袖中的银光。

    池无言一手抱着楚池,一手握着青剑,语气冰冷道:“不如何。”

    男子冷哼一声,态度骤变,语气森然:“那就对不住了,今天你可就走不出这山岭了。”

    “上,杀了他!”他话刚落下,周围的筑基修士瞬间向着池无言冲过来。

    池无言攥紧剑柄,眼神狠厉,斩断地上冒出的藤蔓,又侧转躲过飞来的风刃,几根发丝被风刃割断轻飘飘落下。

    楚衣衣看的着急,“你剑术从未在实战中练过,经验太少,更何况现在你以一对十,这太危险了!”

    池无言身姿灵活在几人中周旋,“我心里有数。”

    楚衣衣被气着了,眼睁睁看着他背后受了一刀,衣裳破开,皮肉翻卷。

    池无言拿着剑,一直在进攻,身上的伤痕逐渐叠加,可他的动作没有变慢,出剑越来越快,剑芒密密麻麻织成了一张网,将自己包围在里面,不透风气。

    一双眼睛也越来越亮,像挂在天上的冷月那样明澈。

    因着池无言不要命的打法,把攻击当成防御,场面一时僵持下来,又因为究竟图中如海的墨水,池无言墨气根本不缺,打了一段时间,其他几人体内灵力已面临枯竭。

    “没用的废物。”

    男人轻叹一声,还得让他自己出手。

    看着池无言身上的伤越添越多,鼻尖的血腥味越来越浓,楚池的泪水已经将池无言的衣裳打湿了一小片。

    她不笨,她能感受到这些人都是冲她来的。

    “哥哥”楚池哽咽着,“把我交出去”

    池无言身体站的不稳,他将楚池抱的更紧一点,周边的筑基期修士向后退了一步,池无言用剑支撑着身体,鲜血顺着手往下流,滴在土壤中,干净的衣袍被火烧了个口子,被风刃割破,上面还沾了血迹。

    之前流光宛转的衣袍现在变得灰暗,灵力全然无存,这件法衣算是废了。

    “好好的阳光大道不走,非要自找死路。”

    男人向着池无言走过,身上的气势节节升高,金丹期的威压一出,周围的几人脸色惨白如纸,但这里面并不包含池无言。

    他向后退了几步,靠着树缓慢坐下,收起长剑,取出帕子将楚池的泪水擦去,用手合上她的眼睛,将披风盖在她头顶,确保她不会看见现在的场面。

    “哥哥” 微弱的声音通过披风传了出来。

    “别怕,”池无言低声道,“一会就好。”

    冯绍天看着这场面觉得有点可笑,他一抬手,尖锐的冰凌在空中凝聚出,向着池无言射去。

    少年背靠在树杆上,一双黑眸平静注视着他,冯绍天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池无言手指微动,修长的手指上显出一条缠绕着的黑线,黑线一直延伸到了黑暗中,周围的几人都愣了下。

    “雕虫小技。”一人道。

    池无言没受任何影响,平静抬起手,黑线绷紧,一个高大的身影如鬼魅般倏地出现挡在他面前,挥手打碎了冰凌。

    “你是谁?”

    冯绍天审视看着岳七,男人头发乱的像是一团鸡窝,额间的碎发遮住他的眸子。

    池无言中指一勾,岳七抬起了头。

    男人青灰的面孔,没有血色的唇,散开的目光无一不彰显着他死人的身份。

    池无言没给他多少反应的时间,下一秒就操控着岳七冲上去,一连串凌厉的攻击没有给冯绍天一丝喘气的机会,两人对打中,岳七丝毫没落下风,并且压了冯绍天一头。

    周围的几名筑基期看着目光平静的少年,心中发寒。

    池无言表情平静的动着手。

    猛烈的掌风直击冯绍天额头,他慌忙退后,拉过身旁的人挡在前面,男人表情惊恐,鲜血自口中溢出,还没反应过来就做了冯绍天的替死鬼。

    冯绍天则抓住时机砍下了岳七的一条手臂,缠绕在池无言手指上的线也断了一根。

    其他几人都听过冯绍天的传闻,但亲眼看见,心中还是不免发寒。

    冯绍天扔开手中的尸体,扭头看着另外几人,喘着粗气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不杀了他,我们都得死!”

    几人互相看了几眼,下定了决心,忍着害怕,拿出各自的法器向着池无言慢慢靠近。

    不这样做,他们就先被冯绍天杀死了。

    池无言低头看着断了的黑线,脸上闪过一丝可惜之色,这具尸体他还用着挺顺手的,不想这么快就丢了。

    断了一只臂手,岳七的速度变慢,冯绍天气势猛增,招式更加凌厉,缠绕在池无言手指上的黑线又断了五根。

    其余几人见状,向着池无言冲了过去。

    坐在树下的少年,唇角微弯,脸上绽放出一个平静诡谲的笑容,身下的影子开始咕噜咕噜冒泡,如烧开了的水。

    池无言轻笑道:“游戏正式开始。”

    清澈软绵的声音,令在场的几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冯绍天警惕心提到最高,他心里发苦,悔恨自己为什么要走这一趟,原以为是个轻松的差事,没想到是要人命的差事。

    一抹红色在眼尾余光中闪过。

    “谁!”

    冯绍天呵斥一声,迅速转身,眼神将周围扫了一圈。

    冷白的月光下,除了晃动的树影,和半人高的野草,什么东西都没有。

    “你在找我吗?”

    清脆的女音在身旁响起,同时,一只柔嫩的手抚上了自己的脸,冯绍天僵硬低下头,看见了一张芙蓉面,视线下移,佳人身上穿着一件鲜红的嫁衣。

    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后,山上重归于平静。

    黑色的火焰将横在地上的尸体吞噬干净,亮白的月光洒在地上,看不出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

    池无言松开捂着楚池耳朵的手。

    ……

    “我刚刚好像听见了一声惨叫声。”

    李苗苗蹙起眉,看着对面的山,橘色的火光照在她的侧脸上,眉眼柔和。

    江空站在她旁边,面色冷淡,“你不是错觉,我也听见了。”

    玉如意垂着眸,借着月光擦拭刀身上的鲜血,“修仙界杀人夺宝是为常事,我们今天也是赶巧碰上了一件。”

    李苗苗摸了摸自己的双臂,有点冷,没说过去看看之类的话,离开宗门的这一个多月,已经足够让她身上的天真散去几分。

    只是那样凄厉的惨叫声,就不知道是属于劫掠者还是被夺宝的修士了。

    橘色的火光在黑夜中跳跃,让楚池感到几分心安,现在她面容整洁,围在火堆旁,正小口小口吃着浆果,除了眼睛还有点红。

    在此之前,池无言已经拿药膏在她眼睛周围轻轻涂了一层,以防她哭过后眼睛会肿。

    楚衣衣:“快翻个面,要焦了。”

    她眼馋的看着池无言手中的烤肉,口中唾液分泌。

    池无言又撒了一把香料,才将兔肉翻了个面,肉上的油发出滋滋的声音,楚池黑溜溜的眼珠子盯着。

    兔子的毛皮内脏都被池无言清理干净了,他切掉兔子的头,将身子分成两半,穿在剑上烤着,蕴含灵力的妖兽肉随便烤烤也是十分好吃的,更别说池无言加了香料。

    串肉的宝剑是他新取出的剑,池无言还没变态到用杀人的剑去烤肉。

    楚衣衣打了个哈欠,有点困倦道:“我先睡一会,肉烤好了叫我。”

    池无言嗯了一声,眼神专注看着烤肉。

    这些人背后的人,他目前没时间算账,不过心中也有数,今日在大殿中见到的那名女子,似是认识楚池,神色有异。

    除了在大殿上见到的那些人,楚池从来没有见过别人。

    他刚出宗门领地,还未出栖霞,这些人就杀了过来,可见背后的人非常急切,冒着被其他宗门的人发现的风险,也要快速杀了楚池。

    要知道,现在栖霞聚集了很多上宗门的人,背后之人如此心急,可见是形势所逼,涉及到了他要命的利益。

    池无言猜的不错,裴语现在确实很急,因为裴明珠不死,她的本命玉牌便不会碎,裴远便还会抱有一份期望,而她就是要彻底粉碎裴远的那份期望。

    在外人看来,裴语就是一个纯真,性子直,不懂人情世故的天才,洁白如雪,肮脏恶臭的阴谋诡计与她沾不上边。

    纯善的面具在她脸上戴了二十年,已经和她融为了一体,裴语有时自己都会恍惚,分不清真假。

    因此裴明珠失踪后,所有人都没有将这件事与她扯上关系。

    池无言翻过宝剑,伸手撕了一小块兔肉,送入口中,兔肉鲜嫩可口,稍微烤焦一点也不影响口感。

    池无言又撕下了一块,递给楚池。

    被香味吸引过来的妖兽,迫于楚衣衣的威压不敢近身。

    池无言瞳色漆黑,眼神虚望着宗门方向,身体一动不动。

    “哥哥,怎么了?”

    楚池问了一声,两手拿着兔肉,嘴角和手上都沾了油。

    池无言安抚朝她笑笑,没有说话,低下头又往火堆中放了根树枝。

    当时菩萨雕像在聚仙台碎裂,石块洒了一地,楚衣衣恰好拿了一小块,剩下的石块都被当时在场的宗门分去了。

    他既然能用手中的小石块召出菩萨石像的全身,其他石块自然也可以。

    甚至,池无言可以通过这些石块,听到仙门百家的谈话,这些宗门中也有几个是蠢的,竟然认为菩萨石像成精是秘境中的秘宝所至。

    将石块放到秘阁中保护,甚至还派遣了长老去破解石块。

    可这石块本来就是一块再普通不过的石头,只是因为池无言才有了生命。

    啧,只是可惜浪费了一具尸体,池无言心中有点惋惜,这具尸体他用的还挺顺手,也不知道缝补一下能不能接着再用。

    这边气氛温暖和馨,另一边,裴语站在窗边眺望着远方,黑沉沉的夜色像一只潜伏起来的巨兽,隐藏在暗中准备给猎物致命一击。

    屋内的墙壁上镶嵌了十几颗水灵珠,银白的光轻飘飘落在地面上,照的屋内如同白昼,莹白的玉砖倒映出裴语倩丽的身影。

    一阵微风拂过,地面上多了一道影子。

    裴语:“事情做的如何?”

    男人低着头,恭敬答道:“小姐,十个命牌都碎了,冯绍天的也碎了。”

    屋内一阵沉默,裴语不发话,男人也不敢起身,只是头低的更低了。

    裴语攥紧了手,指甲陷入掌心,感觉到疼痛裴语的情绪才缓和了下来。

    “多派点人,不留活口。”

    “是。”男人应了一声退下。

    裴语不确定,那位李峰主新收的弟子知道多少东西,有没有给别人说,只要一想到这里,裴语的心脏就像是蚂蚁啃食一般,泛起密密麻麻的痛。

    如果裴远知道是她将裴明珠弄丢

    裴语垂下眸子,她还是不够心狠,做事就应该做绝,直接杀了裴明珠,就不会有后面的这么多事。

    夜深了,月亮孤零零挂在天上,池无言又向火堆里加了几块木头,橘色的光映在池无言脸上,忽明忽闪。

    长密的睫毛下形成一小片阴影,鼻梁一侧的阴影则衬得鼻梁更立体。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是某种爬行动物爬过草丛发出的声音。

    楚池躺在厚重的毛毯上睡得香甜,呼吸均匀,符纸漂浮在上空,形成一个小小的保护屏障。

    “竟然这么晚了,你怎么不叫我。”

    一点莹光从池无言身上飞出,化成一个穿着鹅黄衣裙的小姑娘。

    楚衣衣懒洋洋的坐在一旁,伸手去拿挂着的烤肉。

    “叫了你好久都没有醒,是你自己睡得太沉,现在倒反过来怪我。”

    池无言慢悠悠道:“再说,我害怕再叫下去,楚池都醒来了。”

    楚衣衣咬了一大口烤肉,慢慢咀嚼,双眼忍不住微微眯起。

    “我们要连夜赶路了,一杀不成,第二批人估计已经在路上,毕竟栖霞更容易动手,出了栖霞可再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楚衣衣含糊不清道。

    池无言:“我知道。”说着又仔细打量了番楚衣衣,“你这般嗜睡,难不成是因为我们上次结契导致的?”

    楚衣衣摇摇头,咽下烤肉才道:“不是因为这个,我有种预感,我们到芜城就能知道答案了。”

    池无言:“但愿如此。”

    将烤肉全部吃完,楚衣衣满足的发出一声喟叹,池无言接过她手中的宝剑,掐了一个灵决,剑身瞬间变得雪亮,上面的脏污消失的一干二净。

    两人的谈话都被池无言设下的屏障隔绝在外,楚池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依旧睡的香甜,风压过枝头,卷起地上的沙石,呼啸着向远方行去。

    池无言举起手,风从指缝透过,一头墨发在空中飞舞。

    “起风了啊,我们要开始动身赶路了。”

    楚衣衣站起长臂呈一字型展开,看上去像是在拥抱风,实际上她只是伸了一个懒腰。

    将地上的火堆熄灭,池无言拿出一艘一米长的飞舟,只有半米宽,看上去容纳一个人都费劲,实则里面别有洞天。

    飞舟里面有阵法大能布置下的空间阵法,里面的空间是外面的百倍。

    楚衣衣动作轻柔的抱起楚池,进了飞舟。

    地上的火堆灭了,散发着余温,池无言伸手在火堆中丢下了一块碎石,石块上还有一个漆黑的字——睡。

    这石块是从菩萨石像身上取的,如果有人追寻到这里,那他们不会活着回去。

    池无言脸上勾起一抹凉薄的笑容。

    飞舟的速度很快,灵石的燃烧速度更快,不过一个时辰,池无言又镶嵌了一块上品灵石,照这样的速度算下去,到芜城需要燃烧十几枚上品灵石

    风越来越大,并不影响李苗苗睡觉,在宗门外历练的时间,已经搓去了她身上的娇气。

    玉如意抱着自己的刀休息,只留了江空一个人守夜。

    听到头顶上方传来的破空声,江空没有睁眼,他天生五官灵敏,出生时,神识就比其他孩子强大五倍。

    他能感受到刚才过去的这些人,其中有一名金丹期的修士,这些人这般匆忙也不知何事,他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就行,出门在外最忌有太多好奇心。

    第74章 抵达芜城 进入鬼市

    呼吸之间, 十几人就落到了池无言等人刚才休息的地方。

    其中一人用手试探了下火堆温度,“他们应该还没有走远,继续追。”

    话音刚落, 十几人正准备运行灵力继续追踪,变故突生,数只石手从地上伸出, 拽住了这些人的脚踝。

    “这是什么东西!”其中一人惊呼, 他蕴含灵力的一剑对于这只石手竟然没有任何作用。

    为首的人比其他人镇定多了,他先是用留影石将这里的画面记录下来, 又用纸鹤传音将这里的事情告诉裴语,才专心对付这只石手。

    五颜六色的灵力在空中盘旋, 黑夜中格外醒目。

    十几息过去了,地上的石手没有任何损伤, 他们丹田中的灵力反而损耗许多。

    所有人都知道这样下去不行。

    “这东西太古怪了,我的金刚掌居然对他没有任何作用,水击,火烧, 土解竟然对他都没有任何作用。”一人拧着眉头道。

    又有一人道:“这东西没有什么危害,更像是要把我们都困在这里。”

    “先别说了,当务之急是离开这里, 完成小姐交代的事情。”

    其中一个浓眉大眼的汉子拿出一米长的弯刀, 抬手挥下, 锋利的刀刃落在石手上,发出铮的一声, 擦出一排火花,石手毫无损伤。

    所有人都用各种方法想要损坏石手。

    但是外人来看,这些人只是一到这里就睡着了, 毫无征兆的倒在了地上,剑也散落一地。

    脚踝上的石手正慢慢拉着他们下坠。

    土壤沙石已经累积到了他们的胸口,但所有人依旧睡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哗啦哗啦的声音响起,是沙石滚动的声响,土壤慢慢堆到了脖子,这些人依旧没有任何知觉,最后最后土壤累到了头顶。

    修为高的几个修士醒来了,但是已经晚了,一张嘴,四面八方的土壤皆涌向他口中,吃了一嘴的沙石。

    想用灵力,才发现灵力被禁锢在丹田中,没有灵力,储物袋打不开,更别说用灵符了,脚踝上的石手依旧拉着他们下坠。

    向周围望去,已经有人窒息而死,脸色发青,嘴唇青白,这是被活活闷死的,这里成了他们所有人的坟塚。

    无声无息中,没有惨叫,没有刀剑碰撞的声音,十几条生命悄然而逝。

    池无言闭着眼睛躺在床榻上假寐,脸色比以往更白一点,这次单一个字,还是用尽了他丹田中的墨气,墨气源源不断的从究竟图涌出,丰盈着枯竭的丹田。

    现在击杀一个金丹期的修士,对池无言来说没有什么困难。

    但是,不依靠文字只用剑,对池无言来说还是有点困难,他的剑法实战经验实在太少。

    池无言睁开眼,看着自己的手,墨气缠绕在五指之间,衬得他的肤色更白,这双手到现在已经沾了数条人命,缠绕在指间的墨气似乎也沾染上了那些人的鲜血,透着点血腥味。

    这几日精神太过紧绷,躺在榻上,池无言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又做梦了,池无言想。

    梦境中嗅觉是没有用的,就像他现在置身在一片花海中,却闻不到一点花香。

    梦中,他的前方站着一个穿着白衣的男子,衣袂飘飘,背上背着一把银白的剑,阳光照在剑柄上,折射出刺眼的光。

    衣服的背面绣着大片华丽的花纹,到衣摆的位置,更是繁多,花纹在阳光下闪着绚丽的光,刺的人眼不敢直视这个背影。

    乌黑的发垂落在腰身,头上戴着一顶雪白的发冠,白的没有任何杂质,只是一个背影,便好看的说不出来话,使这一片花海都黯然失色。

    池无言看着梦境中的他朝着对方走去,可不管他走多远,对方永远都在他的前面,只差一尺,明明是伸手就能够到的距离,却远在天边。

    这是一个没有终途的梦。

    一阵天旋地转,身体好像从高空坠落在榻,池无言惊醒。

    “已经到芜城了,难的见你睡这般安稳,我便没有叫你。”

    熟悉的女声响起,池无言思绪回神,他缓慢坐起,情绪还残留在身体中,心脏带着点滞涩的疼痛。

    楚衣衣屈起一条腿,坐在窗边,手里啃着一枚青色的果子,看着就很酸。

    微风带起她几缕头发,她看着窗外的景,晨光柔和了她的面孔,此刻,颇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但这只是一瞬间的错觉。

    池无言换了一身青色的衣袍,头发用一根青色的丝带挽住,头上戴了一顶斗笠,遮住面容,出了飞舟,池无言又将斗笠往下压了压。

    楚池安静待在楚衣衣怀中,乌溜溜的大眼睛转动,观察着周围的景色。

    只一盏茶的时间,三人走到了芜城。

    城墙巍峨雄壮,一眼望不到尽头,门前驻守着两位长老,进芜城者,需交一块上品灵石,这入城费用是修仙界中最贵的了,但无人敢质疑。

    只因芜城是修仙界中最安全的地方,没有人敢在芜城中杀人造事,可以称得上一句修仙界中的世外桃源。

    芜城也是修仙界中,唯一一个凡人可以和修士和平共处的地方,在这里甚至可以看见魔修、还有妖修,大家共处一城,没有任何争斗,也算是修仙界一大奇景了。

    排队的队伍很快到了池无言等人,池无言拿出三块上品灵石交给守城的长老。

    三人进了城池。

    因看不出池无言,楚衣衣两人的修为,守城长老有心交好,还提醒了两人一句:“这几日城主在城池中,巡查会比以往更为仔细,道友一定要熟知芜城的戒规,不可犯了规矩。”

    池无言:“多谢长老提醒,在下定会遵守芜城的规矩。”

    进入城池,竟能看到凡人在街道两边摆摊,也有修士摆摊,用物易物,城内气氛轻松明快,一片祥和。

    池无言打量城中景色,一路向前走。

    “你听说过了没有,这几天天机阁的人要来这里,要找我们城主谈一桩交易。”

    听见这句话,池无言放慢了脚步。

    四名修士坐在一起交谈,他们没有用隔音术,并不担心别人偷听,这也不是什么秘辛,大多数人都知道这个消息。

    “这是为了什么事?”另一人问道,他在芜城待了数日,在外没有亲友,消息不甚灵通。

    “还能为了什么事情,还不是为了那池家幼子的消息,拿修士造仙梯,我总觉得这事没有那么几分可信,只不过天机阁积威已久,谁敢质疑天机阁的决断。”男人懒散道。

    他伸手拿起桌子上的茶杯一饮而尽,润了润嗓子接着说道:“仙梯断了,说不定是天意不允许我们飞升,修仙本就是逆天而行。”

    池无言扫了一眼说出这话的修士,容貌清秀,头发松松挽着,不像修士,倒像是一名风流倜傥的书生。

    旁边还有一张空余的桌子,池无言走过去坐下,殷勤的小二连忙跑上前,池无言随手在桌子上扔下了一块中品灵石。

    “哪有你说的这么玄乎,我倒是听说池家偷藏了一件仙器,这仙器正好是补仙梯不可或缺的材料,结果池家想要独吞仙器,不肯交出,最后惨遭灭门。”

    “而这仙器落到了池家幼子池安身上,已经成了他的本命法器,仙器只择一主,这池安不就成了修补仙梯的材料。”

    另一个人语速迟缓,说话条例分析,引得其他人频频点头。

    “怪不得如此,那么这池家灭亡也是罪有应得。”又有一人道。

    形似书生的修士摇摇头道:“无妄之灾啊,无妄之灾啊。”

    听到这里,池无言知道再得不到什么消息,随起身离开。

    两人刚起身,便听到身后传来一句熟悉的声音,池无言眉头微皱,怎么又在这里碰上他们了。

    “老板,来四杯金不换。”

    沉稳低沉的嗓音,还有叽叽喳喳欢快的女声,正是江空,李苗苗等人,三人正准备去往别处,却临时接到宗门命令,让他们三人来一趟芜城,宗门命令不可违抗。

    且他们三人就在栖霞,距离芜城没有多远距离,天亮三人就用了师尊给的传送符,赶了过来。

    只不过李苗苗修为最低,没有适应传送符中的灵气流动,导致头晕反胃,三人休整了一会才进芜城。

    池无言加快了脚步,眸色晦暗,这芜城说不上又有什么机缘,他要提前一步,在江空之前拿走这份机缘。

    还没走远,池无言又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江道友。”

    楚衣衣眼睛上翻,池无言不用转身,也知道来者是谁了,之前在遗址中遇见的和尚无念,还好两人从遗址出来后再没有见面,现在他的容貌和形体与遗址中相差甚大。

    池无言不怕被认出来。

    青色的衣摆大幅度摆着,池无言步子越来越快,将四个人都甩在身后,无念目光在池无言身上停留一会,并没有看出什么,于是移开了目光。

    池弦月站在最高的塔上,俯视城中景象,他依旧穿着那身衣服,没做任何改变,脖中挂着银色的长命锁,衣摆随着风飘荡,他的双腿已经消失了,化成了虚无。

    长命锁不如之前那么明亮,增添了几分暗淡,这本来就是保护他的东西,现在他快要消失了,这锁也就失去了作用。

    池弦月本就是被抽出的一丝执念,能撑到今天已经是一个奇迹,更别说他还做了那么多条计划。

    池无言走到城中,似心有所感应一般,抬头看了一眼天空。

    走到某一偏僻接到时,池无言看见了众多用宝器改了容貌的人,大家都顺着同一个方向走,前边是一个小道,里面夹杂着魔气。

    池无言停下了脚步:“这是什么?”

    第75章 第 75 章 相遇

    厕所里嬉笑声响起, 还有其他人,展鹤这才意识到,刚才那个词并不是对自己说的。

    “哟, 看不出来啊,我们的学神也会发怒啊”

    不怀好意的声音响起。

    “平时在老师面前一副好学生的样子,可真会装”

    “楚文林, 听说你是同性恋, 是不是真的啊!”

    王洋恶意的盯着楚文林看,他不爽楚文林很久了, 仗着学习好,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这次惹到了南哥, 活该遭罪。

    “噫——txl好恶心哦”有个男生怪叫道,不怀好意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着楚文林, 脸上带着令人作呕的笑容。

    展鹤准备掀帘子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同——同性恋,展鹤怔怔站在原地,受到了冲击, 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楚文林攥紧拳头,冷眼看着眼前的几人,目光仿佛浸了冰的寒剑, 刺的王洋等人心生退意。

    楚文林冷冰冰的开口道:“请让一下, 谢谢。”

    王洋心里的火猛地翻起, 眼神沉了下来,一个恶心的txl而已, 凭什么这样跟他说话。

    楚文林轻视的目光,让王洋心里更是痛恨,在那样的眼神下, 自己心中阴暗的想法好像无所遁形。

    王洋转过头看着身后的几人,中隐隐有威胁之意:“南哥吩咐的事大家没有忘吧?”

    几个人顿时上前,拳头摩挲,向着楚文林逼近。

    听到里面打斗的声音,展鹤瞬间回过神,转身就跑,准备去叫老师,就他这小身板,上去就是送人头。

    温子良坐在椅子上,手指轻巧桌面,眉眼低敛,某个人到现在还没有来他这里报道。

    从来没有学生这么不听他的话,温子良摘下眼镜,捏了捏眉尖。

    展鹤风风火火的冲进办公室,气喘吁吁的跑到班主任面前,声音断断续续道:“老——老师,旧——旧男老师厕所里,有人打架。”

    展鹤所在班的班主任,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大叔,闻言立即前往。

    一个矮胖的中年老男人也跟着走,走在最前面,脸色阴沉。

    办公室里还有其他学生,展鹤没有注意,望着老班离去的身影,展鹤心想,这下应该没有问题了吧。

    上个厕所怎么这么难,展鹤轻叹了口气,回到教室拿着物理卷子,去找物理老师。

    男人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一支红钢笔,正在批改作业,展鹤拿着物理试卷默默走到办公桌前,小声叫道:“温老师。”

    少年声音软绵,温子良收起钢笔,移开作业,从展鹤手中接过物理试卷放在桌子正中。

    寥寥几眼,少年手指细白,捏着物理试卷,显得手洁白无瑕,宛如一件精美的艺术品。

    温子良眼神瞬间沉了下来,展鹤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站立在温子良身侧,俯身看着物理卷子。

    虽然只是匆匆看了几眼,但温子良断定这是一双很精致的手,强压下心中骤然升起的欲望,温子良耐心的给展鹤讲解。

    “看题目,撤去拉力后,滑块恰好不能从斜面顶端滑出”

    少年站的太近,身上的香气扑鼻而来,温子良隐隐有点不自在。

    “这句话的含义就是,滑块恰好不能从斜面顶端滑出的时刻即“滑块滑到最顶端时速度为零”

    那双手,想让人舔舐,一条一条,一寸一寸,不放过每条纹理。

    “所以,滑块是从低端先加速到最大速度16m/s后,再减速到零”

    展鹤听得一脸认真,时不时点头,嗯一声,附和着。

    其实内心,我是谁?我在那里?我在干什么?

    “听懂了吗?”

    “嗯”展鹤点了点头,应了一声。

    直播间的众人迷迷糊糊。

    【怎么回事,就给我看这个!这个!】

    【我敢断定,弟弟肯定没有听懂】

    【我们这是惊悚直播吧!?】

    【是的,楼上,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我们这是惊悚直播!】

    【hhhhhh,红红火火恍恍惚惚】

    “温老师”矮胖的男人站在办公桌前,旁边还站着几个少年,脸上都挂了点伤。

    温子良眼神中划过一丝不悦,抬头扫了几眼那几个少年,起身疑惑道:“吴主任,这是?”

    展鹤稍稍退后,是那个男厕所里的人,其中一个男生,眉眼冷峻,背挺得笔直,身高大约一米八一上,展鹤心中有点羡慕,他也想长这么高。

    矮胖男人冷哼一声:“温老师,你的学生在厕所里打架,违反校纪。”

    温子良看着那几个学生,表情严肃:“是这样吗?”

    “不管怎么样,都打了架,违反校纪,我看都给个处分就算了”

    矮胖男人摆摆手,不厌烦的说道。

    王洋犹如坠入冰窟,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住了,瞳孔放大,心中慌乱不已,怎么办!?怎么办!?

    他绝对不能背负这个处分,他绝不能背负这个处分,他不能把自己的人生赔上。

    “主任,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楚文林可是年纪第一,品学兼优的好学生,怎么会打架呢!”旁边的女老师开口道。

    展鹤闻言,脸上露出惊叹的神情,年级第一啊,好厉害,身为学渣的他,还是很佩服那些学习好的人。

    又看了下那个矮胖的男人,原来是主任,奇怪,他怎么不认识,以前也没有见过。

    矮胖的男人低头沉思了下,开口道:“那就除那个楚文林,其他人都给一个处分。”

    楚文林这个名字他倒是听过,今年高考的好苗子,三中已经很久没有出过高考状元了!

    温子良微微皱眉:“主任,现在已经是高三阶段了,处分—”

    “他们也知道这是高三了,竟然还敢违反规章制度,我看,给个处分就很合适”

    主任眉毛一横,又接着说道:“等月考成绩出来,在奖励大会上,这几个人就在全校师生面前检讨。”

    王洋脸色惨白,但他没有办法,南卓一个富家子弟,不会参加高考,到时候直接出国留学。

    就算他说是南卓指引他这么做的,老师们还是会偏袒南卓,而且得罪南卓一样没有好果子吃。

    王洋低着头眼神凶狠,如果让他知道,是谁告了密,他绝不会放过这个人。

    这事就这样定下了,主任走后,展鹤也就回到了教室准备上自习。

    高三的学习非常紧张,每个人的桌子上都放着成山的资料,时间安排的非常紧,大大小小的考试就让人喘不过气来,学校三周放一天假,每天晚上十一点下自习,早上六点四十到校。

    展鹤严重睡眠不足。

    课桌里面有一袋牛奶,展鹤打算下午不去吃饭了,补补觉。

    另一边,温子良给几个学生做完思想工作,就向后靠在了椅子上,脑海中那双手的样子怎么也挥散不去。

    再加上办公室里几个老师的抱怨声,让他感到有些烦躁,一个女老师请了产假,老师们要重新排课,高三阶段又忙,少不了几句抱怨。

    温子良思索着,也许是这段时间压力太大,他很清楚自己并不是变态,职业道德他还是有的。

    他虽然是一个重度恋手癖,但不至于对自己的学生的手产生什么想法。

    刚才给学生讲题时,脑海中的那些想法,已经让他感到很是羞愧,同时对自己的学生感到很抱歉。

    自习时间,教室里非常安静,前后门大开,方便让老师巡查,可这就苦了靠近门的同学,厕所的异味十分令人销魂。

    展鹤微微低着头,桌上摊开一本练习题,头靠在手上,手里握着一支笔,双眼紧闭,已与周公下棋。

    任谁看见这一幕,都不得称赞展鹤的偷睡技巧,巡查的老师来来回回走了几遍,也愣是没有发现展鹤。

    站在门口一看,只是觉得这个学生在思考问题,心里还非常欣慰。

    直播间的众人已经麻了,从刚开始的张口闭嘴的死字,赌主播几个小时必死,到现在直播间里的岁月静好,画风变得异常之快。

    甚至连思想都已经上升了一个高度,弹幕内容异常和谐,都开始谈论教育问题。

    【看到主播这个样子,我也回想起了我的高三生活,当初真是没日没夜的学啊,每天睡眠不够六个小时,分数决定一切】

    【当初我们那一届,还有一个姑娘承受不住学习的压力,跳了楼。自此,学校取消了星期天早上的自习】

    【高考并不能决定一切,分数也不能成为衡量学生的唯一标准】

    【楼上说的对,芬兰,教育中的楷模】

    ……

    林想躺在床上,拿出手机,熟练的点开APP,翻到新人区,随便点了一个直播间进去。

    入眼的就是一个少年的睡容,穿着校服,在教室里,长又浓密的睫毛,白皙的皮肤,柔软的头发,看着令人赏心悦目。

    林想打开弹幕,霎时沉默,弹幕内容能量之正,一时让她以为进错了直播间,不是在看惊悚直播,而是在看一个针对中国教育问题的探讨会。

    惊悚直播从全球招引主播,APP内,语言全通。

    看着五光十色的弹幕。

    林想:确认过眼神,都是种花家的人。

    直播间内气氛良好,林想随手点了个追更。

    音乐响起,展鹤茫然的睁开眼睛,“同学们,下课了,一天的学习生活已经结束……”

    甜美的女声继续说着,展鹤清醒了几分,下课了。

    “陆熙去吃饭吗?”一个皮肤较黑的少年说道,几个少年站在门口,都是展鹤同寝室里的人。

    展鹤回道:“不去了”

    “那我给你带份煎饼果子”

    “好”

    ……

    展鹤收起书桌上的习题,整理好书本,拿出牛奶正准备喝时,看见右前方的那个女生正在桌上趴着睡觉,头发倾斜而下,溢在桌子上,也遮住了脸庞。

    展鹤手顿了顿,起身把牛奶放在女生桌上,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哇,弟弟好可爱】

    【这个副本怎么回事,到现在为止,很正常的样子,这很少见啊】

    【回楼上,应该是时间还没到吧!】

    【希望这个新人可以通过考验】

    到了高三阶段,教室里的桌子都拉开,为了方便考试。

    教室空间大,只有四十三个学生,桌子拉开后还算宽敞,又加上展鹤很瘦,从桌子空隙间穿过去轻而易举。

    红色的夕阳犹如在天边绽放的一朵红牡丹,美得惊心动魄。

    楚文林看着眼前的少年,诚恳的说道:“谢谢。”

    脸上的表情依旧冷淡,墨色的眼眸静静注视着展鹤,耳朵尖微微染红。

    “没事,上午的事我也没帮多大的忙”展鹤笑道:“你身上的伤处理了吗?”

    楚文林:“处理了。”

    王洋躲在楼道拐口处,神色愤恨的看着前面的两个人,办公室里恰好有一个他认识的哥们,将告状的人告诉了他。

    南卓手上拿着一支烟,看着前面的两个人,神色慵懒。

    夕阳照射在两个人的身上,温柔了楚文林的面庞,整个画面看着很是温暖。

    南卓目光淡淡的打量着展鹤,白皙的皮肤,纤细的腰身,笑起来,脸上有对小小的酒窝。

    南卓简短的评价道,长得跟个女人似的。

    看着楚文林稍微温柔的眉眼,南卓就抑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恶意,心思来回转了一遍,心中约莫有了个主意,不禁勾起嘴角,又吸了口烟,吞云吐雾。

    王洋见状不禁打了个寒颤,心中又立即兴奋起来,他知道,楚文林要倒霉了,随又恶毒的盯着展鹤看。

    展鹤只觉得毛发竖起,感觉到身上的视线,向周围扫了一圈也没见什么人,可能是错觉吧。

    看着楚文林疑惑的样子,展鹤解释完,两人加了个微信,就分别了。

    展鹤原打算去楼下转转,现在也没了这心思,回到教室,取出书,展鹤注意到,前排那个睡觉的女生不见了,桌上的牛奶也不见了,应该是喝了吧,展鹤心想,这事没有在展鹤心中泛起波澜。

    展鹤所在班级在博学楼二楼,一楼位置好,重点班就在一楼。

    虽然只在二楼,但课间十分钟展鹤也懒得下去,预备铃提前两分钟响,有时老师又会拖堂,课间也就几分钟的时间。

    田过将煎饼果子递给展鹤,展鹤道了声谢谢,把钱还给皮肤较黑的少年。

    自习时间,学生会的人走了进来。

    “现在是卫生检查时间,请各位同学把手放在桌子上”

    温子良站在门口,眼神扫了一下展鹤,前面有人挡着看着不是很清楚,不知道小小少年衣服领口有没有系好。

    展鹤把手放在桌子上,心里庆幸昨天剪了指甲。

    少年十指纤如笋,指甲圆润,每个指甲上都有漂亮的月牙。

    卫生检查的流程很快,只有个别同学指甲过长,或头发不合格被记下,其他都通过了检查。

    温子良心中满意。

    在自习上,展鹤继续摸鱼,除了语文和英语,其他科目的作业,选择题还可以填个ABCD,大题就只能写个解,顶多在列个公式,剩下的就无能为力。

    熬过漫长的时间,终于快下自习了。

    提前几分钟展鹤就收拾好了东西,坐等下课铃响起。

    在许多背着书包或抱着书的悻悻学子的身影中,两手空空的展鹤十分醒目,与展鹤同一个寝室中的男生们,多少也都带了些书。

    焦超一手搭在展鹤的身上,调笑道:“陆熙,你这几天飘了,晚上连本书都不带,作业这么快就写完了。”

    展鹤解释道:“没有,作业我都是直接抄的答案。”

    焦超一脸不信,笑道:“你小子,是不是假期里偷学了,看来这次月考你要暴露了。”

    另外几人也跟着调笑:“熙哥,这次考试就靠你了。”

    展鹤有些郁闷,他是实话实说啊,可惜没有人相信,展鹤总有一种预感,这次月考,年级倒数第一自己是包揽了。

    回到宿舍,其他人开始学习,展鹤洗漱完毕后,没有任何心理负担,躺平。

    展鹤处在下铺,离门口较远,十一点二十会熄灯,在高三阶段,每个住宿生都会备有两个台灯,展鹤自然也有,但是他从未用过。

    到了高三阶段,大部分学生都更加用功地学习,白天,教室里的插座上,都插满了台灯,但是展鹤从未插过,依旧我行我素。

    不在课堂上睡觉,已是他最后的坚持。

    头刚挨到枕头,一股浓浓的倦意袭来,展鹤闭上眼睛,呼吸平稳,已是坠入梦乡。

    十一点二十,全宿舍的灯熄灭了,校园里,黑暗,寂静,只剩宿舍楼窗口上,透出微弱的光。

    宿舍楼的灯熄灭了,焦超等人照着台灯,在书桌前苦学,某个人躺在床上睡的平稳。

    其他人也很想睡觉,但作业没有做完,而且周四就是月考,这是高三阶段的第一次模拟考试,重要性不言而喻。

    每每看着展鹤回到宿舍就睡,而他们还苦逼的写着作业,几人心中就更是酸涩。

    “啊啊!我不行了。”四眼仔扔下中性笔,神色癫狂的抓了抓头发。

    另外几人被吓了一跳,“老三你干什么?”

    四眼仔瘫在椅子上,半死不活的说了一句:“物理啊物理,你真是要了我的命啊!”

    其他人露出了然的神情。

    到了高三,学校给他们换了一个物理老师,新的物理老师是重点班的班主任,今天给他们布置的题,是物理老师自己出的。

    没有答案,手机上也搜不见,几人对一对答案,答案都不一样。

    “咚咚”门被人敲了两下,几人以为是自己的错觉,门又被敲了两下。

    焦超反应过来,忙去开门,应该是查寝的老师。

    拉开门,焦超惊讶的叫道:“温老师!”

    温子良一身灰色的西装,眼神锐利,镜片上划过一道光,温子良点了点头,拉开门走了进来。

    走到书桌前,温子良低头看去,正在写物理作业的人心中哀嚎一声。

    完了完了,死期已到。

    温子良凑近里看,四眼仔大气不敢出,温子良一眼望去,选择题没有对几道。

    刚要转身走,就看见了展鹤,脸蛋睡得红扑扑的,睫毛像小扇子一样,胸膛起伏平稳。

    其他人没有出声,只是默默为展鹤祈祷。

    所幸,温子良只是看了一眼就转身就走了,他已经决定为展鹤补课,提高他的物理成绩。

    今日查寝,更是加强了温子良的想法。

    可怜的展鹤,从明天开始,就会感受到物理老师的疯狂提问,还有物理老师爱的辅导。

    ……

    S市的一个酒吧。

    昏暗的灯光,动感强烈的音乐,放大了人心中的欲望,酒吧内灯光绚丽,年轻的男男女女跟着音乐尽情的摇摆着身子,放纵着。

    调酒师动作优雅的调配着一杯五彩的鸡尾酒,递给桌前的客人。

    在一间包厢里,南卓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喝着酒。

    一个戴着眼镜,相貌斯文的年轻人走了过去:“听说你们家要把那个私生子接回去,是吗?”

    南卓抬起头,看了薛成文两眼,开口道:“这种鬼话,你也信。”

    南卓放下酒杯;“一个私生子而已,还是个恶心的TXL.,老头子把他接回去干什么。”

    薛成文笑了下,一双狐狸眼中闪过一道精明的光,他并不这么觉得……

    包厢内欢笑声一阵接着一阵,南卓坐在角落里看着他们玩,黄毛一手揽着一个姑娘,手不安分的开始在姑娘身上有走。

    看着这样的画面,南卓心中莫名有些烦躁,女销售妆容精致,面对黄毛的手,脸上依旧带着完美的笑容。

    南卓想到,楚文林的眼光还是极好的,那少年身上就很干净,眼睛清澈。

    南卓向后一靠,手指夹着烟,包厢内灯光昏暗,遮掩了南卓的神情,模糊不清。

    校园凌晨一点,所有的灯都熄灭了。

    展鹤在床上睡得很沉。

    宿舍内只有展鹤一人,老旧的床板,坑坑洼洼的墙壁,泛黄的墙纸,墙角上挂着丝丝缕缕的蛛丝,月光从窗口洒入,照亮这灰败的景象。

    “砰”的一声,像是什么重物狠狠的砸在了地上,发出的巨大响声。

    在这寂静的夜晚是这样的清晰。

    在这样大的声音下,展鹤也只是翻了个身,丝毫不受影响,依旧睡得很沉。

    直播间的众人都汇聚凝神的看着。

    【弟弟这睡眠质量真是太好了,这么大的声音都不醒,慕了慕了】

    【在直播间,已是看过诸多恐怖画面的我,此刻竟然有那么一丢丢害怕】

    【楼上莫怕,不过,这好像是个女生,身上还穿着校服】

    【信女愿吃三年素,保佑弟弟通关】

    【崽崽已经待了三天了,还没有恢复记忆,不恢复记忆就不能触发任务,怎么通关啊,忧心】

    【弟弟竟然有妈粉!!!不过楼上也不必如此担心,船到桥头自然直】

    黑夜寂静,月亮在云朵后面若隐若现。

    过了片刻,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

    地上的黑影渐渐爬了起来,动作僵硬,一步一步,走进了男生宿舍楼。

    展鹤并不知晓此刻发生的事情。

    “咚、咚、咚、咚”门被人很有节奏感的敲了四声。

    一分钟过去,展鹤睡得香甜,敲门声并没有打扰他的美梦。

    门外的生物沉默了几分钟,又敲了四声。

    “陆熙,上课要迟到了,快开门”说话人语气急促,并伴着啪啪作响的拍门声,这声音赫然是焦超的。

    “唔—”展鹤双眼紧闭,眉头微微皱起,翻了个身,床板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

    敲门声不断。

    “陆熙,陆熙快开门,我作业忘记带了,要上课了,快迟到了”

    见迟迟没有动静,门外的生物站了片刻,转身离开,她手脚不正常的翻折,走路扭曲,被血浸染的头发,搭在后肩。

    在这破旧的宿舍,展鹤安详的睡着。

    第二天早课,展鹤睡眼惺忪,强撑着盯着黑板。

    “叮铃铃”刺耳的下课铃声响起。

    展鹤趴在桌子上,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起床后,总感觉浑身酸痛,不是很舒服。

    焦超一脸新奇的看着展鹤,问道:“怎么这么困,昨天你可是回去就睡了。”

    展鹤回答道:“梦见你和四眼仔嚷着让我开门,门咚咚的响,很吵。”

    说着脸埋进宽大的校服衣袖中,假寐。

    焦超一脸莫名其妙,回到了座位上。

    现在虽是夏天,但早晚却有些凉意,温差很大,尤其是中午,气温很高。

    下节课正是物理,课代表分发作业。

    临近上课,展鹤才抬起头,拿出书本,用手随意的捋了捋头发,翻开作业本,几个鲜红的大叉,最后还有一行批语,字体有些绕,展鹤艰难的只认出了两个字。

    作业的几个物理大题,还是在早餐时间,展鹤借鉴四眼仔的作业写下的,虽然错误比较多,但作业总算是完成了。

    温子良站在讲台上,讲解昨天的作业。

    展鹤心不在焉的听着。

    “陆熙,你说一下下一题你的思路”温子良站在讲台上,手指扶了下眼镜,目光直直看着展鹤。

    展鹤瞬间回神,站起身,看着作业本,没有说话。

    展鹤双眼紧紧闭住,他越不去想刚才的那个画面,那张笑脸就死命往他脑海里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