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翘看着自家姑娘紧张的模样,她心中也莫名跟着慌张起来。她有些不解,低声问道:“姑娘,您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何事?”
姜宓担心连翘会害怕,本不想告诉她,可又怕她一会儿下了马车会露馅,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告诉她真相。
“刚刚桌子上的那把刀不是普通的刀,是兵部为军中的士卒锻造的刀。一人一把,且有编号,登记在册。人在刀在,人若死了刀会被收回去。李婆子家没有入伍的男子,那把刀却出现在了她家里。”
连翘大惊:“她从哪里弄的刀?”
姜宓摇头:“不知道。而且,此刻后面有两个男子正拿着刀盯着咱们,两个人手中的刀也都是兵部的,但这两人明显不是军中的人。”
连翘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她强忍住才没去掀开帘子看。
“刚刚李婆子对咱们的态度就很奇怪,像是防着什么似的。”
姜宓点头:“咱们刚刚怕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秘密。”
连翘吓得脸色煞白。
他们只有三个人,那院子里不知藏着多少人,他们根本不是对方的对手。
“姑娘,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姜宓稳了稳心神,安抚道:“别慌,假装咱们今日就来此处玩的,将刚刚的事情忘掉,继续在附近转。”
连翘快哭出来了:“这样真的行吗?”
姜宓握了握连翘的手,道:“应该没问题。他们应该也不清楚咱们究竟有没有发现他们的秘密,若是认为咱们有问题,此刻应该已经追上来杀人灭口了。既然没追上来,说明他们还在观望。咱们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连翘颤抖着声音道:“好。”
姜宓:“一会儿下车后千万别往后面看,不然会被发现。”
连翘忍住眼泪:“奴婢记住了。”
马车很快停了下来,连翘先下了马车,她一眼都没敢往李婆子家那边看,紧张地朝着姜宓伸出手,扶着她下马车。
下马车时,姜宓用眼角余光瞥到李婆子那边的人并未有所行动,只是站在门口盯着她们。
二人假装无事发生,尽量平静地走入了院子里,问主人借了两碗水喝。姜宓又问了问附近有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留下一些碎银子便离开了。
上马车时,姜宓余光看到李婆子朝着这边走来。
她淡定地上了马车。
两个人上了马车后,姜宓吩咐车夫朝着河边行去。
既然要伪装,那就伪装到底,即便心里再慌也不能在此时露出来迹象。
李婆子很快就到了村尾那家,推开门进去了。
“大嫂子,在家吗?”
一个婆子从屋里出来了,见到李婆子,笑着说:“大田家的,你咋有空过来了?”
李婆子晃了晃手里的木桶:“家里的井坏了,过来打些水。”
婆子:“你去吧。”
李婆子手上打着水,嘴里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我刚刚瞧着一辆马车停在了你家门口了,那是你家亲戚吗?”
婆子:“我家哪有那样富贵的亲戚啊,那是路过的,进来讨了两碗水喝。”
李婆子:“这里这么偏,前面都没有村子了,他们要去哪里,还能路过咱们这里?”
婆子:“说是在家闲着没事儿,听说咱们这里的风景好,来这里转转。”
李婆子:“哦,这样的。闲着不好吗?这些有钱人家还真是有些富贵病。”
婆子:“谁说不是呢,能填饱肚子就不错了,竟还想着出来游山玩水。”
李婆子赞同地说了两句,然后话锋一转,问道:“她们刚刚可有跟你提起我家?”
婆子:“啥?提你家?你认识他们?”
李婆子:“那倒不是,刚刚他们想去我家讨水喝,我家井不是坏了么,我没给他们水喝,这不是怕这些有钱人心里记恨我,回头再来找我报复什么的么。”
婆子笑了:“大田家的,你多想了,那俩姑娘啥也没说,就是讨了水喝,又问我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我瞧着她们脾气挺好的,不像是那种骄纵的大小姐,不会记恨你的。”
李婆子终于放了心:“哦,这样啊,那我就放心了。”
婆子酸溜溜地说道:“我觉得你的担心就是多余的,你不是在京城大官家里做活儿么,刚刚那姑娘再有钱还能大的过官去?你那东家对你这么好,能允许你三天两头不去干活,你回头跟他说两句就行了。”
李婆子:“大嫂子说得对,是我想多了。”
婆子好奇地问道:“你到底在哪家做活儿啊,怎么能十天半个月的不去呢?这么好的活也跟嫂子介绍介绍。”
李婆子打哈哈:“我这不是身子不好才没去么,大户人家哪有那么容易待的,非打即骂,我这么久不去,也没月例啊,嫂子就别羡慕我了。”
婆子心里有些不满。这大田家的就是不实诚,生怕别人占了她家的便宜。
“大田死了也有三年了,你这是打算再找个?”
李婆子:“嫂子这是哪里话,我可没这个想法。”
婆子:“还装呢,我前天晚上看到有个男的翻墙去你家了。”
李婆子眼神一冷,很快又恢复如常。
“哎,大嫂子误会了,哪里是汉子,那是我家东哥儿。他不是在县城找了个活儿么,晚上我关门早,他翻墙进来的。没想到竟然让大嫂子误会了。”
婆子嘴上说道:“哦,原来是这样啊,那是我看错了。”
不过,心里信没信就不知道了。
李婆子不想再多待,道:“大嫂子,我打好水了,先回去了。”
婆子:“大妹子慢走。”
李婆子出门时那两个壮汉已经在屋后头等着了。看到两个汉子,李婆子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脸色严肃起来:“应该是误闯的大家小姐,什么都没发现。”
若是普通人,不管有没有发现他们的秘密她都要将人处理了,可对方明显身份不一般,万一给自己惹了麻烦得不偿失。
两个汉子脸色轻松了些。
刚刚他们两个人一个去了下面,一个去方便了,都不在院子里。
万一惹了祸他们怕是要丢了小命,幸好没事。
见状,李婆子斥道:“你们两个人也太松懈了,竟然连家都看不住。还有前几日竟然让人翻墙进来了,还被人看到了!”
汉子顿时紧张起来:“绝对没有下次了!”
李婆子:“今日的事也不能掉以轻心,你们俩跟着他们,等他们回了家再回来。”
汉子:“是。”
李婆子回头看了一眼,道:“晚上把这死老婆子给我处理了。”
汉子:“是。”
马车一路走走停停,姜宓一会儿停下来看看水,一会儿看看花花草草。她发现身后突然多了一辆马车,赶车的人赫然就是刚刚跟着他们的那两个汉子之一,他们并未离开,仍在跟着她们。
看来他们还没完全放弃对他们的怀疑,姜宓神色愈发凝重。
这里虽然挨着董家村,但李婆子就是村里人,她真去求救的话焉知这些人究竟会帮李婆子还是帮他们。若他们回庄子上的话,李婆子就知道她的身份了。她若是别的身份也就罢了,偏偏就是李婆子的主家,再结合今日她和连翘登门的表现,她定会怀疑她们二人是故意的。
不远处是京郊大营。此事明显和军营有关,若是他们的马车往那边行去的话盯着他们的人定会觉得他们是故意闯入的,怕是会直接追上来砍了他们。
可是总在这里待着也不是个办法。
此刻姜宓的脑子很凌乱。
难道今日要死在这里了吗?母亲的事情还没查清楚,前世祖父的死也是疑点重重,上天让她重活一世她还什么都没干。
她们不过是进入李婆子家就被人跟踪,想必李婆子藏着的秘密不一般。
李婆子家究竟藏着什么秘密,能让她如此重视。
可以肯定的是此事应该和军营有关,那把刀究竟是哪里来的,难不成她在贩卖军中的兵器?那些时不时传来的声音又是怎么回事?可以听得出来人应该不少,不然不能发出那么响的声音,难道在锻造兵器?
那么多人藏在李婆子家里,李婆子家里不仅有军刀,还有护院。
她应该是惹上大麻烦了。
她突然想到了前世盛怀隽对她的态度,莫不是盛怀隽在李婆子家门口时发现了她家的秘密,所以连忙将她撵走?那时她太过伤心,没有多留。仔细想来,好像当时盛怀隽并没有走。
接下来几日盛怀隽都没回来,很有可能是在处理这件事。
单单是在门口站了片刻盛怀隽就察觉到李婆子家不对劲了,若是她去告诉他这件事的话他应该能相信她?
姜宓抿了抿唇,她知道应该去哪里了。
“回庄子上!”
与此同时,姜家庄子上看门的一个小厮去了李婆子家。
小厮:“姐,在家不?”
李婆子听到动静不耐烦地皱了皱眉。今日是怎么了,一个两个都不让人省心。她压下心里的怒火,朝着外面走去。看到来人,她脸上挤出来客套的笑容。
“阿河兄弟,你今日怎么得空过来了?”
阿河:“姐之前不是说如果庄子上有什么消息让我帮你留意么。”
说到这里阿河顿了顿。
李婆子会意,从荷包里拿出来一两银子,阿河掂了掂重量,道:“还是姐出手大方。”
李婆子耐着性子问:“庄子上发生了啥事儿?”
阿河:“府里来了位姑娘,正四处打听你的事儿呢。”
李婆子顿时心里一紧,眯了眯眼:“打听什么?”
阿河:“问你在哪里当差,怎么这么久都没来庄子上,家在哪里之类的话。”
李婆子一下子就想到了刚刚闯入院子里的两个姑娘,脸色难看至极。她问了问小厮口中姑娘的长相,更加确定刚刚来的人就是太傅府的人。她随手拿出来二两银子将阿河打发走了,关上门,找来两个护院,吩咐道:“去找阿文阿武,赶紧将那两个姑娘给我抓回来!”
护院:“是。”